盥狸缘-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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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夕山等到日薄西山之际,才远远地看见许默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晃晃悠悠出现在大门口,看见日夕山,许默咧开了嘴,一步变作两步地奔了过来,柔声道:“等了好一会儿了吧?给你带了芝麻糖和油麻花,我一直捂着估计还是热的,现在就吃?”
日夕山听到此话乐开了花,跳起来“啾”了许默一口,屁颠屁颠地跟着许默忙里忙外放置了东西,院子里摆了小板凳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起油麻花来。
油麻花又脆又香,还是温温热的,日夕山此时作为个吃货恨不得变回正常的大小,好一口一个吃得痛快,而不是只能装模作样地尝点小碎屑。
许默见日夕山脸色悔恼,以为是他愤愤自己无故又变成了小模样,心怀怜悯,便柔声细气地与他闲聊了会儿,说起了回乡一路上的趣事。
日夕山听到许默的一番话,忽而想起了阿淑的烦恼,连忙嬉皮笑脸地说起了阿淑要娶媳妇的事,还未说完,阿淑就气呼呼地从地里冒了出来,喝斥道:“夕山大哥!你勿要乱编排我!”
许默听得津津有味,见阿淑的确又是如此地忿忿,便明白了症结所在,连忙安慰道:“阿淑,你与那表妹近日见过了吗?”
阿淑摇摇头:“上次见面已是五十几年前的事,自从夕山大哥遭了厄,我就一直静守在许宅,除了每年除夕回乡探望外极少回乡,听说她也是去了雁水镇人身修行去了,我们已多年未曾见面,”他踢起一颗石子,“谁又料得道老祖祖竟会将她许配与我呢!哎,真是麻烦啊!”
许默想了想,便安慰道:“既然是五十年未见,她又一直苦心与修行,心性上一定有大的改变,不可与旧时相比较,而且又是在以礼善好施闻名的雁水镇修行,更应该学到了些贤良淑德的女子品性,说不定已经完全焕然一新了呢。”
阿淑听到这话,心情才略微有些平复,向许默告了谢,要转身与他的鼠兄弟们再去商议一番。老祖祖定下的婚约是万万悔不得的,他自然是要想办法去让这婚事看上去可行一点。
日夕山啃光了许默手上的麻花,许默见状才反应过来:“糟了,还没问阿淑吃不吃呢,这下可好,让咱俩吃独食了!”
日夕山满不在乎地抹抹嘴,打了个地动山摇的嗝:“你急什么,我刚才留了份在他那老鼠洞口的,少不了他的。”
许默瞥了日夕山一眼,又好气又好笑地戳了戳他那饱胀起来的小肚皮:“你这坏妖精,倒还懂点人性。”
日夕山哼了哼,快活地在许默大腿上打起滚来,忽然又道:“诶,小书生,你说阿淑这婚事能成么?”
许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看,他那表妹从小就爱损他,见一次损一次,又说是个心高气傲的姑娘--既然是心高气傲,自然不会把平凡人放在眼里,却又仅仅爱嘲弄阿淑一人,说明阿淑对她而言自有特别之处;再说了,你想想,阿淑从没有向他老祖祖提起过想娶亲的事,他老祖祖又不是傻的,干嘛突然说要给阿淑结亲?而且还非得是他表妹?肯定是他表妹暗中向老祖祖表示过嘛,既然女方有意,阿淑心肠又软,这门亲事自然是能成的。”他顿了顿,总结道,“女追男,隔层纱嘛!”
日夕山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竟然让许默给掰出这么多,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坐起身来,也摇头晃脑道:“许大官人所言极是!正所谓‘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痛快’嘛!看来一言不和就对我又骂又踹的许大官人对我是爱得真切啊!”
许默羞怒得脸上一烫,拎起日夕山就扔到地上,起身道:“尽胡说!坏妖精!”
日夕山虽嘴上戏谑阿淑到体无完肤,心里却对这事重视不已,暗暗地准备起阿淑的新婚贺礼来。说起来自己也算阿淑的半个娘家人,自然是要为这门婚事出把血汗的;另一方面说,他活这么大岁数,身边还未曾有过这样大的喜事,自然也是津津乐道,为之期待起来。
连夜,他就翻找起之前许默为自己缝制的小衣裳来﹣-之前他长得太快,好多漂亮的小衣裳都来不及穿戴,而按如今这情况,也是再也没机会穿戴了,他选了几件出挑的小衣裳,估摸着该是阿淑穿得的体量,拿给了许默,扭捏道:“小书生,这些,你送给阿淑吧,不过尺寸估计还得按着他的改改。”
许默半天才弄明白了日夕山的意思,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财迷,结婚是大事,怎么能送旧衣服给人家呢?你们妖精的规矩我不懂,不过按凡人的规矩来,这可是大失礼的。”
日夕山急得挠挠头:“哎呀!这些都是穿都没穿过的,新的嘛!而且这也不算是我送的,拿给你让你送的呀!我知道你想给他俩做婚服,可这手工活得多累啊……上次你给我缝衣服,扎破了好几根手指,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呢!你就拿现成的改改嘛!”
