阮宝儿的热闹生活-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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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宝儿顺着她眼神瞄了眼,咧咧嘴角:“说什么呢,小心啥呀,有什么好小心,搞得跟你爹查犯人似!”
她那个大大咧咧神态让沈思妍看不下去了,啧啧一声道:“你傻呀宝儿,说你聪明都聪明到哪里去了,她那心思学堂里谁不知道?不就是想八上你楚哥哥么?切,多少年了还是没变,我都看出来你会不知道?她那个娘和她一样,都是鬼精鬼精人,你小心被抢了你楚哥哥去!”
宝儿幸好嘴里头没喝水,不然差点要噗,咯咯笑道:“啥叫我楚哥哥,他那么大个人能被抢么?这事,阿拉做不得数好伐,操心这个干嘛!”
阮宝儿没心没肺笑着,沈思妍却看不下去,没好气拧她胳膊:“你个大傻瓜这咋就那么笨呢?不管,反正我就是不喜欢这个女人,在学堂她和她那帮子小姐派,成日找咱麻烦,当自己是哪门哪户大小姐那,切,不就是个行商破落户嘛,成天打扮像个大家闺秀样子装腔作势,最讨厌了。”
尹馨瑜在学堂里和楚家以及附近几个大户人家小姐打成一片,做派越来越有股子大小姐味道,这让沈思妍爹很羡慕觉得自家这个女儿真是越大越没规矩,到了学堂也没能学会个绣绣花种种草温婉做派,常常反思自己是不是没有带好孩子,深感对不起她娘同时常把尹馨瑜挂在嘴边数落他囡不是,然后又赶着想让媒婆做个媒早日寻个夫家能震慑下没天没地谁也不怕丫头,这令沈思妍很反感,更加讨厌尹馨瑜。
“哎哟,你对她意见好大呀,思妍好姐姐,她惹你了?”要说对尹馨瑜态度,阮宝儿其实和沈思妍一样,算不得很喜欢,但是平心而论,这个女孩子有一个优点是她挺佩服,她从小懂得自己要什么,而且积极去争取,明眼人看得出她和她娘都指着想要嫁进豪门,就是所谓读书世家,以便改善自己家门庭成分,这也是尹家老爷子意思,所以对于她那么高龄仍然没有定下来持着默许态度,也正是这种默许,让尹馨瑜得以向这个目标毫无阻隔进发,而这里头会用到手段,也是理所当然。
宝儿敬佩这种生活有目标人,像她,则持着一种随遇而安心态,早年还有些雄心壮志这些年懒散惯了就越发没了劲头,她觉得,生活快乐一点那便是最好,她乐于享受现在生活每一刻,也乐于接受任何一种生活方向。
所以,她敬佩尹馨瑜,不过她那种不达目誓不罢休行为方式不是她能够做到,所以也谈不上欣赏。
“惹我?要是敢惹我我早就打回去了!姑奶奶,她好像更针对你吧,宝儿你忘了么?”思妍哼了声,以她脾气如果尹馨瑜敢于挑战她,那不是点燃个炮仗似地?但是尹馨瑜很聪明,从来不和她作对,应该说表面上和谁都很客气,不过她本能不喜欢这个女人,这也是大宋一贯对商贾之家看法,总觉得狡诈阴险贪婪比较讨嫌,,明明一个商女摆出一副千金小姐样子,比她一个正式千金都要像多了,也让她举得假很。
“一来就扒着楚少爷不放,人家楚少爷会看上她才怪!呸,对吧桂娘,楚大少爷哪那么好被迷惑,人家可是大才子,也就对宝儿好点,宝儿你千万可得盯住了别被人家夺了地位!”沈思妍憋很久了,在家长面前不好表示不满,此时不吐不快。
李桂娘很少评论别人不是,不想插嘴,笑笑不答。
“哎哟桂娘,你越大越闷葫芦了,大嗓门去哪里啦,真是,和宝儿家那个三毛哥有一比,也亏你闷得住,日后若是强子哥真看上你娶了去不是要憋死!”沈思妍看她不答话,翻了个青白眼调侃。
这下子倒把李桂娘羞红了脸了,一拍她胳膊嗔道:“作死,你乱说啥呢!”
