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剑寻渊歌-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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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水潋滟猛地停顿,“你们是谁?我不能随便告诉你们。”
“总之不是秋柔桑的朋友。”辛荣笑道,“前辈放心,我们可以救你出来。”
“出去?哈哈。我要出去干什么呢?”
水潋滟晃了晃手臂,厚重的锁链应之发出碰撞声。
陆楚瑜问道:“你不渴望自由么?”
“你们知道我在这里是干什么的吗?”水潋滟努力地伸长脖子,让他们两个看清她的表情。
九蛇缠骨……
辛荣在水潋滟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疤痕。
“柔桑这样养着我,因为我是她唯一可以倾诉的人,我知道她的一切!”水潋滟晃动得更加厉害,“她太怕我离开她,所以要关着我!”
“前辈的意思是……”
“她喜欢我!”
“……”
辛荣看向陆楚瑜,悄声道:“这是傻还是疯?”
陆楚瑜无言地摇了摇头。
水潋滟亢奋起来,她想爬过来,只是锁链限制了她的行动:“她每天晚上都会来看我,跟我说好多话!她做了些什么事,杀了什么人,有什么计划,我全部都知道。不然她为什么要告诉我呢?为什么不杀了我呢?为什么让我好好活着……”
那是因为她需要有人太替她分担她的压力,她只是需要一个人来炫耀和宣泄罢了,而你不幸成为了她折磨囚禁的对象,可悲的是你居然还以此为乐。
辛荣忍不住讽刺道:“可你中了寒毒,难道不是秋柔桑给你喂的?”
“那是因为她不懂我……”水潋滟又平静下来,“这山庄本是我和她一起建立的,她以为我会害她,其实我不会,我会帮她。”
辛荣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疯子:“你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说呢?”
“秋海棠……”水潋滟突然没了气势,“她心里只有秋海棠。你说,秋海棠是什么人?为什么能让她一直记挂在心里?”
“秋海棠?她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对!我就知道!不然她怎么死的那么早呢!不会有人比我更适合她!可她忘不了秋海棠……她从小就仰望的人,她忘不了……”
辛荣蹲下身子,靠近水潋滟以示他的亲近之意。“前辈,秋柔桑既然喜欢你,应该也告诉过你许多关于秋海棠的事吧?”
水潋滟喜欢听他这么说,激动道:“秋海棠是她的信仰和追求,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秋海棠!更糟糕的是,她让身边的人也像她一样视秋海棠这个名字为圣物……你们知道尚暮云吗?”
“他怎么了?”辛荣竖起耳朵。
“他是柔桑专门养的杀手!”水潋滟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他和柔桑一同长大,也被柔桑一直灌输着‘秋海棠’。”说到这里,水潋滟的声音蓦地哽咽了,“柔桑甚至偷偷毒哑了他,挖了他的一只眼……欺骗他,玩弄他,为他塑造假想敌,让他憎恨秋海棠的仇敌,让他相信秋海棠是他的追求和理想……让他逃离不开仇恨……
“多可怕呀,多狠毒呀,可这就是我喜欢的人!”水潋滟哈哈大笑。
真扭曲,一群疯子……辛荣为尚暮云感到悲凉,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陆楚瑜冷静道:“我们不相信你,水潋滟,除非你能说出来秋柔桑杀了多少人。这些我们可是清楚的,你糊弄不了我们。”
“我知道啊!”水潋滟双手直直伸着,眼睛也狠狠瞪着,脸上的疤痕凸显出来,更觉可怖,“黎岳,方栋,慧蓄,卢存远……还有柳英如!不过她聪明,自我了断了,柔桑还说过,便宜了她,早晚会把她的尸体挖出来……”
陆楚瑜与卢存远打过交道,他是个纯善胆怯的人,年纪也轻,与陆楚瑜差不多,怎么看都不像害过秋海棠的人。是而陆楚瑜大胆试探道:“他们并不全是参与凝莫宫灭门案的人。”
“可柔桑不开心啊,所以他们都得死。”水潋滟又笑了,“死的人越多越强大,他们就越恐惧越害怕。这就是她想要的,而当她开始的时候,就没法停下来了……”
“可这些有什么用呢?秋海棠也是个死人。”
“是啊!她是个死人!一个死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不,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柔桑的执念。她想要‘秋海棠’这个名字传遍天下,她想要凝莫宫再起……”水潋滟猛然醒悟,“你在套我的话!”
陆楚瑜轻轻笑了笑:“我们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与凝莫宫没有半点关系。”
“可我还不知道你们是谁!你们是谁?”
