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父-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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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森用拇指摩挲着纪莲的眼角，自己的眼角也仍有泪珠，嘴角却是向上翘起的。
他不知道让一个人对自己打开戒备有多难，但此时此刻，他想，自己或许已经成功的离纪莲或者说顾安的内心更近了一步。
就因如此，他才决定更加小心一些，不要再随意的将这副身体定义给任何一个灵魂。
纪莲的眸子里凝着水光，浸得那琥珀色更浅更淡了。
他看着乔森，很久很久，喉咙一直在动，却似乎发不出声音来。
乔森在他的唇瓣上吻了又吻，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亲昵的用鼻尖蹭他的鼻尖。
又半晌过后，乔森终于听见纪莲沙哑的声音。
他看见他缓缓的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晶莹的泪珠从眼眶里溢出来，微微发红的鼻尖，颤抖着的唇瓣。
他只说了两个字，却唤得乔森灵魂的震颤。
那一刻，乔森听见纪莲喃喃道：“乔森——”
“安？”
卡在乔森喉咙里许久的名字终于得以被唤出来，看着纪莲的眼睛，乔森在那里得到了来自顾安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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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原因 （2379字）
苏惬看了一眼纪莲，道：“得缝几针。”
纪莲握着乔森的手，琥珀色的眸子泪盈盈的，满满是歉意。
乔森朝着他笑，回握的很有力度：“没事。”
苏惬故意在做局部麻醉的时候减小了剂量，直接的目的不是让乔森疼，而是想让纪莲心疼，但得到的效果却是双倍的。
乔森疼得嘴唇发白，但还努力忍着，纪莲心疼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弄得旁边坐着的李赞和张嗔都看不下去了。
李赞皱眉催促道：“阿惬，你手底下麻利点儿。”
苏惬的手顿住，抬眼看纪莲，见他用一双水汽朦胧的眼睛看着自己，才忍着没勾起唇角，特严肃的说：“这儿条件不行，我怕缝歪了。”
张嗔鼻子差点被苏惬气歪了。但碍于这屋里也就他能干这活，才没下手抽他。
云皇看不下去，用食指戳了戳苏惬的腰眼儿，大眼睛哀怨的看看他又看看纪莲。
苏惬挑了下眉毛，再次开始给乔森缝针的时候动作快了很多。
云皇坐回莲花池的边沿，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盯着纪莲，神色复杂。
这么多年，他见到纪莲这一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而每次面对这样的纪莲时，张嗔都如临大敌，让他更是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太靠近纪莲。
像今天这种情况，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回。
云皇的目光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在纪莲的身上游走，纪莲感觉到，回头看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有焦急，却没有往日里的冰冷。
云皇自小熟悉的纪莲是妖冶而冷漠的，嘴角时常有嘲讽的笑，目光大部分时间带着轻蔑和不可一世；而现在的纪莲却微微缩着肩，从动作和神态上就给人一种很可人怜爱的感觉。
云皇喜欢这种感觉。他觉得这样的纪莲更亲切，更让他觉得可以亲近。
哑妈端了水进来，云皇看见，在哑妈走到纪莲身边之前就跑了过去，夺下一只杯子，朝纪莲几步走过去。
纪莲回过头来的时候入眼的便是云皇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和那张白皙的小脸儿。
云皇蹲在他脚边儿，仰着头看他，眼神很干净讨巧。
纪莲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翘起，笑得神色很柔和：“皇儿。”说话的时候他伸手，用有些汗津津的手去摸了摸云皇的脸颊。
云皇的黑眼睛亮了亮，他喜欢现在的纪莲。越来越喜欢。
稍晚些时候，几人一起吃了晚饭。对于现在在这副身体里的人到底是顾安还是纪莲的问题，这一群人都缄口不言。
直到纪莲被乔森哄去洗澡之后，几个大男人才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最后把目光都落在了苏惬身上。
