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上位守则-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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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里,竟然有些许的愠怒。
姜娆连忙欠身行礼,“奴婢听凭陛下安排就是了。”
头顶的目光许久,才收了回去。
姜娆望着卫瑾快步离去的身影,不明白他这一通无名火究竟是为何,佳丽选秀,充盈后宫,这该是皇上意气风发的良辰美景。
历史上的昭和帝花名远扬,姜娆暗自嘲笑,自己当真是太多心了些,皇上此刻正是春风得意也说不定呢!
皇上的心思,真是教人难以捉摸。
碧霄宫选秀如火如荼,含元殿也迎来了不速之客。
张俊亲自端了汤药送来,姜娆对于他执着送药的行为已经放任自流,因为她早已明白,心中无爱,也不过都是陌生人罢了,连生气也是不值得的。
但张俊丝毫未觉,仍然是有条不紊地开方、诊脉、煎药。
“不知张太医是否方便,陪我去个地方?”姜娆数日来首次开口说话,张俊欣然应允。
姜娆步速很快,张俊只能一路跟在后头,但只是这样,已经是心满意足。
不一会儿,华章宫就在眼前,“你且等一等,我去见一见故人。”
张俊从命地等在原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窈窕的身影,手中还攥着那枚玉镯。
但过了许久,一直不见姜娆出来,就在焦急之时,却看见殿门有人缓缓而出。
一身赤朱色官服的女子步了出来,恰风起吹动树梢,张俊和蒋瑛对面而立。
他猛然松手,玉镯静静掉在草地上。
蒋瑛先是愣住了,然后满脸皆是惊慌失措的表情,她往前紧走了几步,然后骤然停步,颤声唤道,“你是…张俊之?”
……
殿选历时一整日,直到斜阳将落,皇上才风尘仆仆地回了殿。
姜娆正在往香炉里添香粉,就见璇玑在身后端了晋封名册进来,搁在案头。
不自主地将目光移过去,不知为何,隐约有一丝沉闷夹杂其中,但仍是掩饰的很好,规规矩矩地服侍皇上更衣净面。
不一会儿,皇后就姗姗而来。
她仪态仍然典雅,丝毫看不出疲惫之态,眼波扫过立侍在旁的姜娆,淡淡道,“皇上宣臣妾来,可是定好了位份?”
卫瑾转头冲着姜娆道,“你先退下罢,朕和皇后有事商议。”
目光黑沉沉的,看不出情绪,姜娆恭敬地褪下,顺手阖上殿门,退居侧殿,隔着一道镂花石墙。
皇后细心地察觉了皇上的眼神中的异样,再想到白日里选秀,皇上似乎并不上心,最后中选的秀女,大都是身家地位有利于朝廷的女子,有几个美貌绝丽的秀女,竟然都没能入选,这大大出乎了意料之外。
但惊诧中,还有一点窃喜,皇上不是沉溺美色之人,她身为皇后,打心底里自然是宽慰的。
柔和的脸容上,挂了温婉的笑意,“表哥可是累了?”
私下无人时,她总是这般称呼,卫瑾对于这样的称谓表示默许。
他揉了揉眉心,“是有些看花了眼。”
皇后遂温柔地握住他的手,奉上新茶,“今日,您只选了四位,姑母为此传我过去训话,说是拘束了陛下,可真真是冤枉了柔儿呢。”
卫瑾笑了笑,不语。
皇后紧接着便打开晋封名册,“这位份和宫殿分配,柔儿不敢妄自做主,还请陛下安排。”
姜娆心不在焉地坐在侧殿木椅上,夜静无人,而他们的对话大都精准地飘入耳中。
“盛将军之女盛真,品貌俱佳,封一个嫔位也不为过。”皇后声音柔软温顺,但姜娆怎么听都觉得刺耳不已。
卫瑾的话简单明了,“封昭容,赐号华,居玉堂殿。”
皇后笑着应下,心头不禁一凛,这个盛真一上来,就是正二品九嫔的高位,可见地位之重。
“安府小女安瑜,虽然是官商出身,但样貌可人…”
卫瑾沉静的声音如水无波,“封小仪,与柳嫔同住灵犀宫。”
“国子监祭酒庄子青之女庄云若,仪态端庄…”
“封美人,赐居绛云轩。”
皇后顿了片刻,最后才道,“这个陈如意,是光禄寺署承陈光的侄女。”
后半句话,皇后没有说完,因为她的出身实在是低微,本不足以入选,但偏偏就入了皇上的眼。
其他秀女皆是仪态大方,对答如流,不敢怠慢。唯有这个陈如意,从一进殿起就低垂着头,所以在一列秀女中,显得十分不同。
能引起皇上的注意,这已经是成功了一半,后来,皇上询问时,她的声音很低,夹着怯懦,太后有所不悦,要遣她出殿,但偏偏皇上就有耐性,于是教她上前一步再答。
