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一醉-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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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一醉》作者:九张
文案
时酉有一个不得不做酒鬼的理由。
秦恕有一个远离是非纷争的理由。
但或许,是命运或者类似的明明注定教他们再度相逢,终被时间渗透的爱意渐渐融入对方心里。
再阴差阳错也抵不过我心尖上有你。
CP首发,存档用。短篇,伪武侠,剧情流。
内容标签: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时酉,秦恕
序
三月初三,双城山庄特酿的青酒刚好,清爽微凉,齿颊留香,而且一窖只酿十坛。
传闻时酉嗜酒如命,五年前万峡谷一战恰巧搭救过双城山庄庄主秦恕,秦庄主为报答救命之恩,每年双城山庄新窖开封,首坛酒定要祭了时酒鬼的五脏庙。
其实,时酉不是个酒鬼。他只是有个不得不做酒鬼的理由。
正文
第一章
日落。双城官道尘烟一缕,由远及近。来人中等身量,策马而驰,过驿站不驻,只在马厩换马时歇一盏茶,日夜兼程跑了整整七日。马上男子衣冠不整,却是半点酒气全无,正是年年到双城山庄蹭酒的时酉。而此时尚在二月中旬,距三月初三还有二十日。
离双城山庄脚下不到三里,马已承受不住口吐白沫倒在路边。时酉顾不得被带倒在地蹭得半身泥土,摸到怀中瓷瓶未损,提身而去。
双城山庄山门紧闭,庄主不见来客已有时日,门房难免懈怠。敲门声持续不断,门房懒散起身应门,连门也不开,只在门里喊话:
“别敲了,别敲了。庄主不在,贵客改日再来罢。”
“等一下,找柳管家来,就说我是时酉!我要见柳管家!”
听到门内几人由远而来,脚步仓促,时酉终于力尽神竭,晕了过去。
时酉脱力晕倒在山庄外,整整卧床三日。直到今日方气力充沛,下床活动。
最早醒来少许光景,时酉便把小瓷瓶亲手交给柳管家,嘱咐让秦恕如此这般那般服用。
早前江湖盛传秦恕身中剧毒,无药可解,不日撒手人寰,留下家业偌大。事实与传言略有出入,秦恕的确中毒,虽不至于无药可救,但已卧床两月,时酉此次提前而来便是为了解他身上的毒。
小瓷瓶里的药只能初步控制,想要肃清余毒还得时酉亲手来。虽然时酉只是个有些许武功傍身的酒鬼,但却是个颇有些门道的酒鬼。不然也不会在万峡谷救过秦恕。
念及自己多少是大耗过一场心神,时酉并未走远,只在西院闲逛,正巧听下仆讲秦庄主也大体无碍,能坐个一时半刻了,便欲探望,没想到柳管家此时正为此事而来。
“秦庄主身体可有好转?”时酉在西院回廊遇见柳管家,问道。
柳管家拱手躬身,答:“回时公子,庄主已无大碍,只是行动仍旧不便。方才听人说您起了,便差小人请您到谦正厅一叙。”
时酉闻言心里苦笑,五年时间,这还是头一回能进到主院去,面上却不露分毫,只道:“劳烦柳管家带路。”
话说谦正厅是秦恕卧房的外堂,平日不作会客之用。厅堂不大,采光却是极好,布置简洁古朴又不失大气。虽未悬墨宝以作装饰,几抹绿意倒是被踏窗而入的日光映得恰到好处,衬得整间都活泼起来。
时酉自知他二人除了三月初三饮酒以外别无其他私交往来,自己对于秦恕,既不算是趣味相投的至交好友,也不是能胡天海地的酒肉朋友。相识愈久,时酉愈觉得自己这个救命恩人是老天硬砸在秦恕手里,只教他不得不供着。不论武林还是商道,他向来仁义不失儒雅,对时酉更是恭敬有佳礼数周全,绝不会挑出半点错处,实则疏远得教人再不能近一分。此时秦恕刻意表露亲近之态,时酉心知肚明,秦恕只是行动有碍又不愿失了礼数罢了。
时酉绕过外门屏风,见秦恕端坐在谦正厅的卧榻上,面色灰白,不过少了些许死气,腿上盖着一席金丝勾线的龙纹黑底锦被。
一如既往,即使身体有恙,秦恕仍是气定神闲的模样。
见时酉进来,秦恕要掀被起身,时酉忙道:“快别动,随意坐就好。”
秦恕依言,抬手示意他坐到对面,先问:“时弟可无大碍了?”
