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门门规作者:三不足(完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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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苗蹭的一下子跳跃了起来,子夜还未来及抽出胳膊,衣袖已被点燃,火蛇顺着大开的袖口就往里钻,子夜快速的往外收手,袖子却挂在了木枝上一时抽不出来。烧灼着皮肉,子夜大声呻吟,慌乱之下,用力一扯,将烧着的木枝一并带出,当真来了个天女散花!
慌张之下,子夜将带着火苗的胳膊伸入了水缸,可他忘了这是大忌。
呲啦一声,衣服的火是灭了,手和小臂的皮肤却在同时爆开!
子夜一下子倒在地上,疼得直打滚。湿了的衣服粘在爆开的皮肉上,子夜牙关打颤,冷汗流进眼睛里,疼得睁不开眼。
片刻后,子夜吃力的坐了起来,拖了烧伤又被严重烫伤的胳膊,开始开锅煮粥。眼睛也疼,好像是被烟熏的,不停的流泪。
子夜用另一只胳膊使不上力的搅动着米粥,泪水滴进锅里,随着搅起的漩涡状融入米粥,像是被命运的手抓着拖入一个不见底的深渊。
手指也滴着血,顺着勺柄慢慢滑入粥中。子夜怕眼泪和血坏了粥的味道,一边吸着泪水,一边用牙齿咬着布条,将破了的手指勒得紧紧的。
过去十年的种种难道是一场南柯梦么?还是现在的一切只是一枕黄粱?
万般皆是命!
子夜一声轻笑,也不知是谁在嘲弄谁。可他还是相信今晚结束后,门主还是过去的那个门主!
盛好了粥,子夜尝了尝,咸淡还算差不多,虽不好吃,但他也只有能力做出这样一碗粥了。
子夜用那只没被烧伤的手端着粥,出了膳房。
夜已经很深了,可他还没吃晚饭,准确的说午饭也没吃。一早他就进山采药,只揣了个馒头。
他怕家仆们看到他这份狼狈相,低着头拼命的往殷未卿卧寝走。
夜晚的风很舒服,暖暖的正好适合冷汗直流的子夜。这样和煦的抚摸下,子夜想起了霍辰。
霍辰比他和包子大五六岁的样子,小的时候,三个人一起玩,他和包子时常欺负霍辰,而霍辰也不说什么,每到那时,就只是淡淡的笑着。还安然接受了子夜和包子赐给他的诨号‘阿缺’,其实就是缺心眼的意思。不过子夜明白,那是霍辰让着他们。
子夜想着贵气稳重的霍辰,淡淡一笑,加紧了脚下的步伐。
夜幕深沉,其实霍辰在霍府的一切远没有外人看到的那么风光。
霍辰从殷门出来后,直接回了霍府,刚从马厩回到府上,没走几步,后脑就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击了一下,霍辰淡然的回头去看,果然是霍凡。
只见霍凡坐在轮椅上,手中拿着弹弓正在摆弄。一脸坏样,一双奸臣似的眼睛滴溜乱转,恶狠狠的举起弹弓瞄准霍辰,一副恨他不死的样子。
吃喝嫖赌被义父打断了腿还不老实!霍辰心里想着,也不理他,径直的往前走。
又是一颗石子打在后脑,生疼生疼!霍辰大步的往前走,头也不回。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霍凡骂骂咧咧的声音。
“清高?看见本少爷连招呼都不打!清高你个狗屁啊!妈的,别以为你在刑部破了几个案就了不起了!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器重你,为什么要认你当义子,还不是托我死去的大哥的福!你要不是长得有几分像我大哥,你就是死啊,也攀不上我霍家这棵高枝!你就是个影子,是个替代品!”
原本波澜不惊的霍辰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双臂登时一僵,旋即,坚毅的下颚微微一绷,忍下了这番奚落,依旧走着自己的路。
子夜端着粥,脑海中突然回想起小时候殷未卿教他武功的情景。一招一式,殷未卿都尽心传授,还会让膳房给自己做碗凉汤。虽然也会挨打,但那是因为做错了事,打完骂完,还是疼他爱他的那个门主。
殷门虽然是个二流门派,可是子夜知道殷门内的平和安稳全是靠着殷未卿在外周旋,没有点手腕是无法在这个瞬息万变的武林安身立命的。门规虽然森严,门主却从不无故罚人,还时常教导他待人要有礼,对朋友要讲义气。
该威严的时候会威严,能慈爱的时候会慈爱,还有着一身漂亮的功夫;和朝廷命官在一起时,从容大气,不卑不亢;作为门主,拥有着该有的魄力和领导力。这便是子夜眼中的殷未卿。
而今晚,那个人与他心目中的门主却派若两人。
子夜虽然莫名其妙,却也没有好办法,只能按照他的吩咐来。不敢嬉皮笑脸,也不敢再讨好,只是静静等着这突然刮起来的风能赶快过去。
子夜烧伤的手臂滴滴答答流着血水,还有淡黄色的液体。子夜对疼痛是有耐受力,这会他只能咬着牙忍着,不去管自己的胳膊,端着自己做好的夜膳,迟疑了一下,再次进了殷未卿卧寝。
殷未卿英俊的侧脸隐在烛火照不到的阴影里,似乎笼着一层淡淡的悲伤。
子夜不敢再盲目抱着什么希望,把碗放在桌子上,老老实实的跪了下去,道了句:“门主,夜膳准备好了”。
从在花梨木椅子上的殷未卿闻言缓缓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子夜跪着的桌边。
“你做的?”
