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君知否-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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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院便是满眼大丽菊,花色繁多。有花瓣有白色斑痕的红色福寿和呈睡莲状的橙红色瑞宝等八个品种,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它的香气。任栩尘轻嗅片刻,不大喜欢,又更进一层。再往里,是红白相间的夹竹桃。
没有浓郁的香气扑鼻,任栩尘稍稍舒展了眉头。
一条清澈的小溪自当中穿行而过,溪上架了一座木亭,很有意味。任栩尘倚着木柱,双目无彩。心中想着是,任嘉允说的那句:若水是你的妹妹。
若水是他妹妹,便意味着任嘉允是他的父亲,庄红梅是他的娘亲。这件事情,除他之外,所有人都知道。怪不得若水一见他便那般亲昵,怪不得沫雅对若水时常见怪不怪。原来,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
难怪昨日沫雅会无缘无故问那样的问题,原是想探一探自己。也难怪今日早上她那般难为的看着自己欲语还休,原是这个原因。
可是,他的爹娘这般完好无损,为何当年要舍他而去,且到今日才与之相认?
陌伯从未提过他的爹娘当年发生了何事,就这样将他丢给陌家,且一去便是二十多年。如今欲相认,却只是丢那样一句话给他。
任栩尘垂下眼睑,阵阵凉风拂面而来,并一颗温热的心,一起吹凉。
诗沫雅找到他时,已是月明星稀。
吹着清香的微风,发丝轻轻飞扬,衣袂飘飘。趁着清朗的月华,负手而立,如仙风道骨。诗沫雅当下想,这样的男子竟是深爱着自己,这得积几世几辈才能遇见一位。若是错过他,只怕再也不遇到了。幸好,她及时抓住自己的心,没有错过。
“阿善。”
任栩尘正出神,她这么一喊,正好唤回他的神思,却是未动分毫。
“对不起,阿善。”诗沫雅从身后搂着他,靠在他微凉的后背,轻轻浅浅道:“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外人。若水姑娘不愿与你说明,我更是没有资格告诉你。对不起!”
任栩尘心颤了一颤,双手覆在她搭在身前的柔荑之上,冰冷冰冷。
“沫雅,不必说对不起,我明白。”未待说完,他清晰的感觉到诗沫雅的身子抖了一抖,又继续道:“我只是想在此冷静冷静。”
诗沫雅从前竟未觉得任栩尘也可以说出这般薄凉的声音来,只好徐徐松开双手,略略后退几步,看着他修长清明的背影,道:“我知道了。”
这日晚上,任栩尘在此吹了一夜冷风,诗沫雅在树下晃了一夜秋千。
太阳露出地平线,诗沫雅微微睁开双眼,身体一颤,觉得有些冷。白霜闲步去叫诗沫雅起床,却见那扇雕花门并未关上。找了找,确实不在。正好奇着,却见诗沫雅坐在秋千上出神,一动不动的,竟叫她看着有些心疼。
白霜走过去,站到她的身边,轻到:“小姐,你怎的起这么早?”
诗沫雅抬眼,看着白霜,久久未语。
“小姐,我去准备早膳。”
诗沫雅仍是未语,白霜只好就此离去,先将膳食备好再作打算。岂料,诗沫雅只吃了几口便游离道:“我想歇会儿。”
是以,诗沫雅睡了一天,直到日暮才醒。白霜见她一直熟睡着,便未曾打扰。
任栩尘那厢经此一夜,心情依然沉重,讷讷的回到寝居,摆了一盘棋,与自己对弈。白晴给他备了一壶茶,他却不要,问白晴要了一壶酒。
白晴微愣,倒是第一次听自家公子要酒吃,却是依言备好佳酿。
任栩尘浅酌一口,眉头微锁。
