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皇上宣您进宫面圣-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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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瓒虽然眼睛不能看,但是心还是清楚的。如果说那些是来救他的,那么必定知道那些人都已经弃械投降了,可是他们却毫不留情地杀了那些人,就表示是另一方要来朝他逼宫的了。
九方瓒看着一旁发愣的郑仕光一阵冷笑,想不到素有老狐狸称的郑仕光如今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唯一让九方瓒光火的就是,为什么那个被捕的蝉,就非是他不可呢?
九方瓒握紧了拳头,又松开,终究还是站在原地看着前方的厮杀,有人反应过来自己被欺骗了一般,操起了兵器愤怒地朝九方瓒砍过来。那个人的眼里,有绝望,有愤恨,有被欺骗的痛苦,还有一种似乎在送死的最后一搏。
站在九方瓒旁边的天璇看着明明已经有人冲了过来可是九方瓒依旧没有丝毫要躲闪的意思,奋不顾身地冲上去想要挡下那一剑。却被九方瓒一把拉住了领子甩开了五步之遥。九方瓒就势飞起一腿踢中那人握住兵器的手,又一个反剪将那个人擒住,凑到他耳边用冰冷的语气道:“你给朕看清楚了,杀了朕,这些杀戮也不会消失,你的恨也不会消失,你看清楚,到底是谁欺骗了你们。朕有心饶了你们,可是有人一定要你们死!”
可惜那人已经完全被激怒,那种把自己的生死全都抛开来不顾一切的愤怒,他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九方瓒,将身上可以用力的地方全都用上了。
九方瓒眼中狠戾一闪而过,随即换上一个温柔的笑靥,将那人的头扭过去,又一脚踹上那人的脊梁,听见卡擦卡擦的声音确定那人脊梁已断才像扔破布一样将他往旁边扔开。这个人无论是生是死,都已经不能动弹了。
午后的太阳真热,九方瓒光是站着就觉得一股热气从身体里冒出来。那些在那边不停舞刀弄枪的人是不是已经挥汗如雨了呢?这宫里被人打扫得真是干净,他们这样打,竟然也没有扬起一丝灰尘。
九方瓒不喜欢尘埃,因为觉得他们只有随波逐流的命运,风吹向哪里,它们就只能飘向哪里。不是与风的眷恋缠绵,而是万般不情不愿也只有无可奈何。
“天璇,刚才没摔疼你吧?”九方瓒瞟了天璇一眼,问道。
“天璇没事,多谢皇上相救。”天璇死死盯着地面,有些懊恼。其实她刚才被摔出去那么远,现在背上还是有些发疼。原本她是想替九方瓒挡住那一刀的,可是却被九方瓒给甩开了。
九方瓒听了天璇的皇,继续看着前面激斗正酣的双方。这双方的服饰来看分明都是禁军,,不同的是后面来的手臂上都缠了一块明黄色的布,用来分辨敌我。如今手颤黄布的那已经已经明显出现了胜势。
等到那边的争斗终于结束,他们便抓住了郑仕光,强迫他跪在九方瓒面前,而他们便一律整整齐齐地站在他面前。
禁军有非常严谨的纪律,如果不是有直系上司或者令牌,他们是无法被调动的。他们的直系上司出了刚才自刎的欧子临,就还有已经失踪多时的云闲鹤了。
九方瓒有些期待,可是又有些担忧。期待调动这些禁军的是云闲鹤,可是若真是云闲鹤,那么他如今此举是有逼宫抗旨之嫌。毕竟在他同意不追究罪责之后竟然还毫不留情地诛杀了那一大群人。
结果后面出来的人,却让九方瓒大感意外。因为那个人正是九方瓒非常相信他绝对不会背叛的宰相房仲。
九方瓒表面上不懂声色,看着房仲走上来,恭恭敬敬地给九方瓒行礼,并称救驾来迟惊了圣驾请皇上恕罪。
九方瓒平淡的叫房仲平身。他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刚才第一个丢下兵器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胳膊上帮上了黄色的丝带。九方瓒低头想着他们好计谋,这是在禁军中除掉异己把握军权的好办法。他们混入叛军中的人假意扔掉了兵器,叛军原本就松懈的心理防御此刻听见有人已经扔掉了兵器必定迫不及待地也表明自己的忠心,可是等他们果真都扔掉了兵器以后,后面就会有人突然出来,剿杀这些手无寸铁的莽汉。
九方瓒不由得在心里为其鼓掌了,竟然能想出如此绝妙好计,只是如果这些计谋都是用在他九方瓒身上,就让人不寒而栗了。
九方瓒看着自己跪在一旁的房仲,又看了眼被人强迫着跪下的郑仕光,丝毫没有办法将自己的神经放松。他知道,刚才的只是开胃菜,真正要登场的还在后头呢。
九方瓒不动声色估看着天估摸时间。
高子仁倒是机灵,见九方瓒站了这好半天了便给他端了张椅子来。
九方瓒就在这殿门口坐着,看着外面大太阳下跪着的一群人。九方瓒想,现在要是不坐一下积蓄点体力,等下可就跑不掉了。
郑仕光见此哈哈哈大笑三声,说:“九方瓒,你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你就用着最后的时间好好享受一下你当皇上的尊荣吧。”
