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阵中乌龙局-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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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不过是从白帝城运些茶叶去给蜀中小县的县衙老爷,危险度低赚得又多,马镖头心动下接了这个镖。
如今没有南宫先生参详,马镖头只能来寻冯惜,镖局刚受重创,这次的镖再容易,也需认真对待。
刚走到冯惜的房门口,就看到房间里尘土飞扬,马镖头用手散开一些灰尘,“冯惜呢?”
房间里的小丫鬟正在很认真的大扫除,听到镖头声音,停下手中动作,“哦,二当家出门去了。”
马镖头知道冯惜向来爱玩,在江湖上也结交了不少三教九流的狐朋狗友,想是又出门寻乐子去了,于是行到正厅,拦住一个正在扫地的下人,“冯惜出门多久了?”
那下人莫名其妙抬起头,“回镖头,二当家没有出过门呀。”
这下马镖头也懵了,小丫鬟说出去了,扫门的说没出门,莫不是冯惜还在镖局里瞎转悠?他又依稀想起上次顾冯惜因为南宫的事生闷气,将书房中南宫最喜欢的那块歙砚给砸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保不齐他口中称自己失忆,又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马镖头起身往书房行去,却见书房房门紧闭,推门而入空无一人,文房四宝经史子集都安安静静整整齐齐摆放着,他走到书案前,执起那支自一月前就静静躺在案台上的狼毫笔,眼露哀伤,马镖头似是已经有所感悟,南宫可能这一辈子就要这样沉睡下去,他呆呆拿着笔,脑海中尽是两人跨马并肩,执手山巅,笑谈江湖的意气奋发,又回想起南宫温润双眸,似含星带月驻望着自己的柔情摸样,又回想起南宫静坐茶台,为他素手斟茶的那一份安逸恬静。
想到此处,马镖头突然眼皮一跳,转身向屋外行去。
茶宠有分几种,一种是素泥白胚的瓷娃娃,色彩艳丽,活泼生动,一种是紫砂中空的吉祥物,腹中能纳水,只要被沸汤浇淋到,腹中清水就会像潺泉涌出,极富诗情画意,增添品茶乐趣。乌龙端详片刻,就发现福猪嘴口处有一个小孔,这茶宠当属逗趣之用,于是将其拿到耳边轻轻摇晃,听听里面还有没有留了一些清水。
刚摇晃了两下,乌龙就感到一阵劲风将门大力推开,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手中茶宠就被一把夺去,乌龙呆滞滞慢悠悠抬起头,不知其所以然地看向怒气冲冲怒目而视的马镖头。
马镖头一手将茶宠藏入怀中,一手粗鲁地将坐于茶台后的乌龙一把拉出来,脚下纷乱,带翻了背椅,撞到了小炉,铜壶中热水撒了一地,乌龙堪堪站稳脚,就被一把带出了茶室,心中不禁默念,马镖头每次出现都似乎是要将我拖去哪里一般。
拖出茶室没行几步,马镖头放开乌龙手臂声色厉然到,“此间茶室是南宫一手布置装点,中间每一物都是他的心血,你不准靠近。”
话语间竟混入几分内力,声音不大却震的乌龙胸口闷痛,乌龙无奈,点点头,只得回房而去。马镖头再返回茶室,从怀中拿出茶宠,这佛手福猪是他与南宫两人采买茶叶时南宫看中的,说这只小猪憨态可掬与马镖头无二,死磨硬泡买了回来,马镖头将茶宠轻轻放在茶台上,于客座静静坐下。
乌龙回到自己房间,就靠在床边想心事,小丫鬟已经将房间整理干净,端了一杯水给回来的二当家,“二当家,你这是去了哪里?怎么这么狼狈,这衣服下摆都湿了!”
乌龙摆摆手示意无妨,突然眼睛一抬朝小丫鬟勾了勾手指,小丫鬟不知所为,凑近过去,“你帮我去西厢的茶室外守着,等大当家离开后你就来告诉我。”
小丫鬟更不解了,“二当家,你这是要干嘛?”
