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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风雷簿作者:营长小五(完结)-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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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笑道:“王将军也不闲着。你打仗最是狠,和罗艺一个路子的。所以我把重担压给你,等程名振的传信一到,你就带兵出发,直奔洺水。洺水以水为屏障,易守难攻,若是策反成功洺水开城迎你那最好,若是不成,你就给我一路打进去,务必拿下!”

    王君廓听说有硬仗可打,兴奋道:“殿下放心!保证杀他的片甲不留!”

    李世民道:“旁的我不多说,只叮嘱你一句,若是洺水开城门投降,你切不可滥杀无辜,不然就算你立了大功,我也不饶你!”

    李世民这一句说得冷肃,他素来谦和,和部将说笑嬉闹也时常没个正形,此刻却没有半分笑意,眼神冰刃般投在王君廓脸上,竟让这嗜杀的将军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登时不自主地道:“末将——谨记。”

    说完后脖颈已经浮出一层薄汗,他惶恐地抬起头,李世民已经换上笑脸:“君廓不必如此见外,我可等着回了长安再给你加封啊!”

    王君廓这才勉强笑了一笑。

    李世民接着道:“君廓和刘黑闼苦战之际,尉迟,你和我一起带上唐军主力,用最快的速度拿下洺州。范愿虽然能打,但他洺州城内只有号称三万兵力,根据斥候的线报,我估计也就一万多人,且被程名振之前的虚张声势吓破了胆。难攻克的是他洺州城墙,刘黑闼一度在城墙上下了大功夫。”

    尉迟敬德点头道:“攻城我不怕,洛阳城咱们不也拿下来了嘛!洺州被我们围到现在,粮草早不够了,疲兵余勇,怕他们什么!”

    李世民继续:“等拿下洺州,差不多叔宝也该带兵过洺水和我军主力会合,在洺州整编过后留下小部分人守城,剩下的跟我和叔宝去支援君廓。”

    尉迟敬德道:“殿下为何不让君廓兄和叔宝一样佯退到洺州,不正好也让洺州城墙为难为难刘黑闼自己嘛!”

    李世民摇头道:“尉迟,你这大将军做久了,只怕兵书也懒怠翻了罢!”抬眼看到正躲在众人之外惬意地喝闲茶的颜子睿,李世民带着一分戏谑笑道,“你倒会钻空。你的茶不如给我喝,我也口渴的很。你闲了这许久,正好替我解释两句。”

    颜子睿固然不情愿,捧着茶杯不撒手:“这我喝过了,殿下不如叫人重倒。”

    李世民促狭道:“我都不嫌,你却小气。”

    颜子睿无法,只得慢吞吞把喝了一半的茶盏递过去,顺道儿对尉迟翻个白眼,似是怪这不开窍的笨将军坏了他的浮生闲暇:“尉迟大将军,洺州城墙是刘黑闼亲自督建的,比养儿子还上心。伍子胥建阖闾还留个脐心叫西施引了越国的兵来灭了吴国,他刘黑闼能比伍子胥聪明?城墙肯定有薄弱处,我们若守在城里,自以为天衣无缝,到时候被刘黑闼一锅焖了都没路逃去!”

    尉迟老脸一红,气闷地转过去把颜子睿当死人。

    颜子睿见状心情便好了一些,不依不饶道:“但洺水的屏障是水路,造化自然,他刘黑闼的汉东军总不能个个都水鬼投胎罢,岂不比洺州好守得多?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汉东军和王君廓将军打了个昏天黑地,说不定那时候连饭都好几顿没顾吃,殿下和秦将军的主力军一到,替换下王将军,彼竭我盈,还怕吃不下他刘黑闼?”

