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作者:smtlove(阿凤)-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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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璇回过眸子,仿佛想要看他,却又不知不觉的避转开。
“朕想守着你,一生都待你好。”宴子桀轻轻俯首,吻了吻胡璇的脸颊,呢喃似地说道:“给你锦衣玉食,让宁儿也一生无忧,还有你的弟弟……”
说到这里,胡璇的身子猛然一震,瞪大了眼,原本就没有焦距的眼神,变得更加茫然无措,死死地盯住某处怔了神。
“胡珂他没死。好好地住在中宫……”宴子桀依旧温声细语,轻轻地用脸颊摩挲,像极了一只讨好的猫:“……璇,你……你若想见他,朕就安排常让你们见面……你不要再恨朕,和朕相守一生,好不好?”
午后萌生的喜悦与希望,再度冰冷。
那莫明的阴影与恐慌又袭上心头。
一切只是巧合?还是他太过残忍,莫非一切,都要在他手中掌控?
胡璇缓缓回神,看着眼前那张讨好的,似乎无辜到不能再无辜的表情,心都要被绞碎了般的绝望。
“……珂儿……”我好想见他,可我有颜面再去见他么?
“嗯。朕见过他了,也跟他说了。璇,你想见他吧?”宴子桀拉下了帏帐,带着炽热的吐息压了上去:“只要你开心……朕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重重的帏帐后,传出声声低咽呢喃,缓缓地飘荡在夜空,仿佛是无数哀哀切切的期望,在深黑的夜幕下,魂飞魄散。
第五十三章
秋天的午后,落着有些冰冷的雨滴,淅淅沥沥的。清冷的空气、深灰的天空,这样的天气本就容易让人觉得阴郁。
胡珂撑着把油纸伞,在门堂前不远定定地站着,微微扬着头眺望着远处。
“朕若对胡璇无心,也不会千方百计地医治他。”宴子桀那天对自己说话时的场景,不断地在脑海盘旋:“如今不只胡璇锦衣玉食,就连他的儿子,朕也爱护有加……”
“宴子桀,你还要脸不要?”
“哼、”宴子桀那时候的表情,那么游刃有余。那自信的表情、那自信的应对,如今依旧能深深地剌到自己心底的痛处:“朕要不要脸?胡璇对朕的心意,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胡珂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在宴子桀的皇宫里,胡璇说那句话时、寂寞又飘远的神情:“……事到如今……三哥同你说心底话……”胡璇那时候坐在椅子上,都不敢正视自己,声音淡淡地说:“并非他逼我……我心里……确是……是……”
每每想到那一幕,胡珂的心,就有如被什么利刃绞着一般的痛。
“朕确实有负于胡璇,但如今再说那些,也于事无补。”脑海中,宴子桀那天说过的话又再度浮现耳畔:“朕如今待他确是一番诚意。你也不要说朕强加于人,胡璇他受过的苦处……”宴子桀顿了顿:“你与朕都心中有数。在宫中,天大地大朕最大,有朕在,就没人能动胡璇一毫发,没人能给他脸色看。他若离开这皇宫,还能安然于世么?他为朕受过的苦,换来的就是孤苦零丁的下半生么?朕待他有情,他待朕有意,朕今后也不会难为你,亦会好好抚养胡璇的孩儿成人……”
一时间,胡珂又想起当初胡璇那痛不欲生的神情,对自己说:“……你若是嫌三哥丢了你的人……”
胡珂垂着的手臂微微发抖,缓缓纂成了拳。他的神情微微有些痛般的扭曲,紧紧咬住下唇:倘若你能幸福……可宴子桀,他真的能给你、你想要的幸福么?
