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然天成-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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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样一个安静的下午,一个拥有一切的孩子,把自己的所有包括自己,许给了一个骨子里都透着清傲的少年。
“你诓我!”那孩子立马跳了起来。
那少年发觉自己在笑,这种喜悦就像把叱咤风云的孙猴子封进了葫芦里。
孩子看见少年的笑容,安静下来,有种心甘情愿被耍的认命。
安然抱住天瑾,把头搁在天瑾冰凉的肩上。天瑾拉住他软软的小手问:“为什么?”
“我觉得你冷。”
细嫩的手指抚过暴露在空气下的肌肤,过处尽是灼热的痕迹,痛仿佛全都消失了。天瑾突然觉得趴在他身后的孩子就像一杯温水,平日再怎么调皮,内里总是那么柔和。
一个柔软的吻落在天瑾裸|露的肩头,天瑾惊得站了起来:“你做什么?”
安然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他:“妈妈说,亲一亲,伤口就不疼了。”
天瑾整张脸腾地红了,手忙脚乱穿好了衣服夺门而出。
次日安然一脸淫|相,对着同桌小白说:“香香的,滑滑的,摸上去有点凉,亲起来……”
小白木然。
让天瑾心慌的也许不单单是那个吻,还有那种眼神。只是一个孩子肆无忌惮地看着你,天真无邪没有戒心更不用说是否不坏好意,纯粹是喜欢看。可面对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天瑾会慌,就像把心拴在一百码飞窜的越野车上颠簸。
安然对天瑾说:“你笑起来很好看嘛。”
天瑾这才意识到自己对他笑了,对着陈天瑜的儿子,对着夏婉的孙子,对着当年那个不知好歹冲他大吼大叫的小混蛋笑了。
天瑾还意识到这个孩子会让他想抽人,想骂人,或者想耍人。天瑾活了十四年,五岁父母离异,背负着沉痛的恨意活到现在,一路上有痛过,有哭过,有被迫吃下过治疗抑郁症的药,却没有遇上过这样能左右他的情绪的人。
安然对着顾秦费尽心思都没能逗笑的天瑾说:你笑起来很好看嘛。仿佛在安然面前,让天瑾笑是一件比吃饭还要平常的事。
天瑾睡前想,那不过是一个六周岁大的孩子。
转眼躺下,肩头的肌肤记起了那个柔软的吻,再而全身记起了他温柔的触摸。真的全都不痛了,全都在燃烧。枕头很冷,天瑾在渴望被重视的感觉,被在意的感觉,被关心的感觉。他在渴望一杯温水。
为什么?
我觉得你冷。
他竟看得出我冷呵!
次年再见面,安然的个子又高了不少,却远不如天瑾长得快。
自打会说话以来,每年问一句“你是谁”似乎已成惯例。天瑾忍不住弯起眼睛,轻轻地笑,看得安然神魂颠倒。
大人都说安然这个孩子适合去经商,因为他最会占便宜。总之,天瑾一来,没少被揩油。
安然揩够了油,天瑾就要走了。安然拖着拽着,啥招数都使出来了。
陈天瑜也看不下去:“一年才来一次,走这么早做什么?”
“我要回家做作业。”
“不是考完试了吗?有两个月时间写作业呢。”
“……”
“今天留下陪安然吃块蛋糕吧。”
“我最讨厌吃蛋糕!”天瑾火了,挣开安然,“把你家儿子管好!”
“天瑾,你是想躲我吗?”
是躲你儿子!
陈天瑜提着安然,歉疚地望着天瑾脚下的地面:“对不起,当初是我的错,但是妈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当时又在读大学,没有妈的支持,根本没办法读下去。”声音越来越低。
安然不安地抬头看父亲,偏偏被陈天瑜提着俩胳臂悬在空中,什么都看不见。
陈天瑜说:“我想过把你接回来,可那段时间又遇上了安然妈妈,一直都不方便才拖延到现在……天瑾,你想要什么?我会补偿你的。”
我若要你手里的宝贝儿子,你也愿意?——妈的!要那个小混球干嘛?!
小混球很纯很天真的大眼睛正眨巴眨巴地看着天瑾。
“我不需要施舍。”
说罢,开门走人。陈天瑜的那句急切的“这不是施舍”被门隔绝,天瑾走出楼道,觉得火红的夕阳照耀下,依然清冷。
天瑾只是站在楼下发了一会儿呆,小混球就从楼上滚了下来,手里捧着一张碟子,碟子上是涂着厚厚奶油的生日蛋糕。
天瑾不禁有些退却。安然捧着碟子,仰头望着他笑:“你从来都没有吃过我的生日蛋糕。”
事实上,天瑾是从来没有吃过蛋糕。不忍心打碎一个小小的孩子的小小期待,天瑾有些痛恨自己的心软,那几乎毁了一切。
一切是什么?一切是憧憬,是期冀,是梦想。天瑾的一切是什么?
