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心传奇之三千局-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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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中,直到所有一切戛然而止。
她总爱哼的那首歌谣是什么来着?
是什么来着?
“一世无贪求,原来未遇君。
一世未停留,原来君早行。
一世在空空如也里,一世过,过与不过一样子。
一世望魂归故乡里,待重逢,问君是否一样子。”
问君是否一样子。。。。。。
是否和我一样子。。。。。。。
一样子。。。。。。。。
生无可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老妪又闭上了眼,她忽然好羡慕这一对年轻人。
天地偌大,不及一心。仓皇岁月,莫若一刻。
曾经一粟沧海弃,
千秋万代漠别离;
清风舞袖和生死,
我与君魄共知己。
一只手,好像是来自极乐天,抓过被乐子期斩断的八条蛇,挤出残存的血液,尽数灌进亟初禾的嘴巴。然后捏动他的喉结,逼迫他全部吞下。乐子期惊喜的望着手的主人:“师父!”他险些忘记了,当初的顾回蓝为给释然治病走南闯北,早对各种灵药烂熟于心,别说一般的大夫,就是开药店的老板,都不及他知道的多。
顾回蓝伸手帮他点穴止血,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他别急,以毒攻毒的法子行不行得通已经不要紧,这九蛇尊至毒的体内藏的灵药之血,对付同宗同源的五毒教毒物,最合适不过,甚至比蓝玉蟾起效还快。再挑眉去看五毒教教主,顾回蓝的话颇有深意:“别人我不知,但教主肯定懂得此法。”
女人的俏脸已经完全垮下来:“顾回蓝,谁叫你多管闲事?!”
顾回蓝可没有空跟她吵,仔细在亟初禾的腰上摸索,准确的拎出最后一条蛇,同样斩断、挤血、灌下,再将他小心翼翼的放正,伸手接替筋疲力竭的步云鹰,源源不断的把自己的真气输入。乐子期则蓦地站起,将其他人挡在身后,白衣红痕,肃杀凛冽,俨然的保护之态。
五毒教教主仅仅是不慎与他对视了一眼,便面如土色,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策士刚要去扶,忽见她嚎啕大哭,满脸恐惧的跃起,头也不回的直冲古镜湖,欺身扑进。之后,再没有浮出水面。
波澜散尽,无风无浪。古镜湖幽幽,平静如昔。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死亡以最寂静的姿态,傲然睥睨卑微人世。
策士慌了手脚,不是因为美女坠湖,而是因为他的脚正不由自主的朝着湖面跑去,像极了五毒教教主生前最后的一举一动。他拼命扭头求饶。可乐子期脸上的狠戾,吓得他差点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自己难逃一劫,他千不该万不该,怂恿五毒教主伤了亟初禾,触犯乐子期的逆鳞,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搭命。可事到如今,懊悔已全然无用,他只剩了力气大声呼喝,向老妪求救。哪知老妪只是漠然的望着他,没有任何行动。
他的眼泪鼻涕已经糊在脸上,极度的恐惧给予了他最后自我拯救的力量:“乐子期,我全告诉你!我全说!!”
乐子期的话马上就像天籁一样飘进耳朵:“回来。”
策士好容易又找回自己的腿,向后一拔,坐倒在地,冷汗湿透衣襟。好险,他的一只鞋,已经踏进古镜湖,差点就步入那个见死不救的五毒教教主的后尘。急忙往回爬,手脚并用,好容易爬到距离众人两丈的地方,看到乐子期面无表情的脸,又不敢再向前:“当年。。。。。。。”他偷眼瞄了瞄专心运功的顾回蓝,声音故意压低了些,“当年皇甫大公子请的,教顾回蓝剑术的那一位姓李的剑客,其实,就是出
自我娴静门。”
乐子期冷冷的看他,声色不动,教人因猜不出他心思更加惶恐,策士无奈的低下头,继续交待:“他的任务就是帮助顾回蓝成为最好的剑客,好破坏白头翁的计划。”
乐子期仍旧只是高深莫测的盯住他,一言不发。策士的汗都滴下来,他能不能活,全看他掌握的这些秘密,够不够换一条命:“我们门主是识得白头翁的,也就是皇甫老爷。她帮助顾回蓝习剑,主要是为将来埋下伏笔。。。。。。。”
当年事,从来不能当年毕。
秘密,像是沉睡古镜湖底的石头,忽然有天水干日晒,暴露了根基,却丑陋的叫人看不下去。
策士知道的并不全面,讲起来磕磕巴巴,并不顺畅。但他还是尽力的去讲,否则明年今天一定是他的祭日:“只要,能够忠诚侍奉教主二十年,就可以换得她长生不老的法子,如果为门主效忠而死,这份恩赐就可以传到子孙身上,加上门主所赐的财富,必定后福无穷。”策士是自私的,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后代子孙,而是自己的小命。他这辈子还没活够。可是,直到他说出了全部,乐子期那厢还是岿然不动。