“嗯”
“胳膊受伤了?”
“嗯”
子夜不去看殷未卿的脸,只是用眼睛死死的盯着殷未卿长衫的下摆。
“胳膊抬起来,给我看看!”
子夜闻言,挺了挺腰杆,不知道殷未卿又会做什么,绷了绷还疼着的下巴,拼命扑捉着话里一丝一毫的温暖。
也许门主的火气已经过去了,子夜这么想着,慢慢抬起了胳膊。
胳膊已经伤得不成样子了,抬起来后流出的水稀释了血液,淡粉色的液体‘啪嗒啪嗒’往下滴着,一阵不好闻的气味渐渐散开,暴红的手臂粘着焦黑的衣服像打摆子一样颤抖,简直让人不忍看去。
谁料殷未卿拿起刚做好的热粥照着子夜受伤的手臂就浇了上去。
疼痛已经不是撕心裂肺了。
子夜失声唤了句‘门主’,抱住手臂,整个身子扭成了一团。
殷未卿俯瞰着痛苦得不断抽搐扭曲的子夜,感受不到丝毫快感,淡淡说了句:“去给我准备一盆热水,帮我洗脚!”
子夜闻声也不动,只是抱着手臂忍着痛楚,殷未卿怒火直冲门面!转身走了几步抄起早已准备好的特制皮鞭子就往子夜身上抽。
子夜随着鞭子的抽打在地上打着滚,一声声的喊着“门主”,殷未卿充耳不闻,一鞭子狠过一鞭子,直到鞭子上全是血,地上的人一动不动,殷未卿才收了手。
感到自己的脸有些湿,殷未卿拿袖子一擦,印出点点猩红,是血!
不是自己的,是抽打地上的人时溅到自己脸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好像有两处错别字,一处地方少了两个字,但是秉着不太影响阅读的关系,我就不再掉回去改了~
殷大人早晚有一天要后悔啊~~~~~~~
话说,不好看也吱个声吧!
乃们不留言就是虐我啊~~~~~
………………
第九章 这个孩子你来照顾
殷未卿见子夜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吼了几声,还是没动静,一脚踢了上去,人翻了过来。
只见子夜双眼紧紧的闭着,鲜血从口中汩汩的往外冒,浑身都是鲜红色,衣服被抽烂没一处完整的地方。
殷未卿又抬腿踢了子夜几脚,地上躺着的人仍旧是一动不动。
扔下手中的鞭子,才发现执鞭的手已经染满了子夜的鲜血。
殷未卿的喉结上下动了一动,愣了一会,开始在房间踱步。
看着被浸淫得鲜红的手,殷未卿竟然觉得心脏一抽抽的。
那个孩子跟了他十年,是他尽心尽力□长大的。子夜一直很伶俐懂事,为他办事从不邀功,哪怕被错怪了,也是笑脸相迎,对他的打骂,从来都是诚恳接受,更别说会怨恨。记得那年生了一场大病,是子夜寸步不离的守在身边,宽衣解带照顾过来的。
这些,殷未卿都没有忘。
此刻更是汹涌澎湃的想了起来,一幕幕的往事像爆发的洪水灌进大脑,不一会儿就被填的满满的。
一年前赌坊发生了一场命案,悬而未破。后来还是子夜发现了一些破绽,配合霍辰将案子破了,是子夜亲自带着门中的手下,把逃犯抓住的,将自己传授给他的那一套风行拳,使了个出神入化。不高兴时,是子夜费尽心思让自己心情好起来的,平时就看他鬼点子最多。
这些,殷未卿也都记得。
难道仅仅因为他是她和李云藩的儿子,就将他一切的好抹杀么?!
上一代的恩怨何必又要扯到下一代的身上呢?!
如果不是因为突然知道了他的身世,你是不是还把他当成儿子来对待呢?!
如果这是你的亲生儿子,看见他这样受苦,心是不是会碎掉呢?!
可是,他不是!他什么都不是!
他是仇人的儿子!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他是自己所有痛苦的来源!
他的存在就是她在向自己证明,她与李云藩是多么的恩爱!
不对,难道因为背叛,爱就不存在了么?!
难道,这些年支撑着你还在思念着她的感情不是爱是恨么?!
难道,堂堂殷门门主会把懂事又无辜的孩子当成泄愤的工具么?!
