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多情作者:鬼灯如漆(完结)txt下载-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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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嘴上说得狠,发誓要吃穷安平,出了门却只找了一家火锅店,羊肉豆腐粉丝往大火锅里一倒,怨气就都给蒸没了。抡起筷子吃的满头大汗。
裴宿恒嘲笑她没见过世面,拿火锅当山珍海味。小妹一边给安平夹菜,一边冲他翻白眼,“瞧你那一脸迫不及待炫富的德行,真给你们有钱人丢脸。”
一口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肉卡在嗓子里,烫的裴宿恒只跳脚。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战互不相让,一顿饭吃得硝烟弥漫,倒给安平增添不少下饭的佐料。
小妹急著要跟同学商量看比赛的事,吃完饭就匆匆揣著票跑掉了。
安平与裴宿恒略坐了会儿,结账时才发现自己放在餐桌的上的钱包,被小妹连同她自己的包给顺手拿走了。
裴宿恒不禁失笑,“果然是要吃穷你。银行卡加信用卡,这下子怕是连你的半份家当都端走了。”
“不怕,”安平笑了笑往外走,“不是还有你吗。”
裴宿恒兀地愣了下,连忙摇著大尾巴小跑跟上。
他们避开大路,抄近路沿著僻静的小巷往家走。
窄小的巷子,墙根边布满了青苔,围墙内的大树在磨得光滑的石板上洒下斑斑绿荫,偶有知了隐在茂密的枝叶间嘶嘶鸣叫。
深幽的曲径沈淀著岁月斑点,被人们遗忘在角落里,安然而恬淡地默立沈睡著,即使在炎炎的夏日,也自那份舒适的静谧中,透出缕缕沁人的清凉。
静静地走了一阵,安平缓缓停下脚步。
他侧过身,抬头专注地望著裴宿恒,轻声道:“谢谢。”他唇边浮现小巧的梨涡,睫毛半垂,神情染上几点羞涩,“把妹妹找回来的感觉,真好。”
裴宿恒没有听清安平在说什麽。他只看到他的双唇轻轻地开合著,两片被茶水充分浸润过的唇瓣,红豔的像两瓣桃花。唇珠上流动著一层粉润水光,唇间似乎还有甜果的香气幽幽地倾吐而出。
“想要什麽礼物?”安平勾起裴宿恒的手指,笑容温暖,“我想,好好谢谢你。”
安平没有得到回答,却被猛然贴过来的青年含住了双唇。
他惊得心头一跳,仓皇抵住青年的胸口,向四处探看。偏僻的小巷没有人迹,就连知了的聒噪声也不知在何时停止了。只有微风,缠绕著他们的发梢淡淡地吹过。
“安平……”青年嘟起嘴唇,眼中水光潋滟,双手钳子样卡住他的腰。
这些日子,实在难为他了。说到底,他还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孩子,想要一点糖果,也是应该的吧。
安平脸上飘起红晕。微微踮起脚,轻轻地吻住青年。
腰间的力度陡然变大了。安平伸出手臂,缠住裴宿恒的颈子。
树叶沙沙地在头顶摇动,洁白的云朵悠然飘过。他们像两只小鸽子,张开羽翼包裹住对方,颈项交缠相依相偎,任谁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耳朵似乎捕捉到一道物体坠落的声响。
安平沈醉在裴宿恒中亲吻中,陶陶然晕眩了许久,才突然清醒过来。他迅速推开青年,将人挡在自己身後,急忙转过身。
小妹站在离他们几步的地方,眼睛张得有铜铃那麽大。
“天啊,”她眼里冒出粉红泡泡,两手捂住胸口大叫,“我居然美梦成真了?!”
