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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欣晟-第25部分

小说: 欣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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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阴暗下来,贝勒爷就着小灯,铺好了棋盘,示意小孩儿过来坐好,淡声道:“教你做点儿平心静气的事儿。”
  
  其实围棋小店主是学过的,但并不系统,主要是老师太多,你指导一句,我教几局,难免出现冲突,好在小家伙并不求甚解,也没受到什么影响,基本上只是略微懂得玩法的白纸一张。
  
  在贝勒爷讲解冗长的基本规则时,小世子果断走神了。直到开始练习的时候,才跃跃欲试地添了几分兴致。开头的几步倒是有模有样的,毕竟基本都是相同的套路,但随后就开始混乱了,可以用毫无章法来形容。
  
  男子挑起眉,刚想纠正指点一番,便到了今夜住宿的客栈。撑开油纸伞,搂着小孩儿进屋子里。拿出一本书放在桌上,宽了外衣,随口道:“从明日起,你也不用拿着圣人之言打瞌睡了,看看这本棋谱吧。”
  
  小少年这会儿倒是一本正经地回了句:“阿玛不是还要我背书吗?”
  
  林贝勒坐下来,自顾自倒了杯茶喝,叹口气道:“你说阿玛什么时候能见到自家小孩儿主动读书学习,不用我督促着呢?”
  
  小孩儿自以为隐蔽地撇撇嘴,没接话,随即却装模作样地拿出包裹中的功课和文房四宝来,摊在桌上,开始抄写。
  
  许是刚刚淋了些雨,小家伙的衣衫湿了点儿,连带着纸上也有些氤氲,小东西看着散开的墨迹,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抄,不过这抄写又不是自家阿玛要求的,好像也可以混过去……正纠结间,贝勒爷径自递了条帕子过去,轻声道:“擦干头发,换身衣服再写,当心着凉。”
  
  本也没说什么,小孩儿却心满意足地扬起了嘴角,把笔随意一丢,乖乖地站起身换衣服。
  
  虽说稍微转移了注意力,但一直向着严父目标努力的某位贝勒爷却又开始关心小孩儿的字儿了,蹙着眉看了会儿,提起笔在里面圈了两三个还看得过眼的,唤小孩儿过来坐下,吩咐道:“都照这样的写,今日才算合格。再写不好……”见小家伙有些紧张地捏紧了笔,做阿玛的却笑了,“再写不好,我就只得从头手把手教你了。”
  
  小世子松了口气,坐直了身子,蘸了蘸有些干涸了的墨,将就着继续抄书。做阿玛的倒是颇为顺手地接过来,研起了墨。小少年怔了下,去点墨的笔都停在原处了。男子手上动作不停,督促道:“想什么呢,快写吧。”
  
  小孩儿轻轻地哦了半声,老老实实地认真习起字来。文章不长,抄完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小少年撂下笔前,用无辜的小眼神询问自家阿玛是否合格。
  
  贝勒爷拭着手指上的墨,扫了眼桌案道:“这不是能写好吗?可见平日里就是没有用心,下次认真些,大孩子了,别总让阿玛看着你。”
  
  小娃娃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底的困惑:“阿玛,这次出门怎么想起带着小乖了?”以前不都把我扔在府里的吗?
  
  男子挑起眉,弹了下小脑袋:“你是多不爱跟阿玛出来啊!”
  
  小家伙猛摇头:“不是不是,就是有点儿奇怪嘛,阿玛不嫌我碍事儿吗?”
  
  林贝勒帮小家伙整理着书墨纸张,颇有兴致地和小孩儿玩笑道:“这次是到之前举办第一门派比赛的地方去,想着小帮主熟门熟路,带你出来自然能帮大忙,又怎么会碍事儿。”
  
  小少年顿时眼眸一亮,提起精神道:“阿玛怎么不早说!那地方我住了大半个月呢,再熟识不过了。阿玛要知道什么,尽管问我!”语气中带着的是压不住的兴奋。
  
  贝勒爷无奈地摇摇头:“好,到时候会一样不落地都问你,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不许再折腾了,收收心,准备就寝吧。”
  
  于是直到钻进被子里,小孩儿还是保持着眉眼弯弯的状态,扯扯旁边的衣角,悄声问:“阿玛,我们这次是去做什么啊?”
  
  男子半阖着眼,轻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朝廷和武林人士两方代表齐聚一堂,探讨下彼此关心的问题罢了。”大多数不过是走个形式,名门正派们得到些物质上的支持,朝廷则笼络下人心。
  
  如此平淡的语气,却激起小朋友的千层浪,径自坐起身子道:“哈?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做阿玛的有些无奈地按下小孩儿:“躺好!五年才一次,上次你才三四岁,当然没听说过了!”
  
  欣晟小朋友这才冷静了些,仰躺着,微蹙着眉自言自语道:“那,那我到底算哪伙儿的啊?”
  