皇后坐在凤榻上,心里清明,这个陈如意的手段的确高明,善于将自己的缺点化为长处,另辟蹊径。看似不经意,却处处精心。
这一招虽然简单矫情,但是那样弱柳扶风的姿态,对于男人,特别是像皇上这样自负强大的男人,是有天然的吸引力。
所以,后来她的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看在皇上眼里也都是极有风情的。
收回思绪,卫瑾曲起轻叩着桌面儿,若说起来,看了这么多女子,样貌各有千秋,但他在乎的不过都是身世门第,对于朝政有益的才留用,只有这个陈如意,是真正能引起自己的一丝兴趣。
但仅仅是有一丝的兴趣罢了。
左右不过是充个人数,一时兴起,把她留在宫里也无妨,否则靖太后又少不得一番劝说。
多她一人不多,少她一人不少。
“她出身不高,就封一个常在罢。”
皇后心中稍安,遂趁热打铁,“华音阁已经打点妥当,就教陈常在搬过去好了。”
卫瑾点头,不置与否。
华音阁若论规模,倒算得上华丽,但唯一的缺点便是离含元殿很远,不方便皇上召见。
如此安排,其实是后宫中惯用的手段,若非十分得皇上看重的妃嫔,那么这寝宫的远近位置,就能起到关键作用。
有时候,甚至会超乎寻常。从前正德帝在位时,偶尔宠幸了一名宫女封了采女,姑母靖贵妃便将她打发到偏远的宫舍,后来时间久了,陛下就再未招幸过她。
陈如意三个字入耳,姜娆微微一怔,忽又联想到那像极了郑秋的惊魂一瞥,心中总是有隐约的预感。
终于说完了,尚功局已经送了侍寝的绿玉牌过来。
姜娆端着进去,不卑不亢。
皇后正剥着莲子,用银匙剔除莲心,优雅地放进瓷碟中,但皇上一个也没有吃下。
“陛下,该翻牌子了。”姜娆走近几步,卫瑾心不在焉地伸手抚了抚那三枚玉牌,往后一推,“端下去罢,今晚不去后宫。”
“陛下虽然操劳政事,但已经有多日不曾踏足后宫,臣妾担心你如此会累坏了身子。”皇后心里明白,表面来看,皇上去自己的寝宫次数最多,两人相敬如宾亦是和谐。
但事实上,皇上不去后宫,除了如今妃嫔太少,又多是王府的旧人没有新鲜感之外,这个新调任的御前女官姜娆,是另一层原因。
如此千娇百媚的女子放在身边,皇上哪还有心思去寻花问柳?
“后宫之事,还要多劳烦皇后打理,朕今日累了,你先告退罢。”有其他妃嫔觐见时,卫瑾似乎不喜欢姜娆也在场,总是有意地隔开。
皇后妆容精致,风度无可挑剔,的确是一等一的大家闺秀风范,她款身一拜,“等新晋的妹妹们入宫,这后宫自然就热闹起了,陛下也可换换心情。”
卫瑾报以一笑,俊美无双,这样的男人,又有执掌天下的权利,哪个女子会不心动呢?
何况是青梅竹马的谢盈柔。
姜娆按规矩,躬身送了皇后至殿外,“皇后娘娘仔细慢走。”
皇后投来一瞥,“姜御侍身为陛下贴身女官,原该多提点些,恪守本分。”
姜娆看似低顺地笑答,“皇后娘娘日理万机,还有闲心关照指点,委实教奴婢受宠若惊。”
“有些人妄图争宠,但却总是不能看清自己的位置,到最后水中捞月一场空,不过姜御侍是聪明人,知道分寸。你虽然是皇上身边的,可说到底,都是后宫女子,本宫不会容忍扰乱宫闱的事情频频发生。”皇后这一席话言语利落,一反方才在殿中那恭谦顺和的姿态,眼神里也是极不屑的。
不等姜娆回答,她已经挽了袖口,乘凤撵而去。
似谢盈柔这等身家品貌地位样样俱全的女子,的确是看不上姜娆这种攀龙附凤的女官,但在皇后心中,这种不屑里还夹杂着难以言说的刺痛,她不甘心,会输给这样的女子。
即便是有孕在身的白婕妤,也没有如此教她不安。
紫宸宫中富丽堂皇,亮如白昼,流光溢彩。
琉璃搭了手,皇后便稍欠身子下了车,远远的,就瞧见一抹秀致的人影静静候在殿门外。
她轻轻挽起嘴角,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等候已久的蒋瑛面上顺从谦卑,“奴婢想好了,愿听凭皇后娘娘教导。”
皇后满意地扶她起来,“进来坐罢,正好陪本宫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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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宿夜
姜娆在外头吹了会儿风;头脑渐渐清晰。
待回到含元殿时;芜桃说陛下往浴房沐浴去了。
脑海里;碧霄殿那团熟悉的身影;越发纠缠。
究竟是不是郑秋?
