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之相思灰作者:沐镜扶瑶-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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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叶静珽似乎看到了解脱,他似乎看到玉锦山上漫天而来的弩箭,而此刻,彩蝶不会再飞身出来为他挡箭了。
没有扑到一边避开羽箭,叶静珽突然停下了步子,转身张开了双手。
“静珽──”游谨言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此刻恨不得能生出一对翅膀飞过去救他。
可是他不能,他只能眼睁睁看著羽箭冲向叶静珽,看著叶静珽嘴角似勾起一抹如愿以偿的笑容。
然而,上天终究没有让叶静珽如愿,等死的他只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那三支本在空中飞的箭便消失了。
“他妈的,一个个尽会给老子添麻烦!”
粗鲁而洪亮的嗓音炸得人头皮发麻,叶静珽呆呆望著那高壮魁梧的男人,许久才意识到他好不容易盼来的解脱竟被这人生生破坏了。
狂刀东陵朔手中握著三支箭,面上满是戾气。
他阴郁的目光恶狠狠瞪向侍卫队中的某人,随後,只见他随手一甩,那三支箭便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
侍卫队中的某个侍卫一见他的动作便飞身从队中扑了出来,不但利落地躲开了那三支飞箭,更是以极快的速度扑到了围墙边,打算翻墙而逃。
哪料,他刚要跃上高墙,眼前一片白光闪过,一个绝世美人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面前。
此刻,那张叫人看了便神魂颠倒的绝美脸庞就凑在他眼前。
那侍卫只闻到阵阵幽香扑鼻而来,两眼发直地看著眼前的美人,尚未回过神来,只觉得周身酸麻,人已倒在了地上。
东陵朔突然一把拦腰夹起叶静珽,一个纵身跃了过去,另一只手将倒在地上的侍卫也抓了起来,随後便和上官柔一起往重阳宫而去。
'古代宫廷、虐心'相思灰 69
叶静珽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便像在空中飞一般,时高时低的颠簸感让他异常难受,但是东陵朔显然不会顾忌他的感受。
到了重阳宫内殿,东陵朔将叶静珽和那侍卫一起抛在地上,随後有些不耐烦地转身说道:“容寂这小子尽会给人添麻烦,他怎麽样了?”
他力气大,动作没轻没重,叶静珽被摔得浑身的骨架都发疼,但是此刻听到东陵朔的话,他还是挣扎著抬起了头。
只见内殿的床榻边,银魔唐颜正面无表情地站著,上官柔也走了过去,看著床榻的方向蹙著眉。
东陵朔一边说著容寂麻烦,一边也快步前进,看到床上的人,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叶静珽心中起了不祥的预感,他挣扎著爬起身,慢慢走了过去。
却在他就要看到容寂时,唐颜突然转过了头,随後一闪身便拦在了他面前,让他再也无法往前走一步。
“狂刀,你怎麽把他带来了,红衣说过不让他过来的。”
唐颜的声音很清透,听在耳里,像珠落玉盘,但是他看著叶静珽的视线却并不怎麽友好,眸光深处甚至带著一丝恼怒。
叶静珽被他的目光看得心中一寒,脑中不祥的预感更为强烈,他喃喃道:“容寂他怎麽了?”
内殿门外这时又走进来一个人,上官正行面上满是忧虑,也没看清叶静珽在,直接便问道:“皇上怎麽样了?大臣们都到了,在等他呢。”
上官柔转过头,似有些生气地抿紧了唇,半晌後答话道:“爷爷,三师兄都快死了,你还提什麽大臣,叫他们全都滚回去再等召见。”
“什麽?皇上……”
“爷爷,我们正烦著呢,你就别说了,你去打发了那些大臣後帮忙把容怜那个混蛋给押来,我今日一定要逼他交出解药。”
上官正行听上官柔的口气就知道事情确实棘手了,当即不再说一句废话,转身走了。
唐颜却在此时推了叶静珽一把,将他推出了三步远,随後对东陵朔道:“狂刀,送他回偏殿去。”
“我不回去!”叶静珽突地提高了音量大声说了一句,他的胸口不住起伏,听闻容寂快死了,他只觉心脏处传来剧痛,根本无法抑制。
“唐颜,容寂说过,他要是死了就放了这小子,既然如此,还送他回去做什麽。”
东陵朔第一次违背了唐颜的意愿,拒绝送叶静珽离开。
上官柔也转头看向叶静珽,神色变得极冷,阴沈地说道:“大师兄,是不能让他回去,三师兄要是死了,我绝对要杀了这小子给三师兄陪葬。”
他们一个个都在说容寂会死,这些话刺入叶静珽心里,几乎把他的心都刺碎了。
他突然咬紧牙关往前跑,顾不上唐颜可能会出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必须知道容寂怎麽了。
这一次,唐颜没有再拦他,而是淡漠地转头看著他的动作。
叶静珽跑到了床边,这一次终於毫无阻挡地看到了容寂。
容寂安静地躺在床上,但是他的样子很可怕,不知哪里来的灰色的线从衣襟领口爬出来,在他皮肤之下,几乎爬满了他的脸颊。
他的嘴唇也变成了深灰色,那张脸简直不像人的脸,而更像是怪物。
他的呼吸非常微弱,几乎看不出他胸膛的起伏,他躺在那里,简直就像是一具可怕的尸体。
叶静珽抬手捂住了嘴巴,他的呼吸变得很急促,急促到几乎就要接不上气,怎麽会这样?他们分开不过半个多时辰,容寂怎麽就变成这样了?
