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蚁-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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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笙直觉着不是好事,急问:“什么事?”
禹雷往枯井上一坐:“我今儿去了趟桃奴苑,见了禹惜一面。”
“你见到禹惜了,这下可好,我还怕她为我们担心。”
禹雷眉头不展:“墨玉谷的人已经去桃奴苑寻过我们,现在篱城可都布满封裔耳目。”
蔓笙啪地一下也坐在枯井上,垂头丧气:“这可怎么是好?”脊背又开始冰凉。
“我们先在这花坊躲两日再说,情况也许也没有想像中那么坏,要在偌大的篱城找两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也只能如此了,一个酿酒的小厮和区区一个劳力,也不至于让墨玉谷谷主挂心来大费周章的寻找,说不定过几日有人顶了自己来酿酒,他也就没了这个兴致,蔓笙安慰的想着。
但这仅仅是枯井旁人儿的一厢情愿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怎么看似犹如自传!裸儿有些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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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千年风雅 。。。
曾老板一走,小伙计花开花落的事都要来过问蔓笙,像是这花坊易了主似的。
一大早就把蔓笙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拖了出来,这会儿子,蔓笙还张不挺眼睛。
这边小伙计指着一株败草,一本正经:“这花精贵,主子说不能多浇水,每日都是主子亲自浇的水,现在主子不在这可怎么是好,该浇多少才不湿不燥刚刚好?”小伙计抬头看向蔓笙,做询问状。
这么敬业的小伙计曾老板是哪儿新寻来的,可比老伙计难搞得多的多,真是精明的主,蔓笙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我来就是。”拿起就是满满一勺,泥水四溅。
“啊呀!小伙计大喊一记:“这么多,这花这回可是死定了。”
怎么不想想自己也死定了呢,蔓笙坏笑:“越是美的东西,死的时候就越凄惨。”一边又把屋子里的红红绿绿都浇了个透。
伙计一路跟着大喊,浇完最后一株,嗓子也理所当然地再也吱不出一声。
这下可好,可以安安静静回去补眠了,惬意地翻个身,扯过被子蒙住头。薄薄眼皮下,眼眸一圈一圈地转着,哗得一下扯开被头,屏气静听,只听见传来空灵埙声。自己从小在桃奴苑打混,也算闻上数百种丝竹,一听便知是埙。
只是从没听过如此悲沧萧瑟的埙声。
循声而去,埙声愈见清晰可辨,低沉悲豪,如脱缰的烈马逆西风而奔,蓦地又急转而下,如咽如泣,似觞妇哭灵怀君,愁情难弃。
蔓笙应声来到了后屋天井,只见他淡蓝素衫,青丝顺身形而垂,风抚侧发,云鬟雾鬓,双手捏着一只玉埙站在枯井旁。
埙声随风而断,余音霏霏,半夏侧身望向这边牵起嘴角,蔓笙看得出这一笑极为勉强,掺着飒飒的悲。
蔓笙退了一步,又进了一步,踟蹰良久默默移到枯井旁与他并肩看天。天地相接处空空荡荡,只剩一抹与他一样的淡蓝。
蔓笙微微出声:“好悲的一曲‘千古风雅’。”
“埙,立秋之音,本就古朴寂寥。”
寂寥也不能悲成这样,蔓笙心里反驳了一句,被他手中的东西吸引过:“好漂亮的玉埙。”
接过来,仔细探究一番。玉透如冰,没有一丝杂质,埙嘴微翘,小小的埙腹上有六个音孔。
半夏看他瞧得认真,解释:“冰玉雕琢而成,冰玉易碎,而此埙,体小壁薄而匀,也算埙中上品。”
“好是小巧。”蔓笙笑靥如花,凑到嘴边提气缓缓吹一口。
呜……
寂寂寥寥的一声。
半夏眼神忽闪:“你如此喜欢就送与你,仅报救命之恩。”
蔓笙心中一喜,眸子却暗将下去:“不可,比起喜欢我不及你,再说我不懂吹埙,送与我可是浪费了。”
“但凡美物均有灵性,会寻爱惜自己的主,你第一次吹它竟能运气巧恰也算缘分,送你也未尝不可。”
唇角两边延展,虎牙微露,一眼坏水:“那我就收了它,但是先搁你那儿,日后我再取。”
半夏一顿,猜不透他心思,无奈只道好。
细细地抚了音孔良久,蔓笙犹豫道:“我想学。”抬头凝望半夏炯炯瞳仁:“能教我吗?”
