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父-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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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森的眸色暗了暗。
　　　　手机一直装在最贴身的衣兜里，却到如今都没有过任何响动。
　　　　他也明白事情不会进展的太快，太快容易引人怀疑。但他一方面实在担心顾安的安危，另一方面则几乎对顾舒玉忍无可忍。
　　　　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不仅张嗔，连李赞都没有回电话过来。
　　　　不安的情绪已经开始在乔森的心中蔓延。
　　　　他越来越明白自食其力的重要性，却同时觉得无能为力。
　　　　过去多年对自己的放纵让他早就已经失去了自力更生的能力。而面对顾舒玉的挑衅，他根本无法通过一己之力打通所有关系，让那些巴结顾氏的人听自己的。
　　　　乔森的心里变得焦躁，脸上却分毫不露。
　　　　他看着顾舒玉，一双黑眸如黑曜石，散发着阴沉而明亮、让人永远摸不透的光芒。
　　　　顾舒玉心里也有所畏惧，只是她更不愿意就此退步、认输。
　　　　她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拉着乔森，又逛回到步行街上去。
　　　　平日里她最爱的琳琅满目的商品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了，她漫无目的的带着乔森一路走着，向所有擦肩而过的人炫耀着自己的幸福的同时，也在不停的扒开自己还淌着血的伤口。
　　　　感觉到兜里的手机震动，乔森立即停下来，甩开了顾舒玉的手。
　　　　顾舒玉怔住，回头看他。
　　　　乔森接通了电话，急急的低声道：“阿赞？怎么回事？怎么现在才来电话！你联系得到张少么？顾舒玉这边要对顾安不利，我没有办法……”
　　　　顾舒玉并不知道李赞对乔森说了什么，只见他渐渐舒展开了皱在一起的眉，脸上的神情也平静了许多。
　　　　然后，乔森挂断了电话，一步步朝她走来。
　　　　顾舒玉下意识的扶住自己凸起的肚子，后退。
　　　　乔森冷哼一声：“如果你现在还认为自己可以对顾安不利，那就动手吧。”
　　　　顾舒玉咬牙，伸手掏出手机，连着拨了几个电话都被拒绝接听，脸色瞬间苍白下来。
　　　　乔森冷冷道：“离婚的事还希望顾小姐能好好考虑一下。毕竟好聚好散总好过撕破脸皮。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也不会太为难你。”
　　　　顾舒玉的身子开始发抖：“疼，好疼……救救我……救救我……”
　　　　乔森却只是看着她：“顾舒玉，你自作自受。”
　　　　顾舒玉只连连点头：“我，我同意离婚，我什么都不要，你救救我，送我去医院……我肚子好疼……我要死了……”
　　　　最终，乔森还是一把将顾舒玉抱了起来，大步朝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去。
　　　　去市妇产医院的路并不远，乔森一路将车开得慢而平稳。并不是不能开快或者担心顾舒玉，而是他更希望顾舒玉能疼死在路上。
　　　　他并不是没心没肝的人，他也曾对顾舒玉动过怜悯之心，更曾一度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但现在，回荡在他脑海里的，更多的是她对他的折辱，和她给他所爱的老男人带来的严重威胁。他对她的恨，足以完全剥夺他的理智。
　　　　可天不从人愿，顾舒玉终究没有死在路上，甚至没有早产。
　　　　她疼昏过去，醒来后乔森已经不在。
　　　　然而，前一天的一切都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同仇恨一起，取代所剩无几的爱恋，深深根植。
　　　　如果她得不到，那就让一切都消失吧！
　　　　让顾安消失！让乔森消失！让所有对不起她的人都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

