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为谁春作者:一身匪气-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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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孙掌柜可料错了。公子这次要茶,好茶。”既然孙掌柜不迂回,四时也懒得跟他费口舌。
“公子改口味了?喝茶总比喝酒的好,只不过要赊茶叶老夫可帮不上忙。”
四时心里暗翻个白眼,对面孙掌柜又是皱眉又是轻叹的样子在他看来全是戏,而且是极夸张的一出戏。
“这可咋办,四时只与孙掌柜稍有交情。”四时一副委屈样,噘着嘴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斗戏斗得可谓热闹。最后大概觉得演够了,孙掌柜表示让小二给他从别处捎来,账还是记在掌柜头上。不消片刻,四时使拎着两包上好茶叶步出了太白楼。没走几步,四时回首看了一眼孙掌柜,啐了一口,暗骂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是怎么个说法呢?原来四时首次来到太白楼,吱吱唔唔的要赊酒的时候,孙掌柜认得他是梁府公子的跟班,心里虽一番计较起来,可脸色如常的拒绝,在四时又哭又闹下才勉强答应。那时候四时还道孙掌柜是个老好人,可如是往来几次,每回都这般情况,四时也不笨自然知道是自己受了孙掌柜利用。故往后再来,四时总要在心里骂孙掌柜那么一回。
说起这梁氏商号,在这渭阳城里可是无人不识,与崔氏并称渭阳二富。而这梁氏前任当家,即梁景生之父生前虽有娇妾美婢无数,却独独只有梁夫人给他生了一子一女。尽管说现在梁氏现任当家梁母将梁景生驱逐出梁府,可内里乾坤终究无人得知,只是孙掌柜料定这梁氏偌大的产业到最后还是得传回去给梁景生,所以在四时面前一番为难就是为了让梁景生觉得他雪中送碳,心里自会记下自己的“恩”。另一方面孙掌柜又将情况报于梁母,果然梁母闻言虽不表示赞许却也默许了这行为。本来孙掌柜与其它各掌柜平分秋色,谁也压不倒谁,可近来梁母渐渐有将他提拔的意思,让孙掌柜在各掌柜面前好生风光了一把。只是这其中的奥妙,四时却是不能知道的,他只是从孙掌柜的行为猜到了三四成罢了。
☆、诉怨怼
之后每隔三五天丁慕言便会到阅春庐一趟,教导梁景生作画。梁景生也没说谎,其作画水平实在只能与初学者相提并论,少不得从头学起。不过能与丁慕言一起。梁景生一点都不觉得苦,越学越来劲,而丁慕言也倾囊相授,很快丁慕言的画功就有了不小的进步。
一方面梁景生和丁慕言相交渐深,愈见亲密,另一方面四时恨得牙痒痒。不仅是因为上回由于丁慕言自己被梁景生一通骂,还因为四时发现上回梁景生特地嘱咐要买的上好茶叶竟然是为那丁慕言准备的。
但是四时经过上次的事情可知道不能跟丁慕言发脾气,免得惹公子生气。但是憋了一肚子气总要找地方发泄的,于是五味首当其冲,无论对错都能招来四时一顿骂。有时候是嫌烧菜慢了,有时候是嫌油放多了,有时候嫌杀鸡太吵了,诸如此类不胜枚举,五味人老实没跟他计较,可心里也暗问他哪来这么多理由。梁景生当然也把一切看在眼里,只是觉得五味也不放在心上,他也就乐得交给五味折腾去。丁慕言自然也察觉到四时对自己只是表面的友好,他也试过与四时好好相处,终究无果。丁慕言曾将此事拿去给梁景生说,希望他有什么办法,不料梁景生只是笑说由他去。
某天,丁慕言又到阅春庐一起作画,还轻声给在店面招待客人的四时问候。四时也不咸不淡的问候两句,只是始终没与他目光相接,丁慕言也只能苦笑着向后院去了。倒霉的是五味这时候刚好提了两壶温过的酒出来,四时噼里啪啦地骂过去,竟然是说五味把地踩脏了。
发泄过心情稍见好的四时就又转地去擦桌子了。店里客人这阵子也习惯了四时抽风一样的行为,已是见怪不怪。
四时将多余怨气努力的发泄到擦着的桌面上,时不时嘟囔两句。突然,嗅到一阵香馥的脂粉味,才稍抬首便见到一片绯色衣袖从眼前飘过。
香和艳!
