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魇-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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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长溪到底想要做什么,之前在沙漠里救了他们时,明明不介意正道魔教这些,那样如同世外之人一般的男人,到底企图什么?
想到那日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白衣人,不知为何,心里下意识的便将其与九方长溪联系到了一起。
既然能够来找他谈联合的事情,那么,未必不会找沈谦。
然而,沈谦是否会告诉他事情却并非他所能控制的事情。
后来,沈迟夙去找过沈谦确认,沈谦却没有一点与他答话的意思。沈迟夙知他厌恶自己,便也不再多留。
就在所有人都已经以为沈谦会一直那么不言不语的下去时,沈谦死了。接到消息的时候,沈迟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愣看着来禀报的人问:“你说什么?”
“庄主,死了。”低沉惶恐的声音,带着颤抖。
死了?
倒退了一步跌坐到椅子上,沈迟夙眼前不由闪过过往一幕幕。
他也不是总是对他那么严厉,他也对自己笑过,也对自己说过关怀的话语,虽然他不清楚那是否出自本心。
脚步踉跄的向着沈谦的屋子行去,到了屋外时却又不由顿住了脚步。
二十几年的父亲,比起几日的陌路,自然更加深刻。嘴上说不再承认那个男人,心里告诉自己他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然而此时此刻,心底浮起的竟然只有“父亲”这两个字。
深吸口气平复下心情,沈迟夙推开门,屋子带着些许阴暗,却并不影响视觉。
抬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向那张床。
平静的脸上带着一抹解脱的意味,他整个人看起来很平静,只有嘴角划出的血液凝固在脸颊下巴。
“这便是你的选择吗?对你而言我始终是个外人?你的心果然如你做事一般狠绝。”偏过头不再去看,眼眸却渐渐变红。
不多久,门“嘭”的背狠狠推开,接着一阵急促错乱的脚步接近床边。小心翼翼的接近,手指试了试沈谦哦呼吸后,一阵压抑地哭声禁不住在屋内响起。
“你竟然毫不犹豫的抛下我离去……在你眼中,我可还是当年你深爱着的女人?你若心中有我,要走何不带我一起走?”痛苦的斥责,夹杂着泪水一涌而下。
纤弱的双手紧握着已经变得僵硬的手掌,沈夫人神情悲戚,眼中却带着绝然。
回头看着站在阴影里的沈迟夙,沈夫人站起身说:“夙儿,你莫要难过,今时今日而非一切也不过是我们自食恶果。”
“我并不想将你们当做仇人看待,即便沈谦与父亲的死有关,我也下不了手。也许,在我心底,还没有完全接受你们并非我身生父母的事情吧。”
“对不起,夙儿。让你留下痛苦的记忆。”沈夫人手捂着嘴唇,止不住泪流满面。
“只是,我真的已经没办法陪在你身边了。”沈夫人的话一落,便听一声闷响。
沈迟夙视线看去,沈夫人的身体正向着地面倒去。
“母亲!”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吼,沈迟夙目眦欲裂。
在落地前接住沈夫人的身体,目光接触到正刺于心脏的那一剑时,呼吸蓦然一滞。
“为什么?”呆呆看着沈夫人的脸,沈迟夙痛苦的低吼。
手指抚上沈迟夙的脸,沈夫人脸上泛起一丝笑容,“将我与他葬在一起。对不起,对你提这么过分的要求,你要好好活下去。”
湿热的液体自眼眶话落,砸在沈夫人的脸上,慢慢滑下。沈迟夙只喃喃低语:“为什么,为什么……”
☆、第五十章
这世上,每天都有人死,生老病死人之常理。然而无论是怎样的死亡,总有一些是格外让人痛苦的。
沈谦与沈夫人的死,沈迟夙本想平静的安葬他们。只是,当然几乎有头有脸的江湖门派全都前去祭拜了一番。自然,这些人不过是相与九逍山庄处好关系。
别人抱着怎样的心思前来,沈迟夙并没有多去猜测。那些与他无关。
比起来客们脸上的哀戚,沈迟夙冷淡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太过直白了些。
办完了丧事,沈迟夙身着丧服,看着祠堂里新安置的牌位,点燃的香飘动着烟丝,在牌位前徐徐升起。
人死如灯灭,哪怕生前再如何风光无限,死后,也只剩一呸黄土,一个牌位。
喜怒哀乐,爱恨情仇,那是活着的人所拥有的东西。死了,便是终结了。
“到头来果真是空忙活一场,你求得便是这么一个结果吗?”不知是嘲讽还是叹息,一个人呆着许久,沈迟夙整整衣衫走了出去。
王伯看到他出来,便说:“少庄主不要太过悲伤了,山庄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还要少庄主撑着。”
轻轻颔首,沈迟夙从王伯身边走过,向着自己的屋子行去。
王伯这个人在沈迟夙看来有些深不可测。这么多年来他对沈谦可说是毫无二心,然而沈谦刚刚身死,他便毫不犹豫的表示支持自己,一时间沈迟夙也弄不清王伯这个人是否可信。
