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然天成-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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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陈天瑾留在那教室里,在那么些认识他的学生面前丢这么大的人,我就觉得挺舒坦。
可一想到他们所有人把一切都瞒着我,我就难受。就像被骗了很久很久,还单纯地以为这么世界多么美好。
想想准备去骚扰江卿白,出校门没走多远,我手机就欢天喜地响了起来。我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给掐断了。对方死缠烂打,接连六七个电话被我掐断后,终于发来一条信息:生气了。
我知道陈天瑾讨厌发信息。但是发了三个字也就算了,居然连个标点都没有。
陈天瑾见我不回,又发了一条:等等我。
我回道:我有急事!
他说:我陪你?
这回终于有标点。我说:你在哪呢你陪我?
他说:你回头。
我回过头,马路对面,他站在红灯下面望着我。我不禁扬起嘴角,转过身撒腿就跑。稍一回头,发现他闯了红灯追了过来,期间还稍微挡了下脸。我这才想起那个路口是有专门拍行人的摄像头的。心中正窃喜,稍微慢了点,就被捉住了。
我皱眉看着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路口的灯转到了黄色,依然有抢时间疾驰而过的车辆。难免想起小白死前早上和我的通话。我时常想,如果我那时候回过头没有看见陈天瑾,我会不会恨他一辈子呢?那么多如果堆砌,可能小白不会死,可能我和陈天瑾也不会有机会走到一起。
脚踏市中心电子街金子填的地面,我防备地停下来。陈天瑾见我不走了,也不强求。四下望了望,到不远处一个卖花的小孩儿那里买了一只我不认得的花,回来塞进我衣兜里。我抽出花,瞄了一眼路边的垃圾桶。陈天瑾眼疾手快把我拖远了。当着卖花人的面,我也不好意思扔,把花送给奶茶店的奶茶妹妹。再看陈天瑾,只见他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特别惹人厌。
“呐,去年九月十二号,我带你出来逛街,没逛完。其实那次是为了买两年前你第一次去我家我答应给你的Apple。”
我怔怔看着他。
他拉过我的手说:“九月十三号,我们去吃饭,吃到一半,我丢下你先走了。十二月二十四号,我没有答应你去陪你跳舞。今年一月三十号,午夜十二点,我没能留住你让你一个人在外面度过新年。二月十五号,我看着你晕倒被别人抱进车里,没有跟去医院。三月二十号,你当我面给外人输了400CC血,我却只是看着……五月二十八号,我看着你为别人哭得肝肠寸断,却不能帮你留住那个人……”
听他说得越来越离谱,我有些失笑:“说这些做什么?”
“今天,能不能让我弥补这些过失?一天不够,就让我把余下的时间全部用上。”他握着我的手轻轻贴在脸侧,看着我。
“你在说什么?”我尴尬地收回了手,好像和一个不熟悉的人做了很亲密的动作而急欲挽回。
“我说,我把亏欠你的,全部还给你。”
“那你当初回国后的那个承诺呢?”
陈天瑾低头笑了笑:“安然,我真的已经把一生都给了你。”
“你欠我解释,别告诉我以后再解释。我也不会说我不听不听之类的鬼话。就现在,”我直视着他,“说吧。”
他顿了顿,推了推镜架:“你这样问我,我反而没法组织语言了。”
我知道他推镜架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将要实施阴谋诡计的预兆;另一种是局促和掩饰。
看着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动作,我一下子就恼火了,当街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道:“你们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一次性说清楚!”
过路人难免回头看看。陈天瑾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他看着我的眼睛,脸上的神采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安然,你知道我不善于梳理感情。一切都是照着自己的分析去做的。你没有办法理解我的思维,我也考虑不及你的感受。”
“就因为你的武断独裁,我失去了多少!”我丢开他的衣领。
“所以我在设法弥补。”
实在不想和这种人理论,我扫了一眼四下瞻望我俩的几个路人,转身就走。陈天瑾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我在公交站台站定,看着站牌上列举的各路公交车一辆接一辆驰过,身边等车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却不知该上哪辆车。
陈天瑾站在我身后,握起我的手。我没有反应,他便抬手在我背后写字。依然是五个字,较之上次上次,显得更加有力道。我闭上眼睛,细细感受那指尖划过的路径,明显感觉那指法变了很多。
“你又写了精忠报国?”我回头问他。
他点头笑:“是。”
时值傍晚,那笑容就在金色的阳光底下漾开,描金的轮廓下,依稀看得见一双温柔的眼睛,他把爱意全写在眼里,镜片折出一点光芒,转瞬即逝,那么耀眼。
我望见他衣领有些皱,抑制着不去抚平。
“Tina快生了吧?”
