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作者:烛影-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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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淡去,天刚微亮,躺在床上的宝融眼皮就微微蠕动了下。
他慢慢睁开眼睛,飘浮的视线经过许久,才看见眼前那张不断放大的俊脸,正满怀担忧和焦灼的望著自己。
“……”他刚想开口吐个衍字,却觉得嘴唇突然碰上了一个极为冰凉的物体,他垂下眼睑一看,才发现萧衍的手指正轻柔的压在自己的嘴唇上。
“你的嗓子现在还不能说话,等著,我去给你倒些温水,先润润嗓子。”
宝融抿著唇,一波难忍的酸涩又占据了他整颗心,他凝望著萧衍的背影,眸中又笼上了一层清雾。
(10鲜币)宝融自残
那之後的几天,萧衍每每一下朝,就急匆匆的赶往傅雅阁去照顾宝融。
他知道,宝融刚经历过那种事,一定羞於见人,所以他命宫中所有的侍从俱不得踏入阁内半步,只留下了掌管内事的张公公侯在外厢,一旦发生什麽事也好有个通报的人。
可自从宝融再次醒转时,他的自卫意识就变得异常强烈,他不让任何人接近他碰触他,甚至是被人瞟上一眼,他都会吓的浑身哆嗦,脸上充满了恐惧和不安,萧衍也不例外。
於是,每日吃饭也成了令人头疼的问题。
眼看著宝融一天天的瘦下去,萧衍也不得不采取强硬的手段逼他咽下食物,不管怎麽说,身子要紧呀!
这日,萧衍一下朝就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傅雅阁。
走进内厢,甫一撩开帘子,便看到屋里跪了一地公公侍女还有太医。
那些人闻声扭头,一见是皇上,个个都吓得噤若寒蝉,低头不语。
“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萧衍几步跨上前,当看到眼前血腥的景象时,本就布满阴霾的脸变得更加阴沈可怖。
宝融躺在床中央,脸色惨白的几乎死灰,额头,眼角鼻端满是涔涔冷汗,颧骨塌陷,嘴唇发紫,黑色的睫毛像是被霜降打了般,颤颤巍巍的抖动著。
他上身裸露在空气中,萧衍能清楚的看到胸口那几道又深又长的划痕,血肉外翻,甚至至今都能看到血在慢慢的向外溢。
“滚!都给朕通通滚出去!”萧衍瞬间雷霆大发,冲著那些没用的奴才咆哮道。
“是、是──”
那些奴才们一个个吓的屁滚尿流,争先恐後的朝屋外跑去。
“你──”萧衍目光阴戾的瞪著正哆嗦不止的太医,冷声命令道:“把药箱留下,马上给朕消失。”
“是、是──”那太医吓的差点没一屁股跌倒,踉跄的逃了出去。
萧衍皱著眉,弯身拿起了浸过温水的布巾,轻轻的擦拭起伤口周围的脏污,尽管他的动作已经很轻了,可还是引得宝融一阵乱颤,口中还溢出了若有若无的呻吟来。
“宝融?”萧衍试探般的轻声唤道。
“──”宝融双唇微微的翕动著,似乎在呢喃著什麽。
萧衍俯下身子,将耳朵凑到他嘴边,同时还小心的不让自己的衣袍摩擦到伤口。
“疼……”
好久好久,他才听清宝融口中反复念叨的那个疼字。
萧衍听完,是又气又急又无奈,“你还知道痛?知道痛你还这麽伤害自己?”他叹了口气,然後用唇紧紧的包裹住了宝融干裂的嘴唇,柔柔的舔弄著他的齿龈,极富技巧的挑逗著口腔中的每一处敏感神经,慢慢的,等他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才抬起身子,在药箱中翻出了一个金色的小药瓶。
他拔出瓶塞,小心的将白色的粉末洒於伤口之上。
“嗯──”宝融闭著眼睛,又开始不断的扭动著身子,於是刚刚洒上的粉末又在顷刻间被血液浸湿。
“融儿──”萧衍低沈的嗓音中满是急迫,“忍著点,别乱动,我知道很痛,不过等一会儿醒了,我给你做你最喜欢的葱花炒肉好不好?”
宝融似乎安静了些,但萧衍的心就好像被剜了一块肉,痛的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上好药包扎完毕後,萧衍就一直陪在他身边,时不时的便要擦擦他额头冒出的汗珠。
直到晚上,宝融才缓缓的睁开了眼。
屋内,烛光幽幽,萧衍目不转睛的盯著宝融,一见他醒来,立即欣喜的柔声唤道:“融儿?”
