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醉侯-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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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当年的宁王在天朝上下可是何等威风,甚至一度有人猜测他会承继大统。
话到这里,离宵冷冷笑了,他回头望了望窗外,低声又道,“也非一点不念兄弟之情,好歹他准我在此地尽享荣华富贵,把天下奇绝的凌云峰赐予我修府建庄,一干官吏知道是我府上的人出外行事也都要礼让三分,除了不能离开这鬼地方外,我的日子过得比以前做王爷时还要痛快。”
叶飘听完离宵的话,沈默半晌,正色问道,“话虽如此,可是此等皇家私事,侯爷你为何会轻易告诉我这个外人?”
“外人?”离宵一声冷笑,神色戏谑。他一把掐住叶飘的手腕,微微有力,顿时捏得叶飘紧皱起眉,“你和本侯已在有过云雨之欢,你难道还以为你是外人吗?本侯岂是那种轻佻之人?”
“哈哈,在我眼里看来,你的确就是个轻佻之人。当日你我在酒楼一遇,你便将我掳上山来,如今更是发出什麽江湖奸杀令这等不入流的东西,逼我自投罗网!哼,就算你是侯爷,也不过是个风流滥情的纨!子弟罢了,还不知你和多少男男女女猫猫狗狗苟合过!”
叶飘使劲甩开离宵的手,不悦地看了眼眉目飞扬傲慢的他,忍不住就要出言讥讽。
说来也怪,离宵这人分明长了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笑起来更是翩翩风度,颇有几分温润如玉的书卷气,可是为人行事却是傲慢骄横又阴险残忍,若不是遇到自己这个敢制他的,只怕他还不知还要继续猖狂多久。
离宵被叶飘说得哑口无言,好像找不到反驳的话。
他在心中细数起自己这几年宠幸过的男宠或是女妾,竟一时也数不清楚。
不过颜面总是要挂住的,即便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没有什麽实权又遭到贬斥的侯爷。
“哼,本侯大量,不与你多计较。叶兄,当日酒楼一见,实在是相逢如故,我这才贸然请你上山一聚,那几个月,你不也过得好好的吗!再说了……”
离宵话说到这里,嘎然而止,只是抬眼看了看叶飘,目光中又有了几分郁郁之色。
“再说?说什麽?”叶飘戏谑地盯住他,抱手而笑。
离宵深深看了叶飘一眼,目光望向了窗外浩淼的青空。
“我在此地,被禁了七年,这七年间从未曾遇到过象你这样敢与我大声说话,又敢与我同桌痛饮的人了。山庄内一干仆人虽然对我忠心耿耿,却始终因为身份地位的悬殊,与我甚是疏离。山下的人,也尽是些愚民村氓……若说那些受我宠信的男宠女妾,多是贪图本侯的金银钱财,又或是畏惧本侯的威势,更不敢与我交心相处。”离宵边说边叹,身子一软就躺回了床上,抬头抚额,闭目唏嘘。
叶飘见他又躺了回去,也顺势侧卧到离宵身上,挑起他的发丝在指间拈弄。
“瞧你说的,我看你每日醉生梦死也活得很舒服嘛,不象我,一介莽夫,常常连酒钱也掏不起,你该知足了,常醉侯,噢,不,歌淄侯。”
离宵移开手,白了仍在说笑的叶飘一眼,翻身过去又道:“这种醉生梦死的日子不过也罢!虽然每日锦衣玉食,但是我却活得寂寞枯燥,身边无一知己,只有一群只知奉命行事的奴才。先皇一旨遗令就将我关在这看似华丽的牢笼之中,只怕熬不过几年,我就会抑郁而死了。”
“你好像很爱提死字?”
