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说-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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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扎?为什麽?”月熙闹不明白,“不都大捷了麽?”
“哎,朝堂上的事,奴婢哪里搞得明白,是奴婢多嘴了,娘娘恕罪。”嬷嬷看著月熙面色不好,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当即跪了下来,本也就想说个好消息让娘娘开心一些,却哪知马屁拍在马腿上,反倒让娘娘不开心,当真该死。
他却不知,月熙这一皱眉,不是为别的,只为心里那越发浓重的不安,脑中一下子想起那日岚邱岳出征那晚望祁睿来这凤仪宫时说过的话,他说岚邱岳会回来,现在却又要戍边?为什麽要戍边?为什麽又偏偏是岚邱岳?思绪无法平静,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月熙索性站了起来,整了整袖子匆忙吩咐,“换衣,备轿,去泰乾宫。”
作家的话:
礼拜三出差……本来以为能赶得上礼拜四发文……
都专程把网线带去了……结果不知道为什麽笔记本电脑连不上宾馆的网络!
愁死了……_(:!」∠)_
作为补偿这次多更了一些……请多包涵啦…v…
当然礼拜天可能就会少更一点……【你滚
☆、第五十三章
一路心烦意乱的摇到了泰乾宫门口,挥手免去内侍的拜礼,急匆匆的向内走去,冲进内殿,却莫说望祁睿,连德全也没见著。
内心的不安逐渐扩大,像一只大手罩住了月熙,劈手揪过一旁的小太监,语气自然算不上好,“皇上呢?”
小太监哪里见过皇後发怒的样子,怕是自己犯了什麽错,碰的一声就跪了下来,接连不断的磕头求饶,口齿不清告罪听得月熙心烦意乱,倒是好不容易抓住了重点,望祁睿出宫了。
出宫?去哪?
没来由的一阵慌张,莫名的紧迫感压在心头,然而再问小太监,却也问不出什麽来了。
非常时刻,月熙也顾不得什麽打探帝踪的罪名,带著人直接冲进值卫属,对著满屋惊慌失措的值班护卫,劈头就是一句,“皇上哪去了?!”
护卫长一脸为难,一面不敢随便乱说开罪皇上,一面又哪里敢触了眼前这位的逆鳞,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跪在地上吱唔未语,冷汗已是流了一滩。
月熙见他不说,也不含糊,自带人上前抽了当值人员记录来看,护卫长叫苦不迭,要拦却早来不及,眼看皇後翻著记录皱起眉头,半晌合上书目,抬头令到,“备马,去河霸军营。”
“使不得啊娘娘!”这回莫说护卫,就连月熙的随侍嬷嬷也赶来劝道,“军营简陋粗糙,都是征兵的汉子,难免脏污,娘娘金贵之躯,怎能去那种地方!”
“怎麽就去不得了?!”月熙冷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宫当朝皇後,这大焕还有哪个地方是去不得的?!”
护卫长和嬷嬷还待再劝,奈何月熙是铁了心的要去河霸军营,拗不过主子的执著,终究还是备了马车,挑选了一队侍卫随侍,轻车简从,一路直奔河霸军营而去。
这厢月熙离了皇宫,侍卫长急的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那厢河霸营地内,却是白装素裹。
岚邱岳战死的消息虽被望祁睿封锁於朝堂之上,但在军营中却早不是秘密,更何况尸体运达的河霸军营,这里是岚邱岳自入伍征兵便一直呆著的军营,一路从伍长、什长升至校尉、中郎将,再往上的将军、大将军,要说一年中他在这河霸军营呆的时间比自己府上还多也不为过,而军营,也是岚邱岳一手管理操练,营地里的官兵对这毫无架子的大将军也再熟悉不过。
大家都说,岚将军出征路上与兵卒同衣同食,大家都说,岚将军亲自指教新兵操练冬九夏伏,大家都说,平日里岚将军总与卒伍们混在一起喝酒吃肉从未拿过架子,大家都说,岚将军疆场上披荆斩棘身先士卒……
望祁睿站在帐中,听著耳边帐外传来的细语,他从来未如现在这般佩服岚邱岳,怎麽会有这样一个人,在他死後几乎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在为他哀悼痛惜。作为一个帝王,他看得出每个人表情後的真假,而整个河霸军营在听闻岚邱岳死讯後的那份哀恸,便是他这个帝王,也有些动容。
“岚邱岳,”望祁睿轻轻念起这个童年玩伴的名字,“该说你是长袖善舞,还是过於真挚?”手指抚过高台上的木棺,里面躺著的人苍白而又平静,临时搭就的灵堂内哭声四起,平日里一群嬉笑怒骂的糙汉子此时却各个哭的情真意切,嚎啕著嘟囔些听不清楚的话语,似乎是在恼怒著战友的撒手而别。
起身为岚邱岳添上三炷香,望祁睿黯下神色喃喃念道,“朕,终究欠你一声谢……”
语毕又为他燃上纸糊的金银锭子,“……朕今儿应你,你的府邸家眷,朕帮你顾著,月熙,朕自护著,这河霸军营,朕也守著,你还有什麽放不下的,都算在朕这里了。”
语音未落,门外匆匆闯入一个守门的兵卒,跪在地上急道,“皇、皇後娘娘到了!”
