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未可知作者:鎏沙(完结)-第5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二夜也是医术老道的大夫,自然觉察了他眼角的动作,“谷主可是有哪里不适?”声音里有难掩的急切,随即探起笑儒平的脉来。
笑儒平眼中微微波动,却不说话,只任凭第二夜诊治,一盏茶的时候之后,第二夜才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长舒一口气坐下。
“谷主可还记得老谷主教您神功之时说的话?”
听着他沙哑的声音,笑儒平浅淡的眉峰微微蹙了起来,却仍不说话,缓缓点头。
“难得你有和我一样的脉象,从此以后你就做我的人吧!”
简单的一句疯话,让他练就了当世无两的至寒神功,却也让他永远失去了曾经那个……最爱他的人……
记忆回到那个漆黑的诀别的夜,心头又是剧烈的痛,笑儒平不禁攥紧了手下的床单。
第二夜似也看出了几分他的心绪,想到那个托自己照顾谷主的人,不由又叹了一口气。
“谷主,时至今日你不仅要以谷中事务为重,更得好好保养身体!”滞了片刻,似乎思量该怎么开口,“因为……因为你腹中,已有了你的骨肉!”
笑儒平惊愕抬头,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你,说什么?”
第二夜正视着他罕见的森冷面容,心下忐忑,声音却坚定道,“谷主,第二夜不会看错!老谷主曾不止一次和属下念叨他与你体质相若,老谷主确有妊娠产子的痕迹,属下之所以从未提及,一是因为此事过于惊世骇俗,二是因为,属下也未敢确定老谷主所言究竟何指。所以一直没有对谷主妄下判断。”
“谷主所修神功走的是极阴的路数,若是常人修炼,非但不会有所成,反而会经脉淤塞而死。而谷主本就是至阴的体质,而今更能以产子调和阴阳,可见……”
“你是说,我和师父都因为是这样……怪异的身体,才能修炼翳月神功?”
“谷主……”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谷主?谷主……属下还有话说!”
笑儒平脸色阴寒僵硬,竟连原有的几分清淡柔和也敛了。
“谷主!天地分阴阳,至极则反,阴阳调和才能恒久不息。当年老谷主能够神功大成,也必然是……寻到了阴阳相调的法子。无名先生……无名先生他虽然终是叛离擒月谷,但他确是用以阳滋阴的方子助谷主度过难关!”第二夜嘴唇开裂,气息也在笑儒平愈加强大的压力下急促了起来,“所以,请谷主务以成百上千的谷众为念,勿因……勿因……而害了自己的身子!”
自第二夜说了他身体的情况,笑儒平就一直垂首看着自己平坦的肚腹,就在两天前,那人还枕在这里和自己一起赏月色、听虫鸣,现在那人已经无情无义叛走,却留给自己一颗孽缘的种子。
“娘,娘——”
梦里的呼唤瞬时传入脑海,笑儒平惊得心头一紧,火海中的孩子缓缓转过身,现出的……依稀是自己满是泪痕的脸!
剧烈的心悸激得他干呕起来,第二夜立即拿出一粒红色的药丸给他服下。
“胎儿是阴阳相合而成,谷主体内阴气极重,鲜有阳气补给,无名先生又……属下炼制了滋阴补阳的丹药,还……还望谷主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你下去吧。”
第二夜似是仍有话说,见他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只好敛衣退下。
火海中的孩子渐渐与儿时的自己重叠,脑海里似乎有一个想法渐渐浮现,却又因太过离奇而隐去。
“第二夜。”
第二夜在门口停住,“谷主还有何吩咐?”
“如果,我将这孩子打掉……”
第二夜双拳紧握,“会有性命之忧。”
“你……下去吧……”
脚步声渐远,笑儒平冰寒的手缓缓抚上自己平坦的腹部——那里有一团小小的……小小的热流涌动——苦苦地,笑了。
一阵疾风拂过,窗外竹影婆娑,摇曳了一阵之后,不知又落了几片叶。
某沙:【鼓掌撒花打滚挠墙】生子了生子啦!万岁!万岁!~~~哦圣母玛利亚哦观世音菩萨~~~
小平乃好样儿的!不愧素偶滴儿子!从此以后小红小碧都是浮云啊浮云,小平乃才是为娘的真绝色!~~~~~~【扑上去亲】(小平:==!!!)
某沙想要生子好多年!啊不……某沙想写生子好多年啊好多年!
