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低入谁人家-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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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掌柜愣了一会儿，看那小孩子也是可怜，便上前两步，朝着他伸出手，“你怎么样，能站得起来么？”
小孩子盯着燕掌柜看了一会儿，伸手狠狠拍掉那只伸到自己面前来的手，“不用你假好心！哼！”
燕掌柜也不恼，手又伸过去，温温和和道，“能站起来吗？”
那小孩子撑着小身子站起来，又要狠狠去打那只手，却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个嘴啃泥，他下意识地闭紧双眼。
料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他刚要疑惑地睁开眼，却感觉到一股温润气息的靠近，那人扶了他一把，身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清淡香气，混合着面点汤面所特有的暖香，竟出乎意料地好闻。他一怔，原本攥紧的小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燕掌柜嘴角边带了一点笑，声音里有点无奈，“怎么跟只小豹子似的。你还好么，要不要吃点东西？”说着从怀里摸了一个油纸包出来，露出里面两只喷香喷香的素菜包子。
小孩子直直看着他，眼前的包子散发出一股他无法抗拒的香味，原本牢牢记在心里不随便相信陌生人的念头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他咽了一口唾沫，手在背后使劲擦了擦，然后伸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出来啦~~~
☆、番外一 《人间柳翠》（2）
煎过的包子热乎乎的，吃起来喷香喷香，小孩子狼吞虎咽了两个，还差点呛着，小拳头捶了心口几下才咽了下去。
燕掌柜看着他心想，虽然看起来狼狈不堪，吃东西还狼吞虎咽，但举手投足间颇有富贵人家的教养，该是哪家走丢的小公子吧？趁着对方因为接受了包子而稍稍降低防备的时机，燕掌柜低头问，“你是不是迷了路，我送你回家可好？”
“……”出乎意料，小孩子并没有理会他，径自扭过头。
燕掌柜想了想，还是不忍心就这么丢下个小娃娃，“你若是现在无处可去，可要跟我走一趟？”
当燕掌柜带着那小孩子回到一座小院子时，第一个看见的小石头啊呀一声叫起来，然后围上前来说，“唷，这是谁家的小孩子，怎么跟个小泥猴子似的？”
燕掌柜说，“我在路上碰见的，看他暂时没地方可去，便带回来了。”
小石头咋舌，“公子，你乱捡东西的毛病怎么越来越厉害，上次捡了个木头鸟，上上次是只小奶猫，这次可好，居然捡了个小娃娃！”
“小石头，你把他带下去好好梳洗一下，给他换件新衣裳。”
小石头听了就要去拉他的手，那小孩子也凶，反手就拍开了，小石头一愣，“怎么？”
小孩子冷冷看了他一眼，“我自己会走。”
小石头无奈，“好好好，那你跟着我来。”回过头又暗自嘀咕，“真是没见过那么凶悍的小娃娃……”
燕掌柜在后头瞧着，忍不住摇了摇头。
待小石头把那小孩子收拾妥当带到厅前，燕掌柜已经坐在桌前，桌上还摆了好几碟清淡的小菜和一锅热粥。
小石头拍拍那小孩子的肩头，“我家公子的手艺啊，那可是一等一的好，你有福了，还不快过去坐着。”
洗干净又换了一身衣裳的小孩子竟有一副好相貌，五官虽稚嫩，却生得俊俏非常，穿着雪白锦袍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富贵人家里出来的小公子。他板着一张小脸蛋，那严肃的神情和稚嫩的脸庞搭在一起说不出的可爱逗趣，他走到桌前坐下，也不动碗筷，眼神却分明瞧着热腾腾的粥菜。
燕掌柜看得有趣，故意逗他，“肚子不饿么？还是说你光看着就能饱了？”
小孩子转头看他，抿了抿嘴，然后很认真地问，“你叫什么？”
燕掌柜笑了笑，“我姓燕，你可以叫我燕大哥。”
小孩子皱了皱眉，“燕什么？”
燕掌柜反问，“问别人名字前，不是先要报自己的名字么？”
“长孙季，我叫长孙季。”
燕掌柜摸了摸他的头，看他别扭又忍耐的神情，神色温和，“我叫燕青，飞燕的燕，青骢的青。”
杨书廷谈了一天的生意，到了戌时末才回到家，
