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皇上宣您进宫面圣-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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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瓒挑了下眉,问房仲道:“房相可是元老,可知道如果郑大人果真勾结陈王谋反,房相可就是个包庇罪,房相确定要替郑大人求情么?”
房仲果真跪下。众大臣皆感觉房相是个性情中人,虽在政见上与辅政大臣相左,可是倒也坦荡,不让辅政大臣蒙冤,竟也纷纷跪下替郑仕光求情了。
九方瓒环顾四周,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然后笑道:“好,此事朕就暂且相信郑大人并不知情。都起来吧。陈王暂且收押,待查明真相再行处置。至于朱淮安,举报有功,就升任禁军统领一职吧。今日大真国也派了使者前来,宣他觐见吧。”
“臣大真国使合鲁,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来人单膝跪下,对九方瓒行礼。
“平身。”九方瓒看了一眼来人,便问:“此番大真派使者前来,是有何要事?”
合鲁简单说明了如今大真国国战获胜,要多谢九合给的作战计策。因此特意感谢郑仕光郑大人。
其实九方瓒想问,给大真的礼物看见没有,有没有什么异议。可是对方对此只字不提,九方瓒便也不好问。
“哦?”九方瓒挑眉看郑仕光,道:“素闻郑大人博学多识,想不到在行军上也有如此才能。”
郑仕光刚刚才从生死线上走了一圈回来,如今还有些心有余悸,忙跪下对九方瓒说小小拙见不足挂齿。
九方瓒也没过多为难郑仕光,而是重赏郑仕光。合鲁又说大真国君思念幼妹,要对郡主问安。
九方瓒便道,郡主身体不适,让郡主休养几日罢。
下朝前,九方瓒只瞥了一眼第二梁潇,便命人将他的龙辇抬回去了。第二梁潇已经不像当年那样独辩群臣,可是他愈是内敛,说明他愈能沉,这样只会对九方瓒不利。如果一个风华绝代锋芒毕露的人,你要找他的不足必定容易;可若是一个隐忍内敛行事谨慎的人,你要找他的漏洞,那就难了。
九方瓒令人抬到了怡华宫,见闲云依旧躺在床上装病,不由得笑了起来。
闲云不过是吃了写打乱经脉的药,怎么就装得这么像呢。
闲云见九方瓒是抬着进来的,便颤巍巍起身,要给九方瓒行礼。他那个样子,别人看了还真担心他的身体。九方瓒一点也不担心,九方瓒知道他身体好的很,打死一头老虎都不是问题。
闲云见九方瓒这个姿势,似乎有点惊讶,却也没问,只是抱怨道自己一个小女子怀有身孕,昨日一个不小心快要流产了,谁知道夫君一点都不担心,竟然一夜都没有来看他,果然女人要在宫里保住自己的长久地位只能靠肚子。可是谁让他肚子不争气,流了他的龙种。
闲云说得咬牙切齿,眼神哀怨,就差掉几滴眼泪了。
九方瓒立刻笑,可是笑也需要掌握分寸,这不,笑得狠了,竟然会扯到他某个地方疼。九方瓒立刻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笑了。说有使者来了,要见闲云,问闲云见是不见。
闲云盯着九方瓒看了半响,突然眼尖似乎看见了什么,便走上去一手扯开了九方瓒的衣领,果见九方瓒锁骨上有一个吻痕。闲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早过了一无所知的年纪,一看便知道了什么。语气酸溜溜地道,我说怎么爱妃流产了竟然连面都不露一下呢,原来是去找小妖精享乐去了,竟然还纵欲过度下不了床了。我说你也太弱了吧,自己身体不好就别学别人玩什么一夜五次七次十次的,看看你这小身板,要学夜夜春宵的,还嫩了点吧。
九方瓒尴尬呀。总不能说自己不小心喝了一杯酒就醉了,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还一上就上过了,导致自己下半身疼痛行动不便吧。那不给闲云笑死才怪呢。
九方瓒狡辩说自己是不小心摔了,摔到腿了行动不便。
闲云努了努好看的嘴,明显不相信,却也没有继续点破,转而问今日情况如何。
九方瓒一五一十的说了,闲云听罢方说,这个使者要见,一定要见。
而那边第二梁潇回到王府,就开始把自己关在书房。
他其实什么都没有想,只是静静地坐着,时间如何掠过他的耳际都不被发觉。他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想不起来。因为一切该想的,能想的,在朝廷之上,在听到那个人一言一行的时候,已经全都想过了。原来那个他自以为是个小白痴,自以为保护了那么多年,又自以为只有把他拉下来才会好过的笨蛋昏君,从出生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放弃过欺骗他。他有心计,有智谋,所有的事情都像是在下一盘棋,这盘棋里面你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水平,你以为他只是随便走走,或许根本就没有在下棋,可是他却在你对他放松警惕的时候给你来了一下,收走了你的半壁江山,你的感觉不是恨他,而是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轻敌,恨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认真看清过他,恨自己为什么会对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梁潇现在才发现他对九方瓒一无所知。九方瓒表现出来的只是一个小孩子,一个什么都不关心的小孩子,可是一个什么都不关心的人,必定有一样东西夺走了他所有的关注,所以他才会对别的事情毫不关心。他甚至可以对他最想要的东西都表现得漠不关心,然后在出其不意的时候拿下。