许默见状,心上一暖:这坏妖精竟是为自己作想来了。笑盈盈地解释道:“笨狸子,新婚就得送新东西,旧的事物和气象不能带到新的事物里去,你的好意我领了…既然你怕我受累,不如我俩一起来给他俩做婚服?”
日夕山见小书生铁了心,也不再多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设计了婚服的样式,草草找了张宣纸画上,至夜深才入睡。
第二日日上竿头两人才醒来,还是被阿淑的吵闹声给弄醒的。阿淑手忙脚乱地从窗外跳进来,刚好砸在了许默的脑门儿上,许默痛得一呼牵动了日夕山,于是两人纷纷睁着惺忪的睡眼瞪着阿淑。
阿淑见状,也顾不上不好意思,抹了抹头上的热汗,毛头小子般地哆嗦道:“她…她给我来信了!”
两人相视一愣:“谁…谁给你来信了!”
阿淑跺脚:“阿兰!我表妹!”
两人连忙醒了瞌睡,夺过了阿淑手上的信笺,一字不落地辨读了起来。信中所说,皆是许默昨夜所说,原来这阿兰从小一直钦慕阿淑,无奈阿淑一个榆木脑袋,人家姑娘暗示了好多回都没懂上,最后阿兰恼羞成怒,见阿淑一次骂一次。后来两人纷纷修行,阿兰选了离南水镇相隔甚远的雁水镇,就是为了忘却这段往事。无奈这情愫就像是在心头生根发了芽,时间越久长得越枝叶茂盛,见阿淑久久修炼未成,她便向疼爱阿淑的老祖祖提了议:让她与阿淑成亲,顺便监督阿淑修炼。这不,叫阿淑赶紧回乡下聘礼去了。
日夕山乐歪了嘴:“哈哈阿淑,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如此大魅力!真是傻人有傻福!人家姑娘不都在催了嘛!”
许默也乐不可支,笑得半点睡意也无:“如此甚好!阿淑,你快快准备聘礼去吧,婚服就由我和日夕山操刀了!”
阿淑通红了脸,手指都要打成了结,支支吾吾了几句,忽然道:“可…可我修炼这么多年,还是个童子样貌,她看到我会嫌弃我啊!而且‥‥我怕她信上这么说,到时候见面有得凶我…”
日夕山不耐烦地摆摆手:“咳,你啊你,就拿小书生来说吧,他天天踹我,晚上不得还是跟我睡!再说了,他不也没嫌弃我小嘛!真是…”话音未落,就被许默一脚踹下了床。
阿淑见状,豁然开朗,咧着嘴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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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三天,阿淑就置办好了聘礼,可见对婚事也有些隐隐的迫不及待;而许默和日夕山这边也慌里慌张地缝制好了婚服,幸得还托了梁上妖来帮忙锁了边,才匆匆赶制好了全套的婚服。
阿淑收了婚服,自然是喜于言表,简直要对许默和日夕山感激得五体投地,不敢耽搁,当日晚上就带了浩浩荡荡鼠兄弟们回乡下聘去也。
许默抱着日夕山攀爬到了院内一棵老树上,目送这黑溜溜的鼠队安全出了城,才松下一口起来。他忽地通透了心事,望着怀里往自己亵衣里乱拱捣着蛋的日夕山,轻声道:“日夕山,你说,你以后也会成亲么?”
日夕山听他说到‘成亲’,连忙警惕地扬起脑袋:“干嘛!你也想成亲?”
许默摇摇头:“我说你。”
日夕山颇为不屑地回答道:“干嘛成亲,和你在一起多好!再说了,我家哪来那劳什子的表妹来喜欢我,就算有,也没个劳什子的老祖祖来逼婚嘛!你呀!别想些有的没的,咱俩在一起,长长久久的,挺好!”
许默听到这句话,像是服下了副定心的汤剂,暗喜在心,弯下腰来也在日夕山的小脑门儿上“啾”了一下。
这狸子,总算是有点长进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好郁闷(?_?)昨天拉肚子,抽抽着没更上文;今天早上起来码了千来字,结果被拖出门了,忙了一天才回来,还剪了个型如狗啃的新发型…嘤嘤嘤再也不想出门啦!!!
于是实在对不起追文的大家,今天更的字数不多(今早上还放出豪言要破一万的,哎我这大驴子(?_?#)抽打!
