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桂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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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通道:“没有。莺莺那里,我明天再去。”虫虫转怒为喜,道:“算你个小鬼头儿还有良心。”又道:“那你为甚么一副心不在焉、好似给哪里粉头勾走了魂的模样?”
陆通不语。虫虫曲起食指,在他鼻梁上轻轻弹了一下,笑道:“好生说罢!老娘甚么没见过了?便是你个小鬼头儿的第一次,也是在我这手里泄的,还有甚么要瞒着掖着的?”
陆通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道:“虫虫,我刚刚忽然决定了要做一件蠢事,这件事……简直就是他妈的蠢到了家,也不晓得是老子犯贱,还是头壳进水。总之……老子就是他娘的不甘心!”
虫虫睁大了一双妙目,不明所以,道:“到底是甚么事儿?”陆通捧起她的手来,笑道:“虫虫,你这双手上的功夫好得很,可要悠着点儿对付你那老公,别让他早早翘了辫子!”说着又在她手上亲了一亲,转身抓起桌上包裹,一溜烟地去了。
虫虫向他背影啐了一口,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双洁白纤秀的手,触动了某个久远以前
17、第十三章 。。。
的记忆,不觉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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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四章(上) 。。。
陆通匆匆出了弄玉坊,一鼓作气,便奔到了先时脱身的那家茶坊。门前原本拴着的枣红马这时业已不见,只围了一圈人在那里指指点点,挤过去一听,一人正比手画脚地大声说道:
“……那小公子便呼地一声,跳上了房顶,好像一只大白鸟一般飞了起来,足有一盅茶的功夫不曾落地。这不是神仙又是甚么?咱们赶紧在地下叩拜祷告,那小公子也不理会,在前后远近飞了一阵,便又下来,骑了门前那匹红马,飞也似地去了。”说者眉飞色舞,口沫横飞,听者目瞪口呆,喃喃念佛。
陆通心道:“小非儿会到哪里去?啊,是了,他答允了那小郡主,要去她家里拜寿。那是在城东桂清巷,有棵大树的院子。”
他熟知方位,心想去桂清巷要穿过大半个池州城,当下雇了个马车,走了过来。刚刚走出几条街,忽听路旁一个尖脆的声音叫道:“你这位公子好不麻烦,又不嫖院,在这里白问些甚么?却耽误了咱们做生意!”陆通向车外探头一看,只见一个打扮得花花绿绿的女子一手叉腰,一手拿了块香罗帕子,赶苍蝇也似地向外赶着一人。
陆通见到那人背影,不觉眉开眼笑,拉开车帘往下便跳,一面叫道:“小非儿,我在这里!”那人闻声回过头来,正是非业。这一回来去不过两三个时辰,然而陆通一见他面,不知怎地,胸中竟似被一柄小铁槌重重地敲了两下,自马车上跳下来时落地不稳,膝盖一软,险些扑倒在地,心中暗骂:“他娘的,小鬼头害人不浅。”
非业道:“嗯,是你。你怎么回来了?”语气仍是一如既往地平淡。陆通倒不料他这般反应,笑道:“我惦记你,怕你一个人找不到路,给拍花的拐子拐了去。”
非业道:“你找到了你爹爹么?”陆通瞧着他一副无怒无喜的模样,一时倒有些不知所措,将心一横,道:“你想也猜到了,我并没个开绸缎庄的爹爹,也没个甚么高人传授他武艺。先时说的话,都是骗你的。”
非业点了点头,道:“我知道。”陆通奇道:“怎么我骗了你,你也不生气?”
非业淡淡地道:“世上骗我的人多了,又不止你一个,我为甚么要生气?”陆通颇有些不是滋味,讪讪地道:“那我现下回来了,你高不高兴?”
非业道:“我高兴得很。”声音十分宁静。陆通忽地心中发毛,道:“话先说在前头,你可不能打我,我便跟你说实话。你若是打了我一下……”忽然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如飞掠来,跟着面上噼噼啪啪,直挨了十七八下。这一番殴击不同以往,陆通登时满嘴是血,眼前金星乱迸,腿一软,坐在了地下。
非业道:“我不打你一下,我打你十七八下。”
陆通听出他语音中一丝激愤,不再是无动于衷的光景,脸上剧痛,心下却是莫名地松了口气,忽地又想:“他妈的,他打我,我为甚么反而高兴?当真是贱货胚子。”
过了一刻,扶着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向地下吐了口血沫,道:“打完了么?”
非业道:“打完了,你走罢。”
陆通笑道:“既然打完了,那我也不用走了。”上前一步,道:“你不想听我身上武功的来历么?”
非业看着他,不答反问道:“你为甚么回来?”
