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蚁-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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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无语又行了几步,半夏先开口:“其实你喜欢那只紫囊?”
蔓笙语塞半天,才点头:“上面的兰花绣得雅致,银白花配紫色底,华而不艳。”
两人又沉默,到了石桥旁才停了下来。
半夏轻道:“那我就此折回。”
蔓笙回道:“好。”
望着他的背影行远了,才冲冲赶去了桃奴苑。
12
12、第十二章 狭路相逢 。。。
悄悄地在远处往大门里望了一下,果然大厅里灯火灿灿,觥筹相错,小曲,欢笑,撒娇声揉成一片,两边斜架的黑桃木楼梯上更是挤满了各色姑娘,酥胸半露,薄衫巧掩玉肩,可谓春色满园,也不过如此,还不时轻拍娇掌起哄。
来得正是时候,蔓笙潜身来到楼侧,推开雕花木门低头踏了进去,走廊上零星倚着些莺莺燕燕,自己果然没引起多大的注意,心里暗谢禹雷一把,就直奔绿阁。
刚开一条细缝,里面有人就出声。
“蔓笙?”
半只脚才跨进门,蔓笙就被惊得生生缩了回来。
天!自己这扮相还能一下被认出?
房门细逢被开大,下一刻,伸出一只小手将自己一把拖了进去。
原来是这个丫头,要猜也是,蔓笙缓口气。
禹惜狠狠地环上自己的腰,还拧上两把,再狠狠看了自己几眼:“到现在才知道回来,还扮成这副恶心样,活该被人逮。”说着就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又一次狠狠地环了上来,将脸上脂粉悉数蹭在了自己胸前。
蔓笙被她勒得气喘,苦道:“禹惜好尖的眼,一下就认了出来。苑里要再有几个像你一样的,你哥的如意盘可就朝天打翻了。”
“哼,两人就这么一走了之,一个都不管人。”
好个不讲理的主。
蔓笙一下也不知如何才能解她的气,缓缓走到窗边,端详起自己的宝贝兰花。
见他接不上话,禹惜也觉得自己任性得过了些,这两个自己最亲的人,一起这一走也是迫不得已:“算了啦,看你长个脸,就更气结,这次回来作甚?”
蔓笙听她这么一说,回头坏笑:“谢谢禹惜,帮我照看兰花。”
见他这副皮样,想气也气不起来:“你是来取走它的吧?”
一语被她道中,蔓笙只好点头承认,双手捧起陶瓶:“我不能久留。”
说着转身就要走,不料被她拦下,原本就水灵灵的眼睛这会儿更水。
蔓笙刚要张口,被她抢先:“你就想这么走?”只见她一下从背后不知哪里抽出一方黑布,展开铺在地上,将花瓶放在中央,考究地细细包好:“那。”
蔓笙也不接她递来的陶瓶,只唤了她的名。
想她定是日日打扫自己的房间,还悉心照顾这瓶花,而自己想来便来要走便走,这一走怕是不可能再回来,朝夕再无可能。
这份关怀从来都是受之有愧。
不是不知道她对自己的意,但自己给不起,也还不起。
禹惜不知他心中愧感,倒是闪过一个机灵,匆匆往门外赶去,不一会儿,捧着一碗黑糊糊的东西进门来。
“这是什么?”蔓笙凑到碗边闻了闻:“好香,是赤豆甜沙。”
禹惜贼贼一笑:“我哥的作品,还得让劳驾本小姐再添上一笔,才能成为绝世杰作!”