谢谢追文的大家,写文实在太有趣了> <,我会好好加油,顿出倍儿鲜美的肉肉的~
还有关于更新时间的问题,大家比较喜欢什么时候看文呢?我好决定下每日更新的时间,时间统一一点应该会让姑娘们好踩点,方便一些吧~
15、第十五章
阿淑顺利娶了亲,从此定居雁水镇,少有回来。日转星移,春去秋来,时间又晃晃悠悠过去了大半,然而时间对于日夕山已然是停止了--他没有再长大,尽管夜夜对着许默辛勤开垦,却铁了心地没有半分的变化,还是巴掌的大小。
许默喜过了那最初的几月,开始慢慢意识到了不对劲:是自己的问题,还是日夕山的问题呢?然而日夕山就像一颗被煮熟过的种子,如何施以养料都发不出芽。深以为日夕山头脑简单的许默,受了日夕山愁苦表情的瞒骗,万分没有想到一切都是日夕山自做的计谋。
长不大也有长不大的麻烦,让许默总发觉着自己像是占了这坏妖精便宜一般,夜夜让这个顶小顶小的妖精在自己身下卖力开垦,可是苦了他了。而另一方面说,日夕山每每惹了他生气,随便找个地方多起来就可以让他找上一天,自己快要制不了他了。
许默越想思路越歪,甚至想到了是自己阳精不够滋补的缘故,自从家里遭了变故,他就摈弃了从前奢侈的富家少爷作风,一切从简,一月难得吃点肉腥。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去抓几副壮阳养精的药来,给自己灌点儿,也好提高下日夕山的“劳作”力度,免得自己夜夜贪欢,整日地腰疼。
梁上妖日日睡大觉,自然是不知道日夕山不能变回原型的真正症结所在,也傻乎乎地凑过来同许默商议起了这计划,他本是个事儿妈,最喜欢听些东家长西家短的碎事,对于闺中秘方也是独有一番见解,连忙给许默支了不少招,听得许默是头昏脑胀羞红了脸直摇头,最终还是许默作出了决定:“药补不如食补,干脆还是从食补开始吧,反正那笨狸子爱吃,我俩都好好进进补,总不至于一点效果没有。”
梁上妖一听乐开了花:自己也可以蹭着享享口福!于是顷刻就开出了一张单子,列了好些滋补的食材,让许默赶紧出门买去。
许默心里还是臊得慌,不好意思将此事与日夕山讲,日夕山见许默不知何时和梁上妖结了盟,整日鬼鬼祟祟地倒腾些什么,心里虽说不爽也没多起疑,刚好趁着许默不能整日盯着自己,好练习练习自己那闲置多年的法术和口诀。
许默是个不懂厨艺的,用日夕山的话来说,就是:灶王爷都要被他给气得转了行。但又由于此事不能同日夕山讲,更不能让日夕山操勺给发现了端倪,只有自己摸索着煮了个一锅炖,将各色食材给炖了个烂透,才端出来。日夕山练完法术回来,就闻见一股子极其复杂且浓郁的怪味从屋内悠悠飘了出来,定睛一看更是不要紧:这许宅里的各路药物纷纷被这怪味给熏得泪流满面四处逃窜,乃是降妖除魔的一味良剂!
日夕山知道又是许默弄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物事,连忙转身就要开溜,没料到一把被许默给逮住,直接就塞了把大勺子给他:“狸子,把这个喝了!”
日夕山见躲不过,只好拈着勺子在面前的碗里给搅了搅,果真是杀伤力极大的黑乎乎一大碗。他对许默的厨艺已不抱希望,只好问道:“小书生,你这是弄的什么啊?”
许默涨红了脸:“我也说不清,你尝尝就知道了。”他眼尖,仔细辨认出了日夕山手上大汤勺里的一根黑黑细细的物事,“这个应该是韭菜。”
日夕山心想,还好,还是人吃的东西。他抬起头来可怜兮兮地望了望许默,又抿住嘴唇:反正我也是个吃不死的,活了千把年,总不可能叫一道菜给弄死。待我闭闭气,一口气喝下了,让小书生也高兴高兴。想毕,他便皱着眉头抿了一口入喉,发现里面还颇有内容,便耐着性子细嚼慢咽了一下,只听“喀嘣”一声,他哭丧着脸嚷嚷开了:“许默你在放了什么啊!怎么还是硬的!差点把我牙给嘣了下来!”
许默开动脑筋想了想,说道:“…甲鱼,还有那个什么参,还有…”
日夕山连忙打断他:“哎呀妈呀我说怎么一股子怪味,没见过谁那甲鱼炖韭菜的啊!这是你们凡人的吃法?得了小书生,你要是能把你面前那晚喝完,我就把我面前这碗也给喝了,以后你想吃什么直接给我说一声吧,别自己乱弄了。”
许默没想到自己一番好心结果被日夕山批了个一无是处,气呼呼道:“喝就喝!”说罢就雄赳赳气昂昂地端起碗一饮而尽,又鼓起腮帮嚼了个通透,吐出串儿细渣渣的骨头来。当然全程做完自己也让这古怪味道给熏成了个惨绿脸色,连忙背过脸去干呕了几下。
日夕山佩服得五体投地,只好暗中用法术封了五感,权当是喝了碗稀泥般的糊糊,倒也是全须全尾地喝了个精光。日夕山私以为许默简直有一番降妖除魔的好手艺,若是带着这碗臭烘烘的汤投奔到降灵门派亶宿宫,说不定还会被破格录用为上等弟子。
许默被自己的汤给恶心了个透,缓过神来便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