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怀春-第1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朱云“哼”了一身,大步走在了万俟禾烈的前头。万俟禾烈嗅到朱云的几分怒气,几分傲气,又有几分倔气,微勾着嘴角,笑了。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大殿。
殿内的墨哈王正威严地端坐在众人间。他满脸络腮胡,体型彪悍魁梧,只是较常人矮了许多。他头上用金缕布匹做的包巾裹着,衣着也是金绸料子,整个人看上去熠熠生光。
他目光一聚,坐下便鸦雀无声。
万俟禾烈领着朱云单腿跪地,先说了句:“王上万岁。”
墨哈点了点头,单手平举,道:“蛊师不必多礼,赐座。”
随后,伺候的下人们抬上了两把椅子,并排放在了墨哈座旁。万俟禾烈与朱云也入了座。刚才被打断了的歌舞,又随即开始。
铜鼓锣笙,银饰摇摇。少女舞娘们从头到脚都穿戴着精致小巧的银佩,叮叮当当。
众人们也开始玩乐,熙熙攘攘,谈话嘈杂。
朱云才堪堪坐了半个时辰,就开始倦了。周围的人都是陌生的,歌舞也是陌生的,众人的话题也是陌生的。
直到,墨哈让他与万俟禾烈调了个座,今晚真正的目的才渐渐明朗起来。
墨哈让人倒了杯酒,先敬了朱云一杯。朱云也大方地应了,倒是一边的万俟禾烈,不太开心的样子。
墨哈将手中酒杯轻放在桌面,“叮”地一响,脆而轻盈:“朱将军,可是久闻大名啊!”
朱云淡笑:“这几年,承蒙王上照顾我们主子了。”这主子,指的自然是万俟族的后裔——万俟禾烈。万俟禾烈听了,默默咬了咬牙,手上的拳头又握重了几分。
“那是自然。万俟族于我皇族有恩,当年被奸人夺位,本王自然不能不理。如今你想助他夺回帝位,不知可有本王帮得上忙的地方。”话里,试探的意味逐渐浓了起来。
朱云也只是淡笑:“王上当年肯收留我们主子,已是帮了大忙。如今,也算是我们自己家里的事,就不劳王上费心了。”
“哈哈哈哈!那是当然!”墨哈笑声浑厚,竟掩盖过了席间所有声音,叫众人都惊得突然肃静下来:“淮南国帝位争斗,自然是不我们西疆可插手之事。只是,若以后万俟小弟称王,也莫忘了本王的恩德,才好。”说完后,墨哈的脸,自然转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万俟禾烈。
万俟禾烈的身世在场的西疆大臣们无人不知,此时,都持着静观其变的态度。
朱云却还是笑:“自然,自然。该报恩的,我们自然感恩戴德。不该的。。。”话到一半中断,转头正视上墨哈的眼睛:“自然也不会多给一分。”
墨哈也是冷静,听了朱云的话,抿着嘴,脸上喜怒不显。
倒是旁边的万俟禾烈突然说话了:“王上,今我身子不适,可否告退?”
墨哈与朱云,依然维持着对视的姿势。听了万俟禾烈的话,墨哈只是微点了点头,万俟禾烈还未告谢,倒是朱云先抢了话头:“那就多谢西疆王了。”
毁掉南宫淮,让万俟禾烈继位,是他朱云自己的私念。就算不是,远了去了,也是淮南国自己的事。他西疆想要分一杯羹,那可不行。
退了席,回到轿辇上,朱云倒出奇的安静。
两人都静对着好一会儿,万俟禾烈终于忍不住了:“朱云!”他大吼道:“还以为你放弃了,现在又是什么意思?主子?你何曾把我当成你主子了?笑话!”
朱云承着他的怒火,起先很是平静:“来之前的确断了念想。上官鸿的局,没想到被他南宫淮先识破了。但是,如今还有你这个把柄握在我手里,一切就都不同了。”
朱云说着,嘴角向上一勾,却是少有的狠绝。
万俟禾烈看到朱云这副表情,心中不免绝望:“我原本以为,你肯跟我回来,是把一切都放下了。我们就生活在这里,再别管他什么南宫淮,不好么?”
最后的最后,都有些企求了。
朱云却蔑然一笑:“万俟禾烈,你倒果然天真得很!他南宫家与你们万俟家有着血海深仇,你倒乐得待在这个鬼地方,过清闲日子?”
万俟禾烈对朱云样样忍得,就最受不得他用轻视的表情看自己。他忽然就怒了,真真儿地,伤心了:“哼!你才天真!他南宫淮压根不是南宫家的孩子,与我何来仇恨。纵使有,都是几辈子的事了,我都不在意,你瞎操什么心。你只不过不甘心景差的事,倒拿我当靶子!”