十四
“安平,药煎好了。别忘了喝。”
响过两下敲门声后,裴宿恒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过来。
等停在门前的脚步声逐渐离去,安平才试探着打开一条门缝。确定那恼人的小子真的已经离开,这才松口气,从房里溜出来。
自从被小妹撞破自己与裴宿恒的关系,跟青年相处时,安平生出难以言说的尴尬。一见他便脸红耳热,话都说不好。再想到自己被青年吻得一脸恍惚的痴态被小妹尽收眼底,他的脸皮简直要烧得冒烟。
明知这不是裴宿恒的错,他仍是忍不住要迁怒。一连四五天都躲着青年,不愿跟他碰面。就连喝药,也得等青年远远走开后,他才肯出来。
安平暗自叹息,走到门边,视线不由自主转到院子里,落在操作间那边的方向上。
这种自己想不开就要让别人也不好过的心态,他自己也很讨厌。
以前有时陪小妹看言情剧,那里面蛮不讲理爱耍小性的大小姐,是安平最避之唯恐不及的角色。可他现在阴晴不定,动辄便向裴宿恒使脸色的态度,真跟那些磨人的小姐们没什么两样。而且人家好歹是小女孩,嗔怪怒骂也我见尤怜。他年纪一大把不说,还是个男人,居然也生出一副想要跟裴宿恒无理取闹的刁蛮心肠,没回想到这一层他自己都要吓一跳。
距离太远,从屋子里望出去的角度看不到青年在操作间里的身影。
安平把沙门推开一点,探出一半身子,踮着脚向那边张望。
青年突然从窗口伸出脑袋,兴冲冲向他挥手,“安平!”
安平连忙缩回去,嘭地一下关上门,心脏跳漏了好几拍。
“臭小子!”
安平烦恼地抱怨,笑容却偷偷爬上了唇角。
不管他愿不愿承认,每次胡乱发脾气时,被青年近似宠爱般地哄着,他的胸腔里,都甜蜜地似要融化一样。
也许他就是贪恋这份浓郁到要麻痹人神经的甜蜜,才一次次无法克制地想跟青年闹别扭吧。
安平不清楚,究竟是他的意志太薄弱,经不起爱情的迷醉,还是每个现在爱情里的人,都会这般柔肠百结。
裴宿恒习惯把凉好的药放在茶几上。
安平从门边走过去,正看到美萍迅速将一根手指藏在身后。
“妈,都说了这是药不能乱吃。”安平把母亲藏起来的右手拉出来,她的食指上沾着些许淡褐色的水迹,“小心吃了会得病哦。肚子疼起来的话就不能吃好东西喽。”
安平扯了一张纸巾把母亲的手指擦干净。美萍还在不服气地争辩,“可你每天都在喝。裴裴不给美萍喝。呜呜……坏人……”
美萍是十足的小孩心性,看到别人吃点东西便也要跟着吃。从安平开始喝药一来,她就没少打这中药汤子的主意。
“说了不能喝就是不能喝。乖乖看电视。”
碗被端走了,美萍只得爬到沙发另一端看动画片,不时小声嘀咕着,偷偷冲安平翻个白眼。
安平喝完药,想去厨房洗碗。一抬头,却见一个女孩绕过影墙跑进了院子里。安平赶忙放下碗,想把女孩劝出去。
他刚跑到门边,裴宿恒已经先他一步从操作间跑出去。
那女孩看到裴宿恒马上扑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神情激动无比。离着这么远,安平都能看到女孩脸上透出的红晕。
安平仔细打量了几眼,发觉那女孩有些面熟。
前些天老王背地里跟安平八卦,说有个女孩大清早就跑茶铺来蹲着,眼巴巴守着裴宿恒,只要裴宿恒在大堂出现,眼睛就像长在他身上似地。有时裴宿恒在后院照顾美萍,女孩等一天也见不上一面,就跟老王套近乎,想要裴宿恒的手机号。
一连七天,天天如此。
老王还跟安平打赌,那女孩撑不了多久就得直接下手追了。
安平往前凑了凑,认出跟裴宿恒拉拉扯扯的女孩,正是老王向他提起过的那一个。
看来老王所言非虚,女孩确实打算动手了。
裴宿恒不动声色地把手臂抽不来,向后退了几步。女孩却特别执着,还要靠上去。裴宿恒顺手把手里拿着的一只用面团捏的小兔子塞过去,笑笑地说了句什么。女孩惊喜非常,小心地把小兔子捧在手心里,脸上红晕更甚。
安平还不等反应过来,脸色已猛然沉下去,转身往自己的卧房走。
美萍突然在身后“哎呦”一声,紧接着传来瓷器打碎的声响。
安平慌忙跑到母亲身边。美萍正苦着脸,呸呸地吐着口水。还剩了一点药渣的碗,躺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妈,不是说过不能喝吗?”