铺垫了好久好久,终于得偿所愿,真是不容易啊~~~【泪奔】
于是,小平的身世之谜也即将展现!~我们慢慢来啊慢慢来~~~
【一脸幸福笑容乐颠颠爬走……】
第六十五章 走平湖(一)
前途行有处,江水碧无痕。
回望来路远,湖上走沙尘。
淩江,栖龙船。
凭栏而立,江风拂衣,廖碧城静静望着,已在这船舷边立了一个时辰。而目光中的那人,却是不知从何时站到现在的。
粗布的衣服被寒风吹得紧贴在更显瘦削的身上,凌乱的头发随风舞动,沾染了水汽的发丝就贴在额角颊边,那人却也不曾动过一下。
想来这孩子半月前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骄纵形状,此时却好像被风摧折的硬弓,衰弱中又依稀透出些刚劲儿,让人担忧,却也教人害怕。
过刚易折,廖碧城还真怕……
“十七,晨起露重,怎么不多加件衣裳?”
暗叹口气,廖碧城终还是上前几步,将手中的狐裘披在他肩上。
那人仿佛此时方才省得有人,怔怔地转过头来,眸子艰涩地转了转,看清背后的人。
“十三哥……”
才短短几日,闻人宣年少的脸上竟多了些沧桑的颜色,总是精光闪耀的眼睛也黯淡了下来,沉淀了些让人读不懂的东西。
“在想什么?”
“我……”
闻人宣下意识叹了一声,却又哽住了。
他想问正与邪究竟如何分辨,他想知道身为捕快应当做些什么,他想了解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是不是错了,他想明白今后又该如何……
他并不是不经世事的垂髫小儿,但却忽然觉得自己十几年经历的事还不如这一个月经受得多。他曾是那么骄傲那么肆无忌惮的少年,凭一双小斧夺得朝廷捕快第十七把交椅,也曾亲手擒得当时的大盗飞贼,他的骄傲容不得自己向任何邪门歪道低头。可是,当他眼睁睁地看着武林名门用卑劣的手段威胁他人性命,眼睁睁地看着亲姐姐逼死弟弟的惨剧,眼睁睁地看着无怖抱着业已僵硬的无字在漫天的雨幕中抱走,留一双染了血的背影……
他的世界被颠覆了。
记得封四哥临走的时候嘱咐过他,要他亲眼看这个世道,难道,这便是他想要的吗?
“傻孩子,”廖碧城原想像以往一样拍拍他的肩膀,却还是收了手,声音是惯有的沧桑,“这世事,原本就不是能用‘正邪’二字就说得清的。”
很多道理,口说无用,还得靠你自己体认。
闻人宣眼眶微红。和廖碧城上路之后,他看似与无字打得最欢,其实感情最好,眼看他惨死,实是最痛彻心扉的事。好在此刻还有十三哥陪着,见他平安,他心里也安慰很多。
转头对上廖碧城温润的目光,闻人宣吸了吸鼻水,颇不好意思地错过眼光,想像从前一样耍赖地依到他的怀里,却想到些什么似的,突然停住了动作。
“怎么了?”
“我……”闻人宣看了看廖碧城厚实的臂膀,倔强地扭过头,“我,我长大了!”
“嗯?”廖碧城挑了挑眉角。
“你不要管!反正……反正我是长大了!以后我都会谨慎行事,不该说的话绝不多说,不该做的事绝不多做!以后……我都把事儿在自己脑子里转一圈、想明白了再做,省的再出岔子,枉送了自己的小命,这总行了吧?”
廖碧城没想他突然说这么一通,看着他微红脸颊,却是忍俊不禁。
“不过十三哥,我……我有话问你。”
廖碧城见他脸色一整,心里似有计较,只淡淡应道:“你问。”
“你……你和那个大魔……咳,”咬了咬牙关,闻人宣也不敢看对面人的脸色,“你和那个萧红楼,已经……已经……”
不等他斟酌用词,廖碧城已经叹息似的说道:“如你所见。”
闻人宣眼睛蓦然睁大,“是他逼你的?!”
廖碧城没有说话,只望着平湖似的江面,静静地摇了摇头。
双全紧紧攥着,现出突兀的指节,闻人宣一再提醒自己镇定镇定,却还是把牙咬得咯咯作响。
“十三哥,你真的甘心和他在一起?虽然我如今也知道所谓的正邪不过是一张纸的反正面,可是他究竟是个魔头啊!你怎么……怎么能跟他在一起啊?!”闻人宣懊恼地抓了一把头发,气自己怎么没先说重点,“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他是个男的啊!这男的和男的,怎么能在一起呢?十三哥你应该不喜欢男的对不对?你……你之前还成亲了的啊!”
廖碧城双眉微皱,看着水波如烟的江面,“宣儿,你看这江水。”
闻人宣不解其意,只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经了些历练,他也知道了些道理,且眼见了萧红楼的实力,此时更是不敢造次。若依了他往日的举止,哪里还听得进廖碧城的话。
“眼前这江水,从西北郭岈山脉而来,一路向东,流至此处。水路虽不说是平铺直泻,却也很少曲折,这都是你我能看见的。”廖碧城声音很轻,好像和着晨起的水烟一起飘来,“但是,你知道它此后要流经何处吗?”
