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剑寻渊歌-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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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若愚的身体近来愈发差了,秋桐放心不下,放下一切随侍左右,每天待父亲睡下之后,才会离开回房。
尚未进入房中,秋桐便感觉到屋内有人。也无需思索,她大约猜得到是谁。
门被推开的一刻,她听到秋柔桑的声音:“柔桑参见少宫主。”
秋桐走进来关好门,点亮油灯,也不看她,只道:“不要叫我少宫主,凝莫宫早就不在了。”
却听秋柔桑笑道:“是不该叫少宫主了,旧去新来,以后得叫您宫主了。”
秋桐正在擦拭宝剑,闻言睨她一眼,道:“我只想为我娘报仇,至于凝莫宫,你爱如何如何,与我无关,也不要去牵扯我爹。”
如要凝莫宫重现江湖,只需秋桐一个名分,至于她到底同不同意,秋柔桑并不在意,所以秋柔桑也不气馁,巧笑嫣然道:“此事正在一步步进行当中。”
秋桐手下一顿,道:“死?活?”
“少宫主……不,秋桐想要如何呢?”秋柔桑耐心问道。
“千刀万剐,亦不足惜。”秋桐道,手中剑划空掠过,寒光乍现。
秋柔桑就喜欢秋桐这般果断狠辣,笑道:“但有一人……”秋柔桑故意顿住。
“你尽管说,不必顾忌。”秋桐道。
“段海泽。”秋柔桑仔细打量秋桐表情,却见秋桐神色未变,泰然自若,于是紧接道,“祺教之事秋桐比我要清楚。如今祺教掌握在段灵钰手中,段海泽被他关押在地牢内日夜折磨,听闻段灵钰所用骨扇便是取段海泽腿骨所制。对生父尚能如此狠毒,段教主可是对秋桐情根深种呢。”最后这话无不讥讽。
秋桐已将宝剑擦拭完毕,插回鞘内,漠然道:“段灵钰幼年受她母亲的教育,每天给他灌输的只有一句话:杀死段海泽,如今他有如此举动也不足为奇。”
“我只听闻段海泽痴情慕容祺,想不到封霞竟因爱生恨,嫉妒至此?”秋柔桑试探道。
祺教内的恩怨并不风光,对段灵钰来说更是噩梦一般,他愿意说与秋桐听已属不易,秋桐心存怜惜,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秋桐冷冷道:“除了段海泽,其他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秋柔桑心中了然,意有所指道:“当初是我们动不得他,可如今,是时候了,他会是第一个,秋桐尽管等着罢。”
秋桐并不在意谁头谁尾。冤有头债有主,她只要害人的都付出代价,以慰母亲及各位姑姑在天之灵。即便她秋桐要沾满鲜血,甚至付出生命,都是值得的。
***
前几天辛荣就在想,都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陆楚瑜是不是该来了呢?
这天,人终于是被他盼来了。可让辛荣没想到的是,陆楚瑜不是一个人来的。
“乔姑娘,寇少侠?”辛荣看向陆楚瑜身后的两个人,也说不出是惊是喜。
跟着陆楚瑜来的,正是流霞山庄乔流彩、寇彦二人。这两人灰头土脸,风尘仆仆,全然不见初遇时的风采了,也不知经历了些什么。
陆楚瑜无奈道:“我在路上正巧遇上他们,他两偷偷背着庄主跑出来了。让他们在外面胡来庄主必然是不放心的,不如跟着我有个照应。”
乔流彩做了个鬼脸,解释道:“我们有给我爹打招呼呀,留了书信,只是他还在从武林盟回来的路上,暂时看不到而已啦。”
辛荣默然无语。
寇彦惊奇道:“辛公子,你在并州还有这么大房子呢,厉害。”
决不能让他继续说下去!辛荣眼皮一跳,赶忙吩咐下人收拾厢房准备热水,带他们各去歇息,又嘱咐厨房准备晚宴,为三人洗尘。
乔流彩与寇彦跟着侍女各去了厢房,陆楚瑜却道:“我无碍,许久不见,得看看你是否有进步。”
辛荣一愣,才反应过来是指他的剑术,得意道:“你可真是急,不过我不怕,你可以问问从正我这段时间表现如何。”
陆楚瑜看向从正,从正会意道:“少爷每日都有练习,并未怠懒落下,进步飞快。”
“哦?”陆楚瑜含笑望去,“那我等会可不能手下留情了。”
“请陆师父指教。”辛荣亦笑,玉面生辉。
第十五章
辛荣引着陆楚瑜去了一间屋子,陆楚瑜进门一看,这里与流霞山庄内那间习武室多有相似之处,一半空旷,一半堆积武器。
陆楚瑜回头看辛荣,却见辛荣也在看他。陆楚瑜会心一笑,将腰间边涯碎取下放在一边,去武器架附近翻找,寻出两把短剑来,将其中一把扔给辛荣。这回辛荣早有准备,稳稳接住。
辛荣抚摸着剑柄,道:“你认真教我,我自然也专心学习。”
陆楚瑜温柔笑道:“你确是放下公子哥的架子,有点像个剑客了。”
陆楚瑜忆起当初,他眼中的辛荣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纨绔子弟,人生中大抵只有挥霍和玩乐,一事无成,全靠家世,还自恃过高,容不得人。却不想,这一路相处下来,倒让他刮目相看。陆楚瑜那一番视武如命的修炼手段,当初在流霞山庄,也只有李如乾能跟上,还终日与他抱怨,叫苦不迭。陆楚瑜本以为辛荣半天都受不得,结果他那个富贵身子却不吵不闹地坚持了下来,看样子还对剑术颇有些兴趣。
辛荣看着陆楚瑜,忽而邪邪一笑,起了玩心,倏地将剑架在陆楚瑜脖子上,故作凶狠道:“怎么样,陆楚瑜,你如今落入我的手中,可要对我言听计从!”