辛荣似笑非笑道:“前辈知道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前辈只要有秋柔桑就够了吧。”
“哈哈哈……对,对!我的世界里只有她,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水潋滟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消失。
水潋滟每天孤独着,而她思索着,盼望着的,只有秋柔桑。她忘记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如何与秋柔桑相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更不明白她对秋柔桑的喜欢。也许这些也都是秋柔桑安排好的,可水潋滟不能不接受,不得不接受。
地牢内出现了短暂的安静。辛荣盯着水潋滟,接着微弱的火光观察她的动作:“前辈,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你说吧,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水潋滟的嗓音突然沧桑起来。
“你听秋柔桑提过一个叫红叶的人么?”
“红叶?她叫她姑姑……”水潋滟轻轻地说,“红叶姑姑。她死了,因为她背叛了秋海棠。柔桑利用了她,然后杀死了她,这是她一贯的手法。我猜,尚暮云也会一样。最终,只有我会陪在她的身边,只有我!”
后面水潋滟说了些什么,辛荣已然听不到了。他再次亲耳听到真相,没有情绪,也没有眼泪,他自己也无法相信。可他知道他的心中还有恨,正破土而出。
这恨不仅仅是对秋柔桑的,也有对红叶的。
从开始到结果,红叶其实什么也没有告诉他。
为什么她不告诉他?她有什么苦有什么祸,她大可以说出来,他会帮她解决,与她一起承担。她只要告诉他,秋柔桑在威胁她!秋柔桑在利用她!
为什么不呢?然后她再度抛弃了他。
辛荣不觉得这是爱。这是欺骗,是隐瞒,是错误。
陆楚瑜时刻注意着辛荣的动作,他怕辛荣又因为冲动而将刀锋指向水潋滟。可他没有,他看起来很平静。陆楚瑜却无法平静。
“我没事,”辛荣竟然笑了出来,还是那般风流姿态,“我不感到痛苦。”
也许在红叶的心目中,根本没有他这个儿子。
十八年前,她独自离开,只留下一块羊脂玉佩。十八年后,她去赴死,不留下一言半语。
不,也许秋柔桑真的有她的遗物。辛荣自嘲一笑。秋柔桑都比他知道得多,比他要亲近她。
“她是我娘,我认她。楚瑜,我要找到秋柔桑。”辛荣的脸上波澜不惊。
“我知道。我会陪着你。”陆楚瑜握紧辛荣的手,承诺道。
辛荣冲他一笑。
水潋滟目睹这一幕,突然尖叫一声,然后晕了过去。
辛荣看着她道:“我现在再看她,就好像看到了她的酸楚和不甘。”
什么是爱,什么是恨呢?
得到得不到,拥有或是失去,这当中有多少痛楚,有多少欢喜?
陆楚瑜明白辛荣指的是红叶,低声道:“错与对,值得与不值得,因人而异,我们只能走好自己的路。”
“嗯。”辛荣应了,带着细不可闻的叹息。
第二十三章
秋柔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仍有些疼痛感,身体还有些麻痹,可这些都不碍事。让秋柔桑感到不满的是,怀中和袖中藏着的暗器都被人搜走了。
“这是被关起来了么?”
秋柔桑坐起身四处打量一番。这屋子不透光,有些阴冷,但总比她自己关押人的地方要好太多了。
“顾寻歌……他想干什么?”
秋柔桑轻敌大意被辛荣刺伤之后,就逃到了顾寻歌这里。她与顾寻歌是同盟,顾寻歌还需要她的针法有用,断不会背叛她,目前来说是值得信任的。然而,顾寻歌却把她关了起来。跟随秋柔桑而来的尚暮云比她的威胁还要大,不知被顾寻歌困在何处。
秋柔桑沉思之时,“吱呀”一声,有人推开房门进来了。
“清扬妹妹。”秋柔桑抬眉望去,轻轻一笑,唤道。
来人正是张清扬。只见她精致的脸庞上难掩紧张,手中握着白蛇,十分谨慎的样子,确认无人跟在她后面才进来。秋柔桑看出来了:她是瞒着顾寻歌来的。
张清扬走到距离秋柔桑尺之外的位置,冷眼打量一番,轻启薄唇:“秋柔桑?”
“没错,我与清扬还是初次见面吧?”秋柔桑应道。
张清扬秀美蹙起:“你认得我?”
“是呢,寻歌可是经常谈起你,所以我一眼就能认出来了。”更何况你还拿着白蛇剑不是?秋柔桑言笑晏晏。
张清扬眉头舒展开来,柔声问道:“他都说我什么?”