难道,你所有英名都是假的么?!折磨一个可怜的孩子,就是你唯一的能耐?!
殷未卿想着,纠结着,头都要炸了!脚下踱起的步子更加紊乱,毫无章法。
‘轰隆’一声雷鸣,屋外下起瓢泼大雨。
殷未卿脸色刷的一下子白了!
刚刚电闪的那一瞬间,他清楚的看见子夜的脸,像死人一样的惨白。
殷未卿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子夜身边,本想去试探子夜的呼吸,但身体石化了一般,弯不下去。
又是一道闪电,子夜惨白毫无生气的脸像是鬼魂的魅影一般突然出现在殷未卿眼前。
殷未卿夺门而去。
大雨瓢泼,将殷未卿彻底淋了个清醒。
子夜像个死人一样躺在那里。殷未卿心底涌起无限的恐惧,像是一张偌大的蜘蛛网将他的神智紧紧的捆住,说不出原因的恐惧,超越了他的控制。唯有潜意识中的强烈渴望要让子夜活下去。
殷未卿全然不顾自己门主的形象,在雨里惶急的狂奔。
踹开医者老孙的房门,什么也不说拉着衣服都没穿好的老孙就往自己房间跑。
雨水洗去手上沾染着的子夜的血,殷未卿的身体不停地颤抖。原本的疼爱怜惜,在得知子夜的身世后,被压抑了个彻底,此刻却涨潮一般从心底涌出。
老孙在雨中问他的话他一句也没听清,只觉得害怕,从没有过的畏惧感!
殷未卿奔到了房间,抱起子夜就放到屏风后的床榻上,也不顾不得他是不是还有气息,只是觉得子夜比他想象中的轻很多。
万幸的是,最狠的一鞭子抽在了肩胛骨附近,如果再往上移动一些,子夜的小命也就呜呼哀哉了。老孙忙乎完时,天已经微微放晴了,殷未卿一夜未睡,呆呆站在一边。他不知道自己给子夜打出了那么多的伤,不忍与愧疚使他煎熬了一夜!
夏天的脸翻得快,拨开云雾见青天,一切又是崭新的开始。
那场大雨没下多久就结束了,可直到殷未卿把淋了湿透的衣服穿干才得空去换了一件。
子夜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的下午了。这两天时间,殷未卿只在书房小睡了几个时辰,剩下的时间一直呆在房间里,等子夜醒来。中途,殷未卿也试着出去办些事情,可心绪总是烦乱,无法专心,归根结底心思还放在子夜这,索性又回来守着。
子夜睁开眼时,眼前的景物由近及远慢慢清晰,伴随着的就是剧烈的疼痛感,好像身体被人打碎后又重新粘上了一样。片刻后才发现自己躺在殷未卿的房间,而殷未卿就坐在离床榻不远的桌边。
殷未卿原本想守在近处,可是他不敢看子夜被烧后沟壑纵横的胳膊,原本漂亮修长的手指像是被烧过的蜡烛一样,虽然那里此刻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但他还是不敢看。老孙说如果膝盖再受几次撞击,两条腿怕也是废了。
刚知道他的身世时,恨不得给他弄残再慢慢折磨死,可是一旦出了问题,又开始害怕心疼。
这会看见子夜似乎是动了一动,殷未卿心中一喜,站起了身,发现子夜并没看着他,提了口气慢慢走了过去,坐在榻边。
他不敢去看子夜俊逸的脸和那双明澈好看的眼眸,似乎那里的纯净会指控他做了一件邪恶的事情一样。
子夜看到殷未卿坐在身边,脑中突然回想起那夜暴风雨般残酷的洗礼和魔鬼一样的殷未卿,身体不由得开始哆嗦,也不敢去喊他。
倒是殷未卿先压下心虚,开口问道:“醒了?”
子夜感受到殷未卿口气中浓浓的关切,但是因为疼痛使不上什么力气,好像身体被绑在床上动不了,只能小声答应了句“嗯”,可是心里却在琢磨,这门主是不是又要采取什么行动。想起自己辛辛苦苦做的粥被那样轻易的浇在受伤的胳膊上,子夜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沉默了片刻,殷未卿开口道:“那日,我。。。”
“脑袋被门夹了?”没等说完,就传来子夜有气无力反问的声音。
“。。。嗯!”
子夜正吃惊着自己怎么会突然说出句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时,就传来殷未卿让他彻底跌破眼镜的回答。
“嗯?谁说的?”殷未卿似乎是才反应过来,赶忙改口反驳。
子夜抽了抽嘴角,憋住笑意。
谁知殷未卿突然一板一眼的说道:“别以为那天半夜你和午时偷偷跑去百花楼,我不知道!那种地方是你们该去的么?”口气一下子严厉了起来。
子夜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忙垂下眼睑,似乎是认错了。
殷未卿好像不愿再追究,居然为子夜拉了拉被脚。
子夜微微吃惊,旋即眼底一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