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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洛水东流作者:过时不候-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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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赵慎回到城中,时已过夜半。大雨已停,只有淅沥雨丝零星飘落。未行几步,却突见谢让仍候在一边,不由道:“今夜无大事了,主簿怎还在这里。”话才说完,转头想起方才下城前自己顶了他一句,又见此时谢让半身衣袍被雨水打湿,水渍犹还未干,心中更为懊悔,道:“方才我的话不是冲着主簿,急躁有失处,还请担待。”一语了了,想想还是不妥,又道:“也不是冲着长史。”
谢让听他这样说,心中也微微发酸,正欲开口,却听赵慎又道:“说到底,是我筹谋不当胆气不足,才累及部下如此。”
他平日治军严格,谈说公事时总是肃然少笑,寻常部下虽见他年轻,却也都有些微敬畏。谢让是眼看着赵慎从少时从军至今,知道他是面冷心热的人。将军此时心中过不去的是什么,他如何不明白,于是道:“这正是我要与将军说的。”
说着抬手虚让了一把,引着赵慎在营中缓步踱开,道:“将军这样自责,却是把将士们的心都看低了。”
他见赵慎神色疑惑,接着道:“将军守城为什么?是为城池不因陷落敌手而被摧残败坏,为部下不因做人俘虏而遭奴役羞辱,这一节我说的可对?”见赵慎微微点头,又拖长话音道,“而这,亦是将士们愿同将军一道守城的原因啊。”言罢略顿一顿,接着道,“将军自责,是把将士们的伤亡算在自己头上;可将士们死战,何尝不是为了不愿对敌屈膝乞降的气节,为了尽军人守土保民的本分?这样的作为是发于本心,将军只以上令下行的俗理看待,难道不是把麾下的心志看低了么?”
他这一段话娓娓道出,语声音调皆不急不高,赵慎听来却突如胸中注入无限澎湃热血,道:“果真如是么?”
谢让微笑道:“将军这是不信诸位将士,还是不信自己?坚守城池虽然艰难,可是能与同袍弟兄在一处,便无人畏死动摇。”说罢抬手道,“将军且四下看。”
夜虽已深,营外待命的士兵仍军容齐整;亦可见搬运伤者,整饬武器的往来兵卒,虽都行色匆匆面容严峻,却是有条不紊,丝毫不显慌乱之象。谢让道:“严令峻法确是能令士卒在阵前不敢后退,可却不能安抚人心,而如今是何物能令众军在惨烈大战后镇静如恒,将军应当明白。”
赵慎沉默注目一刻,转头望向身后的高大城墙。这一座关城在赵氏手中,矗立于中原大地数十年,城中每寸土地,俱是代代将士的尊严荣耀。这样的尊严荣耀不曾因为上位者的煊赫淫威而屈折,不曾因为外敌的耀武扬威而动摇,即便千百年后,曾经的征杀战场、赳赳武夫都已被岁月尘沙掩埋,这一份铁血刚强依然如城墙上的坚硬砖石,兀自屹立不倒,沉默并且庄严。

其后两三日间,两军于城下拉锯。城下长沟规模初成,只是挖掘尚不深,士兵在其中要半蹲才能将头脸也隐入其内;而站起身时,倒是恰可以将长武器伸过工事。这工事本来亦不及完善,索性留出许多空隙,将弩箭支架搭在其间。
西燕军再沿壕沟向前,士卒们登出沟外,推进至地堡时,并未遭遇抵抗。只是抬眼发现,面前多了些路障挡道,路障后只见一道横向贯穿的土堆矮墙样的工事,高出地面半人来高。
攻城队伍见地堡内似已撤退,只当守军被吓破了胆。他们对着这拦路障碍,自恃早有应对之法,并不甚为放在眼里,先头的士卒尚未全然将其荡除,后队已迫不及待便要冲锋。正整队见,前方却突然连番射来弩箭,领队的军官忙边叫“举盾牌”,边才留意打量面前工事的状况。只见那土墙墙面上高低错落排布着挖出的洞口,有碗口大小;每隔一段还有一出阕口,隐隐可见里面似是架着弩箭。
那领头的见了这场面,不由恨到:“东燕军里的人都是钻土里的么,怎生这样喜欢造些阴暗处施展的东西。”
他们之前在暗箭下吃过亏,这时既然眼见看到墙上的射口,自然都格外小心。如是,攻防间相互往来了大半日,西燕军领队的军官道:“这一时也试探得差不多了,”于是叫过一旁小校,命他回营去,向中军报告此间的状况,末了道,“请尉迟将军和监军示下,这里如何应对。”
过了半日,只见那小校气喘吁吁回来,跑在将官跟前说了几句,众人听了不由都大喜道:“好,好!”