叶飘赖著趴到离宵身上,轻薄地扒拉开他依旧半敞的衣襟,浅浅地离宵雪白的肩上吻了又吻。
离宵默不作声,脸上却露出笑意。他转过头,伸手捧住叶飘的脸,凑上对方的唇间,旋即又同对方缠绵起来。
“不死了,遇到你,我就不想死了。”
他松开叶飘的唇,手却摸到了叶飘的腰上,下一步便要将叶飘的腰带拉下来了。
叶飘冷笑著摇了摇头,握住离宵的手,慢慢拉开自己的腰带,边拉边戏谑地说道,“侯爷,我看你不是不想死,只是想欲仙欲死罢了。”
屋里很快又传出了温柔缠绵的呻吟声。
方鸿飞并未走远,他无力地靠在墙边,听著离宵和方鸿飞悱恻缠绵的声音,指尖猛地掐进掌心,直到掐出了血来,也不知晓。
当晚,常醉侯摆宴无醉山庄,座上客只有一位,正是叶飘。
“对了,今早的伤不碍事吧?”
离宵看了眼站在院子门口持刀而立的方鸿飞,见他脸色苍白,想起自己早上因为迁怒与他而踢了他一脚的事,心里倒也有一丝内疚。
“回侯爷,不碍事。”
方鸿飞面无表情,见离宵过来,赶紧低下了头。
“没事就好,不过你最好还是去药房令人给你备些活血化淤的内伤药,今晚你就不必再忙了,早点休息去吧。”
“属下无妨,护卫侯爷乃属下职责内事,岂敢因小伤小病就擅离职守。
离宵听他中气已是明显不足,竟还在死撑,修眉轻锁,面上顿时生出几许不悦。
他最恨他人忤逆自己的意思,不管什麽情况下,他也不想听到自己的属下说出违抗自己命令的话,更何况他懒得发一次慈悲,这麽关心这人。
“噢……看来方总管的武功又有增进了,挨了我盛怒下的一脚如今还安然无恙,也罢,你要在这里站著就站吧。只是,离我和叶大侠远些,别碍了我们把酒言欢!”
离宵说完,拂袖就往院里走去,留下方鸿飞错愕心伤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其实离宵岂不知道方鸿飞对自己的心思,只是他身为堂堂皇亲,素性高傲自大,不论是身份还是性子,都由不得他接纳方鸿飞的一片痴心。
可方鸿飞毕竟是自小跟自己长大的人,俗话说,狗养久了都会有感情,何况是这麽大个人呢。
虽然心中憎恶对自己暗怀他想的方鸿飞,可离宵却也需要他这麽一个忠仆在自己身边,听候自己差遣,给自己解解闷,听自己发发牢骚,甚至是承受自己因为禁足在此的一腔怨愤之气。
不过如今叶飘的到来,方鸿飞便更显得无足轻重了。
离宵瞧见已在座上的叶飘,心里再无他人,笑著便走上前。
“侯爷,你来了。”叶飘见离宵翩然而至,自己斟上了一杯酒。
他把玩著玉雕的云纹酒杯,浅浅抿了一口,随即便赞叹道,“果然是好酒。”
“天下最好的酒,我庄里都有,只怕皇宫大内也没这麽齐全。”
离宵得意洋洋地坐到他身边,也挽袖满饮了一杯。
月光如水,既映照在杯中,又映照在两人对望的眸间。
“这武林大会,你是不去了?”叶飘悠然地对离宵一笑,又替离宵斟满了酒。
“我说了,先皇有遗令,不许我离开白水镇半步,否则以反逆论处,那可是要杀头的。”
“唉,看来,我只有把江湖豪杰都请到此处来看你受刑了……”
叶飘此话一出,离宵也不知是真是假。他眼珠一转,神色镇定如常,举杯笑道,“你干吗这麽执著於惩治我?人道是,爱之深恨之切,莫非叶兄对我正是如此?”
叶飘哑然失笑,他抬眼看了看满面狡黠的离宵,终於开怀大笑了起来,“你这麽问了,我若说不是,岂不伤了你的心?”