策士心又一次慌起来,莫非这些秘密还不够?无奈,偷眼去看远处打坐的老妪,难得老妪睁开眼,也正看他:“行了,你去吧。剩下的,我来说。”
策士难以置信的呆了一会,好容易缓过神,看了看乐子期,发现他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忙连滚带爬的逃离,完全没听见老妪后面的那一句:“这回来的都是死士,如果有活着回去的,必是对门主不忠者,自有我娴静门门规处置,就不劳乐少侠费心了。”
乐子期还是冷冷的,缄口不语。
老妪道:“想不到我老婆子有生之年,还能亲眼见到,真正的以毒攻毒——用最歹毒的功夫对付最狠毒的女人,瞳术果然名不虚传,看起来老婆子我事先坐的远,是有好处的。不过,这么高深的功夫自然是不能白看的,老婆子我回报乐少侠一个故事如何呀?那,可不光是和顾大侠有关。”她絮絮叨叨,也不管乐子期有没有反应,兀自继续说下去。
时光,逆流到,许多年前。
☆、第二章 陈年旧事
【第二章陈年旧事】
“你是咱们一家人的希望和庇佑。不是娘娘身承圣宠;咱们家是无论如何也得不来今日荣华富贵门第光耀的。就冲你为家族这份功劳,为父答应你;必定为娘娘谋一条最好的出路;一定可以使你一直在皇帝心尖上,不管后来多少佳丽;不管再过多少日子;都没人能动摇你的地位。”
女人眼睛一亮:“父亲说的可是真的?女儿真的可以一世承宠;无人能敌?”
鬓发微霜、清瘦矍铄的官员点了点头:“你只要按照计划;继续喝茶。不出七日,便会荣耀加身;贵为皇贵妃。并且,在皇上心中独一无二;即使皇后;即使云妃,都不能动你半分毫。”
女人欣喜非常,那张病容憔悴的脸,忽然间容光焕发,好似窗外杜鹃开到最绚烂之时:“女儿谨遵父亲之命。”
七日后,女人却到了弥留之际,奄奄一息中,她强撑着一口气,等到了那人:“父亲。。。。。。为什么会。。。。。。这样?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皇帝已经下朝,正在往这里赶,娘娘做的很好。他现在第一个在意的,第一重愧疚的,没有别人。。。。。。”
帘子后的女人困惑无力的微睁着眼,似乎拼尽全力不肯闭上:“不对。。。。。。不对,父亲。。。。。。你说过,那茶。。。。。。只会令我看起来虚弱,最多。。。。。。最多是小病。。。。。。不会死。。。。。。可为什么我。。。。。。现在。。。。。。我好难过。。。。。。父亲救我。。。。。。”
红袍的官员微微抬头,看了看父女之间青翠如山的纱帘,面无表情,此时不比前几日,因为辰妃病重,帘子后面伺候的几位侍女是无论如何遣不走的。所以他说话,不得不处处谨慎,纵然知道女儿强撑一口气是为了等什么答案,他仍然是百般禁忌,不肯泄露一字,更何况,真相常常残酷,不知道反而会坦然。打定主意,便只有干巴巴的四个字奉上:“娘娘多虑。”
话音刚落,帘子后面就传来一声尖叫,几个侍女手忙脚乱的唤太医,叫太监,当然更多的,是哭喊、呼唤突然间就断了气的辰妃——她大睁着眼,直勾勾盯着帘子,死也不能瞑目。为什么?为什么?到底她为什么会死?
当初,她才十六,就被送进宫来,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好不容易成了皇帝最宠爱的辰妃,还幸运的生上龙裔。儿子生下不多久,皇帝视若珍宝,日夜捧在怀中,不料一觉睡熟过去,再醒来,自己宽袍大袖早不慎捂死了襁褓中的婴孩。为此,皇帝对她愧疚不已。
然而,纵然是心怀愧疚,皇帝也不再留宿她宫中。她不得已,才去求父亲,才会轻信父亲的话,才会喝家里送来的茶。父亲说,那茶是慢毒,令她体虚乏力,小病不断。皇上必定因此更怜她。父亲的确料事如神。自她病后,三个月来,皇帝确实连皇后处也不曾驾临,只往她宫里跑,一夜又一夜的守着。偶尔还因此龙威震怒,发落了几个诊不出原委的太医。她因此着实窃喜过一阵。故而父亲让她继续喝茶时,她毫不怀疑。
可是,为什么,这一次,七天她便病入膏肓,根本没有如父亲说的,被封什么皇贵妃。难道是父亲骗她?又为什么骗她?她可是全家荣辱所系,没有了她在后宫,整个家族就会在朝夕之间衰败,即便父亲已经官至户部左侍郎。
窗外大雨瓢泼,雷声滚滚,连皇帝都以为是上天在为他痛失爱妃而恸哭。愧疚加上心疼,几乎使他立刻就封了辰妃为皇贵妃,赐予她一切能及的哀荣。新任的户部左侍郎适时跪在地上,颤巍巍的拜别九五之尊,说自己年老,受不起老年丧女失孙的至痛,心力憔悴,苦不堪言,但求能即刻辞官返乡,苟延残喘,了却此生。皇帝当然答应,他甚至赐了一座山给岳丈养老。
只是,他料想不到的,芳魂不宁的辰妃更料想不到,这次的茶确实是加了分量的,他的岳丈,她的生父,是打定了主意,要取女儿的性命。
说到此处,老妪颇有深意的停了一会:“乐少侠可知那侍郎的姓氏?”