幼稚。陆楚瑜是想这么说的,可出口的却是:“不知道辛少爷要我做什么呢?”说罢还丢了手中短剑作投降状。
辛荣舔了舔嘴唇,道:“嗯——言听计从的意思是,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你先答应我。”
“嗯,我答应你。”陆楚瑜眼中带笑。
“你转过身去。”
陆楚瑜听话转身,辛荣细细打量起他的背影。
陆楚瑜似乎特别喜欢黑色,初次见面时,也是如今天这般一身玄衣劲装。此时从背面看去,更显得冷肃孤傲,不易亲近,却令辛荣有一种想要靠过去亲近他的冲动。
辛荣手中还握着短剑,稍微隔着一段距离,短剑由上至下,一一滑过陆楚瑜的宽厚肩背,蜂腰翘臀,还有那一双笔直的长腿。当初,辛荣就是这样,像看上风月场中的兔儿爷一样看上陆楚瑜的一副样貌皮囊。可他与风月楼那些小倌是完全不同的,不,不能把他们放在一起作比较。辛荣逐渐意识到这点。
好想抱抱他。辛荣这么想着,直接扔了兵器搂了上去。
陆楚瑜比辛荣还要高出一些,辛荣的唇只能碰到陆楚瑜的肩膀,两手就在陆楚瑜腰上又摸又掐。
陆楚瑜觉得有些痒,笑问道:“怎么,辛少爷这就解除了威胁,那我可要反击了?”
辛荣脸埋在陆楚瑜肩窝,沉沉笑道:“哪有先问过别人再出手的?”
话音未落,陆楚瑜一个急转身,辛荣尚未反应,就被陆楚瑜从正面抱过来,两只手掌贴在他的腰间传递热度。
四目相对。
辛荣沉吟片刻,似笑非笑道:“陆楚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陆楚瑜似乎是思考了一会,点头老实道:“知道。”
辛荣眯了眯眼。
陆楚瑜贴在辛荣耳边,轻声唤道:“荣儿。”
辛荣一口白牙在陆楚瑜脖子上咬了一口,狠狠道:“看我不吃了你!”
陆楚瑜轻笑,热气就扑在辛荣耳边:“在下皮糙肉厚,恐怕难以下咽。”
辛荣嗤道:“你这个粗鄙武人,自然比不得我。”
陆楚瑜认真问道:“那换我吃你如何?”
辛荣被噎了一下,恶声道:“吃饭!”
***
前一日,因乔流彩和寇彦满身疲惫,早早便各自休息去了,陆楚瑜和辛荣甚至还未细问他二人从流霞山庄跑出来的原因。今日,陆楚瑜和辛荣白天都在一起练剑,晚膳时候才与众人聚头。
用完饭后,红叶同往常一样先回房休息,几个小辈则聚集到院子中,辛荣还把符品轩也叫来了,介绍给陆楚瑜等人认识。于是几人围坐在石桌边,准备了几壶小酒,些许瓜果点心,赏月聊天。
“从大哥,你也坐吧。”乔流彩牵着从正衣角,柔柔望向他。
辛荣见从正不动,于是道:“从正、从梦,你们也坐吧,都是自己人,不用见外。”
从正这才带着从梦坐下。
乔流彩眼巴巴看着身边的从正,符品轩眼巴巴看着对面的从梦,这两人两双眸子,诉尽情肠。
实在太过明显。辛荣咳了一声,问道:“乔姑娘与寇少侠为何突然离庄?”
乔流彩微红着脸,没说话,这倒不难理解,稀奇的是寇彦居然也不说话。
两人原本是要往江都跑的,所以才会遇上刚从江都出来的陆楚瑜,一听辛荣等人是在并州,就跟着来了。乔流彩显然是为从正而来,而寇彦如果只是单纯陪着乔流彩,为什么不言不语?他可不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辛荣与陆楚瑜不约而同望向对方。
陆楚瑜会意道:“寇彦,怎么不说话?”
“啊,没什么。就是好久没出来了呀,随便逛逛,好奇嘛,我上次出来还是跟着二师兄去海棠山庄呢,再说我也不能让乔流彩一个人上路吧。”寇彦随口道。
陆楚瑜点头道:“过几日我与辛荣要去伴雪剑派拜访无极,你们是留在这里稍作休息,还是跟我们一起?”