朱云也没反驳,依然是镇定自若的表情。
“朱云朱大将军,我真不懂,当年你的差儿派你来杀我!你倒是为什么就下不了手,给了我条生路,还把我送到西疆来。你这么疼你的差儿,倒是为什么这么不听他话?”万俟禾烈语带讽刺,倒听得朱云全身不适。
朱云一把扯住万俟禾烈,但两人身形相似,力气又相近。只能这么僵持在车里,无进无退。
“你也知道是我救了你,那就乖乖听话,算是报答我的恩情。我对南宫淮的恨意,何时来的连我自己都说不清。但仔细想来,也早就深到骨子里了。你不是一向喜欢我,这事就帮不得了?”
朱云终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一个“喜欢”,震得万俟禾烈全身都没了力气。软软地任朱云抓着,连笑一个,也做不到。
朱云说,他的恨是何时有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其实,万俟禾烈才是,他对朱云的爱是何时有的,他也未曾及时发觉,想要阻止,却已是到了如今的田地。
☆、第十六章 青州府
【1】
南宫淮一行人自出了宫后,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往张禹如今的住地。但连日的赶路下来,众人都有些疲惫。夕朝暮尽时,他们决定在途经的一片小树林间稍作停歇。
“吁!!”夏候浅一勒缰绳,将马拉住。回身向淮南帝禀报道:“主子,就在这儿歇了吧?”
南宫淮掀了车帘,见夏候浅选的地点四面都有树木围绕,既隐蔽,又能依晰辨认出来往景色。算是进可攻,退可守,便应了声。拉开车门下了车。
景春和秦筝也都跟着下了车。前后脚地忙着选了棵树桩粗壮的古树,稍事整理了一下,挪出了几处可让人落座的地儿。
南宫淮自然是被伺候的样子,安安稳稳地坐下后,也就一副等着被恭敬的样子。
景春自觉好不自在,只靠在马车边,不与其他人多说什么。有时候笑笑,居然是对着拉车的马!
夏候浅主动提出去捡些木枝来升火,秦筝闲得无聊也跟着去了。两人走了没几步,身影就被周围的树木掩障了去。
秦筝快一脚慢一脚地跟在夏候浅后面,自个儿也没做什么活计,光看着夏候浅捡柴了。夏候浅手里抱着的柴火越来越多,快抱不下的时候,回身让秦筝帮衬点。
哪知秦筝两手一摊,好似多无辜似的:“我这个秦楼当家的,往日可没做过苦力。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夏候大哥可不要欺负人家。”
□说得像个姑娘家,叫夏候浅反驳无力。他只是略有些怒意地盯着秦筝,看秦筝竟真的没一点动静,也只得作罢。
“既然您老身子弱,还烦累您跟着我干“苦力”了?”夏候浅说话说得一股酸劲,秦筝听着可乐了:“我是来打听些小道消息,自娱用的。不苦,不苦。”
自觉着秦筝话里有话,夏候浅停了手下的活,站在原地绕有兴趣地盯着秦筝。秦筝和他对视了几秒,突地笑开了。招着手,花枝乱颤地笑说:“您这可是自个儿好奇地,别怪兄弟我不厚道。”
听到“兄弟”两字,夏候浅倒是又好气又好笑地:“您有什么话要问我,尽管问。陛下早就嘱咐过我了,您如今是秦楼当家的,手握天下情报,我夏候浅自知瞒不过你什么,也真没什么可瞒的。”
“哦~~是么?”秦筝越说越来劲儿,踱步走到夏候浅面前,覆手抚在那堆被夏候浅抱着的木柴上:“那将军可否告知。。。”说着说着,脸就靠近了,手上的劲也愈加大了些:“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皇上的?”
一语毕,手心微使力,那木柴便哗啦啦散了一地。四落八方地,在夏候浅和秦筝的脚边滚落开。
秦筝只瞧戏般看着夏候浅怔忡的面庞,轻笑道:“好不容易拾的柴,瞧你。。。也不好好顾着。”
一席风过,叶子窸窣。
【2】
晚间,拾掇好火堆后,夏候浅就离着人群站着,手持剑帮众人做看护。
景春依旧靠着马车,火堆的光映着他半边的脸,明明灭灭。
南宫淮坐在树桩上,背靠着树杆小憩。半睁了眼,见坐在身边的秦筝时不时地用眼睛戏谑地瞧着夏候浅,便道:“你又做了什么,叫夏候浅那家伙这么躲着你?”
秦筝也没多遮掩,用手捂了嘴,笑说:“那主子您又做了什么,叫景春小朋友这么躲着您?”
南宫淮自讨了没趣,复又闭了眼:“秦筝,可管好你该管的。招惹了你不能招惹的,回头吃苦的可是你自己。”
秦筝呐呐道:“陛下可劲儿管好自己的事。小的从前不认识那主儿,便多说了几句,招您伤心了?”说着,盯着夏候浅的眼睛,越发溢出笑来。
南宫淮懒得搭理他,没应他的话。
又这么过了会儿。
“景春小弟,你倒是伫在那儿干什么?”秦筝见景春一直傻站在那,实在看不过,便上前拉他:“这边是有洪水猛兽么?还怕有人吃了你不成?”
