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君吟-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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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说是从地下出来的也对。那时候他和魔教教主死战相拼,震塌了整个雪山,被埋在雪下险些窒息,后来被陆卓他们挖出来的。据说当时自己毫发无损,旁边的魔教教主却变成了一滩模糊的血肉。同时被挖出来的还有那只大怪鱼,被震昏了过去,醒了后黏着原纵不让他走,原纵只好带着它。
江湖人对于原纵的神功感到不可思议,陆卓,少林的方丈,还有南北两盟的盟主,纷纷热切地邀请原纵前去“做客”,都被原纵婉拒了。江湖人不死心,这些日子从吐蕃飞出去的信鸽传播着这个让江湖震动的消息,消息灵敏的门派已经知道了。燕领他们和江湖无瓜葛,自然不可能这么快知道。
他单挑魔教教主并且完胜,自身毫发无损,把魔教教主打成了一团肉泥。他的名字会摆上所有门派帮主的案头,他的经历会被说书人编成曲子传诵许多年,他会被江湖中的高人当成惊世之才,他会被小孩当成英雄来崇拜。他将年少成名,传扬天下。
不过对他来说,重要的不是这些。
“他在哪里?”
慕寒如同看到了救星,引原纵进帐。指着床上苍白的人,“情况很坏。”
“有多坏?”
“你爬出来了,搞不好他要下去了……”慕寒难过,老天爷折腾这对苦命的人,一个死了又活,一个活了又死,什么时候能团团圆圆,平平安安在一起?
原纵的目光顺着移过去,定在燕领憔悴的脸上。心上有把刀在研磨,一个月不见,他的玉树风华的人,竟被折磨成了那样。不是风沙,眉宇间的愁蹙却比沙更粗砺、不是霜雪,脸上凹陷的沧桑却比雪更苍白。京华中相逢而笑的翩然公子,远得看不出一点痕迹。
他的逢空,怎么变成了那样?
原纵抱着他,涓涓内力捂暖了冰冷的身子,他把头挨在燕领的肩上,蹭得柔软的肩膊晃动。那么轻,都感觉不出他比棉被重多少。
“不打扰你们了。”慕寒叹息而出。
“等等,燕大将军托我把信交给你。”原纵递了一张纸给慕寒,他差点没又昏过去。原纵真的是从地下爬出来的吧,怎么连死去的燕梁的信都有。
“燕大将军也没死。”
慕寒异常艰难地消化这个消息,表情渐渐从震惊转为狂喜,迫不及待地展开信,脸色却一分分苍白下去。
“少林大师给大将军治了下外伤,他急着回京城。吩咐你的事,很急吧?”
慕寒慢慢捏紧拳头,烧掉了信纸,眉眼间是深刻的痛苦。
“我必须马上回去。”
策反?劝降?还是屠戮?慕寒早有思想准备,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当自己效忠的将军诚挚恳切地让自己剑指家族,让自己带兵去踏平慕家,把自己所有的姐姐抓入天牢。尽管慕寒早已与她们决裂,尽管早就知道她们的野心对朝廷构成了威胁。
可当摊牌的时刻真的到来……自己真的狠得下心,下得去手?那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燕梁让他亲手做的意思很清楚,一是靠他的内应让伤亡减到最小,二是放他生路,三是不引发仇恨。燕梁的信任和托付,让他无颜以对。
“怎么了?”原纵见他英俊的面容狰狞。
慕寒看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原纵,历尽磨难的燕领,心中忽然醒悟,他们如此艰难,仇恨与家族的重担压得他们死去活来,尚且坚强地屹立,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承受,不去面对。
“那是我非做不可的事,你好好照顾他。我今晚就要带人回去了。有机会,你们记得来找我。”
“当然。”原纵大力摇了摇他的手,属于男儿热血的掌心温度还残留着,慕寒已经决绝地掀帐离去。今夜的军营又将出动,打破这宁静的月色。
待到天明时刻,亲兵来给燕领送药,惊讶地发现他们的主帅床上空无一人,连铺盖一起没了。桌上只留下一张字条,稀疏地写着几个大字。
“你们的将军,我劫走了。”