“当然是去偷茶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小科普:广泛来说乌龙茶就是青茶泡功夫茶要用很小很小的紫砂壶来泡,叫冲罐;一定要倒在白色的茶碗里才好看。
☆、粗碗藏香
小丫鬟虽然想不明白这茶有什么好偷的,二当家要喝,她帮他倒一杯就是了,干嘛还要搞的这么神神叨叨见不得人一般,但迫于二当家的威逼利诱之下,小丫鬟还是乖乖跑去茶室蹲点去了。
乌龙微眯着眼睛,靠在床边,心中想着,哼,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我偷一些回来自己泡,才不稀罕那间小茶室呢。静下来后才有些感到不对劲,撩开浸湿的衣服下摆一看,右边小腿上被烫红了一大片,那井水再不过片刻就沸腾了,如今都淋在乌龙腿上,依稀烫出几个水泡,乌龙人懒,不高兴打理,草草换下湿了的外衣,仍旧随便找了一件披上,但二当家房中大多是武服,长衫就那么一件在家中随意穿的,乌龙也不束腰也不束袖,穿的有些不伦不类。
这时小丫鬟小跑步一路溜进房来,“大……大当家刚刚回书房去了,还叫了两个管事一位镖师,可能是要议事,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
于是乎,乌龙带着小丫鬟一路偷偷摸摸回到茶室,小丫鬟守在门口,乌龙一人闪身进去,茶室中与自己被拖走时没撒变化,想是马镖头本来也对茶室不甚了解,但是乌龙也担心少了东西马镖头下次来会发现,于是从怀里取出一张准备好的厚纸,将大红袍一股脑倒到纸上包好,将木罐原位放好,又把那个小紫砂壶藏进袖中,从茶台边上换了一个稍大一些的放着,也不敢多留,两个人又偷偷摸摸地回了自己房间。
回到房中,乌龙细细将茶叶分成一小包一小包,又吩咐小丫鬟明天之前到厨房拿一个装酱油或醋的调味壶,两三个蘸酱用的白色浅碟,以及一个用来煎药的小火炉和单柄砂锅。
非常时期一切从简,第二天,二当家的房间就房门紧闭,门后一个大屏风挡住房中情景,乌龙坐在桌前将小丫鬟从厨房里东拼西凑来的粗碗瓦罐一字排开,用鼻子仔细嗅着味道,小丫鬟在边上一边扇风烧水,一边对乌龙说,“二当家,我这拿的都是新碗,没有酱油味。”
水很快就烧开了,砂锅不比茶锅,小盖不会自动掀开,乌龙用布巾垫着手打开滚烫的砂锅,将沸水淋于茶壶和茶碗之上,直冲到水溢出容器才收手,复又将砂锅放回炉上烧着。沸水出锅不过一息时间,乌龙却不惧烫,徒手将茶碗中的水倾倒在脚边的木桶中,又将少量茶叶放入紫砂壶中,沸水冲泡数次,用茶汤又将几个茶碗料壶填满,再全数倒去。这时再拿起一个小碟子嗅嗅,满意地点点头。
乌龙重新将新茶叶放入紫砂壶中,双手执壶轻轻摇晃,热壶发香紫砂聚香,还未冲泡已是芳香四溢,乌龙将壶盖打开,伸到小丫鬟面前,小丫鬟虽然不懂茶,但还是伸过脑袋来闻,就感觉一股清香似春天里的山花烂漫,又似夏天时的百草芬芳,“好香呀。”