说着小手伸进碗中,大大挖了一坨,放在手心,仔细地揉成圆扁状,啪一下扣在蔓笙的右嘴角上方…………媒婆痣最青睐的地儿。
又细心地修补半天,忍笑道:“好好地一张俊脸就这么给我毁了。”
蔓笙对着铜镜哑然,自己嘴角上一下长了这么大颗媒婆痣,好生不习惯,这两兄妹真是一个比一个绝。
“还啰嗦什么,快走吧。”禹惜淡笑,很舒心的一笑,没有半点小家子。
相处多年自己还真当不了解这小丫头。
在禹惜的掩护下,两人过了走廊,快到门口时竟然正好撞上桃奴苑的主子……………越桃,血红入桃腮,淤青回柳眼,美艳已破七分。
蔓笙心里一紧,低低垂首,禹惜巧步微移,刚好挡住蔓笙。
可是精明如越桃一下便看出猫腻。
越桃施施然,迈上碎步靠近,每走一步腰肢都要外向打个大圈。
禹惜暗骂:怎么不把腰给扭舍了,你要是敢为难蔓笙,吐死了,可休怪我。
越桃喜喜开口:“禹惜啊,你后面是哪家姑娘哟,女人尽有这样高挑的身段,不想脸肯定是倾国倾城了。”
禹惜假装惊恐,向后掩住蔓笙:“哪来的倾国倾城,是我新认识的一起绣花的伴儿。”
“绣花的伴儿?那看看又何妨。”越桃嗲声嗲气地接一句。
“那可是楼主非要看的,可休怪禹惜了。”
越桃表明姿态不怪她。
禹惜让步,拉蔓笙上前抬头。
随后便听到越桃扶墙,旁边的小丫头忙上前去扶,协助她把中午吃的银耳红枣羹飚得满地,差点把整个胃都飚出来,脸色红绿交替着上,空气中馊馊酸酸一股味儿。
越桃患有罕见媒婆痣呕吐症,看到针眼般大的媒婆痣就会呕吐不止,更何况这么大一颗。
这个禹惜以前听她的贴身丫鬟讲过,看了很多大夫都说无药可治,只说若她戒了这超乎寻常女子的爱美之心,病症可能就会不治而愈。
今天以防万一,禹惜留了这么一招。
片刻后众丫鬟都聚拢来扶,肉挤肉,好乱的场面。
禹惜拿眼深深看蔓笙,眼里满是不舍,嘴上却坚决:“走。”
蔓笙还愣在当场,刚自己还不信禹惜的,没想到嘴角这颗假痣竟真有这般功效,能在瞬间活生生折煞桃奴苑楼主。
越桃捂着抽搐不停的胃,再无暇搭理这位绣花伴。
蔓笙趁乱出了楼。
虽然遇上些麻烦,不过终是顺利取到兰花。
天还没暗下来,东方天幕上苍龙耀光灼眼。悄悄地起了些晚风,蔓笙掩掩领口,加紧了脚步。
街上人影依旧寥寥,道旁小铺里弱弱地透出摇曳的光,掩饰不住的无助,显得这深秋下的晚街寂寞寥落。
过了这石桥就快到花坊了,蔓笙轻巧地小跑过上坡,抬眼,一个心惊肉跳,前面痞痞地走来三人。
自己一眼就认出了打头的那个人。
精瘦蜡黄一张脸,眼睛凹陷得像恶鬼一样的男人,如今还独了左臂,走路失了衡,就更是不像人,西街一带的恶痞…………顾一鹤
左右一胖一瘦正是其羽翼…………楞二,王莫。
蔓笙压低头让出整条道,想从旁边绕走。
怎样才能成为恶痞,其中一项便是眼厉眸尖,瘦子王莫身体摆开一个“大”字拦住蔓笙的路。
蔓笙咬咬牙,体味一把冤家路窄,狗屎才到头。
自己一开口就会露了陷,蔓笙抬头和善一笑。
这时活剐王莫则将“眼厉眸尖”这一项专长发挥到了极致,尖声尖气怪叫道:“蔓笙!”
这一叫,另外两人便像嗜血的蚂蝗一般游走而来,顾一鹤浑浊不堪的眼中飘忽透出血腥与奸佞,盯得蔓笙一个哆嗦。
“蔓笙,你今天好像特有创意么?”王莫拖着长长的尾音,听得叫人气血上涌。
逃是逃不了了,蔓笙手捏藏在袖中的迷粉。
楞二这会儿子盯着蔓笙的嘴角瞧啊瞧,只怕要瞧出花来,才一本正经道:“今天的创意不在于主体而在于客体。”说着一只肥肥面包手伸向蔓笙嘴角,迅速地扣下那块媒婆痣。
放在鼻子旁嗅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放进来嘴里去尝,甜甜的赤豆甜沙在嘴里融开,楞二眼睛笑成花:“大哥,是豆沙,好甜呐。”
看得蔓笙心发慌,愣了半响,连撒迷粉也忘掉。
王莫表现很麻木:“好个客体,拉死你。”
楞二不理会他,自顾自品甜沙,反正自己武功不如他,机灵也不如他,唯一骄傲便是他那哲学造诣。
人就应该活得抽象,就像自己这身材,楞二又伸手去摸自己身板。
顾一鹤没法麻木,呕出一个恶心,出手就是给他扑鼻盖脸一掌:“没出息的胚,要是鼻涕垢看你笑不笑的出来。”
蔓笙这才反应,可迷粉已被手中冷汗湿透,只能逃跑了。
趁那三人不防,猛得向左前方冲去,楞二王莫见状也急忙向左扑去,蔓笙膝盖一弯身子倾侧,那二人扑空,假动作奏效,蔓笙轻巧转了向,向右侧闪身而去,云裳逆风蹁跹。
“笨蛋,右侧,还不快追。”顾一鹤一身的毛全数炸起。
两人得命饿狼般奔命狂追,王莫金光乍现,一下溜进偏道。
不出几步,王莫“嗖”地一下从旁侧巷道横飞出,蔓笙刹步不能,闷响一声,两头撞个结实。
蔓笙后退三步,扶墙才勉强站稳,颅内轰鸣,头痛欲裂,额头巨包一个。
