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宝美公子-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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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会去拜访。”仁杰点头。
薛侯爷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利索地转身离去。夜幕中,他的背影透著一丝难以言传的孤寂。
仁杰心头蓦地颤了颤,直觉地想追上去,被李翔一把拉住:“小杰,菜凉了,快陪本王用膳。”
薛侯爷回眸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李翔亲腻地挽著小杰,月光与烛光照在他们身上,双影合为一体,无比协调,无比刺目。
回到客房点起油灯,青色的火焰在冷风中晃动,晃得薛侯爷鼻酸、眼酸、心酸。
记得半年前下江南投宿客栈,他令白一等人在小杰窗外吹奏︽忆江南︾扰其清梦,小杰受激,居然别出心裁在他窗外打起鼓来,银月下,小杰的笑容如春晖。
如今,小杰却不认得他了……
薛侯爷独自坐在窗前,看了一夜星星。窗外切切虫鸣,在寂静中诉说著难言的心声。
清晨时分,薛侯爷被一阵敲门声唤醒。他活动了几下僵冷的肩背,起身开门。
金色阳光下,仁杰一袭镶银丝浅灰锦袍,笑吟吟地说:“雪公子,早!”
薛侯爷昨夜愁思悠悠,心里堵了一团火,熬了一晚到天明,火焰已燃成灰烬,他控制住情绪,只是淡淡一笑,默默退开请对方入内。
仁杰神情愉快,浑然不知眼前人的心事,“雪公子,我在路边捡到一个小玩意。”
他放下食盒,从怀里捉出一只黄毛虎纹小猫,捧到薛侯爷面前,“很可爱吧?”
小黄猫瞄向薛侯爷,似乎也被对方的绝色容光所慑,讨好地晃了晃尾巴,怯生生地举爪,“喵……”
薛侯爷抱起小猫,只觉触手软软暖暖,十分柔弱,“这小黄毛,倒是乖巧。”
小猫似识人语,自觉得到美人的夸奖,小脑袋不住往他的手指凑去,叫声更欢更响亮了。
仁杰倚在窗前,视线转了一圈,回到正在逗猫的薛侯爷身上,他留意到对方脸色苍白,身上衣服皱巴巴的,床铺上的被子平整,尚未摊开,看来昨夜并未上床安枕。
仁杰莫名地感到一丝心痛,殷殷邀道:“雪公子可愿赏脸与我一起用早膳?”
“多谢小杰,你稍坐片刻。”
薛侯爷心情开朗起来,笑了笑,吩咐店小二取来清水,落落大方地洗脸漱口,每个琐碎的小动作,他做起来都赏心悦目,高贵而优雅。
後唐民风开放,但是一般大户人家的少爷,并不会在客人面前梳洗,除非两人已成莫逆之交。
仁杰见对方神态自若,毫不避嫌,若不是心思单纯不解世事,便是气度非凡不拘俗礼,不知不觉间对他生出几分好感。
这时,小黄猫从窗台一跃上了桌子,再一蹦,直接跳进了薛侯爷的洗脸盆,溅起一串水花,将他的前襟和面孔喷湿了一片,而那罪魁祸首却逍遥地在水盆里扑腾,腆著肚皮等待主人为它沐浴。
薛侯抹去脸上的水珠,转头含笑望著仁杰,“小杰,你哪里找来这麽顽皮的小家夥?”
他的容貌如粉雕玉琢般精致,一笑之下,恍若画中仙子降临人间,顿时蓬荜生辉,小小的客栈房中,霞光万道,瑞气千条。
他羽扇般的长睫,在金色的阳光里闪了闪,仁杰看得眼花了,心也禁不住怦怦响了几下,举起衣袖为他擦拭额头和脸颊,动作娴熟自然,好像做过无数遍。
薛侯爷心中暗喜,粉红唇瓣微翘,悠悠吹出兰香之气,“小杰,你想起我了?”
