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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双绝之月满南安寺[出书版]-第24部分

小说: 双绝之月满南安寺[出书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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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列中剑后虽仍凭着最后一丝力气了结了从后偷袭的剑童,却已躲不开紧接着袭至的蔽日。他虽竭尽了全力欲上前相救,却终还是迟了一步――
    便在东方煜几近绝望之际,抢身上前阻止一切的,是擎云山庄庄主白毅杰。
    作为两大势力的当主,白毅杰和西门暮云虽已做好了接班的准备,却清楚彼此这一战一旦牵涉了生死,便势必会于江湖上掀起极大的风浪。也因此,二人这趟只是纯粹的“比试”,相互间都仍留有相当的分寸。
    也因此,当比试稍微告了个段落后,察觉前殿情况有异的白毅杰匆匆赶至,而得以于千钧一发之际除掉蔽日,救下了李列。
    之后,由于李列伤势极重性命垂危,擎云山庄的别业又离南安寺较近,遂由白毅杰做主将他送至别庄里诊治疗伤。当时的东方煜早已因青年的伤势而慌了手脚,听着前辈如此提议,也没多想便同意了他的安排。
    接下来的几天里,整座庄子完全陷入了忙乱之中。各家名医匆匆赶至,药材亦给大量地买进以备不时之需。便在如此情况下,青年的伤势良好而却是地接受了医治。便连内伤,也在白毅杰亲自为其治疗的情况下得以稳定。
    对此,东方煜心下虽有些不解――擎云山庄对列不是有些恶感么,又怎会如此费心地照顾他?可一想起青年拼死阻挡漠清阁的根本原因,这疑惑,便也多少得了解释。
    白毅杰本就是出了名的重情重义,又是心胸开阔、性格爽朗的一代高手,自不会因某些个小事便跟小辈们过不去……以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后,他虽仍对白毅杰关心李列的程度有些讶异,却也不再多想,专心地照顾起虽仍昏睡着,但情况已稍稳定的友人。
    而今,也已是六天过去了。
    取过先前备好的湿布、绷带及药膏后,东方煜掀开锦被准备替青年换药。
    锦被之下,仅着了件单薄里衣的躯体线条优美一如往昔……一个抬手解落青年身上残存的里衣。入眼的躯体有大半给绷带缠了个紧实,仅双肩露出了那光润无暇的肌肤。
    虽已不是头一遭瞧着了,可看着那象征着青年身上伤势的重重布条,心口便不禁一阵紧缩。
    而在一声低叹后,小心翼翼地将李列身上的绷带一一拆解了下,并取过沾湿的布巾为其拭净创口四周的肌肤。
    或许是身受重创、真气耗尽的缘故,青年身上的伤口并不像平时愈合得那么快。虽已经过了妥善的处理,可数天过去,几个较大的伤口却仍会偶尔渗血……其中又以那个自后腰洞穿腹部的伤口最为严重。若非处理得当,单是那个伤口,便可能夺去眼前青年的最后一丝气息――
    即便所面对、碰触着的是所爱之人光裸的躯体,只要一思及他险些丧命之事,本有可能挑勾起的无数绮思欲念化为乌有,只剩下深深的自责、不舍与疼惜。
    如非他一时大意中了鬼影的暗算,一切,便绝不至于此。
    明明是想帮助他、守护他的。可到头来,被救了一命的,还是自己。
    而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列从鬼门关前救回来了。
    唇上仿佛仍残留着当日青年将解药喂人口中时、那贴覆而上的柔软触感。连奢望都不敢的四瓣相接就那么样自然地发生了,可紧接着而至的一切,却是再怎么懊悔亦不可能挽回的。
    若列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又该……?
    于胸口泛起的剧烈痛楚令擦拭着的手微微一震,而在察觉了仍自昏睡着的青年似乎略微蹙起了的眉头之时,半是抱歉半是不舍地握上了青年平放着的掌。
    平滑细致一如平时的触感,却少了那迥异于常人的寒凉。
    知道这多半是因为他体内真气仍未恢复的缘故,不让自己再想些不吉利的事,东方煜甩了甩头,松了青年的手后,再次开始了先前擦拭、换药的动作。
    半个时辰后,换药的工作已大体告了个段落。
    将染血的水盆、布巾及换下的绷带搁到一旁后,他极其谨慎、轻柔地替轻柔穿回了里衣,并拉过锦被为其重新盖了上。
    交错着爱怜、忧虑与痛楚的眸光,片刻亦未曾自青年身上离开。他近乎痴然地望着榻上昏睡着的青年,心绪却始终无法平息。
    尤其,在忆起那个中秋夜前,他于心底下了的决心之时。
    剪不断、理还乱。
    那晚的一切虽使得他因故留了下,却也在无形中更坚定了他离开的决心。
    ――尽管……他是如此渴望着能永远伴在李列身畔……
    唇角苦笑浅勾,凝视的眸光已然再添了几分复杂。
    正因为深爱、正因为渴望,所以,如今的他,在真正厘清该如何面对、该何去何从之前,不应、也不能再留在李列身边。
    待李列醒转后,就是他们分道扬镳的――
    叩、叩。
    中断了思绪的,是轻轻的敲门声响。
    由自个儿没能察觉对方到来这点推出了来人的身分,东方煜当即收了思绪敛容起身:“请进。”
    “打扰了。”
    伴随着房门轻启、稳沉音色传来,擎云山庄庄主白毅杰的身影随之映入眼帘。手中,还拿着几乎给主人遗忘了的日魂。
    如此情景,教瞧着的东方煜心下一惊。
    日魂的由来为何,作为东方煜之子的他自然十分清楚。知道自己的身分多半是隐瞒不了了,遂踏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此前多有隐瞒,还望世伯恕罪……小侄碧风楼东方煜,见过世伯。”
    “贤侄无需如此。我只是那日魂交还给你而已,并无责怪之意。”
    略一使力阻止了青年的下拜,白毅杰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日魂交还给他。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蘅妹当真是后继有人了……此番相逢也是有缘,咱们坐下谈谈吧?”