四时不用看便知道是何人了,心里道来了个麻烦。突地灵光一闪。
“琪相公请稍留片刻。”
瑶琪还没有回首,四时已经急急把人给扯了往角落里带。
“哎哎哎哎!作死了,要撞死个人啊。”瑶琪被四时扯着走,连撞了两回桌子角。
瑶琪声音比一般男子要细些,现在一痛喊起来声音略高,四时一把捂住他的口,生怕把梁景生和丁慕言引出来。
待二人到了墙角,四时见瑶琪双眼含怒地瞪着自己。立马放开手,给瑶琪哈腰赔礼。
“呸呸,搞什么!一股子味道,你手脏不脏啊,就敢往我脸上捂。”被放开后瑶琪拿出手帕使劲擦脸。
四时想起方才自己在擦桌子,手上肯定都是那味儿,可他肯定是不敢说出来。
“唉呀,琪相公可要小声些儿。”四时状似为难的说。
瑶琪什么人呀,当年可是渭阳城里数得上名的男娼,察人观色那是十分在行。四时这还不够自然的手段哪里逃得过瑶琪双眼。
“有什么事儿直说得了,在我面前装什么呢。”
四时被识穿索性老实交代。
“琪相公是不知道四时有多惨。”四时哭丧着脸说。
然后四时将这些日子里自己受到的委屈添油加醋的一股脑全说出来。四时越说神情越可怜,要不是瑶琪一脸嫌弃的盯着四时,四时都要抱着他哭起来了。
终于四时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看着瑶琪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你是说三思为了那个姓丁的差点把你打了一顿?现在还时常与他厮混?”
瑶琪是知道梁景生待四时情如手足的,如今却为了个刚认识的人对四时又是要打要骂的,也怪不得四时生怨。可瑶琪毕竟不是四时,能唬住四时可唬不住他,大概什么情况已是可以猜个□不离十,只是实在想不透怎么会来得这般突然。
“就是!”四时咬牙切齿地回答,“两人现在还在后院呢。我方才是真怕你哇哇叫会吵到他们,以公子待他的态度,你吵着他们,恐怕琪相公这回会真被扫地出门。”
此时四时还不忘挑拨一下瑶琪跟丁慕言的关系,好将瑶琪扯到自己的阵型,一起对付丁慕言。四时也不是个没眼色的,虽然每回瑶琪来阅春庐梁景生总会吵闹着要将人踢出酒馆,可是四时知道梁景生要是真的跟瑶琪不对付可不会这么无聊地跟他扯皮,直接让四时或者五味打发人就是了,哪里需要动怒。而且这瑶琪虽说每次来最后都是被赶走,但非要说两人关系是真差的话,可瑶琪还是无事就过来挨骂,那只能说瑶琪是心理变态,可瑶琪实在不像那般变态的人,所以四时很容易就猜测出梁景生与瑶琪虽然相处方式奇特,但是两人是真的算得上关系好。要是这时候瑶琪愿意站在自己这一方共同对付丁慕言,四时相信胜算比自己单打独斗不知要强多少。
瑶琪掐了四时手臂一把,眯着眼睛说道:“好哇,小小年轻就学会挑拨离间了?”
被瑶琪掐一把虽然疼,但四时现在算是有求于人,可不敢生气,只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罢了,我也有意会一会他,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话音未落人已经向后院走去。四时瞧这情况有戏,悄悄地跟着去了。
☆、情难诉
梁景生与丁慕言此时正在后院槐树下的石桌上作画。丁慕言甚是认真,笔下花团锦簇。而立于对面的梁景生在旁人看来也正是在认真观摩,可只有梁景生明白他自己只是在感慨有人生得一双好手,骨节分明,指节修长有力,指甲修得平整,透着粉色。二人分明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人看来却十分和谐。
“四时说你在学作画,我还不信。难得你真有这份闲心。”人未至而声先响。
梁景生心里大呼糟糕,这些日子瑶琪来得少,他竟然把这个大麻烦给遗忘了。回首便见他绯色身影袅娜而来。而本来跟着瑶琪的四时担心会被梁景生发现,只敢远远的看着三人,只是三人都不是粗人说话声音小,隔了这么些距离说话的内容四时没办法听到,只能看看画面,当四时发现这个事实后,只能遗憾地放弃偷听离开了。
“我看你会来才叫难得罢。你若想要沽酒便去店面找四时,我要作画没那闲功夫招呼你。”梁景生碍于丁慕言在此,虽想像平常一样打发了瑶琪,却也不得不注意语气。
瑶琪依然笑容满面,可心里其实惊诧,原以为四时那鬼灵精说的话必定夸张许多,可现在一见竟有七八分真实。平常梁景生见到自己,可是不分时候不分地点的发怒,现在却只是语气颇有些不善而已,可见梁景生对丁慕言是在意非常。
不过虽然说梁景生已经将对瑶琪的不满压得很低,可是对话时的语气与用词都在在地表示出他对瑶琪的态度,丁慕言不是木头怎会听不出来。想想丁慕言与梁景生自相识后都未曾见梁景生出口恶言以及待人不善过,不免心中疑惑。
“三思兄,不知这位公子是?”
