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杀手作者:冰纨-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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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须眼下尽力,方有日後甘辛。
大帐中烛泪流尽,大帐外旭日东升。
杨英怀中趴著郡王,简直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吵醒了他难得的好眠。他除了一开始情不自禁偷吻一下,此後便没再动弹,时而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郡王那略含笑意的安宁睡颜,却总在他面上几寸距离停住,隔著空气顺著他面庞轮廓温柔地抚摸著,并没有碰到他的肌肤。
他这麽傻乎乎地比划了一会儿,又搂住郡王腰身,目光上移到大帐顶上,又柔和又烦恼。他微微张了张嘴,仿佛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从大半夜後一直抱著郡王,同一个姿势保持得太久,饶是身手很不错,也不由得有些腰酸背痛,手足僵硬。帐外也已经明亮起来,但他一看郡王那温顺俊美的脸孔,却怎麽也舍不得将他叫醒。
霜华郡主也没有回来,不知是觉得会打扰到大哥睡觉呢,还是就在他的帐中睡著了,当真叫人松了口气。
杨英熬了一整夜,也有些累了,头垂下来打著盹,忽然听见帐外卫兵传报:“王爷,萧二爷求见。”他差点一惊跳起,郡王模模糊糊地“唔”了两声,在他怀中蹭了蹭,转过脸来张开眼,微微一笑,跟著提声道:“请他稍等片刻。”
杨英傻眼地看著他,道:“王爷……”
郡王手撑著他盘坐的大腿坐起来,道:“我不是说一起休息麽,你怎麽不睡?”
杨英脸孔一红,依然定定地瞧著他,又道:“王爷……”
郡王抚著右边脸颊,道:“还没洗漱,不过萧二爷来见我,难道是那条路已经打通?”杨英也伸手捂住他右边脸颊,著急地道:“王爷,你脸上……”
“脸上?”郡王不明所以,杨英想起怀中镜子,急忙取出来给他一照。郡王朝镜中看了一眼,不由一呆,道:“怎麽会这样。”
他右边脸颊埋在杨英怀中,一道硌得鲜红的弧形印痕从耳至颐,实在有些失仪。杨英讷讷地道:“我忘记怀中揣著镜子,您……您也没觉得硬得很麽?”一面满怀歉意地帮他揉著脸颊痕迹,只盼淤血立时散去,别让郡王就带著这样一脸痕迹接见萧俟。
郡王将镜子一翻,道:“这不是霜华的镜子,你怎麽揣在身上?”
杨英挠头道:“这个……”
郡王皱眉道:“霜华送你的?”
杨英只得点头。郡王忽然瞪他一眼,道:“她送你,你就收了?”
杨英惴惴地道:“有什麽不对麽?”
郡王手一翻,将铜镜“啪”地盖在杨英面上,气冲冲地站起来道:“你又送了她什麽?”
杨英“哎哟”一声,手忙脚乱地将镜子拿下来,愕然瞧见郡王满面的怒气,完全不知他怒从何起,张口结舌地道:“我……我为什麽要送她……哎哟!”给郡王捏著耳朵不得不跟著站起来,本来想跪下请罪,却也无法达成。郡王瞪著他,咬牙切齿地道:“她送你的东西,你这麽宝贵地揣在怀里,又怎麽会不送给她点什麽念想?”
杨英隐隐觉得他好像误会了什麽,急忙道:“不是您想的那样。”
郡王“哼”了一声,也不管脸颊上仍有血痕,整理一下衣冠,道:“来人!”