闻人宣不明白他的意思,云里雾里地看着他。
“江水自此东去,这一路上不知要经过少个罅隘,又历多少个曲折,是直是弯,是流水做主,还是地势使然,谁又知它要流往何方呢?”
闻人宣就是再笨,也听出些“随波逐流”的意思来了。可是,十三哥向来不是容易屈服于命运的人,他把人生比作流水,难道他和萧红楼在一起,还是被逼的?可是见他的举动,又不像!向来粗得能跑马的神经容不得他立时做得细想,只好跟着廖碧城一起向江水远远的源头处望去。
“十三哥的大道理,我现在还不懂。可是,我闻人宣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管你是自愿的也好,被迫的也罢,只要你过得不舒心,我……我就对那个大魔头不客气!”
无论如何,十三哥还是我的!我现在功力不济,架不住我年轻啊!再有个五年六年的,我肯定不是现在这笨手笨脚的模样,一定不会让十三哥受半点委屈!
廖碧城没有应他,只嘴角略扬起些弧度,眸中却依旧如这江面——烟水蒙蒙。
“船来了。”
船头二人正兀自出神,船舱里走出的人打断了他们的思路。
第六十五章 走平湖(二)
第六十五章走平湖(二)
萧红楼的声音很轻,好像不过陈述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
栖龙船顺江而下,只要这两天安静无事,很快就能到平州凤凰山。但船行一日,昨夜他们就已经察觉岸上有人跟踪。
“十三哥,”闻人宣和廖碧城正好直视着前方,声音不由得变了,“前面是弯道。”
“岸上一共两批十七人人,武功不算太高,但可能会水。”无忧也从船舱中走出来。
“这……这又是水路又是陆路的,我……我可不会水呐!”
廖碧城看向他——这孩子刚还说凡事先经三分思量再说再做,此时看来,至少还得三五年的历练才行——不由摇了摇头。
无忧向廖碧城那方望了一眼,眸中似有言语,却终是折过目光,笑眯眯地对闻人宣道:“那么小弟弟,你还是跟了哥哥我吧!”说完竟还轻佻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谁……谁是小弟弟?!你才小弟弟呢!你……你和萧魔头全家都是小弟弟!”
被叫了魔头,萧红楼也不恼,看也未看他一眼便缓步走到廖碧城身边。
“碧城?”
廖碧城脸蓦地一红,望了望船角激荡的水波,微垂了头不说话。
萧红楼心下了然,款款扶住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在他耳边道:“好说,好说,有为夫在呢~~~”
散落的长发拂过脖颈,廖碧城暗里出拳捣在他腰眼上,倒教萧红楼闷笑出声。
闻人宣瞪大眼睛看着这二人旁若无人地在自己眼前你来我往,刚要上前,却被无忧的食指压住了嘴唇,像根木桩一样拖到船舱后方。
听到笑声廖碧城心放下一半——这还是萧红楼连日来第一次露笑脸,于是下意识地改戳为抚,安抚之意无须言表。
萧红楼也将手搂得更紧了些,在这看看剑拔弩张之时,二人相依船头,竟好像万物都入境了一般。
江水为底,伊人入画,未点艳色,墨色沁人。
此时却只听“扑通”一声,闻人宣咋咋呼呼的声音从船舱之后传来:“喂!喂!你……你怎么下水啦?你不是说带着我的吗?”
“哟,这会儿想着我啦,刚才谁说死也不让我带的?”二月的河水冰冷刺骨,无忧却将长发拂到后面笑得惬意。
“我……我我是担心水太凉,冻着你这娇滴滴的公子身子!”
无忧懒地跟他吵,加之河水寒气入骨,急忙凝注真气,“你小子别嚷,在后舱好生看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下水,等哥哥我来救你!”
闻人宣头一次见他神色如此认真,一时也不及应对,只见无忧在水里翻转了身子,几个起伏便在水里消失了踪迹。
“宣儿,注意岸上!”
没有时间考虑无忧的事了,弯道在即,两岸的人马在前头的滩地已经清晰可见,就在廖碧城一喝之间,数支引火的长箭已经霍霍破空而来。
萧红楼早已换回他的红色长袍,此时他挥舞起宽袍广袖,内力灌透长襟,劲风震荡,当头而来的引火箭纷纷掉入江中。但他双手舞动便无法分神兼顾其他,一瞥眼间已然看见水中暗影幢幢,果然有人潜泳凿船,人影只怕有十数人之多。
廖碧城的易牙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