安平无奈地皱着眉,把打碎的碗收起倒进垃圾桶,兑好温水给母亲漱口。
“你们都喝,美萍,美萍以为是甜的……”美萍两手握着水杯,漱完口委屈地撅起嘴,“你喝,裴裴也喝。这么苦,呸呸呸,美萍要吃糖糖!”
安平捕捉到一条险些被忽略的信息,“裴裴也喝这种汤了?”他剥了一粒糖喂给美萍,“美萍看到了?”
“嗯!看到了。”美萍大力点头,咬着糖块含糊地答话,“黑乎乎的,跟平平喝的一样。”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美萍歪着头,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那个,什么是什么时候?”
安平失笑,给母亲理了理刘海,关掉电视,哄她进自己的房间去玩儿。
院子里已经没了人。安平推门出去,很不情愿地往操作间走。
他走到操作间门口,门刚打开一半,青年便乍着两只沾满面粉的手,欢天喜地地冲过来。
“安平!”他双臂一合就想把安平抱住。
安平往旁边一退,躲开他的突袭,顺手把他的围裙扯下来。
“安平~~”
青年软声软气地,黏糯糯地像刚出生的小猫。安平冷着脸不理他,喜好围裙,洗净手开始往面糊里加牛奶。
“安平……”青年收起玩闹的脸孔,惴惴地凑到安平身边,“安平你,真的生气了吗?”
这些天安平总躲着他,裴宿恒以为安平只是被小妹识破了两人的关系太害羞,没想到真的会生气。
“安平,你不用担心的,小妹肯定不会乱说的,她……”
安平猛地扭头瞪他,青年讪讪地住了口。
他不提小妹还好,一想到小妹回来后会怎么起哄看热闹,安平真想干脆出家算了。
裴宿恒耷拉着脑袋,木桩子一样戳在墙根罚站。
安平把勾兑好的蛋糕液倒进磨具里,抬头瞥他一眼,“到我房间去休息一会儿。美萍去她房里玩了,不会吵你。”
“咦,我不累啊。离午睡时间还早着呢,我精神头可足了安平。”
安平一搭腔,青年马上神清气爽,生龙活虎地直往上蹦。安平眉心一皱,又立时乖乖站好。
“那你随随便便喝药做什么?”
“喝药?”
“美萍说你也喝中药了。身体,到底哪里不舒服?”
“美萍……喝中药,没有啊……”裴宿恒满头雾水,想了半天才有点头绪,“中药……是不是说藿香正气水?昨天中午感觉有点中暑,就喝了一瓶。其他的真没有了。哈,美萍居然学会告状了。肯定是怀疑我在偷吃好东西吧?”
“快去躺着!”
“什么呀,安平我早好了。我的身体你还不清楚吗,中暑而已根本不算什么!”
“你到底听不听话?!”
安平很大声地把面团扔在案板。
青年吐了吐舌尖,不情不愿地往外走,“好了,我去就是了。安平不要生气。”
他走到门口,安平又突然道:“小兔子……”
青年嗖地转过身。安平还在垂头忙着打鸡蛋,可耳朵尖却隐约泛起一点可疑的粉红色。
“小兔子?什么小兔子?”
