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边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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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遥远的距离叫他看不清那三人的模样,只能看着脱去头盔的人解下战甲脱去佩剑,行三跪九叩之礼,向那最高的銮轿而去。
这个时候比肩继踵挥汗成雨的京城却自发安静了下来,每一个人都满怀期待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道从北门关回来的耿少潜将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然而当三人走到距离连恒宫不足百步之处却突生异变,两旁的禁卫军突然冲出来将三个压制在地上猛地拔出腰上雪亮的佩刀,人群一下子爆发出惊荒的呼喊声,郑简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险些失足落下城墙去。
阴谋
当穿着战甲的三人走到距离连恒宫不足百步之处却突生异变,两旁的禁卫军突然冲出来将三个压制在地上猛地拔出腰上雪亮的佩刀,人群一下子爆发出惊荒的呼喊声,郑简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险些失足落下城墙去。
然而因为城墙距离禁城的宫门实在是太远,郑简根本听不到那站在仪仗下手的大太监说了些什么,不过明显两旁聚集的围观人群对这一幕都表现得十分激动。只见那大太监甩了甩手里的拂尘,连恒宫的仪仗就由十六个坦胸露乳的雄壮汉子抬着转向进入宫门,而金章殿也没有表示什么,他的仪仗跟在连恒宫后面也慢慢挪了进去。
制住卸甲武士的禁卫军改用绳索困住三人,跟在连恒宫、金章殿两者之后,宫门附近的围观者伸长脖子,看着正装的文武百官走进内城,郑简依然没看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随着朱红色的宫门关上时发出沉闷的巨响,看热闹的人群渐渐转变了方向,无一例外纷纷朝宫门前涌去。
“刚刚是出了什么事……”
“哎哎,那大太监说了啥……”
“大叔,你别踩我鞋……”
郑简跟着人群过去,耳边到处是杂乱的询问,站得远了无不指望着从这些靠近宫门口的围观人群嘴里掏出些前因后果来。
然而小老百姓们谁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能知道些什么的人都已经在门里边儿了,问了也白问。看看紧闭的宫门和一脸凶横的禁卫军,喧闹的人群再不甘心还是渐渐散去了,只有几个游手好闲外加好奇心过重的还徘徊在禁宫前面不肯走。
“儿郎。”那卖冰糖葫芦的渤辽大汉扛着竹竿走到禁宫门前,“这到底是咋回事,怎么大家都散了?”
“我也不知道……”郑简是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跟随那些人进宫的,想了想转身就打算回去了,“关你什么事情,卖你的葫芦去——”
然而当郑简走到半路,却被一个茶馆小二给拦住了:“这位公子,楼上有人请您上去聚一聚。”
郑简一抬头,就看到坐在视野良好靠窗位置对着自己摇手示笑的罗珪生,对方显然一直都坐在此处以逸待劳不曾挪动过他那矜贵的臀部。
“不去。”郑简有些不耐烦地拨开他。
那小二一脸为难,还想为到手的那一锭银子在多争取一下,听到楼上那人洪亮的声音:“郑简儿,你上来把,我知道你想问的那些事儿。”
郑简脸上的烦躁顿时消退了几分,此刻那些大人们在禁宫中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或许这厮能有什么手段得到些消息也说不准,便耐下性子,跟随那茶馆的小二哥走了上去。
而罗珪生果然不负郑简的期望,进了茶馆二楼那雅致的包间,就看见一个穿着禁卫军样式的人站在门边。
“罗师兄好手段。”等小二关上门出去了,郑简看向那禁卫军,这一看,却是惊诧地险些说不出话来,“孙……孙三郎!”
“郑简儿——”这装扮成禁卫军模样的孙三郎转过身来,却是用折扇掩住嘴唇矜持一笑的模样,“这般可是将你也给瞒住了?”
“你们这是……这是?”
“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能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还不是难为三郎假装做禁卫营的武士偷听了大人们的讲话?”
“这怎么可能?”郑简满脸怀疑的看着两人,若说是罗珪生凭着方孔关系疏通了一两个人他还更相信些,“就在连恒宫、金章殿的眼皮子底下……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吧?”
孙三郎掩嘴一笑,然而一边解开虚虚披挂在身上的甲衣,道:“当然是不可能,我这样的身形往那宫门边儿上一站就能叫人瞧出来,不过是珪生花钱叫人在城脚跟下听消息的人传来的话。”
郑简也知道花钱好办事的道理,故而也不再多说了转而着急知道内容:“既然叫我上来了那就直接说了呗,难不成还打算卖什么关子不成?”