梁景生本就想快快打发了瑶琪,未曾想丁慕言会有此一问,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
可另一边瑶琪却乐了起来,心思一转便抢着说道。
“这位公子问得好啊。我便是三思那心上人。”
瑶琪刚一张口梁景生便死死地瞪着他,警告他说话小心些。只是瑶琪将他无视得很是彻底,心里想要说什么嘴上便说什么,一点不受影响。
梁景生听得瑶琪说的话,扯过他,怒喝一声。
“你胡说什么!”说罢偷偷地用眼珠子瞄丁慕言。
只见丁慕言神情木然嘴巴微张,似乎只是愕然,随后便双目圆瞪状甚惊恐,可他马上收敛了神态,只是微颤的双手显露了他的慌张。梁景生的心像被人捏住一样的痛。
要说这紧张的情况里还有谁保持冷静,那肯定便是瑶琪了。
“瞧你急什么急,我话还没说完就让你打断了。你说我妹子都跟人跑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在这怨。”瑶琪叹着气说,好像很替梁景生发愁。完了又转过去跟丁慕言解释道:“我是他心上人的哥,他无缘的大舅子。你叫我阿琪就可以了。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再怎么纠缠到底神伤的还是自己。”说罢还用眼睛很不屑地瞟了梁景生一下。
梁景生当然明白瑶琪在作戏,也明白他话中有话都是对自己说的,可他现在心里不好受,故意不接他话。倒是叫丁慕言以为他真的很在意那件事,只是感□外人帮不了,只能让梁景生自己想通,便转过去与瑶琪客套。
可是瑶琪不知怎么的总是冷冰冰,丁慕言也不是擅于打交道的人,于是二人客套没几句就僵在那里。
情况一下子尴尬起来,丁慕言左思右想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既然今日三思兄有客,那便下回再继续作画吧。我先行告辞了。”
梁景生没有挽留,瑶琪也只是笑笑。
丁慕言走后,气氛并没有变得和缓一些,反而越发静得叫人压抑。梁景生眼光迷茫,独自沉思。
终于瑶琪受不住开始发难,要打破这沉默。“你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想什么?我还有什么可想的。”
“你也看到了,他不喜欢男人!甚至……”
“甚至不会想要跟这样的人交朋友。”不等瑶琪说完,梁景生便抢了话头。
方才瑶琪给丁慕言作解释的时候,丁慕言悄悄松了口气的神情他们两个都是看在眼里。再次想到这一幕,梁景生不禁脸色青白,接着说道:“还是要谢谢你让我这么早知道。”
梁景生明显很不愿意知道这个事实,偏又要说这样的话,瑶琪气得差点没跳脚。
“你这是在跟我置气!你……我知道你还在怨我,怨我把你害死这般。”越说瑶琪声音越小。
可是梁景生心里已是不畅,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别人的心情。
“你且去罢,我想静静。”
虽然前一句话时候瑶琪还觉得自己有错,心中有产生一种叫悔疚的感情,可他毕竟不是好脾气的主,梁景生这无视他好意的行为等于在瑶琪心里扔一把怒火。
“你这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地点醒你,你就不能给我好好说话吗?也不想想你身边除了我还有谁可以听你说这些话!你就想憋死是不。”
瑶琪不顾形象地怒吼,将店面里的四时都引过来了,远远地喊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你事,滚回去。”瑶琪继续怒吼。
被瑶琪这么一吼,四时不禁缩了缩脖子,想到方才被瑶琪掐的那一把,顿时觉得手臂又疼起来了。四时偷偷瞧了眼坐在石椅上的梁景生,心虚地转身回店面做事,心里暗道没想到琪相公竟然这么强悍。
“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喜欢他什么。比起我来,他那长相算什么啊!你眼光什么时候差成这样了。”
想到方才竟然把在店面的四时引了来,这回瑶琪压低了声音说。只是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一点不比刚才气势弱。
梁景生被他这么一说不由好笑,这都什么问题了。
但是在瑶琪眼里就成了讥笑。
“你看他眉毛太粗,眼睛太大,唇型又薄,肤色虽白而无血色,哪一点算得上是好的?你到底看仔细没有,你回答我!”
瑶琪再不愿被梁景生忽视,一把揪住他衣领看过去。两人面对面,眼对眼,近在咫尺,只是任谁来看都只会觉得火药味很重,而无一丝暧昧。
“你道他千万缺点,可是在我眼里都是恰到好处。是,你容貌明丽,我第一次见你已是惊艳,可我第一次见他却是动情。”
“你……”瑶琪突然不知说什么好,不知不觉将梁景生放开了。
动情!还有什么比这更无奈?
“你,可曾动情过?”梁景生无力地抬头说。
“我,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会给自己找麻烦。”瑶琪说完狠瞪了他一眼,“我是时候去找美人了。”
话还未说尽,瑶琪便匆匆转身离去。
梁景生看着绯色身影悄声说:“尽会撒谎。”
☆、生烦恼
自打那日后,丁慕言已有十多天未再造访过阅春庐,这事儿毋庸置疑四时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