☆、067　（1920字）

自早上起来，顾舒玉已经接了不下五个电话。其中除了刘妈和顾杏兰的秘书Eva打来的，剩下的几个都是昨天和乔森在一起时自己打通却被挂断的电话的回话。
　　　　统一口径，说是在开会，但就现在的情形而言，顾舒玉难道会不明白他们这是在找借口为自己开脱么？
　　　　顾舒玉不禁冷哼一声，要不是看在顾氏的面子上，这些人肯定连电话都不会打回来，更别提还跟她蹩脚的解释一番了。
　　　　这事要放在从前，她肯定忍不了，但人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终究会变得成熟起来。
　　　　骄纵跋扈有胸无脑的顾舒玉也终于学会了隐忍、算计。虽然她的算计注定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顾舒玉没有和他们计较什么，反而说了一些理解、安抚人心的话，在对方连声说以后有事尽管开口之后，顾舒玉悠悠问道：“顾安的事怎么着了？”
　　　　对方开始打太极。
　　　　顾舒玉怎么会再听这套？心里积压的恨意让她的思维变得直接起来，以前的她没准早就被绕进去，可如今，她不关心的废话都直接被屏蔽了。
　　　　待对方的太极打的告一段落，顾舒玉只笑着接着问：“人什么时候放？”
　　　　对方知道太极再打下去也没意义了，干笑两声道：“顾小姐，这事，打昨个起就不归我们管了。我们也只是听上面的安排行事，太多的话，我在这真不太好说啊……”
　　　　顾舒玉哼笑一声：“那就得了，我也就是关心关心，问问情况。再怎么说也是我顾家的事。您不方便说就算了。”
　　　　对方也不顾顾舒玉是不是在激将自己，装傻充愣一番，然后匆匆挂断了电话。
　　　　这边电话挂断没五分钟，那边又有电话打进来。就是刚才那人口中的上面的人。
　　　　顾舒玉果断的按下接听键。
　　　　耳边传来老油腻子的声音：“哎呀顾小姐，昨天没接您电话真不好意思啊。上面来人给开会，没办法的吗。”
　　　　又是上面。
　　　　顾舒玉也不急，慢悠悠道：“嗯，我听说了。倒是劳烦您还记挂着给我回电话了。”
　　　　老油腻子听了顾舒玉的腔调也是一愣。在他的印象里，顾舒玉从不是行动做事可以如此稳当的人。她要真是早就如此，也就不会被乔森骗婚，然后耍的团团转了。
　　　　再往前捯点，顾杏兰没准就能放心的培养顾舒玉当接班人，而不指望找个听话的女婿了。
　　　　老油腻子谄笑道：“顾小姐这话说的，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啊。”
　　　　顾舒玉勾了勾嘴角，却装模作样的唉声叹气：“哎，您那边有点信没有？我爸这事到底怎么着了？”
　　　　顾舒玉这话音里带着三分假意七分真情，戏演得让老油腻子都一愣一愣的：“顾先生有不在场证明。”
　　　　顾舒玉不禁挑眉：“真的？我就说嘛，我爸妈关系那么好，怎么也不会是我爸啊！当初我真是急糊涂了，这几天一直都在反省呢。怎么样？我爸什么时候能出来？”
　　　　老油腻子道：“这事还得走走程序，但也就这两天吧。”
　　　　他不想惹顾氏，但也同样惹不起莲，所以即使是说实话也得兜着点，不敢全说出来。
　　　　顾舒玉连连应声：“我爸这事可就拜托您了啊。”
　　　　老油腻子是是是的应着，又左一句好话右一句恭维，半晌才要挂电话。
　　　　临了，顾舒玉问道：“哎，您知道是谁帮我爸找的证据不？”
　　　　老油腻子立即警觉起来：“怎么了？”
　　　　顾舒玉笑道：“没什么，怎么说也得感谢人家不是。要不是人家找到证据，证明不是我爸干的，我以后指不定要怎么后悔呢。”
　　　　老油腻子怎么敢说是张嗔派人送来的？几句话带过，糊弄过去，就挂了电话。
　　　　顾舒玉对着电话冷笑数声，然后又给Eva打了电话，叫她找看守所最基层的人员去活动一下。
　　　　这类人原本是她最看不上的，但现在，上面的人都闭口不谈这事，她也就只能从下面入手了。更何况说，虽然命令是上面下达的没错，但执行起来还是要靠基层，小看基层的力量是不对的。
　　　　果然，这一半天的小动作搞下来，顾舒玉收获颇丰。
　　　　顾安明天下午就能出来，时间都订的就差分秒了。
　　　　而更让顾舒玉意外的是，给顾安活动关系，出无罪证据的居然是莲！
　　　　还真是她舒坦日子过得久了，这点子心眼儿都过没了。连乔森什么时候和莲勾搭到一起去的都不知道。
　　　　顾舒玉想了想，又叫Eva动用顾氏的权利去活动关系。
　　　　以她想提前一点见到顾安，当面道歉为由，让人把顾安出来的时间提前半个小时就成。
　　　　当然，这事必须是从基层做起，高一点层级的人都得瞒的滴水不漏。
　　　　也应了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句老话，在Eva多方不屑的努力下，顾安出来的时间真的被往前提了半个小时。
　　　　但到底有没有人告诉张嗔这件事，顾舒玉就不得而知了。

