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借个胆爱你(完结+番外)作者:香小陌-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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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略微有些失望,难怪对方不爱提以前的事儿,自己这边儿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程宇皆浮云了,可是程宇这家伙似乎把俩人之间那些往事早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今天被程大妈交心的一席话说得特难受,心里有愧,在门外抽掉一包烟,笃定心思,重整旗鼓,雄赳赳气昂昂地又杀回程家大屋。他罗三儿几年前就认准了的人,这辈子绝对不会放手!
程宇吃掉一大碗炒疙瘩,又开始拨第二碗,饭量极佳,自言自语,声音带着慵懒的笑意:“你做的,比刘家小馆做的好吃。”
罗战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通往延庆监狱的山路旁,那个小镇里,那间小饭馆确实叫作刘家小馆。他的心思顿时又潮水泛滥、变暖回春了,于是拿筷子点着他做的糖卷果和咯吱盒,招呼程宇玩儿命地吃。
程宇用力嚼着甜丝丝蘸满芝麻盐儿的糖卷果,一双亮晶晶很漂亮的眼望着罗战,诧异道:“你怎么还会做这个啊?这个做起来原料特多,特别麻烦吧?”
程宇慢慢地嚼着,品着:“山药,大枣儿,青梅,核桃仁儿,瓜子仁儿,芝麻仁儿……还搁了什么?”
罗战笑道:“糖桂花。”
程宇问:“也是你爸教你的?”
罗战点了根儿烟,黝黑深澈的眼睛望着程宇,摇摇头:“我爸不会做这个,这是回民小吃,我最近几个月现学的……你喜欢么?”
程宇埋头笑笑,笑得眼神深邃。
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
程宇这才尝过罗战亲手下厨的一顿饭,那一盘咯吱盒摆在茶几儿上还没扫荡完呢,之后一天下班回来,罗战果然在他家候着,憋他呢,准备再次挑战程宇已经一步步向后退让的底线。
程宇一进家门儿,就发现他老妈正在收拾那间废置多年不用的小书房。
“妈,收拾我爸的东西?”
“可不是么,破烂儿堆太久了,都收拾起来,就能住进个人儿了。”
程宇纳罕:“住谁啊?”
程大妈热情地朝大屋里吆喝一声:“小罗 ,你快过来瞧瞧,这屋就是小了点儿,只能搭个钢丝床,你怕是住不惯我们这么小的屋子吧……”
罗战满面放光地探头过来应声:“住的惯,就这屋就成!大妈您真好,真谢谢您了!”
程大妈心里还挺歉疚的:“可是这屋朝西北,夏天晒得跟蒸笼似的,冬天特别阴冷,以前都是做书房的,没睡过人呢,条件不好,怕你住着不得劲儿啊孩子?”
程宇一把拽住罗战后心的衣服,把人拖到角落里:“你什么意思啊?”
罗战笑得极其阴险:“我说,程、警、官,上回我交待您,让您帮我找房子住,您百忙之中没抽出空来理我这茬儿,或者您压根儿就没打算管我,就让我长期驻扎拘留室了,对吧?”
程宇:“……”
罗战轻吹一声口哨:“现在不用您帮我找房子了,我已经找着了,我以后就租你们家的小屋住!”
程宇瞪大了眼:“我说罗战你这人……”
罗战正儿八经地补充道:“程宇,我给大妈付房钱的,我是‘租’你们家的房子,我绝对不白住!”
程宇心想你租也不成你花钱买都不成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你?!
罗战你这家伙都登堂入室住进我们家了你!!!
程大妈把那张旧钢丝床腾出了位置,很贴心地铺上双层褥子,又抱给罗战一床薄被:“我说孩子,就在这儿睡着哈!什么房租啊?房租不用给,大妈知道你现在困难,不收你钱!”
罗战答应着:“房租我肯定给您,我天天给您和程宇做饭!”
程宇那张帅脸都快要瘫痪不遂了,追着说:“妈,您让罗战住咱家来,这,这合适么?这人其实,他有别的地方住……”
程大妈抬起头看着儿子,面孔就板起来了:“程宇,进屋来,妈这还有话要问你呢!”
程大妈把大屋的门严严实实地一关,坐在沙发上,拷问儿子:“程宇,关于小罗的事儿,你没跟妈说实话吧?”
程宇的脸色立时露出窘困:“妈……什么实话啊?”
程大妈:“人家小罗都跟我一五一十地说了!”
程宇:“?!”
程宇拿刀片样愤慨的眼神儿削罗战:罗战你这厮都跟我妈跟前白呼什么了?以前咱俩之间发生的那事儿那是我妈这辈子最伤心的事儿你能不能不提啊罗战你个烦人的家伙?!
程大妈不满地拍着大腿说道:“程宇,你怎么没告诉妈,你这朋友进过局子,刚刚放出来了,爹妈亲人都没了,就一个人,走投无路无处安身孤苦伶仃的?!”
程宇吭不出声,瞟着罗战那一副计划得逞得意忘形的大尾巴狼似的德性,从那张脸上怎么也没看出“走投无路”和“孤苦伶仃”这八个字来!