  林贝勒难得没忍住,笑出了声:“也没说让你参加啊。”
  
  小世子眉眼弯弯地贴过去,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道:“我可是武林盟主的嫡系徒孙,我没资格去,谁有资格去啊。”顿了顿,又揪着男子的手,“不过阿玛说了算,阿玛说不让小乖去,小乖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客栈。”
  
  做爹爹的转回身,搂住小孩儿,拍了下小屁股:“这是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啊,你还乖乖地等我?你能不给我惹祸,我就谢天谢地了!”
  
  小娃娃在自家爹爹身上蹭了蹭小脑袋:“那带我去?”
  
  贝勒爷但笑不语,任凭小孩儿在旁边腻歪,也不肯说出结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一

  
  秋去冬来,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在皇城。在这种天气里最适合窝在小榻上,倚着软枕,拥着手炉,就着暖茶,读一本词句温和的书。倦怠了就阖眼略歇息下,睁开眼窗外仍旧是一片银装素裹,盛世天下。
  
  然而在将及弱冠的太子殿看来,那样的生活是相当乏味的。这会儿青年正不知疲倦地雪中漫步着,任凭点点寒霜散在额上肩上。若是只有自己一人出来,挺多算作普通的赏雪景,偏偏怀中还抱着个未及周岁的娃娃,饶是裹得严实,小家伙也已然脸颊泛红。
  
  跟在身后的侍卫看眼前的天家父女俩甚为愉悦,还把负责撑伞的侍女抛在了身后,仿佛面前不是寒风刺骨,而是春风拂面,不是雪花飞舞,而是落英缤纷。实在是,唔,让人忧心。
  
  被抱在怀中小满儿毫不畏寒地扬起小手儿,比比左前方,啊啊地叫了两声。初为人父的某位马上转了方向,搂紧小宝贝,尽职尽责地解说道:“那边是你小姑姑的寝宫,记不记得,就是那个每天都来亲亲你,一笑就露出小虎牙的小丫头……走吧,咱们去瞧瞧她,看看她是不是又贪睡了。”
  
  没等到达目的地,小襁褓又改变了主意,挣着身子比比右侧。太子殿又连忙止住步伐,笑道:“嗯?又改主意啦?好,那咱们下次再去看小姑姑。那边儿是御花园,现在是冬天啦,花儿都谢了,不过或许可以看到小松鼠。满儿喜不喜欢小松鼠,大尾巴的。”贴贴小脸儿,把小娃娃的衣领立起了一些,做阿玛的没忍住,又在小家伙的脑门上香了一口。
  
  小娃娃侧侧脑袋,路过某间宫室的时候,再次产生了新的想法,突然咿咿啊啊起来,指着门,显然是要进去一探究竟。
  
  这次做爹爹的却不肯听话了,背过身挡住小孩儿的视线道:“啊,那里是御书房,一点儿都不好玩儿,我们去别处吧!”
  
  但逆反心理这种东西似乎不分年龄地存在于每一个孩子心中,见到自家阿玛的“反常举动”,小襁褓果断瘪了嘴巴,猛吸了两下鼻子,知情人士都知道,这是小公主要哭的前兆。太子殿马上慌了神,一面拍抚着小孩儿的后背,一面边晃边哄道:“啊,别哭别哭,都听你的,你说去哪就去哪,要星星不给月亮……满儿不哭不哭……”
  
  于是逆反心理再次发生了作用,满儿小公主用响亮的啼哭声回应了自家阿玛。偏偏太子殿正顺从着小孩儿的意愿往御书房里走,就这样成功地吵醒了午休中的当今圣上。现在的情况是,青年想不进去都不行了,因为那叫抗旨不遵。
  
  被自家爷爷搂到怀里的小娃娃总算是止住了哭声,但仍有些抽噎。可怜的太子殿即使垂着头,也能感觉得到自家阿玛的目光压力。
  
  换了个方向把小不点儿抱稳一些,贴贴脸颊,顶着额头逗弄,终于让小东西破涕为笑。难得摆脱了折子,偷得半日闲的新任爷爷就这样彻底被搅得没了睡意。一面由着小娃娃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一面又朝着罪魁祸首发难了:“这么冷的天,你带着满儿在外面逛了多久,冻得手都冰了!你自己不觉得冷,也不怕孩子受了风寒,怎么做的阿玛!”
  
  青年抿了抿嘴,无从辩解。总不能说小爪子冻冰了,是在外面指来指去的原因,走得久了,也是小家伙一直指路,就是不肯回寝宫的原因……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唔,今日天气好,没留神就逛得远了些。所幸御书房就在旁边,正好带满儿来给爷爷请安,顺便暖暖。”做了阿玛就是不一样,说起谎话来终于不眨眼睛了。
  
  男子却也懒得去追究天气很好的问题,只是帮小孩儿整理着衣衫道:“满儿想爷爷我倒是信,你这满宫蹓跶,又主动来御书房,想必是朕交待的事儿都办好了。”
  
