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魇-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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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被他玩弄的男人却并无太多质疑,沈迟夙这个名字出现时只是让人微讶,难怪这两年不显山露水,原是做了魔教教主的娈宠。沈迟夙未曾与宫城殷相遇时他便故意放出过此类风声,为的不过是暂时挡住那些排队上门说亲的人,不想有一日,这一句搪塞竟然成真。
沈迟夙对于这一切自然毫不知情,宫城殷听闻了也不觉得如何,这天下人都知道沈迟夙是他宫城殷的才好。
眼看就要到分别的日子,两人心中都有说不出的沉重,宫城殷见沈迟夙越加沉默,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几乎时时刻刻都想与沈迟夙呆在一起,再不分离。心下却明白,不能再逼他。
临别前一日,宫城殷交给沈迟夙一个白色玉瓶,沈迟夙揭开盖子,里面的白色药丸完好如初。将瓶子收好,沈迟夙拉着宫城殷,让他讲一些关于他的事。
虽然没什么心情,宫城殷还是一一赘述。他本是一个孤儿,生来便被抛弃,后来被前任黑檀教主捡回收为了义子。他自小便好强,为了报答义父救命之恩更是苦练武功,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他十六岁那年尽得义父真传,而义父因为年事已高,没几年就去世了。他则因为义父临终嘱托,加上他自身武功高强,于是便坐上了黑檀教教主的位子。
沈迟夙问他为什么杀那么多人,宫城殷看着他忽然有些为难起来。
“怎么了?”沈迟夙有些奇怪。
“我只怕你知道了会更加厌恶我。”话虽如此,他却还是如实叙述,“初出江湖的时候我并不如现在心狠手辣,只是因为黑檀教恶名在外,别人便对我刀剑相向。这个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因而对敌人我从不手软。”
“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在一起也难怪你不适应。”自嘲的笑了笑,宫城殷拥住沈迟夙的身体低语,“我只盼你不会更加讨厌我。”
静静靠在这个怀抱中,沈迟夙轻轻闭上眼不说话。他若能够如宫城殷这般决绝,毫不犹豫,也许他们之间便不会出现现在的局面。
“迟夙,你会不会忘记我,忘记曾经认识宫城殷这么个人?”
沈迟夙抬头问他:“你会不会忘记沈迟夙这么一个人?”
“不会,这个人在我心底生根发芽,我如何能忘得掉。”苦笑着捋起沈迟夙一缕头发,宫城殷说,“我已经变得不像我了。”
两人相拥,十指相扣,却无法许诺一辈子的誓言。这个人是烙印在他生命里的一道疤,疼的他无法遗忘。
☆、第十九章 今夕若归去
离开那一日,直到日上三竿,宫城殷仍旧揽着他闭目不语。沈迟夙手指划过他的脸叹道:“既然醒了,便起吧。”
“我真后悔那日说放你离开。”紧紧搂住眼前人,眼中的哀愁满的让人心碎。
“不要说这么任性的话,也不要再露出这么悲伤的神情,你该满眼自信,睥睨天下。今日分别,他日再见或许便会刀剑相向,若真有这么一日,你千万不要手软。”
宫城殷不说话,良久起身穿了衣服说:“我一会来送你。”
他的话或许真的伤了他,为了救他他甚至甘愿放弃一半生命,而他却劝他他日再见,不要留情。
面无表情的起身穿上衣衫,沈迟夙打量着这间屋子,简单的布置,却留下了他们诸多回忆。是他太过残忍吗?他也分不清,只是心中离开的执念更深。也许,在宫城殷不顾生命救他的时候恨已经消了,连他这条命都属于他,他还有什么资格恨他。
这里本不属于他,没什么好犹豫的,坐在屋子内静静等待宫城殷到来,不多久,有脚步声响起,抬眼却见许久不曾见过的白溪。
白溪似乎特别钟爱白色衣衫,每次见他总是一袭白衣。不过或许也没有人比白溪穿着白衣更美。
沈迟夙收回视线,没有开口。
“沈公子真的要走?”依旧是他惯有的小心翼翼的口气。
“有什么话直说。”沈迟夙并不愿绕圈子。
坐到旁边一把椅子上,沉默了会儿,白溪说:“他那么喜欢你,你难道真的忍心让他难过?”
手紧了紧,冷冷盯着白溪,他说:“我的事与你无关!”