胡珂的思绪这样游离的时候,余光中瞥见远处的丛木掩映之后,一小队宫人人随着车辇进了庭院。
车辇中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宴子桀与胡璇。
宴子桀起了身,挑开遮雨的垂帘,远远便看见胡珂。
宴子桀回头看看胡璇,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神情飘忽不定,但显见也是望见了胡珂,晃动的眸子始终没离开远处那人的身影。
宴子桀放下帘帐,坐回他身边。这些日子他对胡璇嘘寒问暖,自然地把手盖在胡璇的手背上,放柔了声音问道:“是不是有些冷?身子抖得历害。朕让他们给你加件衣衫来。”说着一扬首,就要传唤人。
胡璇忙摇了摇头,应道:“不是。”硬生生将手抽了回来,没什么表情,定定地望着足前方寸之地。
在流苏菀的话,胡璇与宴子桀相处亦是颇显不自在,但长久以来,如此坚定地拒绝、刻意拉开距离这种事情,几乎就没有。
宴子桀心里知道他尴尬的心情,这并不十分难以理解。可心如明镜的知道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心底却泛起一股淡淡的酸涩,好像外面那雨直接打进心里一般的让人透心凉,却也无可奈何。
车辇停了下来。
宴子桀说了声:“走吧。”便先行起身出去,听着后面悉悉索索的声音,也知道胡璇是跟了出来。
宴子桀下了车辇,随行的宫人忙着引宴子桀进入厅堂,摆放茶水点心。
宴子桀走了几步,掠过胡珂的身边,发现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方回头,见胡璇也是微微垂着头,表情极其地尴尬,一双眼眸不住地在身前的方寸之地盼顾,却就是不肯往前走一步。
宴子桀回了身,走到胡璇身边,声音很柔和、低沉:“有什么话,进去说。”
听到这声音,胡璇总算有了点反应,缓缓挑起眼帘,神情却掩藏不住些许慌恐,望着眼前久违的亲人。
胡珂也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伞都脱了手掉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胡璇身前,欣喜得有些发抖,伸手握上胡璇的双肩,颤着声音道:“三哥、三哥!你果真活着,我、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宴子桀轻轻地咳了一声:“这还下着雨,有什么话,进去说吧。”说着,自己便先行进了去。
遣退了宫人,宴子桀独自落坐在厅堂正中的桌几边,拿起刚倒好的茶杯,用杯盖磨着杯子,边挑着眼看着落坐在房中另一边的胡珂与胡璇。
胡璇的神情显然有些无措,慌张得似乎想避开胡珂的视线,却又忍不住去看胡珂。
胡璇收在袍袖里的手纂成拳,纂得出了汗,却是凉的。
“三、三哥!三哥!!”胡珂声音打着颤,满脸似要喜极而泣的表情,人才坐下,就隔着桌子拉着胡璇的手,欣喜的声音里带着些哭腔:“三哥!三哥!我好想你啊!”
胡璇的神情安稳了下来,不过动作依旧有些呆滞,他缓缓地抬起并没头,犹豫了几番,声音轻到几乎让人听不清:“珂儿……你不怨三哥么?”
宴子桀听到胡璇这句话,刚刚还泰然自若的神情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色立时变得沉闷,低头盯着手里拿着的杯子,却也不去品茗,不住地用杯子盖磨着茶杯的口沿。
胡珂专注地盯着胡璇,认真地应道:“我怎么会怨你?我只想是想你、三哥!”若不是想着给你抱仇,或许我也撑不到今天——这话胡珂倒不会说出口。
胡璇微微牵动唇角,淡淡笑道:“珂儿……三哥也没想到……竟然还能见到你……”
几度梦牵魂绕的温柔笑容,如今就在面前。可胡璇的笑,再也不似儿时般记忆那样单纯的温暖。那双饱含沧桑、甚至已经有些卑怯的眼眸,让人一见就会有一种心疼的感觉。
胡珂问道:“三哥,我听说你病了,现在还好么?”
“……”胡璇望着胡珂,缓缓抬起手,指尖有些凉,轻轻地抚了抚胡珂的侧脸,低声应道:“有御医调治,没什么大碍。”这句话说得声音极低,眼光还有些游离,不时地往宴子桀的方向偷瞄,极其不自然,随后他又问胡珂:“珂儿……你的脸……”
胡珂前两天跟宴子桀打了一架,脸上的青紫敷了药也没能尽数消去。
宴子桀又在一边不是味,自己脸上也淤青着呢,胡璇可是一句也没问过。
“不碍事。”胡珂这么应着,胡璇却颤声问道:“……他、他们……折磨你是么?”
宴子桀可听不进去了。
本是想用胡璇牵制着胡珂,同样让胡珂牵制着胡璇,才先来连哄带骗地让胡珂上了自己的道儿,哪知两人三言两语,自己就又靠上了那害人的角色,他当下把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声音里明显不高兴:“朕没有!”
茶杯发出当的一声响。胡珂倒没什么反应,胡璇却惊得身子一震。
胡璇这个微小的变化,逃出不胡珂的眼,也没让宴子桀看漏了。房间里立时安静了下来。
宴子桀心里开始不舒坦,茶也喝不下去了,扭头往门外望着,声音冷冷地:“以你们二人的身份,也不是很方便长谈。来日方长,今天有什么话,快说快了,胡璇还要定时吃药,同朕一同回去!”
胡珂一听这话,忙又拉起胡璇的手,急声问道:“三哥……你还、有没有受苦?听说你病了……他、”说着藐了藐宴子桀,继续说道:“他让人治好的你,是么?”
胡璇微微垂着眼帘,点点头,声如细蚊的问道:“宫里的人……有难为你么?”
胡珂摇摇头:“大不了就是一刀,有什么好难为的。可是三哥你、你……”胡珂有太多话想对胡璇说,可宴子桀就在身边,却什么都咽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胡璇似乎也是同样的感觉,他转头看了看宴子桀,终于开口:“皇上……能让胡璇,与弟弟小做独处么?”