“不是哑巴啦,羞啥羞,每回看到强子哥就红脸不是喜欢人家是什么?哎呀今天不说你呢,人家问你那个尹馨瑜是不是很讨厌?看谁都是一副论价样子,势利鬼!”
李桂娘巴不得她换话题,嗯了声小声道:“是不是很好样子,每回开社总是拔头筹,太爱出风头了!”
“可不是?宝儿,你可别小看她,琴棋书画她样样都要比人强,又装腔作势拍那些小姐姑娘马屁,两面三刀,燕子,颦儿,还有佩兰都说这人假很呢,宝儿,不管如何,你可要看好楚哥哥,别被她骗了去,就是日后你不嫁他,也不好让她成了楚家少奶奶!”沈思妍哼哼着声音道,她说几个人都是一块读书学文采官家小姐,脾性比较合得来几个。
“你可真是咸操萝卜淡操心,我啥时候论得到婚嫁啦,你操心我,还是操心下你爹吧,他可是赶不及在想法子找牙婆给你说亲呢!”
一说这话,倒是把沈思妍最大心结给戳出来了,也顾不得刚刚说话,伸出手来狠狠拍了宝儿脑门头一下子,凶道:“死宝儿,你幸灾乐祸哦,人家担心你,侬倒好,还戳我痛脚,看我不修理你!”说着就要来呵呵痒痒肉,被宝儿一把抱住桂娘往她身边躲:“桂娘救命,啊啊啊,不要啦!”
三个姑娘一时忘了刚刚话题闹腾起来,就这么一路进了夜市中心,这里头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各种簪环首饰,牙尺剪刀,玩具木鱼,应有尽有,临安人也算是眼界广,但是这个香市云集了不仅仅是城内原来各个名铺,还有刚从各个海外货船上卸下来货物,倭黄金和木材,高丽人参及药材,印度香料等,还有真腊(柬埔寨),安南,暹罗(泰),三佛齐(苏门答腊),大食(阿拉伯)犀牛,象牙,玛瑙,琥珀,檀香,珊瑚,玳瑁,地毯等等精美外物品。配合着大胡子深鼻子外人怪腔怪调吆喝,真正是一副万营销图。
桂娘看着那些异首饰出神,思妍则喜欢大食弯刀倭匕首,宝儿更喜欢那些外来香料和口感独特食物,渐渐地便各自散了开去,不知不觉间,都不知道分散了。
宝儿一路从印度来客商卖飞饼吃食摊看到卖咖喱,豆蔻,藿香摊,一下子在一个摊满了香精,香料店面前流连下来。
咖喱饭是前生她很爱吃东西,不过在临安城这并不是很收欢迎,大凡都是用来做一点点调味,今晚让宝儿看到了,突然想这买些咖喱,藿香回去炖东西。
一边盘算着该用多少料该做什么,一边问那个包着头巾印度汉子:“这一包香料多少文?”
这个印度人黑黝黝皮肤,眼角和唇角都有一圈更深纹线,眼睛大而有神,一看有人感兴趣,操着半生不熟宋朝官话道:“五百文一包,小姐可要?”