而对于沈迟夙的猜测王伯也是清楚的,然而他只是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其余的一概不多言。
一段时日下来,对于王伯,沈迟夙总算没有初时那么排斥了。
沈迟夙一直觉得王伯是知道他与沈谦之间的关系的,而事实证明的确如此。王伯对他说,“我所盼的只是九逍山庄的长久传承。”
因为这一句话,沈迟夙便陡然心生敬意。人都是依靠着自己的知觉来判断事情的,而王伯的坦诚让他心生信任。
在王伯的协助下,九逍山庄慢慢恢复往日的生气,在沈迟夙的接管下向着未知的方向延续着。
继任庄主之位是三个月后的事情,王伯等人都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让九逍山庄的庄主之位长期空置着,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于是,继承庄主的日子便定在了九月初十。
一时间,九逍山庄一扫先前的沉郁。山庄里的人本来打算将庄里装扮的喜庆些的,却被沈迟夙否决了。山庄里的人以及江湖上的人并不知道他与沈谦之间的那些事情,而沈迟夙也并不可能会透漏什么,所以在所有人眼中他都都还是在服丧期间。此时若张灯结彩的庆贺接任庄主之事,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对此,王伯也赞同,于是,一切从简。
九月初十,一大早便见一个个门派的掌门弟子前来道贺。九逍山庄负责接待的人忙的满头大汗,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是发自内心。
沈迟夙为人不坏,因而对于这位个性冷漠的庄主,并无人反对。
大大小小的门派,沈迟夙都会上前随意符合几句,虽说神色依旧淡淡地,却少了一份巨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沉风门掌门带着卫单一行来后,沈迟夙不由迎上前道:“多谢凌掌门赏脸。”
沉风门掌门凌朔抱拳笑道:“庄主客气了,以如此年轻的年纪掌管九逍山庄实在是让人钦佩。”
“惭愧,沈某也不过是被逼无奈。”沈迟夙淡淡笑了下,好似看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玩笑。
看到这个笑容,几乎所有注视着沈迟夙的人都有一瞬间的愣神。平日里冷冰冰的脸,因为一个淡笑变得更加俊逸亲切。然而也只是下一秒,沈迟夙便恢复了原有的表情,好似一切只是一个幻觉。
卫单愣了下神,而后很快便恢复过来,他笑着说:“能够这么快便得到属下们的认同,已经非同小可,相信沈兄一定可以让九逍山庄在江湖中占据重要的地位。”
“多谢卫兄,沈某尽力而为。”道了声歉意,沈迟夙便离开与其他来人寒暄起来。
本是完全不适应这种场面的人,然而当察觉到肩上背负着的重担后,他只能尽力去做到更好一些。
凌朔招呼着其他人的沈迟夙,回头对卫单说:“不论以后,至少如今九逍山庄依旧是不容小视的,沉风门迟早要交给你,多和沈庄主接触并无坏处。”
“弟子明白。”卫单顺从地应了一声,视线落到沈迟夙身上,笑容璀璨。
继任庄主的仪式虽然郑重,却也简单。从不管理实务的沈家长辈,如今也只剩下这么一位老人。他欣慰的看着沈迟夙,向着众人道:“即日起,沈迟夙便是九逍山庄庄主……”又说了许多,最后结尾道,“多谢众位武林同道近日前来,愿我九逍山庄与众位能够一同守护者江湖道义。”
而后的酒宴,大家都喝得兴高采烈。不知是谁说了句,“如今五大门派实在名不副实,领导江湖的门派应该有像九逍山庄这般实力才行。”
一人出口,便有越来越多的人附和。
五大门派如今的掌门坐在一起,个个脸色铁青。他们早料到会有这么一日,只是被人在他们面前如此谈论,还是有些受不住胸中涌起的愤怒。
沈迟夙起身举杯,看着众人说:“诸位实在太过抬爱九逍山庄。此事乃是江湖大事,日后还是各大门派一起讨论再做决定。”
龙怀古的掌门心下一松,顺着说:“今日我等皆是来贺庄主即位之喜,还是不要谈其他丧了兴致。”
沉风门掌门同样举杯,“说的是,今日不谈其他,大家喝个尽兴才是。”
初时起哄的人顿时也安静下来,众人各怀心思的饮酒笑谈。
对于江湖即将发生的变化,沈迟夙早有预料,只是九逍山庄却不适合这样出风头,即便是曾经威风一时的五大门派如今也不过沦落至此,这世上哪里有长久不衰的门派。但既然他接手了九逍山庄,便不能让他急速消亡。
九逍山庄的地位一直是特别的,不属于顶尖领袖势力,也不容他人小觑。这样的地位才能随心所欲。沈迟夙没有那个心力去管江湖上大大小小的事,他只要让九逍山庄能够一直处在这个位置便心满意足了。
宴席散后,其他门派一一前来辞别,一些当日助沈谦抵抗黑檀教的人便试探着提起当日之事。
沈迟夙神色温和的看着众人道:“诸位当日助我九逍山庄之恩沈某一直谨记在心,他日若有何难处,只要不违背正理,沈某定当全力以赴。”
得此承诺,原本心下担忧的人都不觉松了口气。他们这些小门派,原本就是想要趁机搭上九逍山庄而已。沈迟夙能够如此说,着实让他们觉得不枉费力一场。
临到沉风门时,沈迟夙镇重道:“江湖势力恐怕不久便要重新洗牌,我九逍山庄只愿如往日一般,不过贵派到时若是角逐更上层次,沈某定然鼎力支持!”