半个时辰前,这个男人还精神抖擞地在床上折磨他,可现在,他这麽会这样奄奄一息地躺著?
“这是怎麽回事?他怎麽会变成这样?”他慌乱地转头,求助的目光扫过上官柔、扫过东陵朔,也扫过唐颜。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那三个人都只是看著他。
“求求你们告诉我好不好?他、他之前还好好的,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叶静珽觉得自己快疯了,他确实想过要离开,可他却从未想过容寂会死。
他宁愿自己用死亡来摆脱一切,也从未想过要容寂死。
再多的怨恨,掩不尽他心中的感情,再多的绝望,也无法让他忘记过去。
他确实屈辱,难过,想要远远逃开这个男人,可他也终究还爱著他,期盼著有朝一日能听到他的解释。
所以若是容寂就这样死了,他无法接受,也不能承受。
'古代宫廷、虐心'相思灰 70
“你不是很恨他吗?看到他这样,你该高兴才是。”唐颜冷冷勾起了嘴角,凤眸中满布著讽刺。
“我是恨他,可我没有想过要他死!”
骂得再凶,他也从未诅咒过容寂,他是痛恨容寂,可那种痛恨,是伴随著他对自己的恨而来。
唐颜不说话,依旧用冰冷的眼神看著他,边上东陵朔却开了口:“这小子是为了救你。”
什麽?救他?叶静珽无法理解他的话,诧异地看向他。
东陵朔却一指唐颜,皱著眉颇为不耐地说:“具体的你问唐颜,这些毒啊蛊啊的我不懂。”
问唐颜?唐颜明显一副不想说的样子!
叶静珽听了这话几近抓狂,握紧了拳,再度转头看向唐颜,哀求他道:“求你告诉我。”
他想来想去,自己这辈子没求过谁,他一向抱著顺其自然的态度,便是爱上红衣,也从不曾想过要奢求对方的回应。
可如今,他却不得不一遍遍地去求人,因为他知道,若得不到这个答案,也许他会後悔一辈子。
唐颜朝东陵朔瞥了一眼,似是在责怪他多嘴,东陵朔撇了撇嘴。
“那日你辞官离开,容寂一直跟在你身後,他与我说,只要你在出城门时回头看一眼,他就把你留下。你一路笔直往前走,不曾回头,我不知他当时的心境,但是想来他应该颇为难过。但是好在最後关头,你终究是回了头。
“我们把你带回了宫,他本想等你醒来告诉你一切,与你和好,却没想到,我竟发现你身中奇蛊。你不会武功,自然也不懂如何用内力抑制蛊毒发作,我调配了药剂让你服用,一连七日,却不见效。
“容寂知道那毒蛊凶残,便决定将毒蛊转移到自己身上,那便是他强迫你的原因,可他哪里想到,今夜才把所有毒蛊从你身上移开,你就想要逃走。”
唐颜字字句句,都叫叶静珽胆战心惊,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嘴唇微微发抖,半晌才问:“他为何不告诉我?”
既是想与他和好,为什麽不把一切都告诉他,他一直都在等容寂的解释,哪怕只言片语也好,可为什麽,容寂什麽都不说?