九方瓒觉得有些郁闷了。这郑仕光一向以老成著称,是个实打实的老狐狸,今天这哈哈哈大笑的成分也太多了些。【他总不是NC上身,用这个方式来表示自己其实是个坏人吧~】
房仲却在一旁冷笑,说:“老狐狸,你的日子怕也是到头了,竟然还这么嚣张。”
郑仕光看都没有看一眼房仲,道:“老匹夫,你我斗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个平手,只要你还没死,我也不会那么快死。”
房仲接道:“你放心,你肯定会比我先走一步,我不会去送你的。”
“你当然不会送,”郑仕光依旧没看房仲一眼道:“你肯定会比我先离开。”
九方瓒看着两个人在这里斗嘴,无论在什么情况下,看这两人斗嘴都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好方法。不过九方瓒不要打发时间,他要拖延时间,一直拖延到朱淮安带了人前来。
九方瓒看着前面不停吵着的两个人,又在想:房仲凭什么可以调动那些禁军?如果九方瓒调动禁军是因为他的门生欧子临是禁军副统领的话,那是利用什么调动的禁军?禁军可不是房仲说一句皇上在宫中有危险就会乖乖听话去宫中的,因为如果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些禁军很有可能会成为一把插向皇帝心上的利刃,皇帝不得不防有不轨之人的利用,所以早就定了规定,如果不是直系上司或者是有禁军专用的令牌,任谁都无法调动禁军。现在想来,这样的规定也是有漏洞可钻。
九方瓒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想着想着就会进入一个怪圈。在这个时候不是他不相信房仲,而是房仲有太多可疑的地方。
九方瓒一直坐着,等到太阳渐渐下沉,阳光也没有之前那么毒辣了,还是没有说话。他要尽量拖延时间,所以他容许这两个人装腔作势地争吵。
天璇和高子仁一直很尽职地站在九方瓒旁边,没有挪动半步。等到两个人终于从他们年轻时第一次相遇第一次吵架吵到他们结婚生子升官发财谋反,把这大半辈子的架都吵完了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在那里坐着看他们两小老头辩论的。
郑仕光看了看九方瓒,觉得有些恍惚,这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了,他还是辅政大臣,房仲还是在想,九方瓒也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娃娃,他的女儿也没有遭逢巨变离开人世。郑仕光自己颤颤的站起来,揉了揉因为长期跪着而酸痛的双腿,对九方瓒道:“九方小儿,老夫告诉你,昔日老夫看你不过是一黄口小儿,肯辅佐你也是看在先帝的面子,你错在,不该算计到我女儿头上。”
“朕承认算计过你的女儿,可是你女儿并未死在朕的算计之下。”九方瓒直视郑仕光,又道:“你若肯就此罢手,朕看在你女儿面子上,必定饶你不死。”
郑仕光突然大声而凄凉地笑起来:“我唯一的女儿,已经死了,死了!你这个为了自己就罔顾我女儿性命的昏君,昏君!”
九方瓒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已经往西边的山头游去,这再等,怕都要到天黑了。九方瓒心里有些莫名地烦躁,一种不安感从心中蔓延开来。
44四十四 谋反(三)
九方瓒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已经往西边的山头游去,这再等,怕都要到天黑了。九方瓒心里有些莫名地烦躁,一种不安感从心中蔓延开来。
朱淮安是个准时的人,从未迟到过。
九方瓒清楚这个时候,皇宫内外肯定出了一些变动了,而且还是一些他所无法预料到的变动。如今一切怕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九方瓒站起身,走向房仲,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房仲问道:“房相,你如何能调动如此数量众多的禁军?”如今两位当朝重臣先后私自调动禁军并且指使禁军相互厮杀缠斗。原本禁军应该是直属皇帝专门负责皇城安全的,私自调动军队本就是死罪,何况还是如此数量众多。只怕此番下来,禁军损耗不少。
等等,禁军损耗?九方瓒警惕地看了一眼面前跪着的两个老臣,从来只知道他们两个不合,可万一这是装出来给他看的呢?房仲对他表示臣服也只是让他放松警惕的一个权宜之计呢?九方瓒突然觉得自己身上有点发冷,如此炎热的天气里竟然觉得有寒气入侵,从内而外的凉。
九方瓒突然想起房仲向他示忠那日的情景——
十岁的九方瓒穿着明黄色的龙袍蹲在地上看一群蚂蚁搬东西。无数只蚂蚁抬起了一小片树叶跟着前方的部队慢慢挪动,队伍排了好长一截,一直到蚂蚁窝。
房仲看见了蹲在这边的九方瓒便朝他走了过来,照例跪下请安,然后也跟着九方瓒蹲着看蚂蚁。
九方瓒微微弯了一双漂亮的眼睛,问房仲:“房相看什么呢?”