时酉也不客气,盘腿上榻,自斟茶水,无奈点头道:“有秦庄主好吃好喝伺候着,想不好都难。我倒是还真想再躺两日。”
秦恕摆摆手,道:“秦庄主这称呼太显生分了。我虚长你几岁,若不嫌弃,便称我一声秦兄,或直接叫我表字敬俞罢。”
时酉不假思索,字正腔圆道:“敬俞。”
一时间两人无话。仿佛敬俞二字千斤重,压得人无法接得下句。最后还是秦恕先开口,“你看我,还没好好谢过你的救名之恩。此番已是第二回了。”
时酉打断他,道:“秦庄主言谢,还为之尚早。”
秦恕一愣,却是笑了。他明白时酉这是呛他方才嫌他生分,而现下自己也是如此。正要认错,却听时酉笑说:“不过敬俞要是谢的话,还是可行的。”
秦恕点头,“尽管说。”
听到应许,时酉正襟危坐,道:“既然我称你敬俞,有来有往才好。只是,只是,我少时便闯江湖,并无膝下承欢之福,成人之时已然孑然一身,至今未取表字。今日正逢你提及,不知可否……”
时酉话未说完,便不再继续。
秦恕闻言略为惊讶。虽然两人交谈数次中并非时时中规中矩,其中不乏插科打诨,秦恕却知时酉并非粗人,也一直以为时酉的才学乃少年所成,成名年少也是家境殷实得以助力。未曾想,时酉却是这般经历。
“既然如此,”秦恕略一思索,道:“我念书不用功,不敢随便应付。不过有一字是从前家父为舍弟备下的,只不过后来我得了一个小妹,便不曾用上。”
时酉上身前倾,忙道:“你这般窃取令尊成果,诚意连同学识都还给夫子了么?读书不用功也无妨,你自己起的,我不嫌弃。”
秦恕笑了,赔罪道:“倒是我小心过头反而失了诚意。”他手指在锦缎的背面上轻轻划写,最后食指一点,说:“你看——诺安可好?你别笑我才疏学浅。诺、安,谨取字义。你救我两次,许我平安。诺安。”
时酉舒心一笑,应:“唔。”
秦恕身子并未大好,不宜久坐。时酉告辞前又将解毒之法细讲一番,秦恕让柳管家进来,日后听凭时酉吩咐。
入夜,窗外蛙鸣不断,时酉被扰得睡不着。其实他有点兴奋。
他的字是秦恕给的。
敬俞。诺安。
许君以安。
第二章
时酉已无大碍。次日早起便进药庐煎药,邻近晌午还到厨房巡视一圈,生怕厨娘错放秦恕不能吃的食材。
秦恕所服汤药均是柳管家按照时酉给的药方抓的。柳管家不通医理,但也小心为上,问抓药大夫这方子的功效。大夫看不出门道来,但也没有毒性大或者药性相克的药草,所幸秦恕已经一日好过一日,柳管家才放下心来。
虽然柳管家不再疑神疑鬼,秦恕病了身体却没坏了脑子。他拿不准时酉的心思。
从前老管家查过时酉的底细,十四岁持双刀大胜屠门晏青堂堂主,一战成名。后来进步寥寥,反倒嗜酒如命,但也算是身家清白。
不怪秦恕小心,双城山庄做事向来如此,大抵是祖辈行事颇不计锋芒,横糟暗算创伤太大。
后来老管家提到过这时酉还和屠门有些纠缠不清,笑称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恩怨要清算如此之久。
说到屠门,这在江湖上是个“不好说”的门派。主持正义的时候有他,拉帮结派的时候也有他;走镖送信的活干,杀人越货的活也干。正是如此一锅浑水,煮不开也滤不净,不大起也不大落,就那么稳稳地随波逐流,日子久了反倒在江湖上有了一号,教人摸不透,也不敢惹。
双城山庄不愿徒惹是非,所以但凡与屠门有关联的人双城山庄均是能避则避。好在时酉每年只来喝一壶酒,小住几日。自是不会有太大的麻烦。毕竟是秦恕的救命恩人,款待几日还能做到滴水不漏。
秦恕想的是,如果说,上次时酉救他是举手之劳。那他此次奔波千里送解毒良药却是所为何事呢?秦恕自是想不到答案,可他却也清楚,如有所求,必有表露,他且等着。
秦恕气色渐好,不出十日的功夫面色已与常人无异。
时酉端药进院时,秦恕正穿着单衣在院子里打拳。
“你快停下来,还真以为自己是好人了呢?你那里子得好好养着,就是吃了神仙药也不可能几日便好利索了。”
秦恕无奈,只好收拳,被时酉推进屋里。
相处些时日,时酉说话较之前更随意许多,秦恕倒也未露不豫之色。
“敬俞,你看看你才穿了几层就到外面吹风。身子骨才刚见好。功夫反正也放了好些时日,再拣也不差一时半刻。你就是再勤快也当不上武林盟主了,就别着急啦。”
秦恕暗自打量絮絮叨叨的时酉,随意得不像是处心积虑有所图谋。相反,这样的时酉透着几分少年的灵动,隐约能想到他当年刚闯出名堂的英气。
喝完药,秦恕端着空碗仔细闻了闻,不经意问道:“药里怎么有股腥味,前几日便隐约觉得了。”
时酉心里一惊,佯装微怒道:“药不死你!”说着随意把食盘上一碟新晾晒的果干往秦恕跟前推了下,干巴巴又道,“毒医开了一味药引子是蛇血。哼,毒没解利索,嗅觉倒是强了不少。”转眼,又是个牙尖嘴利的模样。
其实时酉原本不想叫他察觉,逐日多加些药引的剂量,谁料到底没瞒过。
秦恕见状不再接茬,拈了粒果干,问:“新做的?”