此间已是午时过后,长沟中的守城士兵半晌不见对面攻击,一面疑惑,一面也忙就着这间隙喘一口气。有人背靠上沟壁休息,却突然惊起道:“这地面怎么一径晃动?”
有老兵附耳在地上一听,道:“像是马蹄声,且是就快到了。”
话音未落,已有瞭望的士卒高声叫道:“敌军的骑兵来了!”
众人慌忙各位就位,有传令的喊:“直刀手准备——”
迎面而来冲击长沟的,是西燕军中的重甲骑兵。甲骑具装,皆由铁质。那战马仅只身披挂便有数十斤,更遑论驮载的骑兵。能够如此负重的战马,俱高大稳当,步幅巨大。那人马盔甲,望之足有千斤。马蹄踢踏轰然作响,似以重石夯击地面。那声响一阵疾似一阵,裹夹起蹄下黄土飞扬。这样沉重的装置,饶是战马如何雄健,亦难疾驰。纵然马上的士兵一径用双腿夹持催赶,战马鼻中喷出热气,马头踊跃而动,亦是许久不到阵前。
然而,正是如此,迎战之人才觉心胆俱战。洛城骑兵虽然勇武,却是靠来去如风的灵便,士卒都不着重甲,马匹也多只用皮具护住。众人此时见来者连马头上都罩着铁质护面,那护甲上狰狞的猛兽图纹,饶是相隔甚远,亦见得清楚。
这长沟内众人只觉身旁土地尽在微微颤动,直连着心脉搏动跳成一线;那瞭望的士卒只见远处一线沙尘直向城下而来,他盯着最前方一列骑兵马蹄,计算着距离,满头尽是汗水,口中向身旁发令的将官报道:“五里……三里……”持直刀的士卒均一脚蹬在沟沿上,躬身向前,手中握的刀柄,直要被汗浸得滴出水来。
壕沟内瞭望的士卒突然大喝一声:“到了!”
将官随之挥起手中旗帜,两厢的传令士兵次第高喊:“杀!”