半夏回一莞尔,移到他身后,两臂一伸半环住蔓笙。手很瘦,能清晰看出青脉,手背上剑伤已好,只剩条淡淡痕迹,分明骨的节,手指微凉,握住蔓笙手道:“两指捏埙,余指捂孔。”
气息刚巧吐在耳际,像被猫挠了一把,柔痒难当,蔓笙右肩不由一缩,赧然一片。
半夏见他把对了手型,一派先生摸样教导:“小指先轻放,气要缓而匀,急不得。”
蔓笙憋气缓缓送了一口气。
呜呜……
半夏一手抽出,向后扳过他的肩:“头不要向前探,保持身体的正直。”
蔓笙后背和他胸膛贴个结实,暖意隔着衣物丝丝传来,寒气去了大半,全身经脉放松不少,气也顺畅,又吹了一口。
还是
呜呜呜……
不过已能辨出些许韵律。
已接近晌午,仍不见日头,天边已蓝透。
霜降快到了,之前一定要把兰花取了来。
蔓笙转身:“你的腰伤还没好全,还是去躺会儿,这儿风大。”
两厢一道回去,分道前遇上禹雷。
“南门公子,我找蔓笙有些私事。”没等蔓笙回话就拽着他急急而去。
“你做什么?”蔓笙扭动手臂。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是好心提醒你。”禹雷正色。
蔓笙缄默不语,眼皮小颤。
禹雷见他不语又道:“孔水在你屋里候着呢,快去。”
“他?”蔓笙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低头推门进去坐下,蔓笙一眼没看屋子里的人。
“哥哥。”孔水轻唤一声,不温不火地腔。
继续低头。
“哥哥,这些日满城都是寻你的人。”声音仍旧是温吞,但是已然有些发紧了。
蔓笙简洁的回了一句:我知道。
“我……我……”
孔水顿了半天,活生生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坐在桌前定定发愣。
良久
蔓笙轻叹,站起来也移步在桌前坐下,倒了一杯清茶推到他面前。望了一眼对面的人,面容稍稍消瘦了些。
“我都知道。”蔓笙声音柔了些许。
孔水抬头眼睛泛出些光泽:“我是怕你被那些人抓了去。”
“你先回去吧,要有事定会来寻你帮忙。”
“只要哥哥不再怨我,要我怎么都好。”孔水别过脸,往门外去了。
蔓笙只觉得五腑被混搅一把,也不去送他。
好歹他也肯让自己帮忙,这也不算白跑一趟。孔水寻思着过了大厅,撞见半夏,这会儿心乱,也不看是谁只是双手一拱,匆匆就出了花坊。
半夏也回了一礼,眼神却片刻变得阴翳一片,这当然是他孔水不曾看到的。
蔓笙在房里踱来踱去,噌地一下也出了门。
急冲入禹雷的房间,没头没尾来了一句:“我要去桃奴苑。”
“啊?”禹雷被口水噎到,半天才发出一声。
“我要去桃奴苑取兰花。”
禹雷这才听个明白:“你是疯了么?”
“我没有。”
“那要这么招摇做甚?”
蔓笙一脸坚决:“这是我答应过人家的事。”
禹雷头痛欲裂:“那我帮你去取。”
“不行,必须我亲自去。”
看蔓笙一脸轻淡,禹雷大气接不上,整个身体往床上一倒。片刻又忽地暴跳而起,□不止,看得蔓笙一身的毛。
作者有话要说:忙于考试!但半夏还是和大家见面了!
应读者要求!
今儿(1月10号)把前面所有章节都加了空行,这样看起来眼睛可能更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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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女装 。。。
蔓笙被他安置在抚倚,只见禹雷跑进跑出,一头的汗,瓶瓶罐罐丢了一桌子。
对着蔓笙又是一阵淫~笑:“别动,闭上眼睛。”
看不出他的损招,蔓笙乖乖闭眼。
只感觉他在自己整张脸上又是涂,又是抹,又是捏。半饷之余又对自己的头发下手,头皮被他扯得发木。
“你要当面拔光我的头发么?”