杨英实觉这样下去很成问题,然而帐外亲卫已经应声进来,他分辩的话只有咽下喉咙,手中拿著镜子,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只好又揣进怀中,苦笑地看著郡王漱洗,也不晓得什麽时候才有机会跟他把这件冤案说清楚。
第一杀手(八十三)
郡王对杨英的脾气并没有发下去,毕竟萧俟还在外面等著他。他也只是简单漱洗,便即令萧俟进帐。
他并不晓得萧俟这时候有什麽事要跟自己商议。萧家那边虽然都由萧俟布置,不过因为双方合作的关系,萧俟布置完毕也向他传递过讯息。萧俟亲自前去东南开路,中途又转由水底进入枫林支援的事,他都知道。然而萧俟从枫林中出来,且不由手下人前来传话,是否发现了什麽重要事情?
杨英可是不敢在这会儿跟他罗!,郡王没要他下去,考虑到郡王刚才的反应,他实在没胆子在这时候主动提出离开,便默不作声地留在帐中,瞧著萧俟在一名侍卫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萧俟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但除他之外其余人都被挡在营帐外数米远,有那些亲兵重重围著营帐,居心叵测之人实难靠近,就算身手绝佳,一时之间也决计无法冲破亲兵们的屏障进入营帐。
萧俟进入帐中只环顾一眼,便朝郡王行礼道:“王爷。”
郡王盘膝坐著,面前一张矮几放著地图,他以手撑著右腮,指掌刚好将那道不太雅观的血痕遮住,看来还没有忘记自己脸上的不便之处,淡淡道:“萧二爷不必多礼,你从山下下来找我,可是有什麽要紧的话?”
萧俟不由向侍立在郡王身後的杨英看了一眼,郡王当然没有忽略他这道目光,也跟著回头趁势瞪了瞪杨英,道:“你去找霜华过来,我有话要问她。”
杨英微一迟疑,道:“王爷……”
郡王双眉竖起,道:“快去,还要罗嗦什麽?”
这不容置疑的坚决语气,让杨英顿生一种要大祸临头的感觉,忙跪下道:“卑职侍候不周,让王爷您生气,是卑职的错,但请王爷责罚便是。只是这跟郡主她并没有关系……”他无法想象郡王会问郡主什麽话,只希望郡王能暂时压下怒气,等萧俟离开後由自己向他解释清楚铜镜的来由,否则难免闹出笑话。
郡王瞪大眼睛,这回倒真是有些薄怒了,不假辞色冷声叱道:“出去!”
杨英一瞧他寒若冰霜的面色,背心立时冷汗涔涔。虽然不知道为什麽,但很明显自己又得罪了他一次,思量著自己的脑袋并不多,他不敢多言,只得无可奈何地一叩首,道:“卑职遵命。”说罢站起来依然恭敬地弓著身子後退出去。
有外人在旁,他向来都这样礼节做足,郡王本来也非常清楚,然而今天果然是火气太大,看见他这副毕恭毕敬的样子,郡王脸上又露出恚怒之色,重重地“哼”了一声,估计是想到萧俟还在旁边才没有出口喝斥。这声冷哼落入杨英耳中,只叫他欲哭无泪,走出营帐,简直四顾茫然。
萧俟目送著杨英退出营帐,走上两步道:“王爷请暂息怒,咽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提防。”
帐中只剩他们两人,郡王听见这话倒有些奇怪,道:“不是枫林之事?”
萧俟再上前,压低了声音道:“非是枫林之内,乃是枫林之外,关系到王爷您的安危──”他放低了嗓音,自然不免再次趋前,郡王也不禁向他那边倾了倾身子,露出大为诧异的神色。萧俟离他已只有半尺,一弯腰一抬手仿佛要附在郡王耳边说话,帐外陡然一阵骚乱。
郡王霍地站起,萧俟也是一怔,眼睛虽向帐外看去,手却一反按向郡王胸膛,道:“王爷小心,恐怕有人来刺杀您!”郡王还没反应过来,营帐帘子突地一掀,扑进一个人影,喝道:“王爷退後!”
“杨英?”