他对正要跑去通传的小石头摇了摇头，一边走一边问，“燕青今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用了晚膳没有？”
小石头一一答了，末了又想起什么似的乐道，“对了，今天公子还捡了个小娃娃回来！那小娃娃模样生得不错，只是那脾气不太好。”
杨书廷奇了，“小娃娃？他哪里捡回来的小娃娃？”
小石头耸耸肩，“公子说是路上捡的，也不知是谁家走丢的小娃娃。不过看他来时一身脏兮兮的可怜样子，大概是吃了不少苦头。”
杨书廷点点头，挥手让小石头下去休息，然后走到一间房前，手一推门就进了去，“燕青，我听小石子说，你今日捡了个小娃娃回来。”
燕青正坐在凳子上看书，见了杨书廷回来，便露出淡淡笑容，起身走了过去，一边为他脱下外袍一边道，“你说的长孙季吧，我在路上碰到他，见他一个人怪可怜的，好像暂时没什么地方去，便先带回来。”说完回头招了招手。
长孙季走到杨书廷跟前，看着那俊朗高大的男子打量了自己几眼，然后俯身说，“你叫长孙季？”
他应声，“嗯。”
杨书廷看了他几眼，问了几句常话，然后拉着燕青往里间走，边走边说，“今日可是把我累得要命，浑身骨头都不舒坦。”
燕青笑着摸了摸他的脸，反而被冻得缩回了手，“辛苦你了，我熬了骨头汤，叫人温着等你回来，你现在要喝么？”
杨书廷偏头去吻燕青温柔的眉眼，燕青体温长年偏低，他的嘴唇摩挲在燕青微凉的眉眼，缱绻欲醉，声音低低蒙蒙，仿佛夜雨润玉，撩得燕青身子微颤，“燕掌柜当真细致温存，不如先伺候我一回，如何？”
燕青敛眉，莹白的额抵在杨书廷肩头，杨书廷低笑一声，将燕青打横抱起。
长孙季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人亲昵着去了内间，神情有些怔愣，又有些惊异。后头渐渐起了更加亲昵的声音，模模糊糊地钻入他的耳里，他不由得抿紧了唇，他听到那把清润柔和的声音发出了隐忍的低吟，面上倏地红了。
长孙季出了房间往外走，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不知在想些什么，小石头路过时见他一个人呆站在空地上，正想叫他，却见他瞥了自己一眼后忽然垂头。
小石头看他明显不想理自己，摸了摸鼻子想走，却被叫住，“喂，我想留下来。”
小石头摸不着头脑，“什么？”
长孙季板着一张小脸说，“我说，我想留下来。”
☆、番外一 《人间柳翠》（3）
第二天一早，燕青醒了过来，刚要起身去拿亵衣，腰间一紧，就被人往后扯回了温暖的被窝中。燕青伏在杨书廷怀里，甫一抬首，便陷入温柔的缠吻中，两人气息交融，隐隐又有了情意。
燕青低低道，“别……我待会还要去店里……”
杨书廷一手环着燕青细瘦的腰肢，另一手随意地轻抚他的眉眼，声音慵懒，“你天天那么早往店里跑，连对我都没那么上心，真是偏心呢。”
燕青哭笑不得，“什么偏不偏心的，我若不去，那早点谁来做？”
杨书廷瞥瞥嘴，“你可以赶紧收个徒弟，让他去。”
燕青无奈，“你当这是容易的事情么，就算要教，怎么也要两三年吧？”
杨书廷磨着他的耳尖，故作委屈，“那你就狠心把我扔到一边么？燕青，我每日夜里才能看见你，和你说说话，平时哪里能和你待在一起。”
“你也有你的生意要顾及，不是么，”燕青捏了捏杨书廷的手心，温柔笑语，“再说了，过几日便是休沐，到时我哪儿也不去，就陪你，好不好？”
杨书廷得寸进尺，“那今日我陪你去店里，反正我那边有人看着，我少去几日也出不了什么问题。”
燕青只好点头应了。
两人又厮磨了一会儿，见天色大亮，便起了身梳洗。燕青皱了皱眉，手不自觉扶住后腰，昨夜杨家少爷格外孟浪，摁着他反复捣弄，他连连求饶却只能在对方不断的索求中晕了过去，想到这，燕青向来面薄，便悄悄红了半张脸。
杨书廷注意到燕青半红的脸，也不敢笑出声，只揽着他的腰，让他依靠过来，“燕青，今日我想喝粥。”
燕青点点头，轻声道，“好。”
说是喝粥，却不是在家中，两人并肩去了燕记。燕记的生意依旧很好，挤挤搡搡坐了满堂子人，燕青和杨书廷去了内膳房，见两个厨子正忙得热火朝天，见了那两人连忙打招呼，“掌柜的，你们可总算来了！”
燕青见他们忙得脚不沾地，也过去开始忙活，从米缸里舀了一大勺米来洗。杨书廷就在一旁替燕青打下手，他很少下厨，但从小看着燕青作膳，如果不是故意捣乱，做起事情来还是像模像样的。燕青熬粥，他就帮忙看火，燕青揉面，他就撒面粉，燕青捣馅，他就加香料，一顿忙活下来，除了刚开始时有些手忙脚乱，倒做得十分尽职。
他笑眯眯地问燕青，“燕掌柜，我做得如何？”
燕青揭开熬粥的锅盖，看熬得差不多了便熄了柴火，边盛出来边说，“没想到你
认真做起事情来还真不错。从前那副样子，难不成是故意的么？”
被揭穿后杨书廷半点不见羞愧，“是又如何？”