程大妈痛心疾首地教育儿子:“程宇我这几天都瞧出来了,你对人家小罗特冷淡,这事儿就是你做的不对了!小罗不就是以前犯过错误,失过足,可是曾经堕落过咱们也得允许人家改过自新,重新做个好同志!在人家最困难的时候,咱能帮就帮一把,雪中送炭啊!”
罗战极力地绷住表情,可怜见儿地缩着肩膀装傻充愣。
程宇咬牙切齿地咕哝说:“妈我没有不帮他,这完全是两码事儿!他,他这人吧,他其实根本用不着住到咱家来,他挺好的他过得好着呢他……”
程大妈不解地问:“程宇你是不是有点儿歧视人家小罗同志啊?妈也明白,你整天接触社会上这样那样的一些人,难免心里会对小罗有一些看法,但是妈从来就不这么想……”
程宇连忙矢口否认:“妈——我没有啊,我没歧视他,您说的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程大妈一拍腿:“所以说,咱们就帮帮人家小罗同志,没有爹妈,没有工作,连个家都没有了,多可怜啊!哎呦妈我今儿听了难受极了,你怎么就能无动于衷呢!”
程宇:“……”
程宇心想,我对他无动于衷?!
程大妈就快要自己把自己感动得声泪俱下:“更何况,那天妈摔倒在那路边,你忙工作你也顾不上我,你忘了是哪个开车把我送到医院去?!当时周围那么多人,就小罗这孩子心眼儿最好,最善良,就是他主动伸手帮了我一把!”
程宇就差没当场躺到地上,举四只手脚投降。
罗战偷偷冲程宇眨巴眼皮子,唇边笑得甭提多么得意和邪气。
程宇觉得罗战比那传销团伙邪教团体的还厉害,老妈就这样被洗脑了,忽悠了!
罗战一定是在那炒疙瘩里边儿下迷魂药了。
这厮就这么住进来了,住到他的隔壁!
罗战那副挤眉弄眼很不要脸的德性,分明就是在跟程宇挑衅:这货皮厚,胆儿肥,纯公害,黏上了就甭想甩掉,千万别沾,沾上算你倒霉!
程宇特想跟他妈妈说,妈您绝对是被这臭小子给暗算了,这人其实一点儿都不可怜他可精了他就一大尾巴狼!妈,您这一招棋就叫作引狼入室!
18、久违的拥抱
小程警官一贯出色的职业素养就决定了,他对大尾巴狼的龌龊动机判断是十分正确的。
罗战当然不至于走投无路无家可归。
虽说当年判刑入狱时,名下的生意被扣上黑社会的大帽子,大部分惨遭查抄充公,他毕竟还有四散在京城各个角落的小兄弟,时时刻刻准备团结在战哥的周围,东山再起,携手创业,共同致富。
罗战出狱的时候,延庆监狱的大铁栅栏门前围了十好几辆车子,一群小弟,举着牌子横幅,扛着大包小包,两眼泪汪汪的,战哥你可出来了,兄弟们这三年多被条子扫荡得连稀粥都快喝不上了,眼巴巴地就等你回来重振旗鼓呢!
所以罗战有房住,也有车开。他还与人合伙开着好几家饭馆儿呢,远没有混到衣食不济落魄狼藉的地步。
罗战这次扛起铺盖卷儿搬家,他手底下最亲近的小弟“麻团儿武”一路不甘心地追在他屁股后头。
麻团儿武年纪轻,一颗脑袋长得圆溜溜的,发茬儿剃得很短,脸也挺喜兴的,嘴贱爱贫,因此得了这个很可口的绰号,“麻团儿”。
“我说战哥,战哥,您在我家里住得挺好的,为什么搬走啊您?”
“老子找着新地方住了,不用麻烦你了!”
杨油饼的饭馆儿里,一班兄弟坐在一块儿喝酒联络感情。
麻团儿武在饭桌上哭丧个脸说:“战哥你不能就这么走啊,你搬出去了,兄弟们现在知道了能饶得了我么?他们肯定以为是我容不下大哥把你挤兑出去了!回头我还不得被他们削了!”
罗战对一班小弟笑说:“老子才不是被挤兑出去呢!我搬出去有好事儿,你们都不懂,你们别拦着我!”
兄弟们确实搞不懂,罗战为嘛偏要搬出去住,而且还是搬到后海小胡同的平民大杂院儿里。
现如今住惯了楼房甚至别墅的人,谁还能受得了住大杂院儿啊!解放前留下来的百八十年历史的破烂小平房,冬冷夏热,有暖气但是没空调,公用厨房、水龙头,蹲坑的公厕,满院儿晾的都是各家洗的衣服和小孩儿用的尿褯子,冬天家家户户屋檐儿底下码一溜儿冻大白菜!!!