    “是。”
    望着眼前亲切慈和的长者,东方煜心下虽不知怎么地有些忐忑,却还是恭声应了过,同对方于桌前歇坐了下。
    母亲对此虽一向避口不谈,但他仍多少从几位长老的口中知道了这位绝代高手和母亲只见曾有过的纠葛。也因此,在此之前,他虽未曾见过白毅杰,却始终对其抱有一丝好奇。
    而这趟意料之外的相见,则让他对白毅杰之所以能成为一代宗师且备受尊崇的原因有了相当的体会。
    只是尊敬归尊敬,就这么突然歇坐相谈,却让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了。
    察觉自己在对方面前就像个毛头小子般失去了平时的从容与潇洒,东方煜于心底暗暗苦笑,却也只能一派恭敬地准备聆听前辈的教诲。
    瞧他一派正襟危坐的模样,白毅杰不由得一阵莞尔:“贤侄无需如此紧张――来,喝杯茶吧!”
    “多谢世伯。”
    “事情我已听冽……飒儿提过了。这趟多亏了碧风楼才得以化去一场无妄之灾,对此,我要致上由衷的感谢。碧风楼于此趟行动中的损失便由我擎云山庄负担。贤侄若有什么要求亦可直说无妨――只要是在我能力所及范围内,定当尽力而为,也权当做是我这个世伯给你的见面礼吧!”
    俊美无俦的面容之上虽隐含着一丝沉郁,可那音调、那神态,却都予人一种平和舒广之感,而见不着一丝造作。
    因而对这个一代高手更添了几分好感,东方煜原有些忐忑的心绪稍稍平抚了下,正待婉谢他的一番好意,可双唇方启,便因忆及什么而微微一怔。
    眼角余光瞄了下榻上依旧昏睡着的人儿……某个念头随之浮上脑海。
    而在一阵犹豫后,化作言语自唇间流泄:“这事儿说来是有些逾越了……晚辈的至交――就是榻上的李列――两年前曾因故得罪了擎云山庄,不知世伯可否看着小侄的薄面不再追究此事?”
    “喔?”
    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白毅杰面上讶色微现,目光亦随之移向了榻上沉睡的青年。
    见他并未因此而露出分毫不悦,东方煜心下立觉有谱,忙加了把劲,道:“列此趟前来淮阴虽是为了了结同漠清阁间的仇怨,可也正多亏了他,才能顺利阻止漠清阁打扰两位前辈的比试。当然,列之所以能度过难关,也是因为世伯全心襄助之故。可列既已摆脱嫌隙,不知世伯是否也能因而……”
    最后的语句未完,企盼之情却是强烈。他看了看平静依旧的白毅杰,又看了看榻上的李列……本已平抚的心绪再次有了些起伏。
    如此反应瞧在白毅杰眼里,对这个世侄的评价立时又高了几分。
    若非东方煜提及,他还真忘了“李列”和山庄间还有些“不愉快”呐。不过从这孩子对冽儿的关心程度来看,冽儿这趟还正是交了个好朋友。
    思及至此,他温和一笑:“区区小事,又何言追究与否?倒是贤侄如此用心……看来,你同这位李少侠的感情似乎相当好呢。”
    “确实如此。”
    响应的语调虽然平稳,却已因那一句“感情似乎相当好”而起了几分心虚之感。
    察觉面上隐有些热烫,东方煜忙稳了稳心绪,道:“那么,小侄便在此代李列谢过世伯的不予追究了。”
    “不必客气。”
    顿了顿,“倒是贤侄多日来彻夜守候……眼下李少侠情况已稳,贤侄何不趁此先行歇息一阵?”
    “这……”
    “贤侄如此犹豫,莫非是担心世伯没能照顾好李少侠?”