梁潇不知道,从小到大,九方瓒到底喜欢的是什么。他喜欢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可是梁潇突然发现,那所有的一切或许不过是九方瓒给他的一个表象,让梁潇以为九方瓒喜欢吃甜点,喜欢喝茶,喜欢斗蛐蛐,对朝廷的事情不闻不问,只是一心想要当一个昏君。可是今天的一切,粉碎了梁潇的所有自以为。九方瓒或许对他所表现出喜欢的东西才是真正的不喜欢不在意,对他向来不屑一顾的东西才是真的介意。就好像今日朝堂之上,他明明一个晚上都跟自己在一起,明明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可是他完全不需要用这个晚上的时间,就已经将一切布置好了,安排妥了,就好像是很久以前就挖的一个坑,然后就不用在管,就等着猎物自己跳进陷阱里,他只等坐收成果就好。
九方瓒似乎已经对大局了若指掌,可是他依然不疾不徐,因为他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他似乎已经拟好了千千万万个方案,在任何一种突发情况下都会有一条可以选择的路走。今日记事他梁潇什么都不说,九方瓒也依然会有办法给陈王定那个罪名,他早就已经派人查抄了陈王的府邸,恐怕他也早就知道陈王的一切活动,他只是需要一个饵,把那个勃发的野心当成是一条鱼一样地钓出来。
而他梁潇,向来自负的梁潇,竟然对这个最亲密的人,来往最频繁的人,最应该去了解的人,一无所知。他竟然隐藏得如此只好,十几年间,竟然从未展现过这样的一面,让人一直以为他是那个懦弱无能天真善良的小皇帝。
这一系列的认知,让梁潇心中的闷气怎么都无法纾解,于是开始仰头大笑,用力的笑,一直笑到自己的声音都嘶哑了。梁潇觉得不解气,挥手将案桌上所有的东西一下挥到了地面上。
原来你的一切都是假的,原来你的天真无邪是假的,你对我的笑是假的,你喜欢抱着我的手臂是假的,你说过的话是假的,你说要立我为皇后也是假的。哈哈哈哈,你的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梁潇又开始笑,仰天大笑。然后终于声音渐弱,那些失望,不甘,难过,心痛全都笑了出来,直到泪都快掉下来,梁潇才止住。再回首,梁潇又是那个笑傲群伦冷静淡漠的梁王爷,原本眼里的一丝犹豫也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九方瓒,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九方瓒了,所以我对你,也再不用心慈手软了。我们只等,看谁笑到最后吧。
21二十一 征服
朱淮安恭恭敬敬跪在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帝王面前。朱淮安崇拜强者,就像一切习武之人一样,对强大的人有着仰望已经要超越的态度。原本像九方瓒这么一个小人儿是不会引起他的注意的。可是现在他却愿意站在这个人的背后,为这个人做任何事情,哪怕是放弃生命。
朱淮安刚进宫的时候也还是一个懵懂的少年,怀着自己的抱负入了禁卫队,从一名最小的护卫开始。也是那个时候,他遇见了还是个孩子的九方瓒。
那是个夏天。六年前的夏天。午后的阳光非常毒辣,朱淮安尽职地站在岗位上,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变化,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漂亮灵动的孩子闯进了他的视野。那个孩子只穿了一件普通的衣服,让他看不出身份,但是他至少可以猜测到,能在这皇宫之中随意行走的孩子,必定身份也是尊贵无比。
那个孩子很奇怪,每天都会到同样一个地方,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爬到一棵树上。
后来朱淮安观察到,那个孩子总是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似乎在跟谁说话,可是周围却一个人都没有。
那个孩子嘴角总是会挂着一种笑意,天真的,可爱的,很美丽。他有时候不像是一个凡人,他很美,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美得让人几乎会忘记注意到旁边的一些事情。
朱淮安后来发现自己开始喜欢远远地看这个孩子,原本枯燥的站岗也成为了他所期待着的事情。
这个孩子的表情并不丰富,但他总是那样笑着,不会像一般的孩子那样任性吵闹。