壕沟内持刀的士兵腾然跃出,此时对面敌军正踏到近前,只见寒光闪过,最前头一排的马匹前蹄尽被砍过。有的用力过猛,马腿断折,白森森的断骨戳出马腿,直刀的利刃亦全卷曲起来。战马前腿虽断,可向前的冲力仍在,这几百斤的重压,连人带马横向前砸下,将东燕军士兵直撞得飞起。有紧随在后不及避闪的马匹,便也都撞在一处。
赵氏靠骑兵起家,自然最知晓骑兵怕什么。马匹披甲,自是刀枪不入,可马腿却没护持。此时守城军出其不意搅乱了前面的马匹,后面跟上的骑兵虽留意避开不至再被砍倒,敌军冲锋的阵型已维持不住。乱蹄过处,已是失了呼应,只能各自为战。可纵然如此,马队轰然而至,马匹高大,向前冲踏,长沟前瞬时有几处工事便被破毁。有的马匹负重腾跃而起,竟也堪堪跳过长沟。
沟内士兵眼见头上骏马越沟而过,纷纷调转矛头,直向马腿戳刺。可避不及背后骑兵又至,沉重马蹄塌下,轻装步兵全无招架之力。一时沟内呼号惨叫,一片狼藉。
对面西燕军得见,不由心生雀跃,可冲杀到阵前,却不知守军又从何处冒头涌出,生生将攻击拦住。如是,重甲骑军虽然连连破坏阵前工事,可其后总不得步兵有力跟进,终究得势而不得利。另一头,骑兵趟过长沟,却相互难于呼应,不免落于被分而包围的境地。然而这样的重铠长槊,东燕军士兵也难近前。突然,一个士兵以长枪戳地,跃上敌军马背,抽出直刀而近身肉搏起来。沟内的士卒见有这样拼命的招式,士气又再为之一振。

两三日对峙后,阵前工事损毁处愈多。士卒一面要阻住对面进攻之敌,一面也急着将缺口修补。可是这当口,怎也无处寻得物件填充,情急之下拖来补修工事的,竟是阵亡士卒的尸体。这炎热天气下,尸体腐败臭气熏得人喘不过气。
战事间歇时,有年长的士卒笑道:“这再受不了,去哪里寻些胡粉撒在这阵前,驱驱恶气。”
有少年士卒不解其意,问道:“胡粉是什么?”
众人纷纷笑道:“你这娃娃还不经人事,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那就是女娘们面上搽的白粉,实在又滑又香哩。”
如此也不避忌言辞粗陋,此时尚能轻松调笑一阵,许是转头便要再搏生死。




第33章 遥望郭北墓
城外攻势不休,城下苦苦支持数日,终是令西燕军难进一步。士卒虽有换防,可连日鏖战下身心俱疲,竟有士卒为躲避敌军投石而靠在土垛下的一瞬便迷糊睡去。
顾彦宾战死后,赵慎便驻在西门城头,这几日的战前情形,也俱看在眼里。这道长沟在前,虽是阻住了敌军壕沟近城而战的来路,可这样拉锯下去,防线终究凶多吉少。如此铆定不放,定要突破一线才肯罢休的劲头,实在难办。
这日入夜,有卫士上城来低声道:“将军,均已置办停当了。”
赵慎闻言,点头沉声道:“下城。”
几个偏将过来道:“将军小心。”
赵慎道:“你们都守好各自的位置,到时候便燃起信炮。”
众人点头称是,目送赵慎下了城去。只见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亦被黑沉夜色吞没,犹如烛龙异兽隐没于眼睑之后的巨目流光。
城下军兵见赵慎下城,纷纷聚拢过来,赵慎问:“斥候们已出动了?”
守门卫士道:“是。”
赵慎又转向问道:“东西亦备齐了?”
身旁一个小校道:“齐备了。”
赵慎点头,只道:“出城。”
这已是月底,残月已细如勾线,宛如佛窟中凿钉在石壁上的一道冷硬刻痕。卫士牵过青骓,赵慎轻轻摆手道:“不必了。”说罢随在出城士卒身后,卫士们略愣一愣,也忙跟了出去。
长沟内主事的将官见赵慎来了,也略一怔,道:“将军怎么亲自来了。”
赵慎并不回答,只道:“这夜里,他们还是会来罢。”
那将官道:“会来,他们每到了夜里都要伺机偷袭,这一夜中总归要一遭。”
赵慎抬头看一眼夜空中黯淡星月,道:“好,那便等着。”
许久遥遥听得城中恍惚敲了二更的梆声,外间仍无动静,众人皆有些不耐。赵慎在长沟中来回十步间默默踱步,手指摩挲着剑柄。有士卒道:“今夜西燕军若是不来骚扰呢?”