凌朔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对着沈迟夙抱拳谢道:“凌某先行谢过沈庄主厚意,若真如此,他日我沉风门愿私下与九逍山庄结成同盟,相互扶持。”
“好,同盟之事他日再与门主私下商议。”转头看到卫单盯着他的视线,沈迟夙说,“门主有卫兄这般人才在,实在是让人羡慕。”
卫单轻笑:“沈兄过奖,你我年岁相差不大,论起身手,不才也就略微胜出一筹,论及其他,卫某却未必有出彩之处啊。”
本就是互相敷衍的话,沈迟夙也不在意,亲自送沉风门到了山庄外,这才又回去关照其他门派。
一直到天黑尽了,原本的喧嚣终于稍稍平息了些。下人们忙里忙完收拾残局。沈迟夙也有些疲倦。
这样的生活非他所愿,然而到了如今的地步,也容不得他再推脱。
准备回房的时候,管家跑过来说:“庄主,这是今日各大门派送礼的礼单,请您过目。”
沈迟夙接过来摊在膝盖上,视线划过一行行字迹。看了大约半个多时辰才算看完。这些人还真是舍得,许多的珍奇之物都出现在礼单上,只这一日收到的东西,都够九逍山庄几年的开销了。
“这些事情就交给你安排了。”将礼单寄给管家,沈迟夙起身道:“今日有些倦了,我先回房休息了。”
管家恭敬的行礼道:“庄主慢走。”
一直看着沈迟夙的背影消失不见,管家才重新将视线投到了礼单上。如此丰厚的礼品,即便是老庄主,甚至任何一个门派的掌门,在看到这些的时候至少会露出一丝欣喜吧,然而庄主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就似在看着与己无关的东西。他一时有些疑惑,真不知何事何物能够触动庄主他的情绪。
月亮已出现于夜空,星星闪耀着光芒绘出一副美妙画面。经过走廊的时候,不知何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响,沈迟夙看去,是几个下人匆匆的身影。
漫不经心的抬脚继续行走,呼吸着清风里带着的沁凉,身体里某处,却慢慢升腾起一股钝疼与寂寞。
☆、第五十一章
回屋不久响起敲门声,沈迟夙喊了声“进来”便见丹容端着一碗醒酒汤过来。
“奴婢刚刚熬得醒酒汤,庄主喝了在休息吧。”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酒意,现在的确有些头疼。
接过来喝完,丹容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揉了揉额角,此刻却丝毫没有睡意。
丹容是沈谦安排在身边监视他的人。若不是王伯告诉他,或许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不过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也习惯了丹容在身边照顾,于是仍旧将她留在身边。
人心,是如此容易背叛的东西吗?那么终有一日,他也会背叛某个人,或者某些人吗?
不知道。无法预料到未来,简单的回答也变得不确定。
脱去外套躺到床上,脑海中走马观灯浮过许许多多的事,最后记忆落在那日最后那人离去的背影上。
如今,他是九逍山庄的庄主,他是黑檀教教主。如此,之间的距离似乎更加远了。
头更疼了,闭上眼,闹钟却混乱不堪。一会想沈谦与沈夫人的事,一会想他亲身父亲的事,一会又是宫城殷的事。
被子盖过头顶,整个人完全沉浸在黑暗中。不大会儿,意识渐渐朦胧。再有意识,他一个人独自站在九逍山庄里的花园里。身后响起的脚步声让他不由转身,视线落到那人身上便顿住再也移不开。
俊美无暇的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一袭红衣好似天地间绽开的海棠花般华丽耀眼。
“……父……亲……”嘴唇翕合,有些艰难的说出这两个字。
沈镜尧的笑似乎更深了些,走到他面前,伸手放到他头上摸了摸,嘴唇翕合似乎说了什么,沈迟夙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