    尉迟敬德打仗多年岂会只是个戆头,方才不过一时糊涂没想通,眼下被个小他一轮的后生半分情面不留刮了个彻底,气得须发上指,眼珠子似是要胀出眼眶,一张黑面烧成暗赭颜色。

    李世民喝了茶,刚笑着抬了手要替尉迟将军挽回几分薄面,却听颜子睿话锋一转:“这些都是在宏文馆那日,尉迟将军当着在下的面说给刘文静听的,怎么现在倒忘了?怕是这几日查营练兵太过分神了罢,尉迟将军倒要注意歇息才是。”

    李世民犟着喉管生生把将要呛出来的茶水硬是咽了下去,眼中笑意柔和了锐意的剑芒。

    颜子睿捉弄了尉迟敬德顺带还编排了刘文静,然后坐回自己的坐席,另取一个杯子,勾过茶壶自斟自饮:“众位将军戎马倥偬,岂有我一个连战场都没上过的小子多嘴置喙的地方,不得已只能拿尉迟将军旧话来搪塞。殿下看在我亲随帐下这一路的份上,还是别教我出丑了罢。”

    李世民笑得有些无奈:“是是,是我为难你了,你且喝茶逍遥,再不敢劳动相时大驾。”说着自和帐中众人商量行兵细节。

    罗士信是行军总管,虽然轻易不单独带兵,三军调度却都要经他手,李世民、秦琼、尉迟敬德、王君廓带兵各有千秋,行兵布阵的详细策略都敲定后,罗士信再将步卒、骑兵、弓箭营、玄甲军、亲兵等按各人专擅配给下来,已经过了饭点。

    李世民不吃,颜子睿虽然饿得前胸贴后背,也不好僭越先吃,眼看天色由蓝渐黄,接着染了紫入了黑,帐中的将军们才陆陆续续走了,李世民纵然博闻强记,万件于心,这么长长一日的议事下来,也是思虑已极,累得再不想多说一句话。

    颜子睿便不扰他,自去帐外寻饭吃,尉迟敬德的大帐距离不远,门帘掀着,颜子睿走过时,尉迟敬德很热情地招呼他进去,颜子睿恭敬不如从命,老实不客气地进去大快朵颐。

    等填饱了肚子,颜子睿才有心扯闲:“尉迟将军,你果然是将军风范呐!”

    尉迟一口烧刀子下肚,咂吧着嘴问道:“小老弟你目光如炬啊,哈哈!说吧,什么事求我?”

    “啊?”颜子睿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没事求你啊。”

    尉迟又是咕咚一口酒:“那你拍我马屁做甚?难道刚才吹着邪风了?”说着还伸手在颜子睿脑门上摸了一把。

    颜子睿刚要发怒,却不巧打了个饱嗝,想起吃人嘴短,只得泄气地解释:“我在殿下的大帐里埋汰将军你,你没计较,所以我说你气度不错。”

    “哦……”尉迟敬德醒悟过来,拍着颜子睿肩膀,喷着酒气道,“我道小老弟你黄鼠狼给鸡拜年呢!哎!枉你长了个聪明脑壳,怎么这个也想不通。俗话说,礼越多情越少嘛,亲兄弟谁不是见面捶两拳,满嘴操蛋骂娘。你看殿下对那程名振,客气吧,那程名振却吓得什么似的。”

    说着尉迟敬德又仰脖对着酒壶,酒壶却空了,他骂了一声,伸手又抓了一壶灌了一口,接着道:“所以老子才不计较那些,这才是亲兄弟嘛!”说着用力拍拍颜子睿的肩,“所以啊,谁要是没事就损你两句,开口就是他娘的你小子怎么还没死,放心,那上了战场绝对是过命的兄弟!”

    颜子睿笑道:“我道就叫花子兄弟骂得越凶交情越深,想不到,哈哈!”

    尉迟敬德道:“人嘛,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对啦,小老弟,难道没有人一边骂你一边把命交给你吗?那你真该打一场仗,那时你可就知道啦!不打仗还能叫爷们儿?!”