“七月五号。”
我跨上人不多的一辆公交,陈天瑾也跟了上来,毫不见外地等我替他刷了卡。
我说:“暑假出生的孩子很幸运,生日和考试学习不犯冲。”
“嗯,你是六月二十五,期末考试。每次害我暑假补考。”
“我害你?”我抓着扶手。
“你小时候生日,我每年都去的。”
“我好像八岁之后,就没怎么过过生日了。只有小白每年记得。”
陈天瑾不说话,扶着我的肩,就是不抓扶手。车子晃晃荡荡,偶尔向后倒,背部触及他的胸口,激起一阵阵让人留恋的温暖。他冷不丁揽住我,撒娇似地说:“没心没肺的,我一心记着十六年,你忘得一干二净。”
我偏过头,极力躲避他温热的鼻息,可那声音鬼魅一般绕在我耳边:“你根本没有体会过,生活中只有一线希望,而且那希望只不过是一段记忆,而记忆的另一个缔造者,居然忘得一干二净。”
我局促地扭过头不去理会后排座位上好奇的目光,车门上方的镜子里,映出我一张涨红的脸。
我想起江卿白说的,每天面对的就是那些原子模型草稿纸小数点以后几十位数字。也许真的是我不好,忘记了一些不该忘记的事情。可我不知道该不该原谅他。
“瑾,你以为有人能家有娇妻外带金屋藏娇吗?你以为生活那么美满,情人可以容忍你喜得贵子而相安无事吗?我甚至不明白你在我面前和Tina通电话为什么还能那么镇定。我不喜欢太自以为是的人。我也不喜欢当小三。你明白?”
他叹了口气,松开了我:“明白了。我也不忍心再把什么都瞒着你,骗你留在我身边了。”
我闻言回头,满心以为他要把什么都告诉我,结果只是他沉默的一笑。车子停了,他下车,对我点了点头示意我照顾好自己。
我有好一会儿怔忪,直到车子重新启动走出好远,我才想起来让司机停车开门。司机骂骂咧咧地开了门。我下了车却找不见一个人影。
都已经这种时候了,陈天瑾究竟还在瞒我什么?
车站临近学校。我跟着直觉走到昭辉楼2013,果然远远看见陈天瑾在办公室里忙碌。他手边一堆堆文件,正一张一张被筛选放进书桌中央的纸箱。办公室里一团乱,桌边一杯冷掉的茶水好几次险些被撞翻。这是在收拾私人物品?
我脑中电光火石,闪出唐露露一句话:人多是因为你的陈教授辞职了,下学期就不教我们了。
居然这么快,那时候,我刚刚刺伤了小白,而陈天瑾于我,正是一个又怕又怨又爱的角色。
我躲在柱子后面,看陈天瑾放下手中的东西,疲惫地坐下身,端起摇摇欲坠的茶杯喝了两口冷茶,两眼失神地看着手边一本书。我觉得我挺贱,刚刚才把人家轰走,现在又跟来偷看。
人说相爱的两个人彼此间的行为很是相似,陈天瑾是不是也这么做过呢?
正出神,就看见陈天瑾闭上眼睛,眉毛拧在一起,嶙峋五指扣在胃部仿佛要把那一块挖出来。他痛苦地仰起头,光洁的下巴与脖子连成柔媚的曲线,此时看去却分外苍白凄异。漂亮的眼眸合着,忽而隐入臂弯里,手指攥紧了手头的纸张。纸张皱起,边缘勾勒出起伏的波浪。他伏在桌上的身体震颤不已临近粉碎。
我虚扶住墙壁的手也在颤颤地撞击墙壁。我猝然收回手,退了一步,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到最后我转身跑了起来。我害怕再看下去,我会崩溃。
可当茶杯坠地的声音响彻寂寥无人的办公楼时,我想我早已经崩溃了。
没命似的跑回去,办公室里居然没人。我冲到书桌边,只看见粉碎的杯子和皱成一团的纸张,一切都在,独独人消失了。
我也是这才看清楚桌上摊着的不是书,是相册。相片上少年与青年眉眼相似,一个笑得幸福,目光单纯,一个神态柔和,眼含伤感。
我现在他妈真是彻底无可救药了!