安平手里的动作猛然顿住,幅度很大地转过身子,完全背对着他。
青年低沉地笑出声,轻轻靠过来从背后抱住他,低头轻啄了下他泛红的耳尖。
“刚才的事,安平都看到了?”怀里的人没有反应,裴宿恒坏心眼地探出舌尖,舔了舔安平的耳廓,“是,吃醋了吗?”
十五
十五
安平扭著身子挣扎。青年贴著他耳边,发出“嘘嘘”的声音,像哄孩子一样让他安静下来。打开放在橱柜上面的保温箱,从里面拿出一只奶白色小兔子形状的起司蛋糕。
安平闹别扭的这几天,裴宿恒每天都会特地做一只小动物形状的蛋糕哄他开心。按十二生肖的次序排下去,今天刚好轮到小兔子蛋糕。
“这才是给安平的。本想下午出去买点樱桃,给安平配著做下午茶的。”
安平的睫毛抖了抖,用指尖戳了戳小兔子短短的小尾巴。
“给人的那只是用面团随便捏著玩儿的。没什麽意思的,真的。”
“嗯……”安平把头埋下去,声音小的几不可闻。
“现在不生气了?”青年抱著他,左右摇晃一下。
安平抓住他的臂弯,很小声地咕哝,“捏著玩的,也不要给别人……”
胸腔里仿佛盛开了一朵烟花。裴宿恒贴著安平的面颊,眼眶竟有些湿润。他不住地点头,一遍一遍地承诺,“好,好,不给别人。以後,再也不给别人了。”
两人抱在一起,也不知站了多久。脸颊相贴的地方热出了一层细汗,安平这才回过神来,手肘往後轻轻捣了一下裴宿恒,“快去休息,不然不给你吃午饭。”
青年笑的贼兮兮地,缠上来贴著安平亲了好几下,“我要吃松鼠鱼,不给做我就不去睡。”
“好好,都依你。快去快去。别腻得人一身汗。”
“遵命,长官!”
青年似模似样地打了个军礼,一路迈著正步气势十足地走出去。走到窗口下,扭头给了安平一个飞吻。
安平转过头故意不理他,脸上却总忍不住一阵阵发热。
临近中午,安平把上午的最後一份蛋糕送到大堂,回到後院准备午饭。
裴宿恒睡得很熟,安平开门进去他也没有反应。虽说年轻体力好,但这段时间为自己的事担惊受怕,裴宿恒的精神和身体都饱受煎熬,说不累不过是强撑著。
把他乱伸的手脚放回凉被里,安平把室内的温度调高一些。从邻省回来後,裴宿恒便自作主张在每个房间都安上了空调。要不是安平拦著,卫生间他都想给挂上一台。
回到厨房,安平从冰箱里把早就收拾好备用的鱼拿出来。
裴宿恒对松鼠鱼分外执著,吃了多少回总也不腻。前些天安平跟著电视上的烹饪频道,学了一道特色石榴汁松鼠鱼,也算给他换点花样。
等鱼解冻的工夫,翻出早晨特地去市场买的甜石榴,捡了个大个的,剥皮取籽,榨成石榴汁。
刚把石榴汁里的碎果核滤干净,放在客厅的手机嗡嗡震动著响起来。安平急忙扔下手里的活,跑过去接起来。
他怕吵醒裴宿恒,一直出门走到院门旁的墙角边,才压低声音“喂”了一声。
电流干扰的滋滋声过後,齐荣钊的声音略显模糊地被输送过来,“怎麽这麽久?”
安平登时像被敲了一记闷棍,抓著手机脑子都木了。
七月份齐荣钊的公司上市,工作千头万绪多如牛毛,男人忙得晨昏颠倒一时没能顾上安平,连每周提醒他注射的电话都临时中断了。
这份无意中的疏忽,让安平暂时躲过了一劫。但毕竟那把锋利的铡刀仍旧高悬在头上。齐荣钊只要稍微腾出点空略加留意,安平与裴宿恒,只怕明天就会变成一滩辨不出形状的烂肉。
“安平,你那边有情况?”
等了片刻听不到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