乔流彩道:“跟陆师兄一起吧,听我爹提起过许多次伴雪,去见见世面也好呢。”
寇彦也点头赞同。
“那好,不过流彩,你得先修家书一封回去给庄主,免得他担心。”陆楚瑜道。
“嗯,我知道的。”乔流彩乖乖应道。
一时无话。
寇彦实在反常。陆楚瑜看他一脸有心事的样子,不知道该不该问。毕竟他已经不再是流霞山庄的人,如若对方是因为庄内私事而烦恼,他问多了反倒尴尬。
辛荣是没有陆楚瑜的顾忌的,调笑一般,问道:“寇少侠,上回我们去流霞山庄承蒙照顾。印象当中你可是个活泼之人,怎么,今日到我这里来倒浑身不自在?”
寇彦忙摇头道:“辛公子这里百般的好,我吃的好睡的也好,不比流霞差!”
“那为何沉默不语?”
“我……”寇彦憋红了脸。
“你如何?”辛荣又问道。
符品轩见状,突然有种惺惺相惜、心生怜悯之感,轻声问道:“寇少侠,莫非是有什么感情上的事,耻于说出口?”
寇彦瞪大了眼睛,像找到知己一般,小小的身影猴一样迅速窜去符品轩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道:“品轩!我与你一见如故啊!”
符品轩:“……”
寇彦又道:“你也有……那个么?”
“嗯……”符品轩艰难地点了点头,毕竟心上人就坐在他的对面,“可我没有勇气,不敢说。”
寇彦觉得他找到了可以诉说的对象!于是拉着符品轩离了席,两人另跑去一个地方说贴己话了。
其他人看在眼里,皆是哭笑不得的表情,却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寇彦和符品轩两人另寻了个亭子坐下,寇彦握着符品轩的手,叹息一声道:“其实我还不知道我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我跟他只说过几句话而已。以前我觉得我对他是好奇和崇拜,可最近我却老梦到他!见鬼!”
寇彦口中的“他”,正在在荷花会上惊鸿一现的尚暮云,而实际上寇彦的情况还不止他说的那样。寇彦见过的美人太多,像尚暮云那般样貌的,都难以用美丑形容,而是可怕不可怕了,但寇彦居然把他记挂在心上,经常还拿出来思念一番,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那天晚宴之后的短暂交流,寇彦时不时就会回忆起。尚暮云虽然长相可怖,不能言语,但他并不如外表一般粗犷,反而十分温柔细腻。寇彦一开始对他的好奇和钦佩逐渐演变升华,又因为思而不见,倒成了不一般的情愫。
符品轩问道:“那,是什么样的梦啊?”
“还能是什么样的梦?就梦到他呗。”寇彦疑惑道,“梦还分什么类型?”
符品轩羞涩道:“比如,那种梦啊?”
“哪种?”
“呃……”
寇彦反应过来,居然在脑海中想象出了一副奇怪的画面。最可耻的是,是寇彦被尚暮云压在下面……
太可怕了。寇彦打了个寒颤,拍了拍脸清醒一下,道:“那没有。”
“你应该再多与她相处相处,这样才能明确。”符品轩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道,“我是一直从父亲口中听说她,有过书信往来,后来又有一段时间相处,才喜欢上她的。”
“我也想呀,唉。”寇彦又是一声叹息。
“怎么了?”
“我们不在一个门派,轻易见不到的。我这次跑出来,其实是想去找他。”
“你真勇敢……如果她离开我身边,我恐怕不会追上去。”符品轩羡慕道。
寇彦问道:“为什么不呢?”
“我……知道自己太懦弱了,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呢。”符品轩言语里是满满的自卑,“她很漂亮,也聪明大方,去过很多地方。我呢,就一直呆在这里……而且,她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寇彦觉得自己被击中了。他半推半就的被乔流彩拉出来,心道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却没有考虑过对方是不是心有所属了。要是这样,他还跑去,不是给自己添堵?
寇彦一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是很难能藏住话的人。这时对着刚刚找到的知己,居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两个初尝□□的少年,如鲠在喉,面面相觑。
第十六章
人间许多乐事,试酒品茶、读书临帖、焚香作画、鼓琴舞剑,种种风雅,皆在其中。漳州丹胥山上碧水阁,便是这样的去处。碧水高阁之内的千灯亭,面临江渚百川,可见闲云飞鹤,渔舟唱晚。时至黄昏,凉风拂面,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顾寻歌未束发,青丝披至腰间,身着墨绿窄袖宽袍,领袖处点缀青白相见的繁复花纹,清逸温雅,盘腿坐在千灯亭内软垫之上。面前矮几一座,摆放画一卷,瑶琴一把,琉璃杯一盏。十指纤纤,琴声悠扬。另有一名男子坐在亭中,怀中抱剑,浑身肃杀,与周遭不容。
“不鸣心神不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