五百?抢劫啊,阮宝儿一头黑线,转身要走,那家伙一看赶紧从摊位后头窜出来,拉住宝儿衣袖不放:“哎哟美丽姑娘,别跑,你如果喜欢可以还价嘛,我这里东西可是最丰盛哦,你看你看
第七章夜语话玲珑
南宋市舶务里头每次检验外来商务船,顺带都会让会各语言官员向各商旅宣讲大宋律法,简单来说就是通商虽然自由,但是有些规矩还是需要遵守。
比如说,当街拉人这种事,对男子可以,女子就要分清,良家闺女,少妇,贵族女子皆不可以随意纠缠,否则轻则驱逐,重则刑法。
每年往来临安外来商旅多如牛毛,不过一般情况下都没啥大事发生。
这也要归功于几个在市舶务做事官员很多都是外来番使,自己本身就是行走在大洋各方大商贾,见多识广,统筹之下自然更加方便。
不过有些小矛盾还是有。
想今晚这个事情吧,宝儿是未出阁闺女,当然,也不是深宅大户大家闺秀,既然能够走出门,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不过当街被扯着不大雅观,若是被有心人士看到呢,说三道四怕也是有损声誉。
对方这个印度商人也是个年轻人,行动有些鲁莽,被突然出来楚原白那么一斥,立刻明白行动不妥,松了手惴惴不安看着对方,双手合十在胸口,鞠躬作揖连连用印度话道歉,脸皮涨红紫,大而圆眼睛透着一点点不安。
他一时忘记了来时商旅中大头头和在市舶务里市舶使耳提面命教条,这时候想起来,不由一惊。
要说印度这地方等级制度同样森严,甚至有过之无不及,种姓制度之下,他这般低级替老板看店而已,要不是眼看着眼前这个姑娘衣着光鲜,想着有个大生意好在老板面前邀个功,也不会急于一时。
楚原白这一出现,神色严峻,衣着高贵,很明显出身不凡,他突然就想到在自己家如果被发现冒犯了上等种姓小姐贵族,那可是小命不保了。
一时吓得直打哆嗦,越想越害怕,解释急了,干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他这一下子倒把宝儿和楚原白弄愣了,楚原白一皱眉,看看四周被吸引注意力人群,本想着惊醒一下这个鲁莽家伙,这事情自然是越低调越好,可这家伙不经吓,那么一动静,反而把事情弄大了,这可不是他初衷。
本来陪着尹馨瑜落后几步走着,不经意抬头看到三个女孩子分头开来各顾各看着,转眼间就陷入了人流看不到影子了,心下担忧,朝尹馨瑜告了个罪,当先一步走过来想找到宝儿提醒她别走得太远。
家丁一时也被人群给冲散了,还没来得及跟上,倒是他先看到宝儿那熟悉身影在一个摊贩前停留,状似要走,突然就被拉住了。
他也顾不得多想,上前阻止,本想着说了一通对方,让他放手便好,没想到这家伙不经吓,倒弄得不少人看过来。
这事可没必要闹大。
他一步上前拉住了对方胳膊,叽里咕噜也不知说了什么,对方不说话了,发愣看着他,被他拉起来乖乖回去了。
楚原白也不再理睬他,对着阮宝儿道:“宝儿妹妹,这里人多杂乱,不太安全,你若是想要看,咱进寺里头去吧,那里厂棚里头货色正衷,东西更好也正经些,好么?”
阮宝儿点点头,由着他带头跟着离开这一团乱摊子,往山门走。
“楚哥哥,那个还有思妍和桂娘,我去叫她们吧!”宝儿怕和其他人走散了,道。
楚原白道:“我已经让家丁去招呼她们,不必担心!”