苏惬坐在椅子上往下出溜，一副懒散的样子，脸上有若有似无的笑意。
罗起咳一声，先开了口：“阿惬啊，情况你最清楚，就别跟我们兜圈子了。莲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早些时候他亲自处理的那两个人的尸体，尸体的惨状让他晚上都没吃好饭。
而纪莲到顾安的这个过渡，对于他、他们来说，都是始料不及的。没人会想到前一刻还在饮血的恶魔，后一秒竟会变成柔弱的羔羊。
“还能什么情况？”苏惬耸耸肩，“莲叔的病情本来就不稳定，纪莲和顾安两个人格交替出现也很正常啊。”
张嗔对苏惬的不满都写在脸上，俊脸阴沉的跟锅底似的：“阿惬。”
苏惬用下巴指了指乔森：“因为他呗。对于顾安这个人格来说，他太重要了，重要到他可以为了他跟纪莲抗衡，最终夺取主权。”
乔森垂了垂眼睑。
他并不认为苏惬说的是错的，但却也并不觉得他说的全对。
他回忆起顾安醒来前，他与纪莲对视时的那个片段，他觉得那时候看着自己的人就是纪莲，而那个纪莲的眼睛里有被爱的渴望和想要被抚慰的希冀。
张嗔还要开口说什么，但纪莲匆匆冲了冲身上的污渍换了衣服就从浴室里出来了。
纪莲急急过来，伸手拉住乔森的手之后神态才放松下来。他瞧着乔森的眼睛，得到温柔的回应之后脸上也跟着露出甜甜的笑容来。
罗起尴尬的咳了一声，然后带头站起来：“天儿也晚了，我先回去了。”
李赞看乔森一眼。都说小别胜新婚，乔森和顾安这一别已经一年有余，两人再怎么腻味也不算过。
拉了拉张嗔的袖子，李赞顾盼生辉的模样看的张嗔心里一震，根本坐不下去了。
云皇被苏惬拉走之后，哑妈才离开，出门的时候帮乔森和纪莲将门带上了。
李赞和张嗔的房间本就挨着，这次李赞回来之后，张嗔就干脆把自己搬到了李赞那边去。
一起回房间的路上，张嗔几次伸手去拉李赞的手。
第一次差点拉到，李赞居然抬手摸了摸鼻子，躲过去了；第二次碰到手指，李赞又借轻咳的动作用手去掩嘴；第三次张嗔火了，先伸左手猛地抓住李赞的胳膊，然后右手跟着就到了，把李赞的手攥在手里不放。
李赞轻咳一声，这次是拿没被抓住的那只手掩了掩嘴。
长廊里灯光有点暗，但张嗔还是隐约看见李赞的脸上泛出了些许红晕。
两人手牵手的走着，步子不约而同的放的很慢。
憋了半天，两人同时扭头看向对方，眼角眉梢满满是幸福的影儿。
张嗔忍不住低头去吻李赞的眼睑、鼻梁、鼻尖，最后是那温热的唇瓣。
缠绵的吻里是无尽的相思，过去十年里的所有相思，都恨不得用这一个吻阐述得淋漓尽致。
两人的唇瓣分开前，张嗔轻轻的咬了咬李赞的唇角。
两人对视，相视而笑。
张嗔摸了摸李赞的脸颊，两人迈开步子继续往回走，步伐轻快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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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恶梦 （1718字）
乔森有点累了。
脖子上的伤口虽然算是得到了及时的处理，但还是轻微的发了炎。他在发低烧，头脑昏昏沉沉的。
纪莲窝在乔森怀里，枕着他的一条胳膊，额头抵在他的肩头。
临睡前白灼接了个电话，打电话的人还是那个年轻男子。两人对话的开头是无声的笑。
“情况怎么样？”
白灼先问了，对方才答：“挺有意思的。顾安醒了。”
白灼用食指沿着高脚杯的杯口磨蹭着：“好与坏的几率各占百分之五十？”
对方低声吹了个口哨，笑道：“我不这么认为啊。看顾安的情况，他应该是已经打破那层心理防线，开始接纳纪莲的存在了。”
白灼微微皱起眉头：“何以见得？”
“他认得我们。”对方答道，“顾安拒绝纪莲的存在的时候，是连我们一起都屏蔽掉的。但这次醒过来，他清楚的知道我们是谁，和他是什么关系。”
白灼的手指停下来，眼睑低垂，在思考着什么。
停半晌，对方开口问道：“要除掉乔森么？他的存在对于纪莲的影响太大了。如果想让事情往您想要的方向发展，他会是个大麻烦。”
良久之后白灼才答：“不用。现在除掉他你的身份就暴露了。更何况，有些事情出乎意料才更有意思。”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纪莲没多久就睡了过去，但睡得极不安稳。
他做了梦，梦见自己在一条被大雾笼住的路上一直一直的走着。路似乎没有尽头，他走得筋疲力尽，已经开始感到绝望。
雾在他开始绝望的时候渐渐散开，他继续往前走，走进了一片墓地。
他被迫的逐个去看墓碑上的名字。很多很多个墓碑，很多很多个名字。开始的时候看到的都是他所不熟悉的人的名字，越往墓地深处走，他所看到的名字就越熟悉。
最先出现的是纪苛生母的名字，然后是他们的父亲的名字，再然后是他母亲杜晴……
当纪苛的名字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时，纪莲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晕眩感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冷和恐惧的感觉。