……》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看着挺不爽的,后面可能顺眼一点
小夜因为文冷,换了一个又一个编编。九号那天编编跟我说,v吧。我说,不v。
众亲看在这件事的份上别骂安然了。安然也不容易啊,被人骗得团团转。
chapter 80
无头苍蝇似地冲出办公室,好一会儿才在楼梯转交撞上陈天瑾。我痴痴看着他。
“你没事吧?”
他眼里错愕地目光渐渐隐去,嘴角得促狭地勾起:“你想通了?”
一瞬间,他还是那个玩世不恭,给人以温柔一刀的数学老师。
我失笑:“看你那副得逞的样子,我感觉我又被算计了。”
他抿了抿殷红的嘴唇,坐在了台阶上:“我很累了。”
看他那副样子,我咬牙切齿:“你能不能把瞒着我的都告诉我,好让我一次性恨你到底?”
“小小年纪,谈什么恨呢?心灵扭曲的人,不配分享阳光和幸福。”
“小小年纪?”我不满地挑眉看他。他说我心灵扭曲,他居然好意思说我心灵扭曲!
“不小了,都长那么大了。”他看着我,眼神是从一而终的柔和。
天已经渐渐黑了。他坐在墙边,额稍的发丝轻碎细柔。我突然觉得应该有金色的阳光照在他身侧,然后让那画面定格,永恒保存。像是一张从记忆里抽出的画片,那么熟悉而亲切。
“我不恨你。可我不喜欢看你活得逍遥自在,”我挨着他坐在台阶上,“也不愿意看你难过。”
陈天瑾笑出声来:“那还不如恨我。”
“那你呢?是不是想要把我留在身边,又不忍心看我为你纠结这些所以想把我送得远远的?”
我们像犯了错的孩子,无助地坐在一起讨论怎样弥补过失。
陈天瑾点头说是。
我抱着膝盖挺委屈地缩在那里:“你明明就是爱我的,为什么不肯承认?为什么有什么都不肯说出来大家一起承担?”
“安然,”他急切地一把抱起我,脸颊蹭过来,气息有一丝颤动,他说,“安然,我只想把所有幸福都给你,所有痛苦留给自己承担。我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双份的痛苦。你还那么年轻,我都不知道该把你当做孩子还是当做成人来对待。我为你取名安然,只是想要你安然走着自己的路。我憧憬你的生活,却不慎介入了。我意识到错的时候,已经绕不出去。你尽管把我赶出来,我不怨你。”
“安然?”我把脸埋在他胸口,笑了,“安然,安然……你当初为什么就看上我了?”
他抚过我的头发,低声说:“因为你是安然啊。只有你和我最亲近。”
“顾秦和你不亲近?乔老师和你不亲近?”
“不亲近。”
心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我回抱着他。黯淡的灯光仿佛只照出一个人影子。
小白跟我说过,只有抱着喜欢的人,轻一些怕失去,重一些怕伤到,不轻不重的,双臂会不由自主地轻颤,患得患失,紧张一般。
我现在知道,还有一股无措。只受到一个人的疏离,却好似受到全世界的敌视,挣扎,呐喊,在现实面前,都无济于事。
陈天瑾松开了我——我始终不明白陈天瑾为什么再怎么舍不得,也能做得那么从容。
“不早了,回家吧。”
“你收拾东西做什么?你要走了吗?是不是以后不回来了?”
“一切等Tina的孩子生出来再作打算。”我咬住下唇,又听他说,“你要是不想我走,我可以不走的。”
我咬得更紧了。
“别咬了。”他有些局促地摸着我的下巴,掰开我的下唇,“我以后还住那里,你要是想我了,可以来找我。”
我点头。他在我额头落下轻轻一吻:“回去吧。”
我转身。他叫住我:“等等。”
他取下我手中的装着画纸的袋子:“可不可以送我一张?”
我呆了呆。他就取了出来,选了画得最好的一张。是我靠在小白家阳台睡觉的那张。我看着他,心里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
陈天瑾把袋子还给我,说:“谢谢。早点回去吧。”
我莫名其妙地就乖乖回了家。
两年前的一天傍晚,我举着一把裁纸刀对小白宣称要和陈天瑾来一个了断。两年半了,今天才算是断了吗?
两年前是个开始,现在是个结束。两年前心没有打开,今天开始,心里落得空空落落,却什么都装不下了。
一场喧闹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