  提到政务,太子殿连忙收起了孩子气,挺直身子道:“西苑赈灾的事情,儿子派李赫去了,他会把治理蝗灾的款项直接带给萧紫麒……”当然同样跟去凑热闹的闲散王爷就不必提了。
  
  倚在榻上的男子挑了挑眉宇:“又让武将做政事?”怀中的小娃娃不明所以地轮流看着自家爷爷和阿玛,也感觉到了两个人和平时不一样似的。
  
  青年犹豫了下,还是道:“阿玛,在西苑,萧家比巡抚的影响力更大些。这次灾情严重,儿子想着,由他们来办能更快些。而且,萧紫麒是儿子信得过的人……”言尽于此,有些忐忑地观察自家阿玛的神色。
  
  男子轻拍着怀中的小人儿,拿开含在嘴里的衣角,连目光都柔了下来,浅笑道:“有信得过的人是好事,这事儿既然交给你去办了,阿玛就只等着看结果。”顿了顿又道,“既然事情都派出去了,那就帮朕把桌上的折子批了。”
  
  青年有些迟疑地走到桌旁,轻声道:“阿玛,该送满儿回去睡觉了……”小娃娃倒也配合,打起了哈气。
  
  做爷爷的却早有准备似的起身晃着小家伙道:“那正好,你帮朕批折子,我帮你哄满儿睡觉,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太子殿有些哭笑不得地坐下来,摊开折子,到底还是嘀咕了句:“满儿那么乖,哄她睡觉可比批折子容易多了。”说归说,到底还是不敢偷懒地仔细阅览起来。最近自家阿玛交办的这类事情越发多起来,而且不少时候,自己批完,就直接分发下去,做阿玛的也不再过目了。青年深觉责任重大,更是不敢偷懒了。
  
  哄着小孩儿的男子轻声道:“谁像你运气那么好,未及弱冠就有了女儿,若是个淘小子,你才知道辛苦。”
  
  青年有些哀怨地看了自家阿玛一眼,到底是无从反驳,只得继续看折子。
  
  小不点儿在自家爷爷怀中睡得流了口水,不知梦到了什么美食。太子殿却端坐着蹙了眉看第十八份请安的折子,终于忍无可忍地挑出了个别字,长时间的机械劳动就是会让人变得刻薄起来。
  
  衣着黄色锦袍的男子看在眼里,却但笑不语。侍卫小卜蹑手蹑脚地进来把点心放在桌案上,太子殿总算找到点儿物质寄托似的,扭过头轻声道:“阿玛用点心。”
  
  饶是怀中的小娃娃已经睡熟了,做爷爷的却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这会儿只是摆摆手,示意青年自便。
  
  得到许可的太子殿即可撂下笔,捏了一枚杏仁酥,袖子却在回程中刮掉了朱笔,墨汁溅在衣襟上。青年慌了神,探手去接,更是蹭得掌心指腹都是朱墨,连杏仁酥都未得幸免。即便做了阿玛,某位小爷的窘迫表情还是跟当初一副模样,怯生生地瞄了自家阿玛一眼,抿抿嘴道:“好,好在没弄到折子上。”
  
  被自家儿子短时间内的“杂耍”弄得有些眼花缭乱的男子无奈地叹道:“还不去洗洗,多大了还毛手毛脚的,真该当着满儿的面儿打你!”
  
  青年顿时红了脸,蹭到一旁的脚架上铜盆里洗手。朱墨没那么容易褪色,见自家阿玛板着脸,太子殿心生忐忑地搓着手指道:“满儿才刚睡着,阿玛就算要罚儿子,也不必特地折腾她起来当观众啊。”
  
  男子挑了眉宇,低声命道:“过来!”等青年蹭过来,又继续指挥道,“伸手。”
  
  太子殿越发羞赧起来,直觉想要告饶,又怕弄醒了眼前的小宝贝。思来想去觉得总比小孩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挨打要好些,何况只是手心,就是不知道自家阿玛要用什么,难道是折扇吗?犹犹豫豫地伸出了左手,掌心向上。
  
  谁知对方还是不知足,又挑剔道:“两只手,再过来点儿!”
  
  青年依命照办,连耳根都红透了。落下的却不是尺子或扇子,做爷爷的小心翼翼地把怀中的小襁褓交到太子殿臂弯中。待自家儿子抱稳后,又轻声道:“剩下的交给阿玛,这几日你总陪着满儿,休息得也不好,趁她还睡着,一道去歇歇吧。”
  
  太子殿眨巴着眼睛,愣在原地没动,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阿玛。
  
  男子扬起眉宇:“怎么?不挨打不舒坦?”
  
  青年这才回过神来似的,连忙晃头道:“没,儿子遵命,这就照办……”
  
  男子起身,拍拍自家儿子的肩道:“你这阿玛做得比朕要好,日后其他的事情也多努力,都超过朕才好。”
  
  太子殿仍旧红着脸,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颇为纠结地说了句实话:“儿子比不上阿玛……”
  
  男子笑笑,在自家孩子身后拍了一掌:“现在比不上不要紧,阿玛给你时间,五年不行就十年,若是一直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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