听萧俟那麽一说,郡王本以为这飞扑进来的便会是刺客,萧俟一掌按上郡王胸膛,另一掌已风雷怒啸一般拍向杨英。郡王失声道:“手下留情!”他这句话才说到一个“手”,已觉心口一痛,大骇之下急忙倒退,剩下三个字倒还是说出了口。萧俟手掌一扬,指缝中不知何时夹著一把晶莹闪烁的小刀,带出一溜鲜红血滴。郡王胸口鲜血怒激,脚步踉跄,便即倒下。
他当然知道那句话是完全没有作用了。
杨英瞧得目眦迸裂,怒吼一声合身扑上。萧俟那一掌足用了七成力道,本拟一掌将他阻住再向郡王补上一刀,杨英却不避不让,双手间铁链一展一绞,已将萧俟那只手掌锁住并用力一拽,自己挺胸硬受一掌,口中已止不住鲜血狂喷。
萧俟左手被锁住,到底并未受伤,被他拽得只一晃便稳住身形,冷笑一声左手反而将杨英往自己这边一拉,一膝顶上杨英心窝,右手小刀跟著一抹杨英左颈。杨英左肘一抬架开他这一刀,铁链一绕,也缠向萧俟颈项。
帐外卫兵听见动静,两个一组地纷纷冲进来,杨英与萧俟纠缠在一起,百忙中喝道:“保护王爷!”
八名卫兵应声将郡王围住,其中两名蹲下身替王爷检查伤势。郡王心口那一刀猝不及防,幸好及时後退,伤口虽深,总算没伤及心脏,两名卫兵急忙替他止血敷药,包扎伤口。他勉强睁眼坐起,瞧见杨英亦是满身鲜血的样子,怒急喝道:“去帮杨英!”
萧俟叹了口气道:“这麽多人,看来是打不过的了。”说著手腕一翻,杨英原本绞在他手掌上的铁链“哗啦啦”一阵轻响,竟给他倏然间脱了开去。杨英铁链再挥,重伤之下已无力气,他身子一矮便滴溜溜地转开,也不再找郡王麻烦,往帐篷後一撞,“嗤啦”一声破开帐篷窜了出去。
杨英还要再追,只追得两步便双膝一软跪倒地上。郡王见状大急,挣开扶著自己的两名卫兵跌跌撞撞过去,也是一下子单膝跪地,将杨英上半身抱起来,一看他双目紧闭,奄奄一息的样子,急切间几乎要掉下泪来。几名卫兵吓得魂飞魄散,生怕他胸口刀伤加剧,也奔过去给杨英查看伤势。
郡王恨不得将这些卫兵一个个都踢飞开去,然而他自己也无甚力气,更不懂勘察伤情,只得忍下心中怒气,连声呼道:“杨英,杨英!”
第一杀手(八十四)
杨英眼皮微动,出气多入气少地应了一声:“王爷……”
郡王大恨喝道:“谁要你这样乱来!你若是死了,我──”他顿了一顿,一名卫兵拉开杨英衣襟,却听“当啷”几声,他揣在怀中的铜镜赫然碎成几块落在地上。郡王一怔,眼看眉头又要皱起,杨英听见声响,迷迷糊糊地道:“王爷……郡主……郡主赐给我铜镜……不是……不是什麽定情信物……”
那几名卫兵也都骇了一跳,瞧见郡王面色不善,一名卫兵慌忙取出治疗内伤的药丸按进杨英嘴里,以免他继续胡说八道。郡王轻哼一声,压下心头恼怒,问道:“他伤得怎样?”
“杨捕头暂无性命之忧,只要静养些时日,便可复原。”答话的卫兵欲言又止,郡王瞧见心中一凛,道:“还有什麽话?”
“是,王爷伤势不轻,还请不要过於激动,好好休息。”
郡王这才感到心口疼痛,捂著胸口踉跄站起,道:“将他抬去榻上,去外面守著,留我和他在这里休息便是。”
几名卫兵相互看了一眼,虽觉不大妥当,但显然此刻不听他吩咐又将激怒他,只得照做。杨英服了药,头脑总算清醒了些,忍不住挣扎道:“王爷,您在这里休息,卑职……”
郡王走到榻边无力地坐下,冷冷道:“不准动!”