“好,只要你说个是字,我便依你所言,在此地设宴邀请江湖豪杰,让他们看看我这顽凶伏罪的狼狈模样。不就一跪一顿鞭嘛,换你这麽个蓝颜知己,还是值得的。”
离宵等著叶飘的回答,不急不慢地啜饮著酒水,目光始终牢牢盯在叶飘脸上。
“哈哈哈哈。”叶飘笑著别过头,躲开了离宵犀利的追问目光,过了会儿,才转头道,“罢了,你毕竟是皇亲国戚,所谓刑不上大夫,想来更是不加与王侯之身吧。我又怎敢让堂堂歌淄侯受江湖草莽的气?”
离宵斜睨了叶飘一眼,嘴角的笑意若有若无,“你终究还是舍不得吧。”
“我自会换个方式罚你。”叶飘看著离宵优雅地品著酒,心生一念,夺下他手里的杯子笑道,“侯爷,你长得如此俊美,又天生贵气,若著女装,不知是怎样一副风景?”
“你想看?”离宵神色如常,只是那双眼却微微得半阖了起来。
“我想看。”叶飘醉意微熏,目光轻薄地上下打量起了离宵,那副养尊处优的手,除了骨节稍显坚硬之外,肤色白皙得一点不比女人的手逊色。
方鸿飞在院门口,看见有人自里面被差遣出来,回来时竟手捧了一套女人的衣服。
他叫住那个侍女,问道,“这是什麽?”
侍女支吾道,“回总管话,这是侯爷要的……”
常醉侯和叶飘二人在院中畅饮,又无歌妓作陪,要这等东西是为何?
方鸿飞不解,却又隐约觉得有什麽蹊跷,拉住侍女又问:“侯爷要这东西做什麽?”
“是……是那叶大侠说,说他想看侯爷著女装……”
什麽?!方鸿飞惊愕不已,恨得咬牙切齿。
叶飘怎麽敢这麽侮辱自己的主子,侮辱那个心高气傲,风雅非凡的常醉侯!
“若总管没什麽事,那奴婢先进去了,侯爷等著呢。”
那侍女看见方鸿飞脸色大变,又怕离宵等久了发怒,赶紧撵著步子往院内把东西送了过去。
漆盘里盛放的一是套红底金纹的女装,叶飘走过去,牵开这衣服一展,明亮的月光下,金线映耀,雍容华贵。
叶飘不怀好意地冲离宵一笑,问道,“侯爷,是我伺候你更衣呢,还是你自己动手?”
离宵屏退了守候在旁的婢女,这才懒洋洋地站起来,一把从叶飘手中夺过了衣服。
“就不牢你伺候了。”他一边松解了腰间的玉带,一边把宽大的金边墨衮脱了下来。
离宵穿上豔丽华贵的女装,伸手把冠簪也都取了,泻下一头在月光映照下微微发亮的青丝。
“转过来,我看看。“叶飘著迷似的盯著离宵这身打扮,情不自禁地走了上前。
“怎麽样,本侯这身打扮,好看吗?”离宵舒开双臂,散发而立,在叶飘面前转了个圈。
“侯爷,你真漂亮。”
叶飘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走到离宵面前,手攀抚到他脸上,忽然就著嘴里的酒水喂了过去。
香醇的酒水自二人唇齿间流泻出来,晶莹透亮,离宵和叶飘密不可分地相拥相吻,浑然忘我。
叶飘的目光温和而宁静,在此刻,他方知晓自己当初为什麽离开无醉山庄後心情郁郁,又为什麽这次他抱定杀常醉侯之心来此,却总下不了手,原来心底总还是因为这个人忘不了。
“叶飘!你这狂徒!竟敢逼迫我家侯爷穿女装给你看!”