啪!
一个燃著的香炉砸在小兵脚边,犹有余温的香灰散了一地,烫著士兵的小腿,他却一动也不敢动,僵硬的跪在原地,冷汗湿了後背,头顶传来皇上暴怒的吼声,“谁?!哪个不要命的把岚邱岳死的事情告诉皇後的?!”
天颜震怒,屋里齐刷刷跪了一片,大气也不敢喘,望祁睿怒火攻心,从未感受过的惧怕和不知所措,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咆哮,“跪著干什麽!?都死了是不是!给朕把皇後拦住!”
“拦我做什麽?”
轻飘飘的一句,像是一只箭矢击中了望祁睿,使他身形不稳,晃了一晃,直扶住几案才得以稳住,紧紧盯住进门的那人,一身紫衣,清俊挺拔,因著妆容的关系显得有些女气,却终是自己魂牵梦绕的那个人。
望祁睿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口却发现无法说出什麽,紧张混杂著焦虑让他无所适从,只能狠狠盯住来人,恍惚间回到了小时候父皇检查功课的日子,忐忑的等待著宣判。
然而月熙却看也没看望祁睿,他满眼只看到了那个横在台上的棺椁,“谁死了……?”他问,带著明显的颤抖。
“娘娘!”
帐里将军们有些不知所措的阻拦,却在月熙一个冷眼的扫视下生生顿住了动作。
“皇後!”
望祁睿见不得他一步步走向那个放著岚邱岳尸体的,急著低吼了一声,月熙却恍若未闻,只是机械似的前行,仿佛走了一辈子那麽久,他终於来到棺前。
岚邱岳仍就那样躺著,穿著肃整的盔甲,别著那把伴了他半辈子的宝剑,还有他的长戟,躺在他的身侧,此时被层层的石灰掩盖,石灰粉可以防止尸身腐坏,却也给他染上了一层白纱,如隔著雾气一般不真实,似乎他随时都会再坐起来,与自己说话品茗。
月熙笑了,低低的笑声却包含了莫大的哀伤,他伸手抚上岚邱岳的脸颊,冰冷的触感仿佛也冰住了他的心,“说好的平安回来呢?……大将军可又食言了……”
颊畔一滴水珠滑落,跌进石灰里,滋的一声,终究化为无形。
☆、第五十四章
望祁睿想说些什麽,张口顿了半晌终究还是什麽都没说,月熙像是在笑著,可那笑容中却露出了无以名状的莫大悲哀,这深切的哀恸化作一道无形的壁障,将别人阻隔在外,他抬手轻轻抚过岚邱岳的面颊,为其整理眉鬓衣领,泪水划过颊畔,一颗一颗落在石灰中,转瞬即干。
“皇後。”
望祁睿又叫一声,声音沈了下去,那个棺椁里躺著的人对他们彼此来说都意义非凡,他或许体会不了月熙的心情,但是他却知道月熙一定会悲痛万分,所以他一直不想让人告诉月熙,不只是不想他伤心,更何况,曾经答应过月熙会平安送回岚邱岳,君无戏言,如今却……
月熙仍然没有理会,轻轻开口,不知是在询问亦或只是自言自语,“大将军他……怎麽去的?”
德全一直在旁边兢兢的伺候著,此时接到望祁睿递来的眼色,立刻跟著解释,“大将军他……”
“不用,”月熙看都不看德全一眼,冷声打断,转眼一扫,走到那仍跪著不知所措的通传小兵面前,“说,大将军是怎麽去的?”
小兵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原先在军营里见过最大的官职也不过大将军,偏生岚邱岳性子洒脱豪爽不拘小节,也没什麽架子,倒把手下都惯得不知如何与大人物相处了。
而莫说望祁睿,就是月熙,在这宫中呆了快一年,耳濡目染也学会了高位者的那份言谈气性,此时心中哀伤,更是发挥超常,直吓得小兵面色苍白。
“皇後!”
被人三番四次的无视,望祁睿已有些怒气,便真是因为自己的过失害了岚邱岳,他也从未被人如此轻慢过,更何况月熙止了德全偏要听个小兵的话,明晃晃的不信任,当众甩他没脸,没有勃然大怒而只是压抑警告的低喝,望祁睿觉著自己已经是好修养了。
小兵抖著身子觉得自己快昏过去算了,一瞬间全场的视线都交集在他身上,将军们的不明所以,月熙锐利的逼问,望祁睿的警告怒意,还有德全使得都快抽筋了的眼色,他不懂这些,只是一句话也不敢说,新兵蛋子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跪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任汗水湿透了几层衣甲。
月熙用眼角扫了一遍全场,不动声色的移了移身子,恰好挡住望祁睿和德全的视线,他略微弯下身,放轻了语调,“没事,来,告诉我,大将军是怎麽亡故的?”