将壶收回来,乌龙眼中含笑,右手执锅,水从高处倾斜而下,直直冲入小紫砂壶的正中,顿时香气四溢开来,将壶盖合上,马上将茶汤倒入料壶中,打开壶盖,袅袅香烟从紫砂小壶中飘散开来,乌龙用第一泡洗杯,功夫茶讲究快冲快泡,高冲低斟,但如今茶碗粗劣不聚香,这壶大红袍也并不很好,所以乌龙特意将茶叶与水多闷了一会儿,第二泡再出汤时,料壶中的汤色金黄纯清淡淡泛着点碧绿,他为小丫鬟在小碟子中斟了浅浅一口,又为自己也低斟了一杯。
小丫鬟看着眼前的二当家,面容沉静,举止舒展,体态怡然自得,全不似过往那种懒散摸样,倒有种飘然若仙的神韵气质,他眼神认真却随性而动,嘴角带着淡淡笑意,很是有种迷人的风情在其中,小丫鬟看的有些脸红,连忙低下头来,“怎么这么小气,就给倒这么一口茶呀。”看到面前原本就小巧的碟子都还没有倒满,小丫鬟还有些不乐意,举起小碟子,一口将茶饮尽,“好香,就是喝着有点点苦。”
“哈哈哈哈,这茶就是要你一口饮尽的,如果我倒一大杯给你,你岂不是苦死了。”乌龙半开玩笑与小丫鬟逗趣,也端起碟子饮尽茶汤,他虽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但毕竟是久饮茶之人,所以大红袍的苦涩之味于他全不在意,“你再喝上几泡,就会觉得口中回甘无穷。”说着复又为小丫鬟斟满茶。
一个人喝茶有一个人喝茶的悠闲,两个人喝茶也有两个人喝茶的兴致,主仆两人喝到尽兴处已经全然忘记了时间。
马镖头与管事商量好镖货事宜之后,选定了压货的伙计,这次镖不出蜀,而且路途也近,不需要特意安排镖师,于是马镖头便过来找顾冯惜,开始做准备,五日后出发。
刚走到房门口,就见光天化日初夏季节,顾冯惜的房门紧闭,马镖头大感疑惑,伸手敲了两下,贴耳去听,就听见房中“叮叮邦邦”一阵乱响,马镖头更觉得奇怪,这个老爱惹是生非的二当家在自己房中还搞什么花样,于是一抬手推门而入。更气人的是,这一进门就有一个硕大的屏风挡在面前,马镖头额上青筋跳了两下,绕过屏风,走入房中。
“马镖……大哥,找我有事?”进了房间,就看到乌龙坐在桌前,小丫鬟蹲在一边生炉子,房间中似有还无的飘散着一袭香气,乌龙看到马镖头用疑惑的眼神在主仆两人身上来回的看,于是开口解释道,“咳,那个,我……我最近上火,让遥遥给煮一些冰糖雪梨。”
马镖头心想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解释,也不在意,直入正题,“这两日会有一批货进镖局,五日后你随我押镖去临江城。”
“什么货啊?”乌龙一听要干活就老大不愿意,原本一双下垂的眉眼就带着些许怨气,如今更耷拉下来不少,但是迫于马镖头的淫威之下,又唯唯诺诺不敢推辞。
“一批安溪过来的铁观音。”
TBC
作者有话要说:小科普:乌龙茶是介于红茶和绿茶之间的半发酵茶,是很减肥的!!乌龙茶的品种很多,我只喝过大红袍和铁观音,在茶庄里第一次喝特级铁观音的时候,真心以为这茶是加了香精的,太香了!!谁叫人家是特级的么!!!