仁杰一愣,从失神中清醒过来,觉得又惊讶,又尴尬,奇怪,自己怎麽会露出一副神魂颠倒的模样。
他虽洒脱却恭敬守礼,对初识之人做出暧昧的举止,实不符合自己的个性。他无暇细想其中的缘故,退开两步抱歉地说:“雪公子,你的衣袍沾了水,我赔你一件吧。”
薛侯爷略感失望,心知不可操之过急,今日外出正可慢慢培养默契,他低叹道:“不必了,你赠的银两,还剩下不少。”
“别客气,那是我们自家的衣铺,不用花钱。”
仁杰爽朗地一摆手,捉起小黄毛,清洗擦乾,放在桌下。
薛侯爷梳洗完毕後,二人相携出门,先去店铺挑了身新衣,然後荡舟瘦西湖,享用当地特色早膳。
此刻,薛侯爷已换上仁杰所赠的新衣,这件月白织金孔雀绫袍乃店中之宝,原是今年的贡品之一,以极细丝线织成,经过碾砑处理,其薄如纸,致密而轻盈,如诗所言:“地铺白烟花簇雪”,更衬出他肌肤如玉,俊美无瑕。
仁杰眸子里充满赞赏,真心诚意地说:“这等精致之物,只有雪公子才配穿,其他人穿便是糟蹋了。”
“小杰真会说笑。”
薛侯爷嘴里谦虚,心中却不断为自己打气欢呼,当初他一身百鸟朝凤衣飘然而至,惹得仁杰那小淫贼魂不守舍,於莲花池边结缘。
而今天的丝袍,也同样漂亮富丽,下襬以金丝绣成孔雀宝相花纹,衣袖上的缕金花鸟,细如丝发,雏鸟仅如米粒大小,形神俱备,与那件朝服有异曲同工之妙,实在是个好预兆,说不定,此次游湖能与小杰重温旧梦。
他心中绮想不断,一边目光灼灼地猛盯对方,一边神秘兮兮地傻笑,与其光芒四射的美少年形象相去甚远。
仁杰被盯得有点发毛,停下筷子试探地问:“雪公子,为何不动筷,是小菜不合口味吗?”
“菜很好,”薛侯爷脸色一红,赶紧举箸掩饰,“对了,我有一位密友也叫小杰,这是不是一种缘分呢?”
仁杰忍不住问:“哦,你这位朋友是什麽样的人?”
薛侯爷心头一荡,眸色变得无比温柔,“小杰,他是举世无双的好人,他……”
他是我的爱人,知己,战友。
他守护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
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百年修得同船渡,奈何相逢不相识。
薛侯爷腹中柔肠百转,眼眶有些泛红,话噎在咽喉处说不下去了。
“你怎麽了,雪公子?”仁杰凑近他,一脸迷惑。
薛侯爷发觉自己失态,淡然地挥挥丝扇,一笑遮掩过去,“湖上风大,我好像被吹迷了眼。”
他红了眼强作开怀的模样,令仁杰心中莫名一痛,很想为他抹去泪痕,又恐唐突佳人,便转眼望向湖面。
湖水波光粼粼,荷花芬芳盛开,少女们打扮得整整齐齐,坐在两头尖尖的小小舟上,竹篙撑水,穿行於莲荷之间,用小巧的竹叉,从湖里叉起一个个莲蓬,往舱里扔去,圆鼓鼓的青莲落下,滚了满舱。
这时,一叶莲舟缓缓驶过,一位少女在清唱,“采莲江水滨,荷花照脸新,湖风来漫漫,水波儿洄漩,心上的人啊,你莫要辗转……”
她的歌声应和叉莲的敲击声,组合成一种妙乐。仁杰眼珠一转,举手招呼那采莲女,“姑娘,有新鲜的莲花吗?”