陆通笑道:“因为我是前生三百年,后生三百年,上下九百年来头一个贱骨头。——明明已经逃了出去,却又跑回来讨打,不是犯贱是甚么?”他一边说,一边自己在心中频频点头,心道:“他妈的,老子为甚么跑回来?除了天生贱格,还真想不出来第二个解释。”
非业心道:“前后三百年,明明是六百年。”这句话却不能出口,哼了一声,道:“你便不怕回来给我杀了?”
陆通又是嘻嘻一笑,道:“你不会杀了我的。”摸了摸脸颊,心道:“十七八个嘴巴,也没打下我一个牙来。当真你要杀人,一掌就好送我去见了阎王。”想到此节,心中又是一阵轻快。
非业见他两颊红肿,嘴角兀自向下淌血,神气间却显得甚是愉快,不知怎地,胸中的一股怒气忽地消了,道:“我不来杀你。你给我滚得远远地。”说着转身便走。陆通在他身后叫道:“非业,你告诉我,你在这里妓院找谁?总不为找到了我,就打这十几个嘴巴罢?”
非业停下脚步,回身道:“你嫌我打得不够,是不是?”
陆通笑道:“不不,很够了。不但今天的分量十足,连过后几天也可以不必吃东西,照样满面红光,富态喜庆。”非业听了这几句话,实在忍俊不禁,虽努力绷着嘴角不致翘起,眼中却露出一丝笑意。
陆通见他神色和缓,笑嘻嘻地走上前去,拉住了他手,道:“你把你身世师承都跟我说了,我却没跟你说过我的来历,未免有点儿不够朋友。咱们现去找个地方,坐下来安安静静地说一会儿话,你别打我,我也决不骗你,好不好?”非业被他握住了一只手,居然并不挣脱,只道:“你再说一句谎,我把你全身骨头都拆下来喂狗。”
陆通哈哈一笑,回过身来,要打发那车夫,一望却望了一个空。原来那车夫见这里打将起来,唯恐受了牵累,早悄悄地赶了车溜走。陆通心道:“老子这一通嘴巴挨得倒挺合算,既省了饭,又省了车钱。”
抬头见前方不远处一座大庙,墙身破旧,庙门紧闭,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香火,便向那檐角高挑处指了一指,道:“咱们去那庙顶上坐着,好不好?”非业点了点头,两人走到了那庙宇底下,眼见四下无人,便纵身跃上屋顶,在排檐上坐了下来。
其时夕阳西下,将远近屋宇房舍都笼在一片金黄明辉之中,微风拂面,隐隐有花木的清香,正是四月里和暖宜人的春日。屋顶上的瓦被太阳晒了一日,触手温热,陆通试着将背靠上去,觉得也不是那么硌人,索性便躺了下来。
非业道:“你说罢。”陆通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觉得回来找揍,似乎也不是那么贱了——至少这一刻,是实实在在地美色当前。笑道:“从那一件上开始说?”
非业道:“拾羽步。”
陆通眨了眨眼,忽道:“你师父多大年纪?”非业一怔。陆通道:“我说拾羽步是个白发老头儿教的,你为甚么不信?”
非业道:“我师父究竟多少岁,我也不知道。他是成年以后,才开始练这‘冥灵春秋’的,是以外貌看起来是三十来许的年纪。”眼望远方,轻轻地道:“我师父的相貌,是很好看的。”
陆通笑道:“我不信,他一定没有你好看。”他这一句话原是带了调笑之意,非业却听不出来,摇了摇头,道:“我怎么能同师父相比?我师父是冠绝天下的人物,人品俊雅,聪明绝顶,天下所有的事情,无论文才武功,琴棋书画,杂学百家,都没有他不精不会的。”
陆通心道:“那也未必。我看掷骰子作弊的本事他就不会,否则又怎不教你?”
非业出了一会儿神,道:“你的拾羽步不是我师父教的,却是哪里学来的?”
陆通道:“是我从一本书上学来的。”从怀中掏出虫虫还给他的那个包裹,解开结扣,露出一部书。非业拿了起来,见书皮上并无题签,一页页慢慢翻看,前面都是些拳脚招式的图谱,翻到后面,赫然出现了三个字:“拾羽步。”
下面又有一行小字题注:“丙子年七月,在芒崃山得遇仙人,授此心法妙绝天下。后人得之,不可轻亵,切切。鄂州许由”。以后便是各项轻功运使的法门。
非业翻至末尾,轻轻吐了口气,道:“前面的武功我不认识,后面的‘拾羽步’是我派真传,绝无疑问。”陆通道:“也许遇到的这个仙人,才是你师父?”非业沉吟道:“丙子年,也不知道是哪一个丙子年?”将书合拢,还给了陆通,道:“这本书你是哪里得来的?”