一下少了两道最为压迫的视线,小兵松了口气,又见月熙也只似关心岚邱岳,便也松了口,“大将军旧伤发於阵前,仍勇猛抗敌,战死的,是个英雄!”
“发了旧伤……战死的啊……”月熙低头沈吟,抿了抿唇转身替岚邱岳盖上薄毯掩住面目身形,看也不看望祁睿一眼,凝著声音冲跟进来的侍从吩咐,“回宫。”
语毕一甩广袖,头也不回的走了。
月熙一走,整个场面顿时冷了下来,德全盯著那小兵的眼神快要把他片了下锅,此时急的满头大汗,“皇上,这……!”
望祁睿也犹自恼恨,心头火起,恼恨小兵坦白,恼恨那告诉月熙他来了河霸军营的侍卫,恼恨没人拦住月熙,恼恨军队没能保住岚邱岳,恼恨月熙对自己的不信任和全心放在岚邱岳身上,也恼恨自己,若是自己早些问清了岚邱岳的伤势,若是没有派岚邱岳出军,若是当初听了劝告没有急著更改税体……
一步错,全盘皆输……
如今这般情形,是他盲目尊大,是他妄想一蹴而就,是他不够谨慎周全,是他听不得忠言逆耳,便说这是自作自受也不为过,为帝八载,总自以为已经算是个洞悉天下游刃有余,却终还是太过天真。
这一仗,大焕胜了西勍,争取了时间,内政改革得以喘息,却也失去了大将军,伤了元气,如此说来,又怎能说得上胜?
看著月熙甩袖离去,地上跪满一片的臣子,望祁睿心里没来由的泛出一丝苦涩,这便应了那句,自作孽,天难恕。
事已至此,尽管心里恼恨,却仍是无法,黑著脸将那小兵压入监所关上几日懈气,望祁睿带了德全策马回宫。
进了宫,直寻了凤仪宫正门一路迈进去,只见整个宫宇内上至管事嬷嬷下至添茶太监都小心行事,大气也不敢出,著德全问了,原来月熙方回来,满身怒焰,正憋在内室生气。
拧了眉,望祁睿伸手推门而入,德全轻车熟路的请走了一干下人仆从,顺带替二人关上门,留下一处静谧空间。
月熙自是知道望祁睿进来了,却甩都不甩一眼,犹自气著,脸色憋得通红。
望祁睿皱眉,“月熙。”
“别来叫我,”月熙冷哼,拧过脸去不看望祁睿,话里夹枪带刺,“皇上英明神武,来寻我作甚?天家九龙之子的金贵,来我这小庙里也不怕折辱了?我是市井流民,体察不了圣意,也不懂什麽国家政治,我但知这辈子我就惦著三个人,如今大将军作了古,雀苑嫁去蛮荒给个老头守了寡,却都是你一手操持出来的,怎的?下一步便把我也送了,如何?”
“月熙!”望祁睿听不得他如此说话,冷嘲热讽的也激起了不虞,“便是因朕疏忽未调查清岚邱岳伤势便派其带兵,也用不得你这般说话,你的意思还是朕刻意针对他们不成?他们如此,朕何尝不难过。”
“我可担不起皇上一句难过,”月熙尖刻起来,“难道不是遂了皇上的愿麽?大焕得以太平了不是?皇上心怀天下,哪里用得著担心吾等小民死活?我们便是皇上手下的棋子,要生便生,要死便死,为了大焕百年基业呢,哪个不是死的感恩戴德?皇上只要坐著下棋便是,棋子麽,丢个十几二十的又算什麽?伤心难过?哈,皇上只要大焕安宁不就够了麽?”
并不是有意要说出这些伤人的话,却实在是恐惧了,先是雀苑,又是岚邱岳,下一个是谁?月熙不敢猜测,内心不安恐惧,他第一次觉得竟然有些害怕望祁睿了,陌生的感情使他手足无措,张嘴不经大脑的吐出那些恶意的猜测和重伤。
“你真这麽想?”望祁睿沈声问,眼底一片晦涩,“你觉得都是朕害了他们?”
“怎麽会是皇上?”月熙跳起来反问,张嘴不受控制的开始喋喋不休,“当初皇上要改税体不是麽?大部分朝臣都劝阻皇上说此时并不妥当不是麽?安瑞王也觉得有待商榷不是麽?大将军难道没有劝过皇上?就连我,因著大将军也问过皇上是否要再斟酌一番?皇上却仍坚定著自己的信念,天子天子,九龙之子,帝王将相,不过一句话罢了,认定的事情便勇往直前,一意孤行又算得什麽?如今因此送了雀苑葬了大将军,又哪会是皇上害的他们呢?”
如此一番质问,字字诛心,咄咄逼人,莫说望祁睿这般心高气傲养尊处优惯了的,便是普通人,也难免上火。
挥掌一扫桌案,望祁睿也恼羞怒起,自己知道错处是一回事,被别人指著鼻子冷嘲热讽又是另外一回事,於是当下低喝,“後宫不得参政,皇後你又懂些什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