宝融循著声音慢慢转头,目光憔悴虚弱的望著愈渐清晰的面庞。
“唔──”他似乎是想说话,可出口的却是一道难听沙哑的悲鸣声。
“好了好了,你现在不要说话,乖乖的躺在这里,我去给你倒些水来,有没有什麽特别想吃的东西,我却叫人给你做。”
宝融听完这话,就好像是见了鬼般,猛的将头埋进了枕中,身子也仿若痉挛般微微的打起颤来。
“融儿?”萧衍心疼的抚上了他皮包骨头似地双肩,焦急的问,“是不是觉得胸口痛的厉害?”
“──”宝融不说话。
“融儿?”萧衍急的要命,却又不敢使力,以免让他伤上加伤,“这里就剩你我两个人,快把脸转过来,是不是想把我急死你才高兴呀!”
“──”宝融动了动脑袋,依旧不答。
“宝融──”萧衍加重声音,“朕现在命令你,马上给朕扭过头来。”
这一个朕字果然有效,宝融果真扭过了半边脸。
“唉──”萧衍看著他挂满了泪痕的脸蛋,虽是心疼,但却装出了一脸的严肃,低斥道:
“你看看,你都把自己的身子搞成什麽样了?竟然敢背著朕,用碎瓷片划伤身子,朕看你真是──”
看著宝融一脸的委屈,萧衍实在是不舍得再用言语激他。
“以後,不许再做这种事了!听明白了吗?乖乖的养伤,等伤养好了,朕就亲手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葱香炒肉,然後再带你去江南的行宫好好住上一段日子。”
一听到江南几个字,宝融黯淡的眸中立即浮出了几丝光彩,他半张著嘴刚想要说话,就被萧衍用手指封住了唇。
“不过,你要答应我,这些日子要好好的听话,该吃饭的时候要吃饭,该喝药的时候要喝药,该睡觉的时候也一定要睡觉。只要太医说你的身子好了,我们就启程,好不好?”萧衍像是哄小孩般的哄劝道。
宝融点了点头,然後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萧衍见他这付模样,更是心疼,他用指腹轻轻的拭去泪珠,道:“都多大的人了,怎麽还像个孩子一样哭呀!伤口,还痛不痛?”
宝融在枕头上蹭了蹭脑袋。
他为什麽还对我这麽温柔?明明被他看到了那麽羞耻样子,为什麽他不对我发火?
“张公公──”萧衍高喝。
“皇上。”一直侯在外厢的张公公赶忙走了进来。
“去让御厨做碗白粥来,记住,要清淡些,不要太稠了。”
(11鲜币)季冉探病
“是──”
张公公应声,甫一退出後,便有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宝融──”萧衍赶忙转头,惊慌失色的将他抱入怀中,用手轻柔的炮打著他背脊,“别怕,我会一直陪著你的。”
萧衍温柔的低低说著,眸中的神采,笼上了一层浓浓的忧郁和内疚。
如果不是他大意,宝融又怎麽会伤成现在这个样子?
“对…不…起”
宝融痛的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涔涔,可纵使这样,他仍弯了弯嘴角,挤出一道苦涩的笑容,好久好久,才低低的吟道。
萧衍凝神望著宝融毫无血色的双唇,双手不敢太用力,生怕触著他的伤口,可尽管他已经将力道放到了最轻,他仍能清楚的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全身都在──战栗。
“融儿,别对我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萧衍顿了顿,有些自嘲的勾起唇角,“堂堂一个大梁国皇帝,居然、居然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真是──太没用了!”
“──”宝融颤抖著唇,安静的卧在他怀中,缓缓的摇了摇头,有些激动的反驳道:“是我不好,是我太害怕了,我害怕失去你,我害怕你不理我,我这付身子已经不干净了,连烂泥堆的废物都不如,所以──”
“谁说你的身子不干净了?”萧衍猛然抬起宝融的下巴,可指尖的力道却极轻,正色道:
“答应我,不管以後发生什麽事,都不许再这样伤害自己了。”
宝融微微笑著,点了点头。
“滚开,让我进去,我要见融哥哥。”
“不行的太子,皇上刚刚吩咐了奴才们,没有皇令,任何人都不得踏入里面半步。”
“我不管,我就是要进,你让不让?”
“恕老奴无理,太子,您还是请回吧!”