这盘棋,已斟酌推敲了一个多时辰,仍旧解不开。
一道阴影投下,执黑子落棋,棋面豁然开朗。
任栩尘看着来人,只见她笑了笑,温婉道:“你心绪不定,自然破不了棋局。”
此人正是他的娘亲,庄红梅。
庄红梅思索了许久,道是诗沫雅说得在理。然若是任嘉允来解他的心结,怕是要许久之后才能叫任善与他们相认。所以,她自己来了,在与任嘉允商量之后。
任栩尘亦落下一子白棋,与之对弈。
庄红梅也不急着与他说话,默默地陪着他下棋。这一局,直到日落时分才分出胜负,任栩尘略胜一筹。
庄红梅盈盈浅笑,与柳芊芊不一样的温婉,十分满意,“棋艺很好。若是你爹与你对弈,也怕是赢不了的。”
任栩尘不做声,仔细地收着每颗棋子。
庄红梅也不在意,将当年的事简而道之:“那年出了些事情,你又刚出生。为保你的安全,只能将你丢给陌振南照顾。后来我与嘉允双双落崖,休养了数月才养好身子。”
“崖底是个我们不曾想到的世外桃源,是以这一住便是二十多年。”庄红梅如任嘉允一般漫不经心,同他一起收着棋子,“叫你孤身一人二十多年,你爹和我都是心有愧疚的。只是你爹向来傲气,使使绊子倒是得心应手。若是你见谁不顺眼,他定然整得那人牙痒痒。”
庄红梅笑了笑,想到当年与任嘉允第一次出府的经由,道:“我还记得当年有个老头子长得太磕碜了些,他便叫我下泻药,直让那个老人拉得第二日走不动路。那时我还以为那人因别的事得罪了他,后来才知道是我想得多了。”
任栩尘也被她讲得发笑,清浅的扬着薄唇。怪不得若水说,阿谨更像爹的儿子。确然,阿谨与爹的性子有两分相像,自己与爹的性格却是没甚相像的地方。
庄红梅疼爱得看着自家儿子,知道他已然解开心结,笑盈盈的望了望天色,已是很晚,“早些用膳,好好歇息。我便先回房了,若不然,你爹又要对我使绊子了。”
任栩尘微微颔首,依旧未言,心情却好了很多。庄红梅的一席话,叫他轻轻松松便原谅了他们。
今夜月色果真不错。
诗沫雅转醒大约也在这个时辰,掬了一捧凉水洗把脸,又坐到石桌旁。白霜素来知道诗沫雅晚上喜爱吃稀粥,是以熬了一碗薏仁粥给她。
白霜微微凝眉,有些担忧诗沫雅。她许是没什么胃口,吃得并不多,食不知味。
白霜收拾了残羹冷炙,留得诗沫雅一个人单单的看着月亮,没甚神采。白霜再来,却被诗沫雅打发走。
是以,诗沫雅在石凳上又坐了一晚上。
翌日东方露出鱼肚白,诗沫雅已从石凳转移到秋千。一手拽着长绳,一手放空,侧首靠着自己拽着长绳的手,没甚表情。
见白霜走过来,声音黯哑道:“帮我推一推,白霜。”
于是,白霜乖巧的什么都不问,默默地在她身后轻轻地推着秋千。
恍然间,诗沫雅好似看见了任栩尘,仿若是他在身后推着她一起玩耍。一滴清泪划过冰凉的面颊,白霜未看见,只模模糊糊的听她呢喃了一句,“到底一份感情抵不上一次欺瞒吗?他怎么这么久都不来与我说说话?”
言未尽,诗沫雅缓缓阖上双眸,沉沉睡过去。
白霜未有察觉,又晃悠了许久,却不见诗沫雅挪动半分。白霜停下动作,扶着诗沫雅,唤了两声,不闻她的回应,这才回神察看。
但见诗沫雅眼角还有些些未尽的泪痕,面颊有些不正常的红润。白霜伸手探了探,连忙架着诗沫雅回到寝居,拿了块方巾沾了凉水便搭上她的额头,转身又匆忙去寻大夫。
因是不放心诗沫雅一个人睡着,又转了个弯通知了任栩尘。
那时,任栩尘正在进食。因为想通了这件措手不及的事情,心情还算明朗。然白霜的一句话,却让他慌了神。
诗沫雅发烧了,在昏睡。
可以说,任栩尘是跌跌撞撞的走过去的。看见诗沫雅毫无生气的睡在床榻之上,浓浓的心疼蔓延全身,又为她换了一次凉方巾。
未几,白霜领着大夫进来。
探了探脉搏,大夫道:“小姐是受了凉,高热不退。待老朽开一贴退热的方子,服用个四五剂即可。”
等到白霜拿了药方回来,任栩尘才开口问道:“她是如何受得凉?晚上就寝时没有关好门窗吗?”