陆通道:“那是七年多前,我才刚满十二岁不久……”
非业截断他道:“七年前你十二岁,那你今年才十九,不是二十一岁?”陆通笑道:“马上就二十了,凑凑合合,也差不多。”
非业道:“到底你跟我说的话,有几句是真的?”陆通想了又想,一时居然答不上来。非业道:“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做陆通?”
陆通道:“是,也不是。”非业拧起眉来,道:“到底是不是?”陆通道:“陆通是我给自己起的名字。我老爹姓伍,三年前我跟他吵架,一气下便说:‘谁稀罕跟你姓了?你姓五,我就姓六。’我从家里跑了出来,就改名叫陆通啦。”
非业道:“那你原来叫甚么?”
陆通道:“我原来叫……呸呸,不提也罢!”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是半章,但是字数也还不少吧 XD
1月份要回国长居,到时候更新速度比较难保障。我坚持写一点算一点吧~
p.s.请大家撒花鼓励下马上要跨国搬家,在满地行李和垃圾中间席地而坐用上网本码字的作者……
祝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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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四章(下) 。。。
非业道:“甚么叫做‘不提也罢’?你老实给我答来!”
陆通无可奈何,道:“你不是见过我那枚正反面声响倒转过来的宝贝铜钱么?我老爹给我想名字的时候,正巧得了这枚‘元丰通宝’,便给我取名叫做通宝。”想想不禁来气,又道:“我老爹那人财迷心窍,‘铜钱眼里千跟头’,他取的名字如何作数!”
非业不禁莞尔,随即想到这人连一个名字也花样多端,不尽不实,则其余的话可想而知,这时无暇追问,道:“你说下去罢。”
陆通道:“说到哪里啦?嗯,我十二岁的时候,有一回在后山玩耍迷了路,在山坳里深一脚浅一脚,摸到了夜半,才找到了路回来。走到一半,看见一群人在野地里点了火把唱大戏,装神弄鬼,喏,就和我们那一次在京外盘西镇上见到的一模一样。”
非业嗯了一声,道:“他们发现你了么?”陆通道:“没有。那些人大概是外头来的,不晓得这边山崖上还有条小路。我就趴在那里,看了个仔细。不过隔得太远,他们说的唱的是甚么,我大多都没听清。”想了一想,道:“那时候他们也是十几个人,围住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那人眉目生的很是俊俏,身上有许多血迹,似乎是受了伤。那些人一开始在他身上搜了半天,后来便一迭连声地追问,要他交出甚么东西来,再后来就拿出了那见鬼的银砂。”
非业道:“那银砂怎么了?”陆通道:“那些人唱了一阵,有个人手一指,那些银砂就变成了一条小蛇,在天上飞了一圈,突然向地下那人飞去,在他身上钻了一个洞,穿了进去。” 想到当时情景,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又道:“那少年人大声惨叫,那小蛇却不停地在他身上钻来钻去,一会儿的工夫,便变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筛子,偏还不死,只在地下打滚号呼,我离得虽远,一双耳朵却也快要被震聋了。”说到这里,不禁犹有余悸。
非业道:“嗯,后来呢?”陆通道:“后来他总算断气了。那些人也走了,我一直等到太阳出来,才敢过去一瞧。那些人的妖术好不厉害,只这片刻的工夫,那人居然就烂成了一堆白骨。”
非业道:“那些银砂,恐怕含了甚么烈性的毒药,腐蚀肌体。要令银砂连缀成线,又能在空中飞舞,也不一定是甚么妖术。只消内力运用得法,就能办得到。”说着随手向旁一指,一道内力自指间激射而出,揭起了一片瓦来,跟着摇摇摆摆,七八片瓦楞一片接一片地竖了起来。
陆通鼓掌喝彩道:“小非儿,原来你也会这妖术!”非业微微一笑,道:“你说下去罢。”
陆通道:“我那时吓得七荤八素,飞奔急赶地要回家,跑了没多远,忽然绊了一交。爬起来一看,地下有个小土堆,很是奇怪,想我这条路天天走得熟了,几时多出来这个?扒了一扒,看见土里浅浅地埋着一个油纸包,我就不客气拿回家了。”
非业道:“纸包里面,就是这本书了?”陆通点了点头,道:“多半是那少年生怕逃不及,就把书埋了起来,打算过后再来取,谁知他碰上的那些人心狠手辣,生生要了他一条命去。”
非业道:“你那半吊子的武功,就是自己从这本书上学的?”
陆通道:“嗯,我没个师父教,只好自己瞎琢磨,也不知对不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