然而，可怕的并不是做恶梦，也不是从恶梦中惊醒的那一刻，而是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在梦里，却挣扎着醒不过来。
昏睡中的乔森被纪莲嘤嘤的抽泣声惊醒，愣片刻清醒过来，在黑暗中伸手去摸纪莲的脸颊。
窝在他肩窝里的老男人脸上湿漉漉的，有泪水也有汗水。
“安？醒醒，没事了。我在呢。”
乔森用低而有些沙哑的声音唤着纪莲，缓缓抬起纪莲的下巴，轻轻吻上去。
纪莲的牙咬得很紧，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甚至微微颤抖。
乔森用舌尖轻抚着纪莲的嘴唇，极温柔的抚慰。
在纪莲的梦里，纪苛的脸太清晰，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他的每一个眼神、动作都印在了纪莲的脑子里。
很多事并非纪莲想要记得，而是大脑非要刻录不可，且不容他自己删去。
纪苛倒在血泊里，他那所谓的父亲也死了，母亲，那个生了他却从不能给予他一点安全感，从不能保护他的母亲也死了。
与自己有关系的人一一死去之后，纪莲没由来的松了口气。
对于那个嗜血的他自己来说，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所有应该爱他却不爱他的人都该死！
但蜷缩在乔森怀里的老男人却仍在颤抖着，出着冷汗。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所有人都死了，这世上独剩他一个，孤零零的活着。
纪莲挣扎着想要醒过来，他不停的告诉自己这些都只是在做梦，却仍旧越陷越深。
梦从灰蒙蒙的颜色过渡到黑色，然后由血的颜色染红、点亮。
乔森的舌终于撬开了纪莲紧咬着的牙关。他用舌尖一点点细细的舔着纪莲的贝齿，等到每一颗牙齿都被他的舌头抚摸过以后，他才将舌更进一步的探到纪莲的口中。
纪莲觉得有点痒，乔森正在用舌尖轻舔他的口腔上颚。随着痒的感觉而来的，还有酥麻的感觉。
终于，那片墓地不再纠缠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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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引导 （1470字）
纪莲嘤咛一声，喘着粗气醒过来。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迷茫的神色，眼角挂着泪珠。
乔森又吻了吻纪莲的嘴唇，才把他揽进怀里，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没事了。”
纪莲叹一口气，一只手从乔森的脖子底下穿过去，另一只手从上面伸过去，将他环住。半晌，呼吸终于逐渐平稳下来。
纪莲往乔森怀里缩了缩，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杀过很多人……”
乔森无言以对。所有的安慰在纪莲的这句话面前都是足够苍白的。他懂顾安，所以更明白纪莲此刻内心里的那股子负罪感。
这种永不会退散的负罪感和那深深的愧疚与自责，将缠他一生一世。
“纪苛——”纪莲的嘴唇微微开启着，顿片刻，才缓缓继续道，“我很怕他……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这种畏惧，促成了另一个我自己的出现……”
“我所有的记忆里他都在打我、骂我，羞辱我……”
纪莲说不下去，又哭了出来。
或许他们之间也曾经发生过什么美好的事情，但那一个片刻过去之后，美好就跟着消失掉了，取而代之永存于心的唯有丑恶。
乔森心疼的无以复加，却笨拙的说不出话来，只得用手去轻轻摩挲纪莲的后背，给他顺气。
纪莲蜷在乔森的怀抱里，额头抵在他的胸口，两只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襟。
“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
他仍断断续续的说着。
“我恨他，但我从没想过要杀了他……我也没……爱过他……”
乔森感觉到胸口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眼泪的温热感由潮湿的衣服直接传递到胸口来。他把怀里的老男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我害怕……我杀了那么多人……他们、他们……是我的错……如果我能阻止我自己……如果……”
纪莲放声痛哭。
这世界上永远没有如果。死了的人永远没办法再活过来，他也永远没有办法阻止那时候的他自己。
乔森低头去吻纪莲的头发，嘴唇贴在那发丝上沉声说：“但你以后可以控制他，只有控制住他，你才能不再去伤害别人。”
“我一闭上眼睛他们就都会来找我！”纪莲哭喊着，“他们就都会来找我！我想醒都醒不过来！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