一拉一扯地,倒发现景春确实抗拒。
景春只僵着身体,脸上又不好推脱,更显为难。
南宫淮听他俩吵闹,便睁了眼一旁瞧着。
秦筝是起了心思,一股脑地坚持,手上拉人的力道更加大起来。景春也只能僵在那,连推搡的样子,也显得无奈。
南宫淮就这么静静地观着,见秦筝是存了心思找茬,微薄了怒:“秦筝,你何苦招他。他不愿就罢了。”
主子发了话,秦筝也识趣地放了手。他双手抱在胸前,倒没离开景春,只站在他身旁。
景春不想理他,侧过脸看着别处。
两人间的气氛十分诡异。
四个人如此这般,话也不多,交流甚少地,处了一夜。
第二日,进了城,投宿了间小店。算是为明日的路程储备些气力。
四个人只要了两间房,南宫淮自是和景春一间。另开了一间在隔壁的,住的是夏候浅和秦筝。
夏候浅早早地拿了银子出门采备干粮了,秦筝也不闲着,四下跟线人打听消息去了。只余了另外两位,真正清闲。
午饭时间,南宫淮叫了几个小菜,清清淡淡的,由店小二送上了楼。
景春照旧不发一语,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离着饭桌倒有十几步距离。
南宫淮沉默地吃着,汤菜都快见底了,才道:“你这几日只吃干粮,倒真不怕饿着?”
景春只手撑着下巴,瞧着窗外:“主子莫操心,景春饿不着自己。”
“今早可把你累着了,真不吃点热食?”放下手中碗筷,南宫淮决定得把事情了结了。再任着这人胡闹,非得憋出个好歹来。
想到今早,景春直腹诽:你个南宫淮!大白天的,脑子里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还没等他脸上的怪怨的表情淡去,一只手已经被南宫淮抓住了。
南宫淮轻轻一提,景春就不得不转脸对向他。
“昨晚上,看着那火,你可是怕了?”猛地一问,把景春的倔劲儿又逼上来了。景春只看着南宫淮,又是无言以对的样子。
“还以为好了?怎么还是那样。。。热的饭菜也不吃,尽吃那些冷了的东西。。。”话里有责怪,有心疼,只是景春分不出真假罢了。
被南宫淮握住的手腕,微微颤了一颤。但景春眼里抹了绝决,笃定了是不会答出一句的。
南宫淮没辙,叹气般松了手:“你就打算一直跟我耗下去?”
景春心里松了防备,以为南宫淮不再追问了。正要转头继续盯着窗外发呆。
“呜。。。”怎料南宫淮双手按了他的肩,硬是没让他转过脸。更让人费解的,是南宫淮向前一倾,狠狠地吻上了景春的唇。
两人的唇俱是冰凉的,气息吞吐也都偎着寒气。景春心里一惊,就要挣扎。
南宫淮倒是很快地离开了,笑着看景春一脸诧异:“叫人煨了粥,如今放凉了,快去乖乖吃了。”半哄半闹地,脸上始终是宠着的表情。
景春的怒意就卡在喉咙里,想要拒绝的话,一句也蹦不出口。身子早被那一吻弄得不知该如何反映,被南宫淮轻轻一拉,就带着站了起来。
被半推半就着坐在了饭桌边,等南宫淮拿着汤匙将粥递到嘴边时,景春才蓦然反映过来。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真是怕了他了。
于是,开了口,任他一勺一勺地喂着。两人倒难得没有剑拔弩张。
【3】
四人再上路时,天色却将晚不晚。夏候浅急着驾车,马车颠簸晃动得利害,坐在里头的三人真是活受了罪。想睡个觉,也睡不安稳。
无奈,三个人都睁着眼睛醒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里都聚着怨气。
忽然,来了个急刹车。车里三人更是被冲力撞得头晕眼花。
秦筝忍不住小宇宙爆发,拉开车门冲着夏候浅一顿乱吼:“你小子成心的吧!想弄死我们啊?”
哪知夏候浅压根不理他,对着秦筝身后稳丝不动坐着的南宫淮说:“主子,前面有一群难民逃难。今早出门的时候,就听街坊在传,说是张大人所在的州府近日闹山贼。”
南宫淮其实刚才被颠得也不轻,虽直挺挺站着,脑袋里还一团浆糊了。隐约听清了夏候浅的话,抬头看着秦筝,见秦筝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你打探的情报呢?”
秦筝狠狠瞪了眼夏候浅,怪他多事:“我正准备说呢?但马车晃得实在利害,一下子给忘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好像错都在夏候浅身上:“我调查过,那地界百年都不见有天灾,千年难得出人祸。突然有山贼,实在蹊跷。”
南宫淮点点头:“我也道张太傅选的地方,怎么可能如此多事。”
正说话间,不远处果见一群衣衫褴褛的平民百姓。
景春自车内向外望去,见那些百姓成群结队。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