楞二见机,亮出今生最勇猛的姿态,以最占便宜的姿势将蔓笙抱个满怀,头靠近蔓笙,用肥舌在刚才长媒婆痣的地方,又湿嗒嗒卷了一圈,在蔓笙耳旁轻声一句真甜后,才亮高嗓子道:“大哥,我擒住他了。”
蔓笙被楞二圈,住无法动弹,只得抱紧陶瓶,大喊放开。
顾一鹤悠的逼近,眼中泛起阴残,像是食素多日野狗,闻到鲜血的味,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起来:“扒光他。”
楞二油腻腻的手探上蔓笙肩头,全力一拽,“嘶”地一声将紫袖扯下大半。
蔓笙紧紧抱住兰花,退到墙边。
“慢。”顾一鹤定睛:“把他手里的东西先给我夺下来。”
这会儿王莫已经从刚才的眩晕中回过神来,上前来一道夺。
蔓笙死死抱住花瓶,不知哪来的一拳攻在自己肋下,王莫将黑布向外一掀,向外飞出一丈远。
这下完了,蔓笙心一沉,拼命针扎起来。
同时听到“咣当”一声。
陶瓶摔了个粉碎,土散了一地,黑布迎风打开,溢出淡淡兰香,随风而散,飘出数里。
“什么破草,给我继续扒。”
蔓笙全力推了一把,向右还没跨出一步,就被楞二肥肥的身体堵住,厚肉弹力送来,后脑又碰上了墙,脑壳中翻江倒海,身子都把不住,靠上了顾一鹤。
嘿嘿……顾一鹤奸笑阵阵钻入耳朵。
楞二又伸手去扒他衣服,手还没能摸上衣襟。“嗤”一声,有一片东西飞快从自己眼前闪过,快到都来不及看清是什么。
当下手上传来刺痛,这刺痛一点不抽象而是很具体,低头一看,自己右拇指不知什么时候已被削下,血已经淅淅沥沥流了一地。
楞二惨叫一声,一摊软肉堆地上。
又是“嗤”的一声,一只耳朵应声落地。
确切的来说是顾一鹤的一只左耳。
顾一鹤惨声,老大就是老大,当然没有软摊在地,只是已经无暇顾上怀里的人,将蔓笙推扔在地上,用仅剩的一只手死死捂住左耳根,血从指缝挤出,淌了一脖子。
顾一鹤狠狠:“谁削老子聪耳?”
机警地四下张望了一番,捡起地上还粘在自己左耳上的东西,眯眼,一片小小叶子,兰花的叶子。
这么小小一片兰花叶子,逆风而来,竟能这么爽快地削下自己一片耳朵,恐怕这世上也只有一人能做到。
容成百部
容成峰峰主
顾一鹤慌忙抬头。
石桥上已然站了一人,红装依旧,锦袂逆风长扬,雍荣闲雅,独舍的气质显山露水之后无人能及。
眉目间好似流淌一脉月光,月光花下漏,宜嗔宜傲;月光碧波徊,若清若辉。
狭长的水眸只斜斜往这边瞟了半眼,又望向天际闲云,似乎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能入他的眼,绝傲的人。
容成百部,人如其名,傲世绝立。
这可不是充好汉的时候。“走。”顾一鹤低吼一声,下一刻三人夹尾而逃。
作者有话要说:摸着胸口讲,我最喜欢容成百部!可是他的未来谁又能料!那是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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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一捻红 。。。
四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风穿堂过巷的声音,蔓笙脑袋晕得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勉强打撑起来,只糊糊地看到眼前一掠红影。
容成百部在他面前站定。
面容仍旧傲世,但茶色水眸中笑意却漾开,此韶华,万物具黯。
心腹邑人也在旁侧,自己从小跟随公子左右,也快十七载,这却也是第二次见他一展笑颜,自己清楚地记得,上次见到是上个月的事在花坊。
邑人好奇不由得去看地上的人,少见的俊俏姑娘,韶龄,只是怎么看着有点怪,也不知哪里不对。
细细看了一翻,就是鼻梁比一般姑娘要高庭些,身子也要修长好些,眼睛滚圆,一脸迷茫,额前顶个大包,好生逗人。下一刻眼睛一闭又晕了过去。
“既然兰花已到手,不去花坊也罢,走。”容成百部淡淡开口,声线清朗气爽。
“是,公子。”滴溜溜转眼看着地上昏迷的人:“那她呢?”
容成百部不语,转身就走。
就当公子默认便是,邑人板板脸命令:“你们两个,将她带上。”
黑幕已经渐渐地压了下来,禹雷在屋里踱步,几乎要将地都踩穿。这么晚还不归,莫非他遇到不顺?心里蓦地升腾起不好的预感,破门而出,运功向东飞踏而去。
半路撞上狼狈极致顾一鹤等三人,见到禹雷躲得比地沟鼠还快。不好预感加剧,禹雷一路狂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