说起来有些没出息,天瑾憧憬的是美好的家,期冀的是父母的爱,而梦想,在眼前。
安然拥有天瑾所没有的一切。当初取名字时,天瑾不是刻意把自己的主观意识带入,只是想到这么一个词——安然,像是一个祝愿,一个憧憬,一个期冀,一个梦想一样简单。
安然拥有天瑾所没有的一切,所以安然是梦想。一个具体的,生动的,活化的梦想,就像眼前的甜美的蛋糕,白色精致碟片和反着光的洁净钢勺一样可以触碰。他在夕阳照耀下仿佛生出暖暖的光芒。
然后,天瑾的一切都会被这个欠抽的小混球渐渐占据。
安然亲手喂了天瑾一口蛋糕。天瑾一口咬下去,磕到牙了。安然急忙捂着天瑾的嘴说:“别吐!是一颗糖,剥了皮的。”
天瑾苦笑。
一高一矮坐在楼道口,火红的太阳把影子拉得好长,仿佛没有尽头。
安然举着蛋糕说:“再吃一口吧,我喂你。”天瑾便就着安然手里精致的勺子又吃了一口,安然说,“剩下的都是我的。”
天瑾无奈,含笑看着安然,嘴里泛着一丝丝甜,顺着血管流下,一直甜进心里。
天瑾很想骂陈天瑜不会养小孩儿,当年白白胖胖的小混球,下巴一年比一年瘦,现今已有些他母亲的形状了。天瑾抬起他的下巴,心觉再过几年这下巴恐怕能削断他的手指。
安然笑弯了水灵的眼睛,伸出淡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边的奶油。
天瑾鬼迷心窍地凑上去,替他舔了干净,而后移向那两片唇,那分明很柔软却在他肩头烙下深刻烙印的唇,含住仿佛还不够,细细品尝,透着幸福的味道。
天瑾第一次知道,幸福的味道甜得让人想要颤抖,流泪,晕倒。天瑾及时松手,才幸免于难。
害怕面对安然任何反应,天瑾决意逃走,但一只手拽着他,那张柔软的小嘴又贴了上来。在天瑾脑中轰隆作响时,小巧的舌头探了进来,然后天瑾意识到,被吻的人是自己!
一个七岁小孩儿,施展出十五岁的天瑾都望尘莫及的吻技。小舌头扫荡一空,心满意足地坐了回去,侧头不动声色地看着天瑾。
天瑾连撞墙的心思都有了。
安然不禁咋舌:“你生什么气啊?”
“我……我没有。”
“还说没有?脸都红了!不就是抢了你嘴里的糖吗?”
这是在陈述事实,还是在给天瑾台阶下?
天瑾还真就以为自己戚戚小人,度了人家君子之腹。
其实天瑾混乱了。面对他的侄子,陈天瑜的儿子,天瑾只能有一种情绪,恨。可他是安然,仿佛由天瑾创造,策划,甚至掌控,他是安然,一个梦想,抓在手里。
他的侄子给他记忆是一声清晰的掺杂惊喜的“瑾”,是一串温热的透着执着的泪水,是安静的下午一声清脆的“我也是你的”,是夕阳下一个带有蛋糕的甜美香味的吻——这是一个侄子该给他的吗?
说起“侄子”这个词,天瑾觉得可笑,他从未当安然是侄子,安然从未叫他叔叔。
天瑾不会愿意安然叫他叔叔,因为他和那一家人都没有关系。
顾秦总问他:“你想好怎么报复他们了?”
天瑾会答道:“各种手段。”
直到那么一天,顾秦有意无意地问:“各种手段包不包括对你侄子下手?”
也许顾秦真的是无心,可天瑾就像手握铅笔的工程师开始疯狂地规划起了蓝图,然后愤怒地撕毁,重新来过。一次又一次,重复着相同的程序,在千篇一律的动作中几乎抽搐。
天上的星星亮得像安然明亮的眸子。天瑾对自己说,那是安然,安然是寄托,是梦想,怎么可以毁了?