脸色骤变,白溪起身走到沈迟夙身边,在他冷漠的眼神中屈膝跪地,“你若走了,他一定很难过,求你不要这么残忍。”
“我走了对你而言不是更好,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你起来吧。”
“我这辈子可能都只能如此奴颜屈膝的活着,教主待我很好,可是我却总是担忧,不知道哪一日他是不是就彻底厌恶我了。”看一眼沈迟夙,白溪站起身苦笑,“你是天下共知的年轻俊彦,而我,只是一个生在肮脏地方的小倌,如何比得过。我只要留在他身边就满足了,哪怕他心里没有我。”
“我没有你那么伟大,可以为了感情放弃一切,比起这一方小小囚地,我想要的是那无边无际的天空。”
“或许这便是你我的差距,比起如此卑微的我,他自然是喜欢那么耀眼的你。”低声呢喃,白溪对他行礼道:“打扰沈公子了,白溪这便告辞。”
看着白溪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沈迟夙淡淡道:“他如此对你,你还是不要辜负了他。”
“那我若付出更多,你可愿不辜负我?”不知几时便已过来的宫城殷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我与他不一样,没有了你他或许便没办法存活,你给了他希望,就不要让他再活在黑暗里。”
两人无言对峙,许久,宫城殷拉着他道:“走吧,我送你。”
黑檀山的风景沈迟夙已经有些熟悉,此刻一路走过他却仍旧不放过每一处入眼的事物。这个地方给了他屈辱和仇恨,此刻,将要离开,往日一切皆成云烟。这世间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只要时间久了,经历一些变故,曾经以为永不可能的事情也可以瞬间失去意义。
宫城殷的脚步很稳、很慢,一路下来,两人之间笼罩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沉重。未来是如何谁都不知道,此刻的他们只是一对相爱,却不得不分离的爱人。
宫城殷在前,沈迟夙在后,视线一直紧紧盯着两人相扣的手指,沈迟夙脑海中又浮起那次与宫城殷以及耀儿下山的事情,拥挤的人群里他伸手握住他的手,无法逃脱,熟悉了他带着欲望的冲撞,却比不得那一刻的宁静安心。抬头看向他的侧脸,英俊的足以让任何女人动心。只可惜此刻这人紧抿着唇,神色沉重,让人见之心痛。
既然已经决定了便不能再后悔。快走出去的时候,沈迟夙从怀里掏出白玉质地的药瓶,拇指撬开瓶塞,将里面那粒莹白通透的药丸倒进口中站在原地。脚步停住,宫城殷站住回头看他。
扣住眼前男人肩膀,沈迟夙毫不迟疑的凑过唇,宫城殷一愣,接着什么东西被送入他的口中,在沈迟夙的吻里,他不由吞下了那粒药丸。
许久,两人分开,宫城殷问:“方才是什么?”
“没什么。”重重抱了抱宫城殷,沈迟夙笑道:“我走了。”
仰天长啸一声,沈迟夙推开宫城殷,施展轻功向着林子外而去。宫城殷站在原地看着沈迟夙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脚迈出一步又停下,满脸痛苦的挥拳砸到身旁的树身,他低吼:“可恶,可恶,沈迟夙你这个混蛋!”
狂奔出一段距离,沈迟夙的身形渐渐慢下来,回头看去,远远还能看到那片树林,视野里却再也看不见宫城殷的身影。
“对不起,宫城。”闭上眼轻声呢喃,末了,眼眸蓦然睁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大步向前行去。
虽然之前与宫城殷一同出去过一次,却终究不如现在的感觉。一个被困太久的人,对于自由有着更加深刻的体会。纵然对于他与宫城殷之间的事有些黯然,但是看到这无边无际的天空,心仿似又活了一般。双眼熠熠生辉的看着前路,那是宫城殷不曾见过的神采。
如两年前,他一路走一路行侠义之事,沉寂两年多的“冷剑公子”重新掀起一番风浪,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传闻,那时被人当做茶后笑谈的事情再次传得沸沸扬扬。
“什么‘冷剑公子’,我看不过是以色示人的娈宠。”喝的醉醺醺的男人满脸讥讽的嘲笑。
“谁说不是呢,到如今他不是还排在那个美人榜的首位,真不知道是何模样,连黑檀教那魔头都把持不住。”
“你们说堂堂冷剑公子,会不会被玩弄的哭泣?想想那情景,啧啧……”
无声无息的一把剑架在正说话的男人脖子上,那男人吓得一个激灵,“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小的和您无冤无仇,还望您给小的留条活路。”
收剑回鞘,沈迟夙扔下几枚碎银,转身离开了那家酒楼。
走在街上,周围不时会有目光投到他身上,让他犹如锋芒刺背。原来已经流传到了江湖里,事已至此他何必还去计较,悠悠众口他堵不住,何况那是事实。脚顿了下,指甲深陷入肉里,带着浅浅的疼痛。
九逍山庄处于曾被宫城殷大闹一番的尾鲤城临城——闽城。此时坐于大厅中的中年男人听完了属下禀告完如今江湖上盛传的流言不由大怒。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男人气道:“真是欺人太甚!”
他身旁坐着的女人脸上带着泪痕,眼中却泛着惊喜:“老爷,你说是不是真的是夙儿?他还活着是不是?”