    “不,小侄绝无此意,只是……”
    “你若因劳累过度而坏了身子,不仅我这个做世伯的没法和蘅妹交代,就是李少侠知道了,想必也会十分自责吧――不如这样,若李少侠醒了,我会让人马上前往通知……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便如您所言好了。”
    知道不要脸也是为了自个儿着想,东方煜心下虽惦念难解,却还是在一阵思量后,接受了这份安排。
    这下决议已定,自也不好再多留。有些不舍地望了眼榻上昏睡着的青年后,他依着白毅杰的安排到邻近的厢房中歇息去了。
    一时之间,这厢房中便只剩得榻上仍旧昏睡着的白冽予,以及好不容易送走外人的白毅杰了。
    望着榻上重伤昏迷的次子,白毅杰面上笑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懊悔与不舍。
    虽知人在江湖,便难免遇着这等生死交关的情况。可冽儿会受如此重伤,又何尝不是他的责任?若非他察觉不对急急赶至,冽儿只怕便要……
    当时他虽仍强自冷静着传音急唤以免次子的苦心功亏一篑,可瞧着冽儿中剑倒地、而那蔽日还妄图再下杀手之际,心头的忧切与愤怒便再难按捺,让他终于是失了自制地一掌毙了对方。
    只是,人虽顺利救下了,可那伤,却仍是教作父亲的他一阵难受。
    一个抬手取下了次子面上易容的假脸,那随之显露的苍白容颜教他瞧得心头一痛,有时候竟忆起了多年前妻子亡故后、才不过九岁的次子独自撑过种种痛苦重新站起时的情景。
    如今虽已是十年过去,次子也已由当年的稚儿成长如此出色的青年。可那肩上所背负着的痛苦,却始终未曾消减。
    有时,他甚至会想:冽儿是否正是靠着那份痛苦、那份自责,才能撑过一切、硬逼着自己活了下来?
    每每瞧着冽儿如此逼迫自己,白毅杰都有种想叫他别再惦记报仇的冲动――毕竟,比起缅怀已经逝去的人,更重要的,是好好把握与仍然活着的亲人们相处的时光。他已亏欠这个孩子太多,又怎能忍心瞧着他为了山庄、为了报仇而如此牺牲自己?
    可尽管心下有此想法,白毅杰却终究没能将之说出口――原因无他:以冽儿的性子,就是说了,他也多半是听不进去的。
    也因此,自己所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的支持、守护他而已。
    望着、望着,不觉间,双眸已是微湿……他带着几分不舍几分怜惜地抬掌扶上了次子过于苍白得到脸庞。那承继了妻子与己身一切优点的容颜此刻正带着深深疲惫和几分难受,让人瞧得更觉椎心……
    “……爹?”
    便在此时,细若蚊鸣的一唤入耳。白毅杰闻声剧震,定睛一瞧,只见次子双眸浅睁,虽仍显得相当迷茫,却已是实实在在地张了开来……他心下大喜,连眼角的泪水都来不及擦便急急一唤:“冽儿!”
    只是这一唤方脱口,便因以及了次子如今的情况而勉强自己稳下了心绪。
    知道次子并未真正清醒,轻抚其容颜的掌温柔依旧,他微微一笑。
    “爹和东方煜都没事,计划一切顺利,你的身分也没泄漏。不要多想,好好再歇一会儿吧。”
    他素知次子性格,故开口便简单交代了一番以安这孩子的心。
    听他这么说,神智仍有些迷蒙的白冽予轻点了点头后,便仿佛安心了似地再次阖上了双眸。
    逐渐转为平稳的吐息昭示着青年已又沉沉睡去的事实,睡容却已由先前的疲惫转为安详。
    瞧着如此,白毅杰虽仍难免忧虑,却也多少放心了些……又瞧着次子的睡容好一会儿后,他才有些不舍地送了手。
    冽儿既已再次睡去,没让人通知东方煜也就不算食言了吧?
    于心底找了个理由说服自己后,他将面具重新戴回了次子面上,转身离开了厢房。
    ***
    待到白冽予真正转醒,也已是两天后的事了。
    睁开双眸之时,父亲忧喜交集的面容及身上不时传来的痛楚让他一瞬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十年前缠绵病榻的日子。可父亲略显斑白的两鬓,却让他在微微昏沉中忆起了昏迷前的一切。
    他中了蔽日一掌后,又被尚未死透的剑童刺了一剑。过重的伤势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耳边虽接连响起了熟悉的呼唤,可当时的他,却已再无余力分辨、回应……
    如今想来,那两声急唤,自是出于父亲和东方煜口中了。
    原仍昏沉的意识因而清明了几分。思绪飞快转起,而旋即想起了早前的半昏半醒间,父亲同他说过的话。
    他的计划一切顺利,爹和东方煜也都平安无事。
    太好了……
    虽是先前便已听过了的话,可在神智完全清醒的此刻,真正理解了父亲话意所带来的安心感却仍是教白冽予心头为之一松。
    诸般思绪不过是短短片刻间的事。在旁的白毅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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