    颜子睿驳道:“废话,当然有!我师父就——”颜子睿说着忽然截住了话头,脸色僵了一刻,沉默下来。

    尉迟敬德曾听杜如晦说过青城子的事,他不会劝慰人,只能喝酒。

    过了片刻,颜子睿的声音低低响起:“尉迟,你说,若一个人本来对你挺好的,特别好,但没事也调侃你两句。但有一天,他突然就什么都依你,后来没多久就说要离开一阵子,这是为何?”

    尉迟知他说的是青城子,却隐隐觉得颜子睿说得又似乎不是他的师父,然而酒意蒸腾在尉迟敬德的四肢百骸,使得他想不太明白。因而他便不再深究,想什么便说了什么:“我想,大概是他对你特别上心罢,或者……,哎,这个我也不很明白,她突然什么都依你?那,在她心里你一定无可替代罢?”

正文 叁壹

    唐军谋定而动,李世民如有神助,计划一一顺畅实现。程名振去不到三日便差人传信回来,李去惑、李开弼已然投入李世民帐下,寻机叛出刘黑闼汉东军,秘密赶往洺水。闻讯,秦琼带着已整装待发的唐军急行至列人。

    不出两日,又有快报传来,李去惑兄弟在洺水聚集守军和宗族,声称刘黑闼已经失败,他二人拼死从乱军中逃出报信。李氏宗族在洺水是当地大族,洺水遂兵不血刃归入李唐版图。

    李世民即刻派斥候前去核定虚实,得到程名振印信后,便令王君廓火速带一千五百精锐骑兵前去收降洺水,同时自己和尉迟敬德带着唐军主力向洺州进发,颜子睿作为亲随依旧骑着马跟在李世民的拳毛騧之后。

    那拳毛騧甚有灵性,自从半年前李世民骑着这畜生在校场与颜子睿比试过后,它便对颜子睿亲近得很,李世民见状,便把与拳毛騧交厚的另一匹骏马送与颜子睿。

    那匹马通体艳紫,骨腾神俊,奔跑起来如风如电。与李世民攻克洛阳一举擒获窦建德和王世充时所骑的名驹飒露紫是一母所生。飒露紫在洛阳一役中身中数箭,却仍奋力载李世民突出重围后才到底而亡,乃是李世民最为心爱的坐骑,在飒露紫阵亡后,李世民特地着人厚葬之,还亲自题碑铭,以视哀悼。

    颜子睿得到这匹马后,兴奋好几天,跟取了媳妇的半大小子也似简直不知怎么疼才好,闷在房中苦思芳名而不得,被季凤儿捅破窗户纸窥见,眼瞅着和秦王府煮饭的少妇人张氏妊娠的神情如出一辙,遂大呼“妖怪哥哥害喜啦”在秦王府奔走相告。宏文馆里刘文静一口茶从鼻管直直喷出,呛得险些登时就见了如来佛祖;其时张亮正在校场操练秦王府亲兵玄甲军,闻言一个趔趄扑倒在近千小兵蛋子眼前,将军威严顿时作古;罗士信正接每月入朝觐见的幽州总管罗艺进府一叙,话说到一半季凤儿扯着嗓门呼啸而过,今世孟贲罗士信就那么对着罗艺落下两行清泪,从此关于罗士信和罗艺是失散多年亲兄弟的谣言便在长安城内经久不息,以至被后世小说家附会成典故若干,这是后话不表。

    那日黄昏,事态在众目睽睽之下、姗姗来迟的尉迟将军颇为厚道地问了一句“相时,听说你有崽子了,谁的?”之后,演变成了恶性仇杀,季凤儿以一女娃孱弱之躯被十三天狱当世传人颜子睿追得上蹿下跳,不得已一头扎进李世民怀中,泣不成声:“满府的人都不敢惹妖怪哥哥,连尉迟大叔都被他拍了一巴掌,只有二郎哥哥你的话他才听。他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二郎哥哥的?”