将官低声喝道:“少要心生惰怠。”
赵慎停步道:“若是过了三更仍不见动静,就教城上直把信炮发了。”
话音没落,却听那伏地听音的士卒起身轻声叫道:“有动静了。”

却说对面果然是西燕军摸了上来,因是夜袭,也不曾点火把,只听得壕沟内脚步声窸窣作响。其后两个督队的军官看着情形低声谈说,一个道:“每日尽是这样,却总无功而返,实在令人焦躁,也不知要这样到几时?”另一个笑道:“你就恁的如此沉不住气,他们防守,百密而有一疏,便是败了;我们百次不成,一次成了,事便得了,你急什么。”
说话间都向前看,只见城下长沟内死气沉沉一点动静也无,那军官笑道:“我看着一遭便有点好兆头,前队离得如此近了,里头似还无人发觉。故而说这弓弦日日拉到紧处,总有一日要崩断。他们疲于奔命,难免疏忽懈怠。”
此时西燕军士卒已纷纷爬出壕沟去,听的领队的一声唿哨,正欲行动,却突然见面前长沟内一片通亮。众人正被乍亮的火光晃眯了眼,只见长沟前的高处赫然俱是一人抱大小的草球,空中亦有松油气味。沟内士卒猛将火把戳进球中,倏然挥刀斩断固定在草球上的绳索。那火焰从内而外,转眼便将整个草球燃起,绳索既断便失了束缚,一路顺着地势向前翻滚,带起风声呼呼,助得火势更盛,直如张牙舞爪的怪兽从上呼啸而下。西燕军士卒骤见这样情势,全然出乎意料。眼见着火球扑到跟前,被炽热烈焰浓黑烟尘骇得四散奔逃。已有人衣袍被火燎着,在火中挣扎蹦跳,凄声惨叫不止。洛城城头上留守的将官见势大喜,忙吩咐道:“点信炮,快点信炮。”
长沟内一阵欢腾,众人只觉经得几日的苦战,见此时的情形方是痛快。
有卫士向赵慎笑道:“将军也忒沉得住气,这样场面也不见欢喜?”
赵慎微微笑道:“也不是笑逐颜开才叫欢喜,你们这一遭便乐得如此,我还等着再看后面呢。”
众人听说还有“后面”,倒不知所以,有将官问:“将军要追击么?”
赵慎抬眼见已腾起入空中的三颗明亮信炮,手掌不由握紧剑柄,语气转而森然道:“不。”
众人也不知他在等什么,只见火球撵在西燕军后头也是去得远了,有些滚得不动已停在当下,草料尤未燃尽,兀自仍熊熊不休。各个心中不解其意,却见赵慎神色凝然直往远处看,一时也都不敢问。
过了片刻,突然有眼尖的士兵疑道:“这火球恁行到那样远处?那是哪里竟着起火来?”
遥遥数里之外,确是有一簇火光闪烁,仿佛是在西燕军营盘内。赵慎也已看见,方才面上如石刻冷硬的线条渐渐柔和,橘色火光映在眼中浮上一点暖意,微含了笑意道:“回城。”

城上诸人见赵慎回来,上前道:“见得敌军营盘中起火了。”
赵慎道:“我见着了。情形到底如何,便在此等着回报。”
如今洛城被围已四月有余,双方已是了多少手段,兜兜转转又回到这城池之下。若是两个月前,赵慎也不惧慢慢缠斗,可是如今围城日久,外援已无,要以被动守势令敌撤军谈何容易。而关陇一带的五月间收割的新麦,此时应已运送到前线军中。西燕军有了后援支持,城中却无新粮补充,坐吃山空,更不能无穷尽的耗下去。唯一的出路,也只有把敌军也拉到粮草不足的窘境里,令其常驻之心动摇。
原是两日前,赵慎遣了军中一队得力的斥候潜入西燕军营盘,去寻囤积粮草的去处。又约定今日夜间以信炮为号,纵火烧掉敌军补给。这确是千难万难,谁也不托底是否做得成,只是事到如此,总要试一试罢了。
方才,赵慎在阵前造出大乱的声势,也是为给斥候们转去西燕军几分注意。此刻见得敌军营盘中的火光,只觉数日来心中的冰寒冷气都被煨的暖了,这事若得以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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