再不管尘世纷扰,再不管世俗闲愁。命运也由天,只是无论生死,都要在一起。
平湖山庄冬天下了大雪,银装素裹地覆盖了整个山头,山顶露出一圈黑色裙边,波光粼粼的大湖蓝得似天空落下的宝石。
屋中暖炉暴出红色的火星,被座椅上的青年细心拨到炉下。他端下炉上咕咕作响的药罐,细心地用蒲扇扇着。
一个小童推门来报:“庄主,南门盟主和青城道长又来了,见不到您赖着不走啊……”
眉目湛湛的青年见之忘俗,眼中精神更是亮得让人不敢直视,内力之高已让人无法探测,他瞥了一眼榻上沉睡的人,头也没抬,“他们不走?叫鱼兄出来,看他们还走不走。”
小童惨笑了一下,湖里的鱼头龙身的怪兽,已经成了庄主的秘密武器了。不知吓跑了多少江湖人。谁叫他们一天到晚来烦庄主。一心想打探他的武功。
小童离开后,原纵吹着药端到榻前,把沉睡不醒的人扶起搂在怀里,身子已经不像几十天前那样冷,听到心脏微弱的跳动,是他最快乐的时刻。喝药,将苦涩的汁液哺进嘴里,撬开燕领的嘴,一口一口细致地渡进去。喝完了药,把残留在雪白脸上的药渍擦干。又用温水擦拭他的全身,顺着经络疏通血脉,运功增强心脉,输入真气。
每天如此,长久如一日。什么是爱,爱就是付出。
原纵把燕领连着铺盖抱到窗边,冬日的阳光刷过他的身子,狭长的睫毛纤毫可数,燕领美如谪仙的脸镀上了淡黄的一圈光晕。他全身无力瘫着,紧闭的双眼没有睁开过,只有微弱的呼吸与心跳证明他还活着。原纵从背后把他轻轻搂在怀里,低下头看他雪玉般的侧脸,什么时候血瘤才能痊愈,恢复红润。什么时候才能从沉睡中醒来,恢复健康。那就是原纵最大的奢望。
“后天再去一趟京城吧。你哥哥写信来,腊八节都要合家团圆的。大理寺的案子也审完了,敬谨王爷和王妃砍头,其他人倒是宽赦,发配充军。估计还得去陪慕寒那小子喝一次酒,不会像上次那样喝到水沟里的,放心。他已经是车骑将军,不会再那么没脸没皮的。”
“你说皇帝奇不奇怪,过节不待在宫里,天天往你家跑。自从你哥还朝,重掌帅印,皇帝高兴得都快精神失常了,简直像吃错了药,把皇宫都要搬到你家了,天天腻着你哥,他不会看上燕大将军了吧?”
“皇帝又再提给你升官的事,谁叫你那一仗打那么狠,士兵们天天哗变,全在打听你的消息。你怎么就那么叫人惦记呢?”
“顾凡现在已经要冒烟了,那次宫变他花言巧语骗倒了章书,策反了叛党最大的中军。成了红人,一天忙得七荤八素。前几天写信来,过两个月就要当爹了,有够他受的。舍老头那药要是有问题,治不醒你,我把他丢到湖里喂鱼。”
“你哥惦记你,让你回去住。我老是把你霸在这里,你不会怪我吧。可我就是不想分开。”原纵从背后搭上燕领的肩,一滴泪顺着脸颊流进燕领的脖子。“死也不想。”
“江湖上说什么的都有,被人夸多了总是不
51、第四十九话 大结局(下) 。。。
好意思,大概是我老是不理那些掌门,他们生气了,有些组成了什么联盟,要来挑战我。还有个说法,说打败了我,就是天下第一。你说好不好笑,江湖那么大,永远有武学高手在不断突破极限,我对那些又没兴趣。他们老是来烦,无不无聊。”
他温柔地在燕领唇上烙下一吻,轻轻摇着他的身子,摇曳着幻境中的错觉。
“又是一天了,攒着,等你醒了,要好好罚你,害我等那么久……”
原纵笑着,不知不觉已经泪花满眼,他擦着半天却还是没干,眼睛痛了,视线也模糊了,为什么没有动,燕领却还晃着,果然又出现幻觉。他从背后把怀里的人环紧些,只有切实的温度和心跳是他唯一的证明,像是最珍贵的东西,一放手就会无比空虚。寂静中只有他的自言自语。他真的很怕,生死决断的时候也没那么怕过,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生怕哪一天醒来的时候,身边人的心不跳了,变成了冰块。冰块也得捂热,心不跳了也得接回来。
可是当无尽的独白也累积成千言万语,当雪融了眉头染白了发,当千山万壑人如旧,当花开花落几春风,辜负的时光又由谁来弥补?
虽然眼底人千里,他的逢空沉睡在冬天,什么时候能醒来?
怀里人的发顶摩挲着他的颈脖,一只清凉干燥的手握住了原纵的肩,颤抖的睫毛如同振翅的蝴蝶张开了瓣。
“梦……”
毫无预兆。只有手下意识地收紧他的腰,原纵茫然低下头,潋滟如波的水眸刻在灵魂深处,没有意识到清泪随之而落。
燕领颤抖着抚上他的脸,“这是在天上?”