眼神闪了闪,沈迟夙的父亲沈谦压下心底怒气,安慰道:“我这便着人去看看,若的确是那小子,我便让人将他即刻擒回来,不知死活的小子,一失踪就是两年多,如今一出现便惹出这么多事端,回来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只要孩子安然无恙就好,老爷千万不要重罚他。”哀求着看向沈谦,已经停住的眼泪又不禁流了下来。
“好好好,一切依夫人的,你莫要再哭。”头疼的看着身旁的女人,沈谦最没辙的就是女人的眼泪。
而不多久,便证实那人的确是沈迟夙不假。沈迟夙本就想着早日回家,因而看到庄里人时没犹豫便与其一同快马加鞭赶回九逍山庄。
当站到了九逍山庄门口时,沈迟夙却不敢迈出一步,唯恐眼前的一切只是一个幻影。
“……夙儿,真的是你吗?”泣不成声的一句呼喊,让沈迟夙身体一颤,视线对上泪流满面的妇人,沈迟夙奔过去跪在妇人面前眼眶通红,砰砰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满心愧疚,“孩儿不孝,让母亲为孩儿担心了。”
沈谦出来看到这番情景,本有些怒气的神色也缓和了几分。
拍拍儿子的背,妇人喜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因沈迟夙的归来,沉闷的九逍山庄再次恢复了往日生气,一家人热热闹闹吃过饭,沈谦说:“随我去书房。”’
沈夫人在身后担忧的看着,最后却没有阻拦,男人之间的事她一个妇道人家还是不要插手了。
跟在沈谦身后,久别重逢的喜悦慢慢掩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沉痛。得到总是伴随着失去,只有真正失去了,才能体会到那份重要。他会让自己忘记,但那个烙印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除去,若是要现在狠狠除掉,那将如同剜掉他心口的一团肉,他不知道那时他是不是还可以坚持下去。
看一眼沈谦的背影,沈迟夙敛下眼眸,心中升起复杂的感觉,他让九逍山庄蒙羞了。
☆、第二十章 只恨其不争
进了书房,沈谦坐到书桌前,看着沈迟夙喝道:“跪下。”
面无表情的双膝跪地,沈谦看着他怒道:“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父亲问的是何事?”沈迟夙低着头问。
一听沈迟夙的回答,怒气冲冲之下,沈谦抓起书桌上放着的砚台便狠狠砸过去。
沈迟夙跪的直挺挺的,丝毫不躲。砚台砸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红痕,里面溅出的墨汁染在脸上衣上,最后咕噜噜在地上滚了滚倒在一旁。
“你还和我装傻,现在江湖上已经满是你与那魔头的流言蜚语,你当我是聋子是不是?”沈谦看着沈迟夙气不打一处来。
“先前便有此类传言,我以为那是江湖宵小恶意中伤便没理会。你是我沈谦的儿子,我了解你,即便之前放出什么断袖的话我也清楚你只是怕有个万一耽误了别的姑娘。只是这次回来你为何不辩解,你告诉我这同样只是一个虚妄的传言吗?”
“不是!”
“逆子!”手指颤抖的指着沈迟夙,沈谦气的浑身发抖。对着屋外人他吼道,“王伯,请家法!”
“是,老爷!”门外应一声,不多时便有一留着花白胡子的老者双手执着一根带着荆刺的藤条进来。
“不准让任何人进来。”冷冷吩咐一声,沈谦转头看向神色无丝毫变化的沈迟夙。
王伯张张口,最终没有一句话默默退出关上了门。
“我再问你一次,你与黑檀教的魔头可有关系?”眼神凌厉的俯视着沈迟夙,沈谦手掌握紧了藤条。
沈迟夙挺直背脊,一眼不发。那样子,更像是默认。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他无法开口否认,因为只能沉默。
“好,好,真是很好!”话落,狠狠抽在了沈迟夙背上。
浸泡过盐水的藤条带着荆刺狠狠刺进肉里,带着鲜红的血液飞溅。沈迟夙紧抿着嘴,身体被抽的一下一下刺痛,只是这痛远不及宫城殷那时给的痛,因而他紧咬着唇,不曾发出一声。
闭上眼,脑海里蓦然浮现那无数次蛊毒发作的夜晚,那时候漆黑的让人绝望的密牢,现在想来其实也没有那么痛苦了,人或许便是这样,事过境迁再去体味,心情总是不同于当下的。身上的抽打一下一下,后背此时已是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合着盐水的作用疼的仿似严厉的酷刑。
看着沈迟夙闭着眼,抿唇不语,沈谦眼角抽了抽,手下更是大力的抽打,“你可知错?”
“……父亲说的是哪件事?”沈迟夙慢悠悠的开口,带着一丝疲惫。
“看来你是毫无悔改之意。”扔掉藤条,沈谦捏住沈迟夙的脖子狂怒,“今日打死你,我权当没有养过这么一个逆子。”
面色苍白的闭着眼,沈迟夙也不挣扎。
手指不断收紧,对上沈迟夙面无表情的脸,沈谦心中一震,慢慢松开手道:“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