见秦恕不多深究,时酉也换了表情,笑而不答,略扬下颌示意他品尝。
碟内果肉实为醉梅,是时酉拿厨房的一坛花雕,蒸煮去过核的青梅肉,晾晒去水后,又浸水去些酒味,再滤水制成的。
原本秦恕是不爱吃甜黏的果肉干,此时尝了一块,发现酸甜适口,清香微脆,没有果脯的黏腻,却别有一番滋味,便又吃了两口。
刚放进嘴里,时酉便收了食盘,一脸笑意地说,“不给吃不给吃了。吃倒了牙我可不会看。”像是哄贪嘴小儿,就差点鼻尖笑他羞羞羞了。
秦恕知时酉这是说笑,可他表情生动的样子偏让人错不开眼珠。说是时酉在哄人,那模样又分明是想讨人哄他。秦恕忍不住摇头,心里却忍不住等他再多劝诫自己两句,十分想多看几眼他那调皮样。
时酉手脚麻利,一刻也不停。正要往外走,又被秦恕叫住,“来坐一坐,别总是这般忙。这些事让下人去做就好。”
时酉心想交给别人我如何能放心,嘴上却说,“我吃秦庄主的住秦庄主的,还怎么好一点力都不出。”
听他又提起秦庄主来,秦恕又气又笑,“你知道我绝非此意。”
时酉不再打趣,正经说道:“我不累。再说了,我原本就专为救你而来,自然是好好做事,管你药到病除。”
话说至此,秦恕略提了心神,不出意外接下来时酉当是要说为其解毒究竟有何所求。但时酉却岔开,意味不明道:“难不成你心疼我了?”
秦恕一楞,还来不及想清楚他唱的是哪出,时酉却哈哈大笑,“不捉弄你啦,我回去咯。”一边笑一边往外走,走到门口还被门槛绊了一脚,差点跌倒在地。
秦恕又被吓了一跳,大声道:“你仔细看路罢!”
时酉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儿,再没出一言便走了。
秦恕还想着方才被这个人搅得心绪一波三折,看他的背影,感觉和那个酒鬼时酉的样子对不太上了。眼下的时酉好像年轻得如双十年华般稚气未脱,就像是自己的弟弟。可偏偏他又遇见过那个年纪的时酉,一身酒气,说话半梦半醒。
秦恕想,如果自己有弟弟,大概就是他现下这个样子吧。
第三章
转眼又过几日。
晚膳过后一个时辰,时酉来了。秦恕几近全好,早能肩扛手提,现下五感更是灵敏。时酉身带比往常更大的血腥气。
时酉把药放在案几上,自己靠坐在一旁。出奇地,秦恕没有一如往常端药便喝,他隐约觉察今日时酉有事要讲,或许就是所求。甚至,闻着他一身血气,秦恕忍不住想无论他所求何事都答应他。
“这是最后一碗药了。”见秦恕面露喜色,时酉忍不住打趣他,“沉稳如敬俞,听见不吃药却如此开心,难不成,你竟是这般不想见我?唉呀呀,我就知道整日喂人喝苦药,都是恶人差事啊。”说罢摇头晃脑,不胜唏嘘。
秦恕闻言,想到待他痊愈后,时酉再无理由日日见他,心里酸涩的滋味还未尝明白,眉头已然微蹙。
时酉见秦恕面露不愉,怕玩笑开过头,忙道:“玩笑,玩笑罢了。敬俞就是再不想见我,明日三月初三,我也定要叨扰。虽说你大病初愈,不宜饮酒。不过你家青酒三两杯并不妨事。”
秦恕生硬回道:“时公子整日拿我这粗人打趣不算,不承想,到最后我竟还不如几坛酒。”
话一出口,两人皆是一怔。秦恕为人,向来以儒商侠士自居,与人说话均留三分情面,滴水不漏做得是淋漓尽致,绝非逞口舌之快之徒。
可偏巧此情此景,百转千回未曾参透的心思脱口而出。说出口后便惊觉食言,却再收不回。
时酉却也让秦恕说乱了心思,收了嬉皮笑脸,辩解道:“哪有的事!我,敬俞,唉……”
话说至此,时酉欲言又止,最后泄气妥协,无奈笑道:“罢了。明日掌灯时分,流花亭见罢。”
话音未落,仓皇而走,连碗碟都没收。
时酉回到自己卧房,倒了茶水,也冷静下来,不住叹气。
惦念着一个人,不过是想看着他,伴着他,顾着他,恨不得把心剖出来捧给他,叫他看个清楚听得明白,那每一次跳动间细微的声音其实是呼唤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