只听禹雷偷笑一声,又忙憋住:“你再忍忍就是。”
又是一盏茶。
小伙计手捧一件紫云裳进门来,脸上堆满了得意:“禹雷你要的衣服在……”。
‘此’字还没来得及出口,下巴就掉地上了。
“蔓…蔓…蔓…笙。”小伙计卡了半天,才喊全人家名字。
禹雷与小伙计四目一撞,两人心领神会贼贼阴笑。
蔓笙翠眉深皱,已明白了三分。
禹雷一把接过衣服,又一把刮下蔓笙外衫。
“你到底做什么?”蔓笙怒意升腾。
“想去取花,又不想被人扛了去,就由着我来。”
说着禹雷替他把紫裳穿戴得整整齐齐,腰间系上一根水色绉绸带子。
不想他平日粗糙,伺候起人来还有些模样,蔓笙就索性伸开四肢让他伺候个够。
禹雷伤神地瞧着他的脸半天,连连叹气:“真没看出来,只可惜是个男的,要女的,恐怕就桃奴苑花魁了。”说着递上一面铜镜。
小伙计这会儿子,下巴已经捡起来重新装上,当然也要插上一脚:“我觉得刚刚好,当下男风也盛,找位爷当靠山,也不用像我这般孤苦。”说着掩面唏嘘,又往禹雷身上挨了挨,毫无意外是热脸贴上冷屁股,只好躲到一旁掩面去了。
自己哪只眼睛都没看出他孤苦,蔓笙只觉得有些消化不良。拿起铜镜对着窗子一照,镜中的人水眸灼,红晕香腮,芳泽无加,青丝松松挽高,还插了只镂空镀金凤钗。
一看便知旁边这位禹爷的品味。
好个陌生的人儿,不知者还以为是谁家府上小姐。
蔓笙怔住,青黛又皱,翻了禹雷两个白眼,还没等禹雷反应,手上冷铜镜已贴上他的热臀。
啪的一记,顶响顶响。
禹雷龇牙揉着,倒是不与他计较,得意道:“有个会打扮的妹妹,多少也学了两手,今日可算派上用场了。”
蔓笙胸口两股热气相冲,一屁股坐在扶椅上,咬着下唇再也吭不出声,憋红了脸。
禹雷见状慢道:“这桃奴苑什么人最不扎眼?”
小伙计苦相摇头。
“是女人。”禹雷提点道。
小伙计依旧苦相,不开窍。
禹雷撩拨衣摆,只好跨出一步解释:“桃奴苑生意红了个熟透,是因为就算是飞进一只雄苍蝇都会引来众人骚动,但是……” 瞟了一眼蔓笙:“众花忙着招呼客人当然是不会注意一个女人进出。”
小伙计豁然,将两道眉拎得老高,千年难得一见的顿悟。
禹雷又瞟一眼蔓笙,拧起眉:“可要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就不一定了,真没看出你还是个美人‘呸’。”
在‘呸’上加重音,附带摇头,一副劳神失算。
蔓笙这会儿听得清楚,若有所思站起身,来回踱着步子:“这次就依你的计。”
“现日头已低,苑内属晚间最闹,你就趁闹去。”说着禹雷将一包软纸塞在蔓笙手里:“这是迷粉,会让人的产生幻觉,暂时不能辨别方向。防万一用。”
蔓笙重颔首,转向门外,房门大开,一眼便瞧见回廊上的人。
傲然站姿望着偏院里秃树,眼神阴郁,心事重重。这会儿朝这边看了来,微顿,有那么一刻迷茫,朝这边走了过来,深褐色的眸子中波光掠影。
蔓笙无措钉在原地,一步都挪不开,脸上七色俱全。自己这个扮相是有多窘有多窘,暗骂禹雷不下五遍,才悠然跨出几步。
纡青拖紫,清态雅雅,显出气质来,倒是叫看的人有几分赏心悦目。
“半夏。”蔓笙涩涩,盖下眼睑。
“无伤大雅。”见他尴尬,半夏只是暖场,也并不问及原因。
蔓笙感激,抬头望他一眼,见他眉目带笑,生了熠辉,顿时觉得整个胸膛暖烘。
“我…我现赶事。”
“刚巧,闷久了也想出去走走,一道如何?”
“怕是不能陪你的。”蔓笙赧色。
“无妨,稍事走动,半路就折回。”
两人一道向东。
日光懒,云秀旖旎,无风无絮,街上人影寥寥。
半夏一直走在自己左前方一步开外,两人都不刻意,一路无言,倒也是舒舒畅畅。
经过一段闹市,蔓笙不由得微颔首,盯着脚下青石板来慢慢信步。
“公子,买只香囊吧,这苏绣紫香囊配你旁边这位姑娘的紫衣最合适不过。”小女孩抬头望着半夏,两眼清澈,一手捏着一只香囊,一手挂着只竹篮,里面有各色绣品。
蔓笙闻声抬头,见那香囊上细绣着朵兰花,瓣瓣都是精致。
半夏低头不语,只冲她哑哑一笑。
蔓笙面色劲红,从丝袖子中摸出一撮碎银,放入她的竹篮中。
女孩烂漫,手高举伸到蔓笙胸前:“那这个紫囊给你。”
蔓笙娜娜一抿嘴,摇头拒绝了她。
两人无语又行了几步,半夏先开口:“其实你喜欢那只紫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