“有。”那少女快划几桨靠了过来,受宠若惊地递上花篮。
仁杰挑出最美的一株,递给薛侯爷,“我借花献佛,请收下。”
莲花开得清妍,水珠在花瓣中闪动,薛侯爷伸手接过,俯首轻嗅,语带双关地轻吟道:“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目莲,这花寓意甚好,谢谢小杰。等一下我们做什麽?”
他再次开颜一笑,人比花娇,清雅中透著豔魅,周围的湖光山色都变成陪衬背景。
仁杰的一颗心,不可自抑地漏跳了半拍,缓缓地道:“下午我和朋友去城外狩猎,你若有兴趣,我请仆人来接你同行。”
薛侯爷立刻应承,“如此甚好,我在客栈等著。”
申时,薛侯爷应邀出门打猎。
他穿著轻便猎装,骑马跟在仁杰後面一丈远,不时咬牙皱眉暗中气恼,无情的小杰,明明是和我约定出游,为何把李翔也带来了?
看前面两人举止亲密默契,他嘴里乾涩发苦,心头乱作一团,真想不顾一切掉头而去,却又舍不得。
他垂下头,逗弄搂在怀里的小猫,悄声嘟囔:“小黄毛,你说,我是不是没有骨气?我早就应该掉头而去,让小杰心慌慌,然後追上来道歉,对不对?”
小猫头上顶著一朵大荷花,温顺地回答:“喵……”
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叶斜斜地照下来,薛侯爷蓦然感到一丝寒意,不对,那是一股隐藏的可怕杀气。
顷刻间,刺客涌入林中。
薛侯爷拔出宝剑,果断地飞身跃起,追上去保护小杰。
仁杰吹了一下口哨,埋伏在附近的属下迅速现身,与刺客斗在一起。
身後的剑气凄厉逼人,仁杰感觉很不舒服,回眸一看,见新结识的雪公子腾在空中,仗剑向他背後刺来,剑势如狂风,转瞬即至。
仁杰听到“噗”的一声轻响,薛侯爷的剑抵在他的後心,他浑然不觉身体的伤,一点也不痛,痛的是心。
刹那间,他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这绝色少年接近我果真别有用心。
他不及思考,侧身挽起一朵剑花,运劲横削,闪电般地击打在薛侯爷的手腕。
薛侯爷完全没有提防,手腕陡然一麻,宝剑脱手飞出去,下一瞬,李翔的剑也到了,用力刺向薛侯爷心窝。
薛侯爷往後急闪,李翔驭马速度更快些,眼看薛侯爷将血溅三尺,小黄猫忽然从他怀中跃起,飞爪扑向李翔,後者本能地向旁一闪,剑尖刺透猫身,斜钉在薛侯爷肩膀,一人一猫,一伤一亡,立刻血流如注。
同一时间,几名刺客被拿下,行刺之举被粉碎。
李翔拔出宝剑,再次向薛侯爷刺下。
当││剑被挑开,仁杰挡在薛侯爷的身前,委婉地说:“小翔,他已受了伤,我看,就不必、不必伤他。”
他说话温吞,没有了平日里笑傲天下的潇洒不羁。
李翔神色凝重,目光炯炯地注视著仁杰,又看了看委顿在地的薛侯爷,出於某种难以言明的理由,李翔并没点穿薛侯爷的身分,只是轻叹了口气,一纵缰绳头也不回地往前奔去。
仁杰站在原地,咬了咬牙,沈声道:“雪公子,我一见你就有种莫名的好感,没想到你是来刺杀我的!算了,你走吧,我不想跟你计较。”
薛侯爷低喘道:“小杰,你误会了,请听我解释。”
“不必了,雪公子,我们就此别过,希望别再遇见你。”他一抽马鞭,不肯回望薛侯爷,带著手下驭马飞奔而去。
“小杰,你回头看看,请你相信我,小杰!小杰……”薛侯爷竭力呼唤,他一贯从容,声音何曾如此惶急,如此颤抖。
仁杰的身体晃了晃,似乎想掉转马头,然而,他只是放慢了速度,略停了停,低声道:“雪公子,你自己保重!”