“就知道你心急。”罗珪生也不闹了,戳戳桌子让两人坐下,就着上面的清茶点心开始讲述,“那时候穿着甲胄的三位武士在宫门数丈之外褪去了佩剑金甲,刚刚走到宫、殿两位的仪仗面前下跪行礼……”
“别说书了,重点呢重点。”
“这不正要说到呢嘛……那三人跪下行礼完了刚刚抬起头。本说这耿将军常年在边关之地未曾踏足过京城,应当是没人认得的,然而在三人刚刚抬起头面见两位的时候……”罗珪生顿了顿,“金章殿大监国殿下脸上却透露出几分古怪的表情。然后打听消息的那人就听到连恒宫的銮轿中传出声音……当然因为他离得太远没听清,不过!”
罗珪生喝了口水继续道:“连恒宫身边的大太监反应很快,几乎是立刻就尖叫了出来,喊着:‘这不是耿少潜将军,立刻拿下——’”边说边翘出兰花指模仿着那般神态一抽一抽地抖着。
“什么?那三人竟然是冒充的?”郑简几乎是立刻就跳了起来,“那真正的耿将军呢?”
“哎哎,别急。”罗珪生倒了一杯热茶安抚下郑简,“你且定定惊听我把话说完。”
“你说。”
“还没等连恒宫的大太监把话说完,禁卫军就把三个人给压制住了,但这三人却并没有表现出十分反抗的模样,反而是跪在青石板砖上一直向连恒宫、金章殿两位喊着要解释,不过连恒宫和金章殿都没有让人松开的意思,然后连恒宫就让大太监移驾回宫了。你可知当时那三人都说了些什么?”
郑简一皱眉,显然他并不喜欢罗珪生总是卖弄这调调,却也不得不顺着他问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罗珪生脸上露出一个仿若高深莫测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将面前杯中的茶水饮尽,道:“那时候风声太大,距离又有些远了,那打探消息的人听得也不十分真切,只能确认一句话——‘北夷阴谋……’。”
赐婚
京城郑大人府上,到了天色完全黑下来了,郑夫人早已准备好了一桌饭菜与子女坐着等待郑大人。
“娘亲,爹爹怎么还没有回来?”郑简看着满桌子已经没有了热气的菜肴问道。
“再等等应该会回来了……”郑夫人端坐着,视线却一直是对着正堂的大门外。
“娘亲莫急,官家早遣人在门口候着爹爹了。”郑姑娘倒了一杯热茶递给郑夫人让她暖暖有些发凉的双手。
郑夫人回过头来有些欣慰地看了自己女儿一眼,或许女儿确实是长大了,最近这些时日以来,竟是比从前要懂事了许多,也不再和弟弟吵闹了。
“我儿毕竟是长大了……若是婚事也能不叫娘亲操心就好了。”郑夫人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郑姑娘闻言却是一僵,有些勉强地笑了笑。
郑简看了郑姑娘一眼,虽说平时总是嘲笑自己的姐姐老姑娘,却也是盼望她能够嫁入一个好人家的:“娘亲不必担心,姐姐这般的家世品貌又是三姓的血脉,一般的公族家里咱还看不上呢。指不定以后还要请殿下赐婚的。”
郑姑娘扭了扭手里的绢帕没有说话,郑夫人看着姊妹俩个的对话却是觉得心中一暖。在京城的公族大家里尽是是非太多,哪家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生多了孩子便都是内斗是非,若是侥幸遇到个女主人强势些的,或许能得一时安宁,然而多半由于对子女的疏于管教更叫人烦恼,而她又何其有幸,遇到郑大人这样大智通达的男人,养育了一双好儿女。
想着,郑夫人就忍不住用手里的绢帕擦拭了一下眼角,恰恰听到一小厮小跑到厅前道:“大人已经下朝了,换过衣服就过来。”
“快,快把这些饭菜都温热一下,等大人过来吃正好。”郑夫人连忙起身,“简儿,你这时候还要去哪儿?”