果然宴子桀的表情冷了下来,那神情仿佛是在说:朕让你们见面已经是仁至义尽,还谈什么独处。但他即刻起了身,声音幽幽地道:“朕在门前透透风,依你们目前的身份,也不是很方便久谈。”说着往门外走了过去,还不忘回头嘱咐胡璇一句:“璇你快一点,也要体量朕。朕等着你,一起回去。”
胡璇被宴子桀这么一说,立时脖子到脸红了个遍,即刻垂下头去,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宴子桀就站在厅堂门前,那距离说远也不算太远,若是胡璇与胡珂正常的对话,还是能听得到。
胡珂拉着胡璇有些发僵的身子往里走了几步,之后站定,双手扶着胡璇双肩,凝神盯着他,声音放得很轻:“三哥……你心里……还喜欢他,是不是?”
胡璇的身体抖得更历害,脸上的表情几乎羞愤欲死,拧起了眉头紧紧闭起双眼,垂着头:“……珂儿……我没有面目见你……更没有面目见九泉下的亲人……可是、……我不想……我自己……怎么会想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三哥……你别这么说、别让我担心你啊!”胡珂紧紧握住胡璇双肩,声音压得很低,却极为笃定地说道:“……如果不是我知道你活着、只要有机会,哪怕是拼上这条命,我都想杀了那忘恩复义的东西……”
“不、不……”胡璇忽然抬起头来,轻声道:“……为了我、不值得!”
“……你就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还有谁会更值得?啊?三哥!”
“……”胡璇的神情忽然有了些许光彩,仿佛有所期望:“你……真的不怪三哥?不嫌我、我……”胡璇说不下去,胡珂应声道:“……三哥,你在我心中,一直就无人能替代,是让我尊敬的兄长。”
“珂儿……”胡璇湿润的眼瞳微含一抹期望的神采,他紧张地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宴子桀,轻声道:“你再忍一忍,三哥会想办法,我们逃出去,走得远远的。我们重新开始生活……好不好?”
“……”胡珂想说我们怎么逃?我们逃得出去么?你若是生活得这般痛苦,我就跟他拼了,我们也不活了!但他看着胡璇充满希望的目光,那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忽然想到宴子桀说起胡璇的孩儿,忙问道:“三哥,他用你的孩儿,要协你是不是?”
宴子桀在那边回身往里看了看,胡璇这一时三刻,怎么说得清那些牵牵连连的头绪,他只得应道:“……他待宁儿不薄。”
“那他又如何待你?”
“……珂儿……”胡璇努力震定自己,问道:“三哥只问你,愿不愿意与三哥一同走?愿不愿意到一个远离这儿的地方,哪怕是天涯海角,到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生活?”
胡璇的心里,还抱着小小的希望,希望得到平静与温馨的生活。为了这个期望,他愿意再赌一次,为了这个期望,哪怕赌注是生命。
胡璇知道,如果这一次他真的逃不脱,那结果就是死亡。
但这样下去,被宴子桀掌握着孩子与弟弟,忍辱偷生,总有一天,到他厌了倦了的一天,也同样不会有什么好的收场。
“三哥,”胡珂笑了,如果他说不,他说他要杀了宴子桀同归于尽,那一定等同于把胡璇和他的孩子推向了死亡:“你说怎样,珂儿都听你的。”
“……好。”胡璇的唇角牵起了笑意,还要说什么,宴子桀却转了身,缓步走了过来,边走边道:“璇啊,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说着来到两个人几步外,停了下来。
胡珂与胡璇舍不得分开,却也于这种状况奈何不得,再小叙了几句闲话,胡璇才随着宴子桀一步一回头地走了出去。
胡珂跟到门外,一直望着小雨中渐渐远去的车辇。胡璇也一直把头伸出来望着,直到转过了弯,任谁都再也望不到谁。
胡璇从胡珂那里回来之后,就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有些没焦距,却在仿佛失神的时候,唇角不住地牵起一抹极为温柔的笑容。
这变化让宴子桀有些吃味儿,但胡璇心情好转起来,看着那温柔的笑脸,宴子桀的心情也就舒畅许多。
晚膳的时候,宴子桀传来宫里的乐官鼓乐歌舞,让胡璇坐陪。胡璇似乎也许久没这样专注地看过歌舞,时不时有熟悉的调子也轻声附和吟唱。
宴子桀心情大好,免不了贪杯,到后来渐渐有些醉了,就伸手去揽胡璇。胡璇极是尴尬,轻轻挪开。
宴子桀也知道自己有些失体统,让胡璇脸上挂不住,这才让人退了下去。
宫女服侍宴子桀洗漱更衣直到上床就寝,胡璇才算松了一口气。
他一个人来到偏厢,叫人打了桶水,洗漱了一番才上床就寝。
顺着架起的窗子,望着雨后格外晴郎的夜空,这样独处的时候,胡璇才能全身心的放松。
一直以来,胡璇所经历的那些痛苦,还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