直到有一天,朱淮安看见那个孩子朝他的方向走过来了。朱淮安有点不置信,四周望了望,才确定那个孩子真的是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的。
那个孩子站在距离朱淮安七步之遥的地方,笑着看他。那是个很聪明的距离,虽然只有短短七步,但是他可以在任何时候逃走而不会被轻易抓到,七步已经可以拉开一个很大的距离,那是一个安全的距离。
可是那个孩子只是看着他笑着,什么话都不说,然后离开。
第二天,那个孩子又朝他的方向靠近了一步,依旧什么话都没有说地看着他笑。
第三天。
第四天。
皆是如此。朱淮安感觉很奇怪,但是他并不反感,他反而很高兴这个漂亮的孩子距离他一天比一天更近了一步。那个孩子每朝他靠近一步,他都会更加看清那个漂亮孩子的样子,每一个细节他都注意到,几乎是那个孩子不变的笑容他都有记得一清二楚。那时候的朱淮安甚至想,如果那个孩子已经没有距离了,他会做什么呢?朱淮安觉得很期待。他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原本不应该容忍别人进入他的警报范围之内。可是他却觉得那个孩子是特别的。
直到第五天的时候。那个孩子距离他只有两步距离。这是一个危险的距离,很容易让人产生排斥感,也很容易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可是朱淮安容忍了这样的行为,他甚至对自己的容忍感觉到很讶异,因为他从来不是一个会如此放松警惕的人。
孩子终于开口对他说话了,清澈的声音拂过他的耳畔,说的是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你今天还愿意跟我比定力么?”
朱淮安想了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跟这个孩子比过定力。而且他现在是在执勤,他并没有多余的精力跟一个孩子玩定力的游戏。可是孩子的眼神里面透出来的不容拒绝竟然让他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那是一场较量。定力这种东西在别人看来或许是很简单的事情,因为只要不动就能赢。可是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在这么近的距离,盯着一个人看,是很容易就激发自己本能的排斥反应,并且习武之人比的定力,往往要在乎那个人的修行是否足够深厚。
朱淮安出生习武世家,自幼深谙各种武学,他自负凭他的身手,普通人甚至是武林高手都绝对无法在他身上讨到任何便宜。他并不介意跟一个小孩玩比定力的游戏,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定力不会比任何人差。
只是单纯的比定力,没有任何的杀气。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动不动。有蝴蝶从两人身边经过,转了几个圈停在了九方瓒的鼻尖,抖了抖翅膀又翩翩而去。午后的太阳毒辣,照得两人的脸发红,汗水细细密密地冒了出来。两个人果真就是这样一动不动,似乎连视线的方向都没有改变过。
这是一场持久的较量。本来朱淮安对与这个小孩的比试并不是特别在意,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朱淮安不得不投入精力到这场莫名而来的比试中。他并不知道对面那个漂亮的小孩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如果让他输给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他的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静默的人总是会感觉时间过得非常漫长,可是这两个人的精神已经全部投入了进去,完全无法在意到时间的流逝。
太阳已经渐渐收了光芒,黄昏逼近,暗金的光束照在九方瓒身上,让人觉得这个孩子美得不可方物,看起来像是一座华美的雕像,只有晚风会轻轻拉起他的衣袂微微晃动。这两个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了三个时辰。
黄昏的时候万鸟归巢,各种蛇虫鼠蚁也开始出动。
有蛇看中了正在站着的人,缓缓地朝这边游过来。皇宫内有蛇本来也不是多稀奇的事情,毕竟那么大一个地方,花草树木众多,想要彻底清除这些东西怕也是难的。
那是一条青蛇,足有四尺长,看就知道剧毒无比。他明显对各自比较小的九方瓒更有兴趣,便游上了九方瓒的身。
朱淮安大惊,可是那个被蛇缠上的孩子却依然淡定的一动不动,好像身上的蛇只是一根青色的丝带而已。
蛇盘旋着孩子的身体而上,终于是看着孩子的脸一动不动,吐出来的红信子不停划过孩子白嫩的皮肤。它自然不会垂涎一个人类的美貌,它只是在看这食物是否可口。
青蛇终于张开嘴,露出了两个带着剧毒的獠牙要向小孩咬去。说时迟那时快,朱淮安立刻出手精准地抓住了蛇的七寸,生生将蛇拉成了两段掷到地上。
孩子却笑了笑,对朱淮安说了一句让他气愤的话:“你输了。”
朱淮安有点恼了,这个孩子竟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