阮宝儿应了声,乖乖跟着往里头。
楚原白略略走前头一些,这二人就进了昭庆寺山门,果然,和外头比起来,十万盏琉璃灯照见这八方世界十里乾坤,端是恍若白昼。
一间间厂棚立在廊庑下,花色百巧,玲珑剔透,寺庙四周菩提,松针,桐柏,各色树木和桃树梨树等交错林立,枝头繁茂,上面挂着百姓们用红纸剪成花篮,纸条等,被称为“护花幡”。
那些红彤彤花篮纸条被琉璃灯光照通红一片,映得那夜里头森森树枝也透出一种胭脂色彩来。
在水晶宫般通透明亮厂棚里头各家商户林立,各种商品也是琳琅满目,比起外头来,更显得档次高了一筹,各家都是有字号,那些个老字号店面装修就和老店一般用雕花门楼子修饰,那古董行古玩珍宝架构在博古架上,字画墨砚悬挂在门帘上或搁置在门面前,大堂里头甚至将镇店之宝堂皇列在门厅吸引着往来行人。
宝儿自然对那些异域东西甚是好奇,楚原白似乎了解这点,径直带着她往右手边一拐,这一排俱是从西域,东南面数来特色玩意。
在一处同样皆是香料暹罗摊贩前停下,看着那金灿灿鎏金盘子里盛着明晃晃各种香料,看上去比外头更上一层档次。
楚原白在宝儿身边问道:“宝儿想买些香料么?”
宝儿细细看着面前东西点头:“可不是,上回我们那里开了家外行饭食店,里头有些吃食我觉得不错,回头想试试看做做,这些豆蔻,咖喱,还有那个藿香,味不错,这些应该货色挺好,回头我想买些回去试试。
楚原白笑道:“这些玩意儿咱们不是统共都是用来做香囊?怎么到你这,都成了吃食了?”
宝儿撇了头看看他,笑道:“是哦,好像天昊哥也这么说我,其实口腹之欲和鼻息之道,都是人之感官之欲,各有所好罢了,闻着固然香,吃食里头放些,闻着舒服,吃着舒心,不也是享受?”
“呵呵,色之外观,香之鼻端,味之口腹,俱全方为饕餮,宝儿你不愧那小当家美食客称呼,山磬兄说你是吃客祖宗,倒也不是很夸张!”
阮宝儿一吐舌:“子陵哥哥又编排我啥了,祖宗,他这也太夸张了吧!不是因为每次我烧了新鲜玩意总拿他当试验编排我吧。”每回这花子凌也是狗鼻子,有些啥新鲜花样研究出来,他都会抢着尝尝,头几年她刚开始研究,分量把握不好,不知道闹坏了几回他肚子了,这家伙也是挺奇怪,拉成那样了还是念叨着试吃,很有点不怕死精神。
好在后来她手熟了,做出来花样也多了,总算把前几年拉又给他补回来了。
“那倒也不是,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听他念叨你手艺了,回头买了这些东西回去,也给楚哥哥我做一回尝尝如何?”楚原白笑着问,口气有点清淡,眼里头倒是洋溢着一种笑意。
宝儿想了想,不好意思道:“这自然好,楚哥哥好久没回来,也该我请回客,就是怕烧不好你别见怪哦,这些新鲜花样还是算了吧,我烧些拿手给你尝尝好了。”
楚原白道:“也不必,我正是想尝尝你烧新鲜玩意,山磬兄和维隅兄可都是尝过,我楚原白也该有这一回不是?”
阮宝儿愣了愣,有些不明白看看楚原白,对方却一派闲散望向这店伙计,对着那个皮肤油黄家伙一通听不懂言辞,对方恭恭敬敬称了几克香料,给用精致小包锦囊盛放好递过来。
阮宝儿颇感意外,道:“楚哥哥你这讲得是哪里话呀?怎么你还懂这些番语?”刚刚对着那个印度人也是,这家伙赶现代就是一个语言专家了。
楚原白一笑,把香料包拿过来拎着,道:“在扬州也有市舶务,居中事物常需要与州府调和,那儿市舶务使臣有不少来自番,一来二往多了,我与他们也有些熟悉,便也学了些各番语,这样往来事物也方便些。“
阮宝儿闻言立刻用崇拜眼光盯着楚原白道:“哇,楚哥哥,你这可真是了不起!”
楚原白看宝儿那一副样子有些个好笑,却也无比可爱,不由咧嘴道:“楚某和你家天昊哥可是不敢比,他会可比我多了岂不是更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