☆、068　（1751字）

顾安出来前的一整夜，乔森坐立不安，根本无法入睡。
　　　　李赞失踪了两天之后终于出现，和司危一起在魅色的办公室里陪着乔森苦熬。
　　　　司危这两天一直喝得晕头转向不分东南西北，此刻见李赞回来，才终于提起点精神来大倒苦水，一直在李赞耳边念叨张嗔云云。
　　　　李赞对此不发表任何言论，只是边听边喝茶或者酒。
　　　　乔森在屋里转累了，也终于坐下来拿瓶啤酒往下灌。
　　　　李赞看他一眼：“别喝了。下午开车再让交警抓着你酒驾，你岳父出来你进去可就热闹了。”
　　　　乔森不禁笑一下，仰头一口气把这一瓶喝干净，然后把空酒瓶扔到一边：“不喝了。”
　　　　李赞笑笑，也不再喝酒。
　　　　司危倒没什么顾忌，又抓起一瓶啤酒打开，咕咚咕咚的往下灌。
　　　　没有酒精的麻痹，乔森的脑子就不禁又开始运作起来。
　　　　不能想顾安，一想就心乱、燥，于是又不知不觉的去想顾舒玉的事。
　　　　这一想，才想起那天和顾舒玉摊牌之前顾舒玉给他打电话说去认尸的事，不禁开口问李赞：“阿赞，条子那边叫顾舒玉去认尸的事你知道不？”
　　　　李赞点头：“听张少说了，不是顾杏兰。就是那边觉得像，让顾舒玉去看看，确认一下。最后顾舒玉也没去，那边也有家属去认了尸体。”
　　　　乔森叹一口气：“我从来没这么希望顾杏兰活着过。她要是真还活着，最好尽快出现。顾安心理压力太大了。他自责。”
　　　　李赞的眸色暗了暗，勾唇浅笑：“没见你心疼过谁。”
　　　　乔森白他一眼，开玩笑道：“那是我没动心。真动了心铁定比谁都痴情。”
　　　　说完自己都笑了，笑了良久，又是一声长叹。点一支烟，夹在手指间，却没心思抽。
　　　　乔森叹道：“阿赞，我真应该听你的。这些年我太放纵自己了。以至于顾舒玉想压我一头，我都只能乖乖就范。昨天要不是你一个电话，指不定我会当着那么多人再干出多丢人的事来呢。”
　　　　李赞重新泡上一壶茶，只低垂着眼睑听着。
　　　　乔森吸一口烟，然后吐出浓浓的烟雾来：“阿赞，我该怎么办？依我现在的能力，根本就没法和顾氏对抗。放弃一起说的好听，动动嘴皮子也容易的很，可是我保护不了顾安。如果连稳定的生活都无法带给他，我又能算什么？我怎么对得起他为我所做的牺牲？”
　　　　回答乔森的是司危的呼噜声。完全没有形象的仰躺在沙发上，帅气的脸此刻只能用邋遢来形容。
　　　　乔森无奈的笑了。和李赞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他现在，自顾不暇，更仰仗着莲，仰仗着张嗔。司危和张嗔的事，他实在不好插手，也真的没那个能力帮什么忙。
　　　　乔森也在沙发上躺下，睡不着也逼着自己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这一夜实在是，难熬。
　　　　顾舒玉也同样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所有的计划都貌似妥善，该动的手脚也已经动了，该打通的关系也打通了，可是不落实下来，她始终无法安心。
　　　　黎明降临前夕，有人打电话进来：“该办的我都办好了，剩下的钱什么时候打来？”
　　　　顾舒玉长出一口气：“说好事成之后，难得我还会赖账么？”
　　　　那边的人笑两声：“那可没谱。你要是真因为弄死人进去了，我找谁要钱去？”
　　　　顾舒玉也笑：“我要是真进去了，你以为你还跑得了么？放心，钱我绝对不会欠你的。要是事情顺利的话，我还会加钱给你。”
　　　　那边的人仍在犹疑，但明显对加钱这两个字动了心：“行，尽快吧。”
　　　　顾舒玉没再说话，直接将电话挂断。靠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自知道乔森背叛自己之后，她不是没想过弄死肚子里这个孩子。但一方面出于母性本能的舍不得，另一方面想着乔森没准哪天会因为孩子回来，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
　　　　而就在下定决心送顾安和乔森上西天之后，顾舒玉忽然想到，或许这个孩子就是老天留给她的后路。
　　　　只要怀着这个孩子，监狱就无法收监。她在哺乳期也不用服刑。说的更远一点，她因为这个孩子，即使被判定谋杀罪名成立，也不会是死刑。
　　　　顾舒玉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刚才那人是她雇来去对乔森的车做手脚的。刹车失灵，虽然不一定能立即要了乔森的命，但也绝对不会让他太好过。
　　　　这人要是到了医院里，死的不明不白可就太容易了。

☆、069　（2095字）

乔森凌晨四点就躺不住了，在沙发上翻来覆去。
　　　　李赞陪着坐了一宿，直到乔森起来才在沙发上躺下，却也是睁着眼睛到天亮。
　　　　司危在酒精的作用下一直就没醒过，开始的时候呼噜打得震天，后来翻个身，终于不再制造噪音。
　　　　顾舒玉攥着手机一夜无眠。
　　　　下午出发之前，乔森洗了两次澡，每次都以为自己洗了很久，出来一看最多才过去了半个小时。
　　　　时间着实难熬。
　　　　实在坐不下去，乔森准备出发，先去看守所门口等着。
　　　　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半，但乔森终于做好准备，要出发的时候，一整夜都没响过的手机忽然响了。
　　　　乔森的心立即跳到嗓子眼儿来，他怕是顾安那边出了问题。
　　　　赶忙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人名之前手都在抖。而当他看清顾舒玉三个字的时候，心情却也好不到哪儿去。
　　　　静下心来接通电话。
　　　　耳边传来顾舒玉略微沙哑的声音：“乔森，咱们离婚吧。”
　　　　乔森心中一震。
　　　　顾舒玉继续道：“我不想再跟你纠缠下去了。太累了。再这样下去，我都怕自己有一天会因为心力交瘁而死。”
　　　　顾舒玉说：“我在民政局，就是咱们领证的那个民政局。你过来吧。”
　　　　乔森下意识的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