唐颜走到床边坐下为容寂诊脉,便见他神色益发严肃。
叶静珽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他的手神经质般地微颤著,此刻真恨不得用力抓住唐颜衣襟,让他快些说出答案。
凌迟也不过一刀了事,可唐颜此刻的拖延,对他来说却比凌迟更为可怕。
唐颜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之後,布包中陈列著一排银针,他拿起几枚分别刺入容寂身上穴道,又为他搭了搭脉。
“你中的毒蛊,名为相思,心中越喜欢一个人,那毒蛊发作得越快,所以容寂什麽都不能与你说,甚至采用那种强迫的手段,就是要让你恨他。”
唐颜终於说出真相,叶静珽只觉五雷轰顶,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
上官柔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臂,接了唐颜的话头,“你心中有恨,所以相思还暂且被压制著,可到了三师兄体内,他的感情却无法控制。叶静珽,我早就说过应该杀了你,你终究还是成为了三师兄的弱点。”
上官柔言至最後,已是咬牙切齿,一双妙目中满是杀气,恨不得立刻将叶静珽千刀万剐一般。
此时,床上的人幽幽转醒,唐颜率先注意到,立刻低头凑近他问:“容寂,你感觉怎麽样?”
他话音刚落,上官柔便一把甩开了叶静珽,也扑了上去,“三师兄,大师兄说他有办法可以救你,你一定要听他的。”
东陵朔也是站到了床边,他身材魁梧,一下子便将叶静珽的视线全部遮住了。
容寂神情萎靡,呼吸微弱,张了张口,半晌才问:“什麽办法?”
唐颜面无表情地看著他,开口道:“要绝相思,便要相忘。”
容寂闻言,嘴角扯开一丝苦笑,“你要对我用忘情诀?”
“若无解药,只有忘情诀才能救你。”
“我不用。”
容寂平静而坚决地吐出三个字,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忘情诀确实能救他,因为那是绝对不会再想起的遗忘。
'古代宫廷、虐心'相思灰 71
就在床边不远处的叶静珽听到这段对话,不自觉地绞紧了双手,容寂到这地步,还不愿意忘记吗?
他想起了沈谦的妻子,那个苦命的女人在失去了丈夫後却无半点悲伤,守著孩子便是最大的幸福。
若是如此,又有什麽不好,忘情诀若能救他,忘了过去又有何妨?
他曾觉得容寂过分,剥夺了女人对沈谦的思念,可到了今时今日,他再想起那件事,却觉得其实遗忘对那女人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因为记得,是一辈子的痛苦,而遗忘,才能换来重生。
“三师兄,叶静珽对你来说便如此重要吗?重要到你宁愿死也不愿忘了他?”
上官柔放声大吼,气不打一处来,狠狠一掌打碎了床头矮柜,此刻,那矮柜对她来说便是叶静珽的脑袋。
容寂微微皱了皱眉,半晌後睁开眼睛,望著头顶床帐淡淡答话:“他曾说过,遗忘至爱是最残忍的事,我已伤他太多,若再忘了他,便是彻底负了。”
“你死了不是更负他!”东陵朔瞪圆了眼睛,这小子满脑子都在想什麽?活著起码还能再记起,可死了不是一了百了?
“起码我死的时候还记著他。”
叶静珽真的很佩服容寂,怎麽到了这种时候,他还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什麽叫死的时候还记著他?死都死了,记著又有什麽用。
“你要是就这麽死了,老子之前的麻烦找谁算去!”东陵朔火大地一把扯住了容寂的脖子,用他的方式在规劝容寂。
“二师兄,你还嫌他死的不够快吗!”上官柔立刻掰开了他的手。
叶静珽此际冲了上去,推开东陵朔和上官柔,扑到容寂床边咬牙切齿地看著他说:“我不许你死!你还欠我无数解释,我要你一个个亲口告诉我!容寂,你听到了没有!”
容寂看到他,目中露出明显的诧异,随後便转头去看唐颜。
叶静珽却一把扳住了他的脑袋,大半个身体压在他身上,怒道:“你懂什麽叫负我?你让我满心苍茫是负我,你骗我恨你是负我,你迫我的身体背叛我的意志是负我,可是,你为了我活下去,却绝对不是负我,仲默,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心意,你到底明不明白?”
若开始只是惊讶他为什麽会在这里,当叶静珽声声斥责,到最後说出那句仲默,容寂心中震惊,已经难以言说。
有多久了,没有听他这样叫自己,那许多个相聚的夜晚,他便是听著这一声声的仲默求得片刻的安宁。
而自从揭下面纱,他的安宁便离他远去,他没有料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叶静珽再这样叫一遍。
“便是你忘了我,我也会跟著你,仲默,我曾说过,海枯石烂,天荒地老,静珽陪著你。我没有忘记我的承诺,难道你已经忘了吗?”
见容寂久久不答话,叶静珽突地想起这久远的往事,便大声说了出来。
那一夜不是梦,从来就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