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边声-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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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郑简点点头,“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自那日之后,耿少潜整整十多日没有在少将军府出现,郑简不是没有去过军营,然而没有耿少潜的陪同,最外围的守卫就过不去。
郑简去了两次,问了两次,终于还是放弃了,或许真的如守卫所说,是因为军中要事,不论如何,他总是要回来的。
郑简在少将军府的后院里,架起红泥小炉子,旁边温着一壶酒,坐在正对院门的地方等着那人出现。
然而壶里的酒热了又凉,凉了再热,却总是等不到那饮酒的人来。
撤去了炉子,郑简独自将那反复温热的酒倒在小盏里啜了一口,却是热没了香气,只剩下酸苦呛到了鼻子里。
他不是不后悔,可是相较于后悔,那份明知无望的痴念却更加深厚汹涌,几乎将他淹没。
“……他把我带回家,教给我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能力,亲自教授我书上的学识,我学得不好,也绝不会饶我……我在他的身边这么多年,最后却不得不离开,如果不是他的缘故,我也不会来到北门关。”
两年前的那些话他依然牢牢地记着,尽管他十分希望自己能够忘记,然而这话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刺卡在他的心口,时不时就会冒出来扎他一下,痛得铭记于心。
那一幅鲛绡纱上的男人应该就是那个人吧。
郑简有些模糊的想着,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叫人永远放在心里反复惦念,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值得他的少将军执剑守护,受世人朝拜……
胸膛里那颗不安于室的心那呐,只有让你疼到无法呼吸,才能稍稍遏制住那会让人毁灭的美丽妄想——
郑简觉得自己可能有些醉了,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耿少潜的模样,或怒或静或立或卧,起起落落笑嗔痴癫,自己怎么也逃脱不得——不由狠狠甩了甩脑袋,拼命想一些其他的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比如那个“凶星临世,遗世独恨”的鲛绡纱男人;比如那个家有小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罗家的幺妹;比如那个不知所踪的绿袖;比如那个让自己嫁给耿少潜的金章殿;比如那个一身紫衣妖异而疯癫的连恒宫……
京城与北门关所有人的脸像是无数散乱的线头在他脑海中被飞快地搅动,最终汇聚成一个点——像是突然间酒醒了一般,郑简猛然睁大眼睛,直往耿少潜的书房而去。
原本亲手整理好的所有文书图册都被他自己重新搅乱,仓促的翻箱倒柜只为找到证明自己心中猜测的证据,然而无论他怎么翻找,越是焦急,越是找不到一点儿蛛丝马迹。
直到——
郑简将找到的一本《大与杂记》,上面有一页纸用粗糙的简笔画了一个人的半身像,虽然与那鲛绡纱精妙的工笔犹如天渊之别,却还是能叫人看出这《大与杂记》上标注了“裕荣皇女孙正华之夫婿出自季家”的男人与那小像是同一个。
郑简一时失神,手里的书册滑落了下去,散乱的书页顿时被风吹开,又朝前翻过了几页,他却只是失神地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两年前卡在心头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之前自己的种种痛苦如今摆在眼前就像是一个笑话……
当郑简伸手捡起来的时候恰恰看到标注“神圣尊荣隆武皇帝孙执吉”的画像。
这画像从前看过不知几何,原本并不会注意,偏偏此刻郑简心里却因为裕荣皇女夫婿的缘故多看了他几眼,不知怎么脑海里突然冒出当日偏殿里连恒宫一身紫衣的模样。
然而还不等他再想,却突然听得书房的木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形容狼狈却掩饰不住满身杀气的男人站在门口看着他——
第 49 章
宁静的黑夜中少将军府书房的木门突然被一下推开,一个形容狼狈的男人站在门口看着满脸惊怕的郑简。
耳边尽是那人粗重的喘息声,热气从男人破损的衣服里蒸腾起来,在寒冷的夜里化成一股淡淡烟雾,一些液体从黏湿的发梢上滴落下来,在男人脚边汇聚成小小的一滩。
“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耿少潜走近了,郑简闻着他身上浓厚的血腥味,才看清楚这人满身上下都沾满了还未干涸的血迹,手中一直拄着的木拐也不知丢去了哪里,一条腿微曲着慢慢跨了进来。
“您去哪儿了,怎么会伤成这样?”郑简根本来不及回答他的问题,看到这人满身鲜血地回来,心几乎提到嗓子眼里。
耿少潜看到郑简满脸担忧的样子也就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同样也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径直朝书房里唯一的木板床走去,从身后解下了一个巨大的包裹,双手托着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了床板上。
耿少潜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完整的衣料,血污染了全身,唯独这巨大的包裹却是干干净净,不用如何想象也能猜到它是受到了这人怎样妥善的照顾——真让人嫉恨地想要知道里面到底是藏了什么东西。
郑简看着耿少潜目不转移的样子,咬着嘴唇勉强开口道:“少将军,您的伤势……”
耿少潜举手示意无碍:“这都是别人的血……”站在凌乱的书房里又看了郑简一眼,“你来这里是做什么?”