但又怎会是郑秋…
她悄然伸手拿起了晋封名册,急欲探寻出答案来。
说来可笑;此般念头一浮现,她竟然连手都有些颤抖。
因为郑秋对自己而言,和方菱菱她们不同,她是来到这个世界里第一个陪伴之人,在姜娆心里;始终认为她们的一切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敏妃郑秋被遣送出宫的太匆忙;留下了太多未解的谜团!
似乎;还有卫璃,所有的一切串联成圈,唯将她死死困住。
“在看甚么?”卫瑾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背后响起,姜娆瞬时理好头绪,转过身时,笑靥如花。
她轻轻搁在案头,见卫瑾衣衫半开,便替他解了,“尚寝局的麝月姑姑还在里面…”
卫瑾神情并不十分明朗,径自拢上外衫,“皇后的话,你听听便罢,但不可忤逆。”
姜娆扯开唇角,转而去收拾书案,“奴婢甚么身份,心里清楚的紧,自然不会逾越,陛下放心。”
眉心蹙的更紧,卫瑾似是满意地应了声,定步踏入浴房。
她不过是个女官,自己堂堂天子之躯,为何会有向她解释的冲动,这委实太过荒谬。
但只是一瞬,就已经平复下去。
麝月和两名尚寝局的女官服侍沐浴时,他只是闭目阖眠,没有给予任何表示。
以至于让麝月的殷勤,落了个空。
其实尚寝局在六尚是个肥差,直接可以掌管皇上床帏寝事,是绝好的上位机会。
前朝被皇帝宠幸的女官,也多是出自尚寝局,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卫瑾张开眼,但见眼前女官轻薄的官服贴身,满面柔情,因为离得近,所以那张姣好的面容清晰地映入眼帘。
麝月是尚寝局最年轻的掌事,才过十七岁,自诩容貌算的出众,所以多是由她来服侍皇上沐浴。
见皇上看过来,心下不免一颤,双颊更添娇羞,“陛下可还舒服,奴婢该替您擦背了。”
卫瑾没有动,含笑看着她,那目光沉得醉人,“你叫甚么名字?”
这一句,直将她心尖儿都化了,娇柔的声音道,“奴婢名唤麝月。”
卫瑾点点头,将她微松的领口提了提,“麝月,以后不必再来伺候朕沐浴。”
说罢,卫瑾已经起身,卷起衣衫出了浴房,独留麝月萎顿在地,缓不过神来。
不知为何,自从姜娆阴差阳错地闯进了他的视线,再看其他女人,竟会觉得不能入眼…
风情韵致,无可替代。
姜娆是被传唤入内的,因为有司寝局守夜女官,她不必陪着皇上一整夜。
她自然也不想守在龙床外,听着红绡帐内夜夜笙歌。
但似乎,眼前的卫瑾和她构想中的,不太一样,至少从她来到含元殿任职后,只见他招幸过白婕妤一回。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待到不久,新晋的美人们次第入宫,百花齐放时,也许才能勾起皇上的欲/望罢。
“今晚你司职守夜。”卫瑾不容分说,站在一旁的司寝女官面有不甘,但还算聪明,没有任何争辩,静静退下。
室内展眼又只剩下他们两人,就连璇玑也不知何时离开。
“奴婢遵旨。”姜娆没有抬头,替他放下帷帐,铺好锦被,再将明烛剪了、拢上凝神香,这才往守夜宫女特设的一张靠榻上走过去。
隔着青纱帐,卫瑾侧过头,瞧着那抹人影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辗转而眠。
一夜无事,但更板打响时,姜娆准时惊醒,但睁眼所见,却是明黄色的帷帐。
再看身上,竟然盖着皇上的紫菱锦被!而且外衫也不知去了哪里…
可是昨晚分明记得,自己是睡在外间的小榻上的。
如姜娆这般机敏,早已猜到了几分,所以她并没有蠢到转过头看一看枕边呼吸匀称的人。
只是小心翼翼地挪开身子,双腿往龙床下探去。
“你将朕吵醒了。”
姜娆乖乖停下动作,心下却想着这龙鳞逆的不是时候。
“转过身来。”卫瑾平淡地命令。
姜娆睡眼惺忪地和他对上,“奴婢向陛下保证,昨儿的确是睡在外榻上的,而且,奴婢也不曾有过梦游的症状…”
卫瑾勾起她的下巴,笑的颠倒众生,“既然你如今躺在这里,自然得负责该尽的义务。”
姜娆明知只可能是皇上亲自动的手,但还要装作无辜,插科打诨,“奴婢这就去打水来。”
谁知还没来得及动弹,就顿觉眼前一昏,已经被那人牢牢困在身下,“别想糊弄过去,你应该知道早晨的男人…”
话点到为止,但他明显已经用行动证明了。
唇舌游走在耳缘,盘旋着往下索取,大手也撩开了衣襟,抚弄揉捏。
也许真的如他所言,姜娆敏感地发觉他的需索很是急切,而且手上和口唇都太用力,想来肌肤已经被他留下颗颗印记了…
自从调来御前,她其实早已有所准备,还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