罗战就这么大剌剌地在这间大杂院儿里住下来了。
这人生活习性属夜猫子型。程宇每天起早儿推着自行车去上班时,趴窗根儿底下一瞧,罗战一定是在钢丝小床上抱着被子,睡得呼呼的,香着呢。
白天罗战出门上工,去附近两家饭馆儿里盯着,见朋友,筹资金,跑进货。
等到程宇晚上下班回到家,罗战一定已经在小院儿里。香喷喷的饭菜做好了摆在桌上,院儿里几个大爷大婶围起一桌正搓麻将呢。
罗战咬着烟,暧昧地眨巴眼皮儿,跟程宇打招呼。程宇伸脖子瞧了一眼,哼道:“玩儿上手了?”
罗战咧嘴一笑:“放心,程警官,我们玩儿的是不带彩儿的!在你眼皮底下可不敢。”
莲花婶坐罗战的上手:“八条?碰!……三筒。”
罗战伸手就把莲花婶的三筒给收了,若无其事地顺手又丢出一张:“二万。”
“二万?!坎张儿!”程大妈坐在罗战下手,亮嗓儿兴奋地挥开旁边的人。
莲花婶瞪俩大眼珠子:“大姐,我说您怎么又和啦?!”
程大妈可乐呵了,得意地把牌一推:“我就单钓二万!”
程大妈美滋滋儿地从另外仨人那里又划走一大堆筹码儿。
老太太手里已经攒了一兜子五颜六色赢的码子了。
莲花婶跟程宇抱怨说:“小程,你妈今天手气特壮唉,我们出啥牌她都能和,真神了!”
程宇偷瞄了一眼罗战的牌,操,这小子简直谄媚得太不要脸了,明明自己手里有一二三四万,停一四万,丫愣是把坎张儿的二万送出去让老太太和了!只要罗战哪一天坐到这牌桌上,程大妈就一路颠着狂赢,心情爽绝了,高血压都快要无药自愈了!
罗战打牌正经是在道儿上很能上台面的水准;这张桌上他想让谁赢,谁就能赢。他自己手里若是实在没有程大妈要的那张牌,也能想办法勾搭莲花婶或者侯大爷把那张牌漏出来。
又一天下班回来,程宇看见一伙人围着小院儿里那棵老槐树,仰着脸往树上吆喝。
罗战那一百六十来斤的份量,挂在老槐树晃晃悠悠的树杈子上呢!
莲花婶家的小花猫爬到树上玩儿,然后就怂了,害怕了,自己不敢跳下来。
莲花婶说这猫可是我命根子啊万一摔坏了咋办啊!咱打电话报警吧,让小程或者他们同事过来帮我把猫救下来。
罗战说报警干嘛啊?这事儿还麻烦程警官跑一趟,他上班多累、多辛苦啊?!不就是一只猫么!
于是罗战架梯子爬上去了。
程宇一看赶紧扔下自行车,跑过去吼他:“你慢着点儿,你别逞能再摔着了!”
罗战把那吓得喵喵叫唤的小猫咪抱下来,程宇在下边儿给他扶梯子,生怕这人一脚踩空了。
程宇每周末固定替侯大爷买菜的义务劳动,也被罗战特蛮霸地接手了。他都不用去超市买,每次直接从饭馆儿进的货里,挑出几捆儿最新鲜水灵的菜,给程大妈和侯大爷每家各拎来一大兜子。
大杂院儿里的街坊邻居都夸奖小罗同志是个极品的好同志。
“这小伙子不错,外表瞧不出好处,但是热心啊,干活儿做饭也利索,心眼儿也好!”
“程宇你这哥们儿真不错,挺地道的!”
程宇就这么眼瞧着罗战一步又一步地,收服他身边儿的人。罗战这人表面上吊儿郎当,其实心挺细的,而且特有主意,有拼劲儿,卯上一个目标,这辈子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咱小程警官不是榆木疙瘩的蠢脑瓜,也不是铁石秤砣的硬心肠。他心里能不明白么?能看不懂罗战都在干什么?
能没反应么?能彻头彻尾无动于衷么?
除非程宇是个大傻子没心没肺。
可是程宇一点儿都不傻,对身边儿的风吹草动他心里明镜儿着呢。
这些日子心里头湿漉漉、烧慌慌的,一根电线被雨水浇短路了似的,程宇也不愿意琢磨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了,有些事儿最禁不起细琢磨。
罗战成功地进驻程家,这些日子心里特高兴,有天晚上,非要拽着程宇出去跳舞。
跳什么舞啊?程宇说,我从来不跳舞,我就不会跳舞。
罗战说,那是因为你以前没认识我,所以你不会跳舞!你这人活得就像一盘儿用开水焯出来却没加糖盐酱醋芝麻油的青菜,白不跐咧,淡而无味,怎么吃啊?!
迪厅里充斥着酒精与汗水混合出的热辣刺鼻味道,眼前是随着音乐和鼓点群魔乱舞的各种颜色的身影。
罗战的声音几乎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音响声中:“喂!程宇!别穿你那身警服了,人家以为你是来查抄呢你把人民群众都吓跑了!”
程宇斜眼瞄着罗战,眸光在五彩射灯的光弧挑逗之下闪烁不定。
罗战用挑衅似的眼神回击:“怎么着?是爷们儿不是?脱了啊!不敢来啊?!”
迪厅中极度诱惑又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