杨英脑门冒汗,可惜比郡王还要虚弱,说半句话便要喘息几口,见卫兵退出帐篷,又道:“刚才那不是萧二爷。”
郡王道:“这我知道。”
杨英讷讷地道:“您知道,为何还……”
郡王瞪他一眼道:“我本来应该瞧出他衣衫整洁,全不似经过厮杀,可是你偏偏要帮霜华说几句话,我生气还来不及,又怎麽会把他的情形放在心上。”
杨英听了几乎要哭出来,道:“卑职……卑职该死……”
郡王伸手一捂他嘴巴,怒道:“还要乱说,嫌我气得不够多麽?”
杨英“唔唔”两声,郡王放开手,又道:“不是定情信物,那是什麽?女孩儿家的闺房私物也是可以乱给人的?”杨英只得原原本本地说道:“她说您要是不想休息,就让我将您捉住塞进被窝逼著您休息。您要是怪罪,就说都是她的主意,这块铜镜就是免死金牌……”
郡王一怔,原本失血苍白的面孔忽然一红,咬牙道:“霜华这丫头,越来越不成话!”
杨英轻轻地咳嗽著,郡王也有些头晕,便在他旁边伏倒,喘息道:“何况你要劝我休息,根本用不著将我敲晕,要她这什麽免死金牌干什麽?”杨英苦笑道:“是,您看见反而生气,差点成了找死金牌……”
郡王闭著双眼在他腿上一捶,嗔道:“所以你不该收下!”
杨英“呜”地哀鸣一声,眼中含泪地道:“我要是不收下,她肯定不会放过我。”
郡王明知是妹子刁蛮,这会儿却还是怪罪杨英,道:“收下是收下了,一直巴巴地揣在怀里干什麽,要放一辈子麽?”杨英惶恐地道:“卑职怎敢……唔!”嘴唇一热,被郡王捧过面颊吻住,极其狂热地吮吸舔舐,丝毫也不管伤得重不重了。杨英脸孔腾地飞红,所幸药效颇佳,他气息正在恢复,也还抵得住这一吻,不至於半途晕厥过去。
两人吻了好一会方才分开,看著对方,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杨英声音微弱地道:“可是也多亏这块铜镜,我给那一掌打中才没有当场晕过去,才没让他继续对您下杀手。”
郡王蹙眉道:“你太过乱来!”
杨英道:“我难道能看著他杀您麽?”
郡王眼眶发红,道:“我难道就能看著你死在我面前?杨英,我说过多少次,叫你不准这样拼命,你从没放在心上!”
杨英默默不语,郡王抬手作势要打他,手在半空,轻叹一声放了下来,道:“以後别再这样,你舍得性命,我却舍不得你。”
杨英感动地“嗯”了一声,帐外的骚乱这时已经平息下来,霜华郡主想是得到消息,惊慌失措地喊道:“大哥!”一面再次枉顾卫兵阻拦地试图闯进来。然而刚才闹过刺客,卫兵们怎麽敢轻易将她放进去,她跟头小狮子似的拳打脚踢著,纵声喊道:“大哥,大哥,你没事吧?”
郡王忽然打了个寒战,道:“刚才那个刺客若是扮成霜华,恐怕我们都要送命了。”
霜华郡主刁钻古怪,说话做事没个轻重,闹出事来一时或者还不会被他们察觉。听见霜华在外面急得快哭了,郡王无奈地出声道:“让她进来。”
话音才落,霜华已经冲进帐篷,一眼瞧见杨英躺在郡王榻上,倒是郡王反而只是倚在他的旁边,不由顿足道:“杨英,我让你来劝大哥休息,怎麽反而是你自己休息起来了?”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