白霜低着头,眼眶微红,“小姐这两日夜里好像都在秋千上坐着。”
任栩尘心下一凉,为她掖好被角。
顿了顿,白霜识趣的退了出去,心里却有些责怪任栩尘。毕竟,她明明听见小姐对他的祈盼和嗔责。
日中,白霜煎了药,送予任栩尘。
任栩尘一如当日诗沫雅照顾他那般细心地予她照拂。她比他要来得好,还可以咽下这些药,可他仍旧疼得要命。任栩尘不禁想象着当日诗沫雅是如何为他心痛的。
诗沫雅无知无觉的用药,有转醒的迹象。双眼睁开一条缝隙,透过微弱的白光,看着眼前人,朦朦胧胧,欣喜地勾着他的脖子抱着他。
任栩尘始料未及,剩下一些药就着碗全都掉到地上。
诗沫雅嗅着熟悉的味道,委屈的流出眼泪,凝噎道:“方简,他不要我了。”埋在他颈项的脸还有些湿热,声音有些沙哑,“他从前从未两天不与我说话,他真的生气了。他气我瞒着他,不告诉他。他同我说话的声音都是冰冷的,所以我就回来了。”
任栩尘心中一紧,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温润疼惜道:“我没有不要你,沫沫。对不起,让你这么难过。”
诗沫雅迷迷糊糊,听在耳朵里却成了“恩,他不要你就算了,你也别要他。世上男人千千万,心情不好天天换”。
是以,诗沫雅撇嘴,应和着道:“嗯,他不要我算了,我也不要他了。方简,咱们明天组团相亲,肯定有好多美男。”
任栩尘一颤,将诗沫雅扶躺下来,闻声宽慰道:“好好休息一下,沫沫。”
诗沫雅点点头,轻不可闻的应了一声,拽着被子,几近埋在被窝里又睡了一觉。
ˇ几许烟波成蹉跎 (四)ˇ 最新更新:2014…02…01 15:09:57
诗沫雅悠悠转醒时,已是晚霞满天。微微动了一小下,任栩尘便清醒了。急切的看着渐好的诗沫雅,探了探温度才放下心,“我去给你倒杯茶。”
说罢,人已经倒茶去了。未几,又扶着她坐起,掖好被角,喂她喝茶。
“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诗沫雅摇摇头,飘飘然问道:“你跟若水的爹娘……相认了吗?”
任栩尘翩然颔首,将备好的流食端在手里喂她吃。诗沫雅却是偏头朝里,低声道:“我不想吃。”
静默几许,任栩尘道:“听说那时我吃不下,是你含在嘴里喂我的。那时我昏迷着,记不得什么感觉了,今日便再温习一次吧。”说罢,含一口粥在嘴里,抵着她的下颚,不顾她的惊慌,颔首锁住她苍白的双唇。轻而易举的撬开她的贝齿,将口里的薏仁粥渡给她。
任栩尘笑盈盈的看着娇怒的诗沫雅,又舀了一勺,却被诗沫雅一把夺过去,杏目怒视,“我自己会吃。”
任栩尘就这样坐在床沿看着她慢吞吞的吃了整碗粥,温润的笑了笑,如一度春风,“沫沫,我是不是有些话没有同你说过?”
“什么话?”
诗沫雅将碗勺交给她,低眉思索着什么话。任栩尘放好碗勺,又坐回床沿,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发髻,修长的手指划过她嫩滑的玉肌,轻轻印上一个浅吻,在她的额间。
“我爱你,沫沫。”
任栩尘觉得说出这样的心里话,诗沫雅应该会原谅他当时的责怪,也不会再与他计较“不要”她的事情。
熟知,诗沫雅一丝情面都不讲,床塌都不让他沾分毫。
又一次拂袖的时候,任栩尘一把逮住她的柔荑,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摩挲着,“沫沫,你若不让我睡觉,我只能在外面站一夜了。霜华露重的,可容易受寒了。”
“那正好,同我一起。”诗沫雅猛地抽回自己的小手,怎知任栩尘虽然无意识的摩挲着,却是拿的极用力,直将他也一并带到了床上,倒在她双腿盖着的被单上。
“夫人如此热情,为夫再推搪便不大像话了。”说罢,褪了衣衫鞋袜钻进了被窝。诗沫雅看着他,心里已是笑成一团,却道:“原来阿善也会如此厚脸皮。”
任栩尘搂着她,有些心疼。
她昏睡时说得那些话叫他心里疼得难受。她在人前总是一副从容的模样,对任何事情都是毫不关心,偏偏又最有善心。可那些话说得却像个吃不到糖葫芦而撒气的小孩子,若不是她昏睡着,他也是没机会见到的吧。
她也脆弱,比柳芊芊更脆弱。她的脆弱是别人看不见的脆弱,而他也是方才才意识到的。
那日夜里在木亭里,她从后面抱着他,说:到底她只是个外人。想来,应该是在这个地方,她没有任何亲人,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她自己。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他,他却不能理解。郁结由此结下,所以才病了吧。
任栩尘如此想着,轻声征询道:“沫沫,我们成亲吧。”
诗沫雅偎在他宽暖的胸膛,仍旧有些怒意,负气道:“成什么亲!”
静了静,任栩尘在她墨黑的发髻印下深情一吻,“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我会陪在你身边,直到我们发髻斑驳。那个时候,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
“沫沫,你说我们生几个孩子?两个好不好,一个像你,一个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