    李世民头皮一麻,急忙暗自调息平复,这才伸手揉了这小魔星绵软的头发,待要说话,忽觉身后阴风暗起,狐疑回头,却只看见了刘文静高深莫测的眼,脸上虽然依旧挂着讥诮的笑容,李世民却本能地觉得他怒了。李世民不解所以,道他近几年性情越发乖戾,只得随他去,转过头对季凤儿温声道:“你还小,那大马你骑不了。你张亮叔给你寻着一匹雪白的小马驹儿,突厥的名种,就在马厩里放着。别捉弄你颜哥哥啦!”

    季凤儿把戏被戳穿,撅着嘴要反驳,却见李世民虽然温声笑着,眼中剑芒却微微一闪,有制止的意味,小丫头在王府数年,早练成了人精,从李世民怀里溜出去,边跑还边冲众人招手:“我去找张大脸要我的小白马去啦!”

    经此一劫,颜子睿堪破迷障,回了住处把桌上涂得鬼画符也似的废稿尽数扔进纸篓,第二日到马厩捋着那马脖颈上的鬃毛道:“不如,你就叫飒露紫罢?秦王取的名字你用了也不算委屈。”

    那马扬首长嘶一声,蹄子欢快地刨了两下土。颜子睿见状,;朗声一笑,牵马步入校场,然后伸手在马背上一按,不用马镫,借力就飞身上了牛皮马鞍。

    李世民在不远处赞了一声,一旁的尉迟敬德有些郁卒,那马他觊觎许久,李世民却不肯转手,他开口拐弯抹角地要过几次,李世民却只赠他些金银,又送他良驹三匹堵了他的口。尉迟敬德看着策马扬飞鞚的颜子睿,想不明白李世民怎么就突然如此大方起来。

    颜子睿奔到李世民面前控辔而止,对李世民笑道:“这马我就叫它飒露紫了,殿下以为如何?”

    李世民看着他黄衫流明,坐骑燕紫,脸庞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真真颜面如玉,微微上挑的眼角眉梢里尽是少年意气,当之无愧的雕鞍跃金剑照霜,鲜衣怒马飞云荡,不由提缰于他并行,眼中尽是期许之色,口中却道:“不仅豪侠配良驹,其实神驹亦挑英主。你骑得上飒露紫,能否与它心意相通,一跃十步,却还是未知数。”说着呼喝一声,一扯缰绳,他身下的拳毛騧不待他落鞭,便四蹄踏风,飞纵起来。

    颜子睿不甘示弱,当下也催鞭赶上,他与飒露紫几日亲近下来,已经有些默契,当下飙冲起来,飒露紫是突厥名种,腹小腿长,飞奔起来远观如飞燕掠风,而李世民坐下的拳毛騧却是当仁不让的马中王将,任飒露紫四蹄飞扬,它却纵跃奔腾若流星飒踏,始终甩开飒露紫十丈多。

    颜子睿竞争之心顿起,长吸一口气,翻身下马,顺势一招青云连纵,双袖御风鼓荡,周身气息流转,脚下退三进四,先错跬步、再乱萍踪,正是“天霜落梅”,略一稳住身形,颜子睿双臂平举在侧,引颈极目,“天霜落梅”已然自如换作“列子御风”,与飒露紫齐头并进。飒露紫身上没了负累,立刻爆发出十分潜力,跃出不到百步堪堪追上拳毛騧,拳毛騧龙吟一声,似是快活非常,两匹马一黄一紫,在呼啸的风声中仿佛是天上双龙化身。

    李世民在马鞍上笑道:“你这算作弊。”

    颜子睿一挑眉梢:“机变诡道是奇正之术,应称作兵法,怎么算作弊了?殿下莫不是输不起罢?”

    李世民大笑,接着拢嘴打了一声呼哨,厉声道:“沙钵略!停下!!”

    颜子睿还没回过神来,飒露紫戛然顿住身形,鼻腔喷着气居然刹那就停了下来!颜子睿目瞪口呆,李世民大笑着策马奔出十多步才停下,声音清朗洪亮:“以牙还牙,这也是兵法,哈哈哈!”

    颜子睿气得跳脚,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李世民一夹马肚,踱回颜子睿身边:“你的飒露紫原先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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