郑简看着被自己翻得面目全非的书柜案台,一时哑然,捏着手里的书册便朝前递了出来,道:“我只是看隆武皇帝北征记录的时候突然觉着他与连恒宫殿下有些肖像,便想看看两人是否有渊源……”
郑简不敢对上耿少潜看着自己的眼神,对方默不作声的样子让他忍不住觉得自己这个借口未免找得太过上不了台面,正思忖着怎么掩饰过去,却突然听到对方低哑的嗓音:
“这么久以来,他倒是越发像那个人了,不过原本可是完全看不出来。”
这话郑简听得一头雾水,还没明白耿少潜说的是什么意思,等略有些想明白了,只当做是连恒宫在蓄意模仿那隆武皇帝的做派,然而两人在气度上却是完全不同,也不知怎么就突然让人觉得面目相似了。
耿少潜很快给了他答案——
“这两人原本就是甥舅俩,外甥肖舅,怎能不像。”耿少潜脸上依旧是一片毫无起伏的平静,只是看着虚空中某一处的眼中却尽是沉浸回忆的神色,“连恒宫是已故耿敬公彦家的独子,孙执吉的亲外甥。”
郑简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问竟然会得到这样隐秘的答案,而这答案还是常年驻守北门关的耿少潜说出来的。
一瞬间郑简几乎就要脱口问出他目前最想知道答案的那个问题——
“去帮我取一些热水来。”在郑简即将问出口的时候耿少潜打断了他,“你今日在这书房内看到的一切不要与人提起,切记。”
郑简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却在关门的一瞬间放慢了动作——
透过门缝,他看着耿少潜伸手小心翼翼打开放置在板床上的布包,顿时瞪大了眼睛——
但凡入冬之后,蛇虫鼠蚁大多不见踪影,烧着热炕的室内郑简在床上酣睡,外间的小幺却点了一盏小儿巴掌大小的香炉,丝丝袅袅的青烟从孔里钻出来飘散了一室。
小幺将香炉放置在桌上,坐在床头看着沉睡的郑简。
不知是底下的火烧得太旺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一会儿时间,郑简原本安睡的脸庞就布满了红晕,睡梦中像是十分燥热难耐,将身上的被子踢到了一边团成一团,露出只穿了单薄里衣的身躯。
汗水渐渐沁湿了身上的单衣,那匀称而充满张力的柔韧肢体在轻薄的布料下若隐若现,结实的脖颈扭曲出一条条肉实的沟壑,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半敞的衣襟完全遮不住线条优美的胸膛,隐隐可见一点红凸在衣带的边缘探出个头,下面那半苏醒过来的青涩性器在薄薄的衣裤下显示出一个清晰的轮廓。
小幺看着郑简汗湿淋漓的模样,伸出手轻轻揉捏着对方软嫩饱满的嘴唇,食指在那入口轻轻的来回抚弄,一不小心就深入了进去,直接碰触到那软热潮湿的内部,感觉到那柔韧有劲的舌头,细细玩弄了一会儿又慢慢将手指抽出来,带出一串粘连的透明津液滴落在嘴角。
脸还是小幺那平实憨傻的脸,只是因这一番玩心大起而露出的邪媚笑容却透露出几分熟悉的模样,小幺,不,应当说是绿袖,恶意地笑着,将那沾满了唾液的手指慢慢移到郑简胸前,将那晶亮的液体涂在了露头的红色RU头上,轻轻揉捏着。
“嗯……”睡梦中的郑简身体猛的一震,双腿微微并拢,细密的牙齿咬住嘴唇,却像是被梦魇了一般怎么都清醒不过来。
绿袖玩的越发兴起,剥开一边胸膛上的衣襟沾着津液玩弄一颗红缨,另一边却是俯下身子,隔着薄薄的衣衫用濡湿的舌头舔舐了上去,感觉到那上面变硬的战栗,闷笑了一声,又抬起头看着那人深深陷在春梦困境里挣脱不得的模样,越发觉得满意。
绿袖俯身凑在郑简的耳边,压低了嗓音轻轻呼唤道:“悦毅……”
这一声,犹如烧断禁制的最后一把火,身陷春梦中的郑简含糊地嘤咛一声,向上弓起身体,如同在向上方的人献祭出自己一般……
第 50 章
季家的人有沟通天地的能力,从耿少潜一进入季家开始,他的命运就已经被窥视,季家人也一直顺应天命,默默地培养这个注定要守护北门关的人。
然而——
有时候站得太高看得太远,便会感到周身不胜的寒气。如若事事任凭天命,未免太过凄凉。
耿少潜不曾想到自己此行没有达成所求却遇到了意外的人……
沉思间,却突然听得一声哀哀的埙声在后院里回荡起来,他忍不住心神一动,循着那声音找去。
寒月明朗如有刚刚被擦洗过,黑夜深邃送埙声一声一声远去旷野,明明吹奏者只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儿郎,陶器里回荡的心情却犹如天地同岁般苍老。
吹埙的人发觉了来者,停止了演奏垂手看着来人,明亮的眼眸却比天上的寒月更迫人心神:“少将军,扰到您了?”