他好像要逃避什麽似的,快马加鞭,迅速消失在林间。
薛侯爷被孤零零地丢弃在原地。
阳光依然温暖,照在薛侯爷血污的俊脸上,显得异常凄美。
他拖著失血麻木的半边身体,向一旁挪动,终於,他的手指搆到了那柄被小杰打飞的宝剑,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依然可以看见剑尖穿刺了一只丑陋的毒虫。
刚才树上黑影一闪,一条毒虫疾飞向仁杰的後颈,薛侯爷正提气施展轻功,来不及出声示警,只能中途强改剑势,运劲刺下。
幸好,小杰没有中毒,没有受伤。
他心如刀割,仰头望著绿树遮蔽的苍天,一只能动的手僵硬地抚摸小猫开始发冷的身体,喃喃自语:“没想到,是你救了我。小黄毛,你说,为什麽小杰不肯回头,只要他肯回头,看我一眼也好……”
过了很久,林子里下起了大雨,天色昏黑。
夜晚降临了。
薛侯爷撑起身体,背靠树干闭目喘息。他身子虚弱得出奇,每失一滴血,就像有十分的精力一同流泄出体外。
迷糊中,他的身体腾空而起,被拥入一个熟悉而舒适的怀抱,有人彷佛俯身凝视著他,一颗滚烫的液体滴在他的唇瓣,带点咸味,不是冰凉的雨,是泪吧。
是小杰?一定是小杰!
然而,他太困了,实在睁不开眼睛确认。他的精神松懈下来,很快陷入黑甜梦乡。
薛侯爷睡了很久,醒来时临近次日黄昏,他已置身於客栈的房间。伤口上了药,包扎得有条不紊,嘴里馀有淡淡的药味,床案摆著几碟清粥小菜。
他稍一动就觉得身体酸痛难当,好像被缚住了手脚,几乎动弹不了,挣扎著起来喝了水,就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半夜,他从梦中惊醒,凭著多年征战沙场锻鍊出来的直觉,他感到床边有人,是友非敌。
淡黄的灯光,将那人的俊脸照得莹莹生辉。
“小杰!你来看我了!”薛侯爷忘了伤痛,满心欢喜地翻身坐起,扯到伤处疼得一哆嗦,嘶声道:“哎呀,小杰终於想起我来了……”
仁杰没有料到薛侯爷忽然出声呼唤,他身体一震,脸色变了变,体内好像有两股不同意识在争夺控制权。
仁杰神情困苦不堪,蹙眉眯眼低喘起来,左手颤颤地伸向对方,状似求救。
薛侯爷不顾一切,起身握著他的手,著急地安慰道:“小杰,我的小杰,你不会有事,我没有怪你!”
仁杰的颤抖渐渐缓和下来,额头上满是汗水,好像跋涉了千山万水,已经疲惫不已。他无比温柔地注视著薛侯爷,左手食指沾了茶水,费劲地在桌上写了一个字,字迹歪扭难辨,依稀可辨出,是个“迷”字。
窗外夜色朦胧,蟋蟀在高歌,薛侯爷心口激动地跳动,“小杰,你怎麽了?是被人下了毒,还是中了蛊?”
仁杰摇摇头,又在桌上写下一个“魂”字。这一次,他的手指颤抖得无法自制,每一笔都要停顿很久,才有力气写下去。
薛侯爷心思灵敏,恍然大悟,“你服下迷魂散後,身不由己?”
仁杰轻轻地点了点头。
薛侯爷心疼极了,主动寻找仁杰温热的唇,“可怜的小杰,你受苦了!”
当唇舌即将相触时,“砰”一声轰响,客栈的房门被人踢开,寒冷的夜风吹了进来,将满室的温馨扫荡一空。
夏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