“娘亲,你别急,我这是去爹爹那里。”郑家知道郑大人在饭桌上是不肯说什么的,心里又着急着想知道那禁宫门口的事情便没了耐心等着,下了桌子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爹爹。”郑大人站在里面换衣服,郑简站在雕花木门口,小声喊了一句。
然而郑简能听到里面衣物琐碎的声响,却没听见郑大人回应,于是又喊了一声:“爹爹,今日——”
郑简话还没说完雕花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险些撞在他的鼻尖上。
已经换好了常服的郑大人看了郑简一眼没说什么就双手反背在身后唰唰走了过去。
郑简顿时心里一个咯噔,凭着长久以来每次闯祸之后对自己父亲察言观色的理解,今日郑大人的心情似乎并不好。至于心情不好的理由,郑简想了想,只能联想到禁宫门前的那件事情,却并不知道那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了才能叫自己的父亲产生这样的变化。
受到郑大人情绪的感染,郑家这一顿晚饭吃得十分压抑,其中郑夫人给郑大人夹了两次菜,郑姑娘给郑夫人夹了两次菜,郑简一次也没夹菜,一直注意着郑大人的脸色吃了白饭也没注意,还是郑夫人给他夹菜之后囫囵吞枣地一起扫进肚子的。
吃过晚饭,郑夫人给郑大人端了一杯茶正要起身收拾碗筷离开却被郑大人拦住了:“夫人先不急,咱一家人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了。”
郑简闻言耳朵一竖,心里猜测郑大人大约是要说及让自己心情不愉快的源头了,在郑夫人面前的话他若要趁机听些涉及北门关的事情也要容易许多,于是按耐住要离席的动作,定定心心坐了下来。
“大人请说。”郑夫人将东西交给下人收拾了握住袖子,举止娴淑地端坐在郑大人身旁。
“北疆苦寒,北夷年年侵犯我边境烧抢我百姓求生。可怜我驻守北疆的将士年年月月辞乡离亲……”
郑大人说话有时候喜欢绕弯弯,包括和郑简讲大道理的时候就这样,若是爷俩关起门来谈乱天下到也正常,不过今日说好事一家人一起聊聊地,却在两个女眷面前谈起这些却有些古怪,不过郑夫人与郑姑娘两人也认真听着便是。
“……我儿对耿少潜将军这人是怎么看的?”
“自然是举世无双的真男儿、大丈夫!”郑简本以为郑大人是在问自己话头接得飞快,一转头却见郑大人是面对着郑姑娘的,心里一阵犯糊涂没明白过来。
郑姑娘显然也没明白郑大人的意思,看了看自己父亲严肃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母亲。而与郑大人夫妻多年的郑夫人却是一下子明白了过来,顿时神色一凛,放下手中的碗筷理正衣衫道:
“……大人可是有心要将我们女儿嫁到北门关?”
“不是我的意思。”郑大人声音平平,“是连恒、金章两位贵人的意思。”
“爹爹,真的吗?少将军真的要成我姐夫了吗?”郑简再也忍不住惊喜道。
郑大人回头淡淡看了郑简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神情显然称不得温和愉悦。
“少将军年纪轻轻如今正是前途无量,应当说得上是一门不错的亲事,不过要将我们女儿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却是有些顾虑的。并且那北疆毕竟是出了名的苦寒之地,我也怕女儿身娇受不住那苦。”
“这点倒不一定,那耿少潜年纪轻轻已经官拜少将军,说不定不久以后就要被招回京城重用。而且这事是连恒宫、金章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定下的,不知什么时候姐姐就能……”郑简忍不住插嘴,却在郑大人严肃的神情下收住了话头。
“……不过我听说那耿少潜并无世家背景,我只怕……”郑夫人从小生活在京城这个世家圈子里,显然内心还是有些看不上耿少潜的出身。
郑大人也知道自己夫人的性子,况且这句话事实上也确实说道他心里去了,只淡淡一句:“这是连恒宫、金章殿的意思,我们做臣子的就是绶颈献祭也拒绝不得。”何况是送女儿出嫁。
郑夫人一顿,低低道:“贱妾明白了……”
她出身二等公族世家,能够嫁入三姓的郑家原本是她这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事情,谁知却因为年前的那一场变故,郑家渐渐显露出败相,虽说这些外事并没有影响到这个家庭的内部,不得不说郑姑娘如今这个年纪还没有定下人家其中有郑夫人的私心在,她是想要将女儿嫁入像孙、季家那两姓人家的。
“爹爹。”郑简挪了挪身子,突然开口问道,“连恒宫、金章殿怎么会突然指名要将姐姐嫁给少将军?”
第 14 章
“爹爹。”郑简挪了挪身子,突然开口问道,“连恒宫、金章殿怎么会突然指名要将姐姐嫁给少将军?”
郑大人叹息了一声,才将今日连恒宫、金章殿回宫之后的事情娓娓道来:
连恒宫、金章殿两位与百官列仗在议政的大光明殿内,那三名褪甲武士被绑缚在地上却不见畏惧之情,为首的名叫王鹰,据说是耿少潜帐下的一名先锋官,金章殿取了司吏部的金册核实之后确是这人不错,于是连恒宫、金章殿便命人解开麻绳与百官且听这三人分解。
那北夷联军在北门关外与耿少潜对峙了近半月的时间,三十万人却拿区区数万之众无可奈何。当然郑大人等国之良士自然晓得,虽然北门关一向对外宣称有十万兵马的驻军,然而当初隆武帝执吉却是顷举国之力所为,解困之后兵甲必然要回调,又是经过十多年来的戍边守城,北门关的兵马之数早已不足五万——这一点干系国家大是,从而郑大人并未与郑简提及。
而那北夷的领军元帅兀秃儿自从知道与自己打仗的是不足而立之年的耿少潜而非隆武皇帝的兄弟之后就没再着急攻城,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