郑简穿得不多,在这入冬的北方更加显得单薄,脸上却带着一点儿红晕,笑意盈盈的眼神湿漉漉地看着人,像是随时都能滴出水来。
“你喝酒了?”耿少潜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
郑简将陶埙塞进胸前的衣服里,步伐凌乱地走到耿少潜面前:“嗯,是喝了一点呢……”
因为烈酒的作用,大男孩身上的体香随着蒸腾的热气散发出来,不依不饶地钻进耿少潜的鼻子里。
“夜里风寒露重,不若早些回去休息,免得感染了风寒。”耿少潜说着,微微退后了两步,转身就要离开。
“少将军——”
郑简突然冲上前,从后面抱住耿少潜的腰背,双手的手指死死扣在一起,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此生最后的希望。
耿少潜感受着贴在后背上的灼热脸颊,以及传递来的那一声一声沉闷心跳,一根一根手指掰开腰上的扣锁:“你醉了。”
被推开的大男孩看着自己空冷的双手,“吃吃”地笑着,脸上却是哀伤至极的神色:“我没醉,我只是太喜欢……”
闻言,原本已经离开的耿少潜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那一身单衣站在寒冷月光下的孤独男孩,对方浑身上下悲伤绝望的气息几乎将他与整个世界都隔绝了开来。
耿少潜忍不住抿紧嘴唇,走到他面前,强硬地抓起他的手腕:“过来——”
郑简错愕地看着去而复返的男人,还没怎么体味到手上的温暖,就猛地被按住头部整个浸泡到了冰冷刺骨的水缸里去了,因为太惊讶还没来得及闭上的眼中看到的尽是破碎的大小冰块。
“呼——”
在即将窒息的前一刻,郑简脱离了冰水,剧烈喘息着重新感受生存的滋味。
“酒醒了吗?”
面对那人语气冷硬地质问,才从冰水里逃生的郑简浑身颤抖着连连点头。
“三姓混乱,郑家近乎灭亡,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我只是一个国尉少将军,能帮你多少,你又能指望谁帮你将未来的道路走下去?”耿少潜看着郑简冻得嘴唇发白的模样,将掌心轻轻落在对方的天灵上,慢慢放缓了语气,“边关苦寒,对你而言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在这里,你能够学到很多人心算计以外的东西。”
原本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郑简突然一震,抬起头看着耿少潜,像是想从对方眼中看清楚什么一般,呆愣了一会儿,嘴唇动了两动,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耿少潜看着郑简沉默不语的模样,只当他还没有想明白,眉头略一皱,却突然听得对方低若蚊蝇的声音:
“少将军之前去的是北夷王庭,对吗?”
耿少潜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然而其中一闪而逝的庆幸和松懈却没叫郑简看出来,只表现得像每一个不愿被属下猜中心思的人那样低着头审视着郑简的天灵,道:“为什么这么说?”
“之前将军的书房里放的都是北夷王庭的堪舆图纸,府里总是有来往北夷中原的商贾,在将军府里消失的时间恰好是能来往王庭与北门关的极限……呵呵,悦毅也不过是胡乱猜测罢了。”
耿少潜松懈下来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说不清是后悔还是庆幸,只最终都回归到他那一双幽黑的眼眸中:“你有心了。”
郑简没有去看耿少潜的表情,低着头继续说道:“两年前悦毅来到北门关的时候才入秋,十五部联军尸山血海催逼我关门的景象深刻在脑海,而此次来到北门关入冬已深,却只见到散兵流寇常在我关外徘徊,并没有什么大型的攻城队伍,由不得悦毅在心里大胆猜测,是北夷人不敢卷土重来,还是本无暇南顾?”
耿少潜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浅浅的,像是微笑一般的弧度:“悦毅很聪明,时机很快就要到了……”
听到耿少潜的称呼,郑简湿润的眼睛一下子变亮了起来,只是并没有着急表现出自己的喜悦:“是那日金羽鹰隼身上带的羊皮卷……少将军这是打算出关了,对吗?”
郑简眉眼斜挑往上看着耿少潜,半湿半干的鬓发耷拉在美若女子的脸旁,这一眼竟显现出莫名的狡黠妩媚来。
耿少潜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