“皇上看什么,老臣就看什么。”
“朕还小,房相却有写年岁了,看到的东西想到的东西自然是不一样的。”九方瓒眨了眨眼睛,对房仲道。
房仲捋了捋自己并不长的山羊胡,状似慈祥地说:“难道皇上不想知道老臣看见的是什么吗?”
九方瓒歪了头思考,然后说:“房相是朝中元老,所见所闻比朕丰富,所思所想比朕有见地,朕的确想知道房相看见的是什么,却又不想知道。”
房仲微微点了点头,道:“皇上聪慧,老臣愚昧。”
九方瓒却是笑着对房仲道:“房家世代忠烈,为我九合立下不少奇功,可谓功绩卓越,若没有房凌房大人,房隆房将军,也就没有我九合的今日,如今朝堂上又还有房相相助,九合何愁不能国泰民安?”
房仲愣了一下,他想不到他一直以为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的皇上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而且他竟然还记得他房家,他父亲叔叔为九合做过的一切,也不枉他父亲叔叔丢了性命也要保住的江山。
九方瓒看出了房仲的触动,却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继续看着蚂蚁。
房仲道:“蝼蚁虽小,力量无穷,皇上切不可忽略了任何微小的力量,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但皇上若能用得恰当,必能事半功倍啊。”
九方瓒没理房仲,而是继续看蚂蚁整齐地爬着,它们好像也不知道疲倦,从不停下来歇一歇。九方瓒道:“朕所见,与房相所见,果真不同,但是若全然不同了,必定也不是好事。”
房仲闻言立刻给九方瓒跪下,道:“老臣必不让世代忠良之名毁于老臣一人之手,皇上放心,从此以后老臣必定竭尽所能协助皇上,绝不会让皇上陷入危险当中。”作为臣子,要的其实也不过是寻得一明君,然后为江山社稷,为黎民百姓出谋划策,成就千古美名。
【其实后来九方瓒想起这件事都会觉得,自己十岁的时候说话竟然这么有见地,真真是天才也。】
十岁时候的事情,九方瓒依旧记得非常清楚,那么房仲又可还记得当年的有感而发,还有那个获得了孩子信任的誓言?还是孩子的时候,总是非常容易相信别人,别人发誓便也信了,而且小时候的建立起来的信任总是比长大以后的要坚固得多。那时候还小,总会有很多的虚情假意看不通透。可是现在呢?他是否能将一切都看的通透了?
九方瓒看着如今山羊胡都已经半花白的房仲,等待他给自己的答复,他必须要知道房仲如何能调动这么多禁军。
房仲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一枚锦瑟令牌。九方瓒一看便知道了那是他曾经亲手交到云闲鹤手上的禁军调动令牌,并且嘱咐过云闲鹤令牌片刻不能离身。
九合禁军素来以令牌为准,只要有禁军的调动令牌,即便是禁军统领的话都大打折扣。所以这令牌可以调动的禁军数量绝对会比郑仕光那老狐狸所能调动的多得多。正是因为如此,九方瓒才不相信云闲鹤会轻易将这令牌交到他人手中,即便那个人是房仲。
此事必定不会是云闲鹤找了房仲来调动这些禁军的,而且说不定云闲鹤已经遭遇到了什么无法脱身的事情了。既然房仲手中有那令牌,那么云闲鹤的去处房仲必然是知道了。九方瓒没有直接开口问,他想等房仲自己坦白。
可是房仲显然没有老实到自己交代云闲鹤的去处,而是说:“老臣手上有这枚令牌,所以可以调动这些禁军。
九方瓒有点急,他觉得房仲是故意在他面前打太极,给了他一个可有可无答非所问的回答。可是房仲为什么要这样做?“朕问的就是,令牌哪来的?” 九方瓒又一次耐心询问。
“这是那个人给老臣的。”房仲打了个马虎眼,并没说那个人是谁,让人很容易误认为就是说的云闲鹤。
九方瓒想了一下,便问道:“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房仲看了看快落到红色房梁后的太阳,捻须笑道:“估计快到了。”
九方瓒不说话,看了看已经飘起的晚霞,觉得事态已经完全朝他所没有预料到的方向走了。那个人到底是谁,可以说动房仲,有云闲鹤的令牌。一个名字从九方瓒心里升起,又被他刻意抹掉。一个死人,如何有这样大的能耐?
九方瓒让郑仕光站起来,看着郑仕光道:“郑老女儿尚在人世。”
郑仕光眼中闪着光芒,欣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