☆、乌龙公子
被马镖头带来仓库的时候,乌龙的脸色已经比得上他身上穿着的墨色武服了,安溪过来的茶叶,数量巨大,而且因为路途遥远颠簸的原因,很多包装都已经残破不堪,马镖头要乌龙帮助伙计们一起将大批的茶叶搬上镖局特制的防水防火又坚固耐用的镖车上,镖车上铺有油纸和麻绳,货物上车后,只需将油纸包起,用麻绳捆绑住就可以省去散货漏货的麻烦。
货物众多,镖头身体力行与大家一同办货,乌龙还想推脱更是没有可能,但是想他一任茶庄艺师虽不至于弱不禁风,但也是真没有搬过什么重东西,何况乌龙左手自摔伤之后一直血脉不通,酸麻无力,连剑伤都好的很慢,人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都才堪堪过了一个多月。
乌龙拿得少搬得慢马镖头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了,走到乌龙身边,将双份的货物抬起来,乌龙看看他,再看看自己,嘴角一勾,露出个歉意又无可奈何的笑容来。待马镖头已经来回搬了两次了,乌龙才慢悠悠的从镖车处走回仓库来,马镖头眼中带了怒气,本来这二当家就做的很没有当家人的样子了,如今更是又加了懒惰这个毛病,一把抬起两袋货物放入乌龙手里,头一偏示意他快些搬货。
乌龙无法,本来左手就使不上什么力,现在连右脚都开始隐隐作痛,他走的慢,身后的伙计可都是肩扛手提大包大包往镖车搬货,免不了看不到身前慢慢悠悠的二当家。
只听到啊呀一声惨叫,马镖头一回头,就看到走在乌龙身后的伙计直直撞在乌龙身上,手中的货物劈头盖脸砸了乌龙满身都是,马镖头刚想过去看看发生何事了,就有一管事过来叫住他让他去账房处理些事情,马镖头看着乌龙那边也没什么大事,就跟着管事离开了。
那边,伙计人高马大提着大大小小四五包货物,全没有看到弯腰驼背步履蹒跚磨磨蹭蹭在自己前方行走的二当家,一身的腱子肉全撞在乌龙后背,直将他一把撞倒在地上,伙计自己也是一个不稳,手中货物都掉了下来。
伙计蹲□来,将掉在乌龙身上的货物拿起,“二当家,你没事吧。”伙计都是粗人,见乌龙摆摆手,就提了货物又接着去搬了。
乌龙从地上爬起来,就感觉自己右腿小腿处火辣辣的痛,想是被烫出的水泡刚刚不小心弄破了,他四下看看,发现马镖头不在,想想反正自己左手也使不上劲,腿也痛得要命,于是强撑着自己挪到一边靠着廊檐坐下休息,初夏的午后阳光还不是特别辣,暖洋洋照在身上很是惬意,布料摩擦着伤处不是很舒服,于是乌龙将衣服下摆拉开,索性除去鞋袜,将两条裤管都卷了起来,露出白晃晃的小腿肚子,舒服的轻叹了一声,身子向后倚靠微微眯起眼睛,乌龙的特技并不是那一手好功夫茶,而是随时随地都能打瞌睡。
马镖头处理好事情回到仓库时,就看到手下伙计们一个个热火朝天的在忙着搬运打包装箱,镖局的二当家居然在一边的回廊边睡觉。马镖头拳头又紧了紧,几步走到那个在地上都已经睡到天昏地暗地人身边,刚想抬手拍醒他,却看到乌龙侧靠着的脸庞,左边的刘海滑下脸颊,露出那条从眉尾到脸颊中间的疤痕,原来冯惜这次摔的也有这么重么,心中这么想着,那只要拍下去的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来,马镖头俯□临近了去查看,才突然发现他与顾冯惜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却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看过他的脸。
阳光下的脸已经不复过去的稚气和圆润,消瘦而沉稳,马镖头记忆中的冯惜从来就是张扬的,活蹦乱跳的,不拘小节的,似乎从来没有见过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睡着的样子,冯惜有一双微微下垂的眼睛,但他总是意气奋发风风火火的,连带着那双下垂的眼睛都变得飞扬起来,但马镖头想起昨天坐在房中的冯惜,下垂的双眼平静而悠然,似一汪湖水虽然九曲八弯却风平浪静,眼下这双眼睛轻轻闭起,恬静而柔和。
又瞥到乌龙卷起的裤脚,黑色的武服宽大而深沉,倒更显得着衣之人莹白似雪,纤细而瘦弱,马镖头又心想,原来冯惜这么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