翻个身,又是空荡的房间冰冷的床。天瑾问自己,为什么不可以?那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脑中涌起一个疯狂的念头,毁了他,同时毁了自己。他喜欢那个孩子,就用喜欢去毁了彼此,他爱那个孩子,就用爱去毁了彼此。
窗外星空闪耀,天瑾伏在床头哭了:他居然想要毁掉一个叫做“安然”的梦一样的孩子。
在同学看见天瑾又开始吃药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人能猜得到那是治疗什么病的了。
“阿米替林。”天瑾对顾秦说,“治疗抑郁症的。”
顾秦靠在窗框上说:“你是一个让人心酸到害怕的人。”
天瑾闭上眼睛,边缘白得近乎透明。
顾秦叹了口气,喃喃道:“我觉得你会消失——不,我觉得你正在消失。”
总有一天会消失的。
六月二十五日,又是一个明媚的日子。高考早已结束,陈天瑜没有在学校接到天瑾。陈天瑜家的大门敞开到十点,陈天瑜准备关门时,天瑾不疾不徐才出现在门外。
带着歉意的神情:“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陈天瑜有些受宠若惊地呆站在门口。安然听见动静,立马冲过来扑进天瑾怀里,挂在他脖子上不肯下来。
天瑾有些意外。这次,安然竟没有问他是谁,而是带着哭腔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陈天瑜说:“安然都已经洗完澡准备睡了。”
天瑾抱着疲惫的安然走进卧室,用门隔绝起来的小天地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天瑾沉默着抱了安然五分钟。五分钟之后,他说:“你八岁了。”
“九岁。”
天瑾笑了,摸了摸他的头:“对,虚九岁。要懂事了。”
安然呆呆看着他。只一个笑,让人心醉神迷。
“别和奶奶冲撞,别欺负同学,男生也不行,别装病骗人……”天瑾失笑,两人的关系已经亲密到这个程度了吗?
安然觉得这话像是一种预兆,对立抑或分离。他惶惑地睁大眼睛说:“你要干嘛我不会拦你的。”
“当真不拦我?”天瑾说,“我要欺负你爸。”
“我爸就是你爸。”
“……如果我要你不叫他爸爸呢?”
“那我叫他陈天瑜好了。”
“安然,如果我让你讨厌他呢?”
“我本来就讨厌他。”
“安然,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尽管……”安然急忙打住,眼睛张大看着天瑾。
天瑾声音低了下来:“安然?”
安然猛拍床:“你居然敢做对不起我的事!”
“我哪敢?”天瑾笑,“早点睡吧。”
“你别走。”
“不走,我留着陪你。”说罢,在他额心印上一吻。
安然入睡很快。天瑾俯身看着他,发现那下巴又尖了,樱红的双唇张开,比盛情的邀请更为诱惑。天瑾勾起他的下巴,手指细细描摹他的唇,好想吻。
天瑾却只是在紧闭的眼角落下轻轻一吻,而后走出房门。
陈天瑜站在门口:“高考考完了。”
天瑾冷冷地:“我没有参加高考。”
陈天瑜愕然。
天瑾淡淡地:“我要出国了,多长时间还不清楚。”天瑾走到房门口,又是回头,轻轻一笑,“哥,我会回来的。”
他叫他“哥”了。
八年,于安然,很短,于天瑾,很长。
八年后,在哄闹的学生会堂,安然对着天瑾挑衅地扬起尖削的下巴,傲慢无比:“新来的?”
天瑾笑着,想起那个孩子第一次对他说“你是谁?”的情形。
喇叭里的歌声正激昂,门外早落的青叶正飘零,校长面前的纸杯里,一片茶叶坠入温水,一个温柔的笑容面前,有人失了神……
……》 作者有话要说:重逢什么的最美好了!
我会努力完结,貌似有很多人都开始厌了。好吧,我想说烂尾是不好的,所以我从中间开始烂
我发现我的伪轻松偏离了轨道,变得有点无病呻吟,有点矫情加狗血,所以我正在往回转。等写完了就大修,把那些违和的桥段改掉;具体就是把那些狗血的琼瑶的瘟疫的全都淡化淡化淡化……估计要减少四五万字。相信我吧,我会改得很好的
大约还剩……还剩……剩个几万才能完结……俺还木有虐到天瑾,你们又说虐小瑾虐得不够,又说想要看温馨的,也有人说安然讨厌表虐天瑾什么的,很矛盾哎,看得我都不晓得怎么写了
渊少很难办啊
chapter 63
陈天瑾在我面前踱着步,俨然一副为人师长的模样。我垂头看着斜面上散着的鞋带,心不在焉。
“这是你第二次挂科了。”陈天瑾抽出一张白花花的试卷,扫了眼上面的红叉叉。
最后一道10分的题,题目是:请谈谈你对这门学科的看法。典型的送分题,我拿了1分。但这不代表我对这门学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