乐子期脸色不豫,他已经猜到老妪的意图。暗中给胡世递了个眼色,后者忙伸手掩住了顾回蓝的耳朵。
老妪假装不知,继续罗嗦:“他姓张,”她又顿了片刻,“乐少侠虽然擅用瞳术,却不是歹毒心肠,这个姓张的侍郎可不一样,他谋害自己的女儿,全是因为他的女儿辰妃失去了孩子,在后宫争斗中,没了胜算。与其坐等她人老珠黄,被皇帝厌弃,倒不如让辰妃因此而亡,皇帝怜悯愧疚之下,自会厚待她的家人。这招以退为进,用的极妙,使得后来独宠的云妃和盛极一时的皇甫家都没有办法,再找他麻烦。”
“虎毒尚不食子,有人竟比虎还毒,这张侍郎知道皇甫家老爷明里不能怎样他,暗地里一定会有行动。所以他散尽家财,培养了一批杀手,长年累月的守着昆仑山冰瓣雪莲,美其名曰是看护,其实呢?”老妪语气愈发古怪,“其实他想的是,要对付白头翁,就得打蛇打七寸,捉住他的要害才行。而白头翁的唯一要害,无非是他那个苦心经营多年的,长命百岁的灵药计划。这计划的关键,就在于那朵独一无二的冰瓣雪莲。有它在手,制约白头翁简直易如反掌。。。。。。。”
步云鹰听了都吓一跳,心道,还好提前堵住了顾回蓝的耳,否则这一句还不得叫他气息大乱,立毙当场吗?不,此时关键,若出差错,很可能会连带着他的三师弟,一起殒命。
乐子期知道再不阻拦,她必定说的更加过分,当机立断,绝地反击:“白头翁不会坐以待毙,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他难得一见的咄咄逼人,气势悍然:“老人家,以你的年纪,在娴静门服侍怕有许多年了吧?有没有见过哪一位幸运,在门中活过二十年的?”
老妪一愣。
“你方才说,这回来的都是死士,没有人能活着回去,那么你呢?”乐子期不笑的时候,凌厉如罡风,“你或者会忘,但你们门主一定把你算在其中。应该说,她比任何人都记得清楚,关于你服侍的年头。”
老妪满脸的褶皱都要绷平。
乐子期的言语胜过世间最锋利的宝剑,毫不留情的割开了她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慌,对死亡的恐慌:“没有人能够超过二十年,娴静门所谓的长生不老,不过是哄人效忠的诱饵,绝不可能真正实现。”
老妪努力沉住气:“哼,你不要信口开河,你没见过我们门主,她便是长生不老的活例。。。。。。。”
乐子期根本不容她讲完,劈头盖脸,紧跟着又是一通逼问:“她长生不老,就一定会告诉别人吗?易位相处,若老人家你在门主之位,有独一无二的青春之法,你舍不舍得告诉别人?”
“有何不可?”老妪还要辩解。
“真的可以吗?”乐子期的话愈发犀利,一字一句,割断心弦,“你愿意一枝独秀小乾坤,还是从此埋没于无数年轻美貌的女子之中,这选择,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老妪说不出话,她求的长生不老,无非是源于女子最简单的羡慕和嫉妒。如乐子期所料,她的确没法容忍那种万紫千红“众乐乐”的场景。哪个女人不希望的是做沙漠中唯一的水滴,被所有人捧在手心当宝,哪个女人不怕淹没在茫茫人海,杳无踪迹?
乐子期并没有就此打住,他打定了主意,要将老妪逼上绝路:“你若不信,大可以等,看看你为我们定下的三个时辰之约,是不是你们门主给你最后的期限,是不是你服侍二十年,即将功成的最终回报。”
老妪胸口一窒,忽然疯了一样的大笑,言语间极尽刻毒:“乐子期你实在太过聪明,我老婆子阅人无数,还没见谁逃得过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这八个字的。你也一样。老婆子敢打赌,你一定会招致天妒,英年早逝,无端端,死于非命!”她说这话
的时候,眼睛是瞟向亟初禾的,果不其然,见那人身子微颤,嘴角又漏出一缕黑红。
乐子期却恍若未觉:“不劳费心。我从今以后不会是孤身一人,也不会只有一命。天妒不妒,我管不着,我要的,是我信的人不会叫我失望,信我的人,我同样不会令他失望,”他始终背对着亟初禾,仿佛并不担心那个人的波动,他的双目炯炯有神,再不肯给恶毒的妇人开口的机会。
“辰妃之父,张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