却在下一秒,被温暖勒紧,密密地包裹。一双手在背后交叠,几乎窒息。背上传来了伤感的沙哑的声音,眼泪沾湿了彼此的脸颊。
“比天上好得多的地方。”
撤了手扶着肩,细细地对视,默默住了话。目光一寸寸刻过的面容,怎么看都不够。
设想过无数次的场景,那些话都被原纵丢到脑后,他已经分不出心来出声,只是痴怔着注视燕领,抬手慢慢滑过他的脸廓,感受着那丝质的触感。狂喜淹没了所有的意识,只有巨大模糊的不真实感让人恍惚如梦。
“瀚冰,你不是死了么?”燕领哽咽着,他做了长长的梦,漫长得仿佛一生也无法结束。梦中从头到尾重复着他和原纵相识以来的一切。他依稀感到熟悉而温暖的气息,近在咫尺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触及,只能跋涉在孤独而荒凉的地方,没有尽头。
“没有你,怎么会死?”原纵想把他嵌入怀中,想与他合而为一,想用眼泪洗尽所有的痛苦。十指交握,额头相贴,让每一丝呼吸填满两人之间的缝隙。四片唇瓣慢慢贴上,仿佛在确认彼此不是虚幻,那么的轻柔小心。
那个吻漫长得仿如仪式,却错觉短暂得不过眨眼。分开时,还觉得火热烧灼过的地方不像真实,相思之毒深入肺腑,融化对方做最猛的解药,竟然全身都在痛。痛得四肢发抖,心肺如炙,眼眶皲裂。
“这是在哪里?”
原纵带燕领走出屋外,纷扬的雪花染上了眉,天地间一时静谧,蔚蓝的湖光倒映着黛色山峦,山庄秀色如画,似梦还真。
“平湖山庄,我们的家。”
牵着燕领的手慢走,长久沉睡的身体还有些僵硬,原纵一边给他疏导真气,燕领渐渐地恢复了精神元气。
带他走过玉带环绕的山麓,一路上平湖山庄的仆役均看呆了,庄主牵着的公子,眉目如仙,在雪中周身如玉。两人并行,一对蒹葭玉树,无瑕佳人,真是赏心悦目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带他走过结满冰棱的桃林,万千晶莹琉璃世界中,燕领启颜而笑。原纵搂着怀中润玉般的人慢慢地吻下去,在雪花碎琼中细细研磨唇上的温暖,素九寒天却被温热的暖流贯穿全身,被捂热的手传递着温度。两人慢慢逛着,把分别后那些事细细道来。原纵九死而一生的经历如同天方夜谭,燕领用兵之神也听得人热血沸腾。带过去的相思苦刻意不提,那些凌迟般的痛苦还是不要说出来惹得心酸。夙愿终偿,大仇得报,至于自己被升官,朝廷里的那些封赏,燕领听了只是淡然一笑。
“我可不要。”
“还有件天大的好事,过两天去京城,我再告诉你。”原纵生怕说了燕梁生还的消息,燕领又要激动得昏过去了,还是让他好好修养。
“哦?干嘛这么神秘,你就说嘛。”燕领笑着搂住他的脖子,丝丝热气灌进颈脖。原纵继续卖关子,燕领不依不饶,呵他,挠他,又磨又缠,原纵被弄得咯咯直笑,一个翻身把燕领压下,两人在雪地上打闹,顺着倾斜的角度翻滚。
“停停停停,要掉进湖里去了。”眼见倾斜的滑坡已经到了湖边,燕领告饶住手,原纵慢慢凑近,挑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撑在他旁边挡着滚下的势头,整个人趴在燕领身上,“怕了?”
不大的运动幅度却让燕领心咚咚直跳,看着视线中慢慢放大的脸没由来地心慌意乱,表面上笑得云淡风轻,“怎么会呢?我的娘子最温柔贤惠了。”
燕领无时无刻都在嘴上占便宜,原纵挑眉,“是啊,傻乎乎地等你那么久,我是该讨赏赐呢?”他凑□贴着燕领耳朵,“还是该出气呢?”
原纵对燕领,讨赏赐和出气的办法都只有一个吧……
燕领不自觉红了脸,却把原纵看呆了。燕领的脸从来白皙如玉,因为血瘤贫血,即使在做//爱的时候,都基本不会变红。眼下那脸上罩了浅浅的粉,恰似飞霞渐染,芙蓉面色柳梢眉,那是原纵从未见过的,竟说不出话来。
燕领忽然身体一轻,被原纵带起,他沉稳而规律的呼吸声灌入耳中,听得见他的心跳。燕领情不自禁闭上眼睛,睁开眼才发现原纵带着他飞到了湖上,下面是波光粼粼的蔚蓝,明明是失重的坠落,却有了飞翔的错觉,仿佛自己在飞……飞,真的在飞,不是坠落!呼啸的风掠过耳边,原纵的呼吸顺着气流的方向氤氲在他脸上,燕领不知道原纵要做什么,他明亮的瞳仁熠熠闪光,长袍鼓荡划出流线,在风中宛如倾世绽开的光华。燕领像是陷在古老瑰丽的梦里,翱翔晴空,所有轻狂的蒸腾的金色幻想都冉冉升起,心中泛起一阵无力的疼痛,今生为谁沉醉……
下一瞬间却见一个巨大的鱼头浮出水面,原纵稳稳地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