“你?好,你们通通都跟我作对是不是?哼!我豁出去,我才不管什麽皇令不皇令的,反正今天我横竖要进去,快给我让开,我要见融哥哥。”
“太、太子……”
房门突然开了,只是开门之人并非季冉,而是──萧衍。
他沈了一张脸,眉峰微微蹙著,幽冷的眸中看不出任何感情。
季冉顿时傻了眼,呆呆的愣在原地。两父子就这样你望著我,我望著你,良久都没有说话,倒是围在旁边的奴才们吓的浑身是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你们都先退下吧!”萧衍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然後才不动声色的沈声道:“你不是想见你的融哥哥吗?”
季冉倏的瞪大眼睛。那一瞬间,他真的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面色岑冷,时常对自己发怒的父亲居然能如此心平气和的对自己说话。
“还杵在那里做什麽,还不快点进来?”
季冉仓促的应了一声,就一步跨入了房中。萧衍见他急匆匆的跑进了内厢,惨淡的笑过後,合上了房门。
“融哥哥──”季冉一见到宝融,就跟见了亲娘似地,大喊了一声後,就作势要扎进他的怀中,幸好萧衍及时出现,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拽至身後,斥道:“季冉,朕都对你说过多少字,改改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你怎麽就是不听?没看见你融哥哥身上还有伤吗?”
季冉只盯了一眼萧衍的眸子,就低下了脑袋,开始不听的鼓动著腮帮。
宝融身後垫著软枕,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道心疼的笑容,“小孩子嘛,都是这个样子,你就别说他了。”
“小孩子?”萧衍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变的铁青,一付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都已快到娶妻的年纪了,你还说他是小孩子?”
“当然是小孩了,在我眼里,他永远──都是个孩子。”
季冉顿时喜笑颜开,趁著萧衍不注意就溜到了宝融身侧,紧挨著他坐了下来,撒娇般的说道:“还是融哥哥对冉儿最好了。”
宝融无奈的笑著拍了拍季冉搭在自己腿上的双手,压低声音道:“还不去跟你父皇赔个不是?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你父皇操了多少心,头发白了多少根。”
“好了,人你也看了,赶快回去吧!”
萧衍冲季冉说道。他实在是担心宝融的身子,伤的那麽重又刚刚醒来,如此虚弱的身体怎麽经得起他这麽折腾。
“可是──”季冉不情愿的撅起了嘴。
“朕命令你,马上给朕回你的太子殿,等一会儿朕还有话要问你。”
“──”季冉刚要说什麽,就被宝融低声制止了,“听你父皇的话,你融哥哥真的没事,记住刚才我对你说的,一会儿好好跟你父皇道个歉。”
“哦──”季冉低低嘟囔了声,站起身半步一回头,宝融冲他笑著,直到他消失於视线,方才长舒了口气,脸上浮出了痛苦的神色。
“宝融──”萧衍猛的扑到床前,低斥道:“你要让我怎麽说你好呢?冉儿不是外人,在他面前,你还成逞哪门子的强,你看看你,脸都白成什麽样了,快点躺下。”
“衍……”宝融突然沈沈的倒在了萧衍结实的臂弯中。他掉泪了,冰冰凉凉的泪水,将萧衍的衣衫浸湿。
而萧衍的眼眶中,也布满了雾气。
衍,我好累,真的觉得好累。这如同鸟笼一般的皇宫,让我觉的活著真的好辛苦。我看不惯後宫中那些女人向你投去献媚的目光,我也讨厌你总是坐在那张高高在上的龙椅上,那种距离,让我觉得自己很渺小,很软弱,很无能。
衍,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希望你只是个很很普通的,我们两个人,在树林子里搭一间小房子,然後你早上出去砍柴,等中午回来,我就给你做上一桌香喷喷的米饭。
宝融想到这里,泪水就更是不断的喷涌而出。
萧衍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微微悸动了一下,心慌的喊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我马上给你宣太医。”
良久,身下才传出一道闷闷的声音,带著一丝苦笑,道:“还宣什麽太医,我看那些太医现在一见著你,就吓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我没事,就是头有些晕而已。”
“还骗我?”萧衍扶著宝融慢慢躺下,看著那双明显留著泪痕的眼角,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我这是开心,你不知道吗?人在开心的时候也会哭的。真是的,又被你看到我的这付糗样。”宝融说著便将头侧向了一边。
(11鲜币)季冉又挨打了(上)
接下来的几日,萧衍更是不敢掉以轻心,日夜陪在宝融身边,就连解手这种极为隐私的小事都被他看在眼里,弄得宝融很是羞窘,可萧衍却坚持不回避,於是这世间最容易的事,顷刻间就变得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