燕青也只是笑，端起粥碗瞟了他一眼，眼角眉梢十分柔和，“方才不是喊饿么，还不帮忙端出去？”
喝粥时，杨书廷状似不经意地问，“燕青，你打算怎么安置你捡回来的小孩子？”
想起那个总是满眼戒备的小孩子，燕青叹了一口气，“我先前还想着是哪一家走丢的小公子，但若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走丢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遇到他的时候，他看起来又饿又脏，不知在外流落了多久，可街上竟没有贴画，衙门外也没有布告。我后来想，也是这孩子家里遭了变故，所以才逃了出来罢，等回去细细问一番，看他还有没有别的亲人在，再送他回去。”
杨书廷也没反对，“这也好，问清楚了就送回去吧，总归是别人家的小孩子，我们总不能随随便便留着。这一次也就算了，下一次可别又轻易捡一个回来。”
燕青看他面色平静，一双俊目微阖，也没觉出什么来，复又低头喝粥。
长孙季就这么留在了小院子里，燕青曾问他还可有亲人，他小脸一沉，半天后只吐了句没有，杨家少爷自然是不信的，再找他问却也什么都没问出来，那孩子好像打定主意要在这儿赖下去似的，憋得杨家少爷老大个不高兴。虽说杨家少爷也不是养不起一个小孩子，只是那长孙季偏偏像是生来克他似的，天天跟在燕青后头，虽然不怎么说话，但燕青总是看他那副别扭又冷面的样子心软，也就没赶过他，杨家少爷站在一旁，面上虽然还挂着笑，心里面都翻江倒海了。
长孙季人小却聪明，看了燕青做了几回点心，便也能学个七八成，他自己闷在膳房里捣鼓，等顶着一身的面粉出来时，手上便多了一碟小点心，他把小碟子往燕青面前一搁，便抬头盯着他看。燕青拿起一块点心尝了尝，发现不仅做得有模有样，就连味道也不错，不由笑着替他拍掉身上的面粉，温声道，“没想到你只看我做了几次便学会了，味道也好，真是聪明。”
长孙季问，“你喜欢吗？”
燕青答，“你做得好吃，当然喜欢。”
长孙季想了想，又问，“你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燕青听了他的话又忍不住笑了，清清秀秀的一个人，笑起来十分温和，他没有去抱长孙季，反而轻轻抚了抚他的头顶，长辈一般的动作，“你不想念家中的人么？他们定然很挂念你。”
长孙季不知想起什么，神情立刻难看起
来，说话的调子不自觉吊起，“他们才不会！”
“为什么不会？”
“因为、因为……”长孙季咬了咬嘴，神色多了点难过，“因为我二叔被一个坏蛋抢走了！”
燕青一怔，看着眼前那个从来都是倔强的孩子竟然红了眼，那样子别提多委屈了，“坏蛋？什么坏蛋？”
长孙季恶狠狠道，“就是整天霸着我二叔不让二叔理我的坏蛋！我最讨厌他了！”
燕青问了半天，才弄明白长孙季的意思，他无奈叹气，“你是说你二叔因为有了爱人，所以将你冷落了？你觉得他再也不疼你了？”
长孙季不回答，将脸扭到一边，肩膀却在细微地抖动。
燕青把人拉到自己跟前，点了点他的额头，“你是傻子吗？哪有人会因为有了爱人而不要家人？你是你二叔很重要的人，怎么能因为他有了爱人而闹别扭离家呢？他天天担心你怕你遭遇危险的事情，你就不心疼么？”
长孙季挣开燕青的手跑远了。
一双有力的臂膀从后环绕住燕青，低沉却悦耳声音响起，“燕青，那小兔崽子还要留到什么时候？”
燕青堪堪回头，便被擒住了唇，厮磨的力度让他只能后仰着头承受。好不容易在分离的间隙低喘一声，燕青道，“他也是舍不下他二叔，再劝一劝也该回去了。”
杨家少爷冷哼一声。
燕青一顿，犹疑，“你……不高兴了？”
杨家少爷捏一把怀中人的脸，“你整天都围着他转，你要我怎么高兴？虽然说那小兔崽子可怜，你忍不住对他心软，但是我偏不喜欢你对别的人好，你的好都是我的，我才不要第二个人来分。”
看着杨家少爷故作委屈的眉眼，燕青知他向来对自己在意得紧，即使是小的时候，他若是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人身上，小少爷都要固执地扯着他的衣袖，迫他回头注意自己为止。现在想想，似乎从小时候起，他就没有对除了杨家少爷外的第二个人有长久的注意力。这种被人时时刻刻在意的关注，燕青非但不觉得束缚，反而无比心安。
燕青抚摸杨书廷俊美眉眼，凝视这个陪伴了自己十余年的人，缓缓道，“再也没有第二个人。”
这话没头没尾，杨书廷疑惑，“什么第二个人？”
“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分得我对你的温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