方鸿飞在院门外守著,心中早就郁愤不堪,突然他见了一干伺候在院内的婢女都被赶了出来,顿时知道恐怕叶飘要逼常醉侯著女装一事就要成真。
若自己贸然撞进去,免不了惹离宵大怒,可若要他就这麽傻傻地守在这里,任自己的主子被叶飘羞辱,却又要叫他怎麽忍得下这口气。
他一恨叶飘不懂珍惜常醉侯予他的真情,二妒叶飘竟能得到常醉侯的真心,於是再也忍不下去,拔了刀便冲进了院子里。
结果一进院,离宵已是穿上了那身女服,正和叶飘拥吻在一起。
离宵听见方鸿飞的怒吼声,猛一回头,便见这个向来忠正严谨的总管竟满面杀意地提刀站在那里。
他知道方鸿飞为什麽这麽愤怒,可是他却装作不知道。
因为,现在他要取悦的不是这个仆人,而是自己爱慕的叶飘。
离宵回身面对方鸿飞,脸上的柔情消失得一乾二净,他对方鸿飞冷冷地斥道:“你怎麽进来了,出去!”
方鸿飞气喘吁吁,目光死死地盯著叶飘,象没听见离宵话似的,根本不作回答。
忽然他挥刀便向叶飘砍杀了过去,口中尤自大骂:“你这无礼之徒,今天我就替侯爷好好教训教训你!”
叶飘一笑,也抽了剑出来,只是并未如方鸿飞那般有生死相搏之意。他挑开方鸿飞的刀锋,笑道:“有话好说,方总管,你现在的举止才是失礼得很呢。”
“大胆奴才!你简直无法无天了!”
离宵见两人打了起来,抓起酒杯往方鸿飞膝间一扔,打中他穴道,这才逼得他跪倒在地,无法再和叶飘缠斗。
外面已有庄丁听见打斗声纷纷赶了进来,一来便看到身著女装的离宵,和不知为何跪在地上的方鸿飞。
“来人,把方鸿飞给我关到地牢去!”
方鸿飞听见离宵的声音,惨然一笑,丢了手中的刀,任人将自己扶了起来。
他抬头看了眼怒气满面的离宵,低声道:“属下该死,请侯爷息怒。”
“滚!”
离宵如今是兴致全无,扯了那身女装丢到一边,看著方鸿飞被押下去了,才愤愤坐回位子上。
“没想到他这麽忠心於你。”叶飘喟叹了一声,也跟著坐了下来,还剑入鞘。
离宵自斟自饮了几大杯酒,仍不解气,半晌才恨恨道:“他忠心个屁!他不过吃醋罢了!一二再再二三来坏我好事,本侯绝饶不了他!”
叶飘瞧著离宵那小气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吃醋?这说明侯爷你魅力过人,是好事啊。”
离宵冷笑了一声,抬头看了眼不知何时被阴翳遮盖的月亮,目露寒光。
“侯爷,叶飘他根本就不是真心待您!您为何执迷不悟?!”
方鸿飞被绑在刑架上,衣衫已被除去,身上一条条血痕,皆是鞭打所致。
忽然唰的一声锐响,他胸口又重重挨了一记,刹时,皮开肉绽。
离宵坐在油灯边,低头品著清茶,并没看方鸿飞一眼,只是缓缓吩咐道,“再抽重点。”
方鸿飞咬紧唇忍住了又一轮狂暴的鞭打,他痛得满面是汗,却不肯出声。
鞭打稍稍停歇,方鸿飞又提气对离宵道,“侯爷……我实在不忍看你受他侮辱戏弄……”
“停下来做什麽,继续打。”
离宵的声音里似乎有淡淡的笑意,他仍低著头品茶,连看也不看方鸿飞一眼。
呼啸的鞭响在狭小的刑室里锐利刺耳,旁边的人听了都觉得不寒而栗,唯有离宵面色平静,好像听戏似的那麽自在安逸。
“侯爷,我死不足惜,可您万金之躯怎能遭人如此羞辱?!”
方鸿飞挣扎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