话音刚落,秋柔桑尚未来及回答,张清扬便摆出防御警惕的神色,自己打断:“不,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他是怎么想我的。”
秋柔桑友好一笑,道:“清扬何必如此见外,我与妹妹一见如故。”
张清扬嗤笑一声,道:“秋柔桑,你不必讨好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秋柔桑自信不减:“我知道你不知道,可我知道你想知道的。妹妹也明白,不然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这话点到了张清扬的心事,张清扬一时无话可说。
顾寻歌是秋柔桑的盟友,秋柔桑自然要对他和碧水阁有多番探查研究。对顾寻歌而言,张清扬如同妹妹,如同女儿,却绝不会是恋人。可对张清扬而言……这般少女心思,秋柔桑轻易便看得出来。
秋柔桑故意做出难以行动的样子,很是费力,撑着桌子走到张清扬的身边,轻轻托起张清扬的双手,赞叹道;“妹妹果真天生丽质,这双手真是绝妙无双,既能舞白蛇剑,又能抚琴作画,难得的是还能这般光滑,秀美如玉,清扬可真是百里挑一的风雅侠客。”
她的表情真诚温柔,脸上还带着负伤未愈的苍白,言语之间流露出羡慕与赞赏之情。张清扬不疑有他,又想到对她无动于衷的顾寻歌,不由带了些怨气:“你是第一次见我,可我陪伴在他身边十多年……”
秋柔桑轻轻打断了张清扬的话:“妹妹不就是为他而来么?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我与顾阁主来往也有三四年之久,可比起阁主,我更喜欢妹妹。亲眼见了清扬,才知道妹妹可比阁主口中的那位冰美人要讨人爱得多。”
张清扬苦笑道:“在他眼中,我只要摆着好看便行了罢。”
秋柔桑缓缓拍打着张清扬的手,“妹妹何必妄自菲薄,阁主一切都是为了妹妹的安危着想。我与阁主所做之事,有太多危险,阁主是不想让清扬陷入尴尬境地。”
“我不介意,我愿意。”张清扬咬着嘴唇。
“我有些累了,我们坐下说吧。”
秋柔桑向着床艰难移步,张清扬见状上去扶住她。秋柔桑回以一笑,两人一起坐到床边。
“清扬,你听我说……”
秋柔桑双唇贴到张清扬耳边,张清扬聚精会神准备聆听。
“你……”
张清扬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便晕倒了下去——她的侧颈脖上被秋柔桑用牙齿刺进一针。
这是秋柔桑最后的手段,有一根短针藏在舌下。
有张清扬做筹码,秋柔桑相信顾寻歌会向她妥协的。
秋柔桑勾起唇角,扔了白蛇剑,点了张清扬的穴道。
她尚需要调息片刻恢复体力。而等她恢复之后,她就得去找顾寻歌算账了。
千灯亭内,矮几撤下,换了四角桌,铺就镇纸压两头二尺长的上好宣纸。顾寻歌脱去外衫搭在椅子上,站在桌前提笔作画。画的,是坐在桌前不远处的乔流宇。
乔流宇不过总角之年,却已是一副浓眉大眼的俊俏模样。他微微笑起来的时候,唇边会有两个梨涡。可他不爱笑,少有扯动嘴角,此时也是板着脸,眼睑和头耷拉着,长长的眼睫盖住瞳孔的光泽。小小少年,偏生忧郁阴沉的气质。而在顾寻歌的纸上,乔流宇还是那个乔流宇,模样未变,却是笑着的乔流宇,倚在一棵桃花树下,显得烂漫活泼。
画师和被画者俱是波澜不惊,泰然自若,两人之间全然不似绑架者与被绑架者的氛围。秋柔桑扯着张清扬找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副和谐的景象。
“阁主可真是清闲。”
秋柔桑嗤笑道,她手上攥着绳子,另一端是被牢牢捆绑住的张清扬。
顾寻歌淡淡扫了一眼。他看到了张清扬的窘境,但他没出声,面上一丝变化也无,仍专注于手下的画作。乔流宇更为淡漠,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眼皮也懒得抬。秋柔桑也不着急,入亭端了盏茶坐在一边,等待顾寻歌画完。只有张清扬,被秋柔桑欺骗的屈辱和后悔,被顾寻歌漠视的心酸与苦楚,两种情绪搅拌在一起,骄傲的她表情复杂,昂着头,不停深呼吸,以此来控制自己以免情绪爆发。
不多时,顾寻歌画完了,将画举起,远近各打量许久,才复放下,而后穿上外衣,坐回椅子上。乔流宇的视线跟着他的动作,在他坐下之后才又移开。
秋柔桑呷了口茶,笑道:“阁主对我可有什么交代?”
“你把清扬放了吧。”顾寻歌看向她,道。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秋柔桑眯了眯眼,指了指乔流宇,“这跟我们约定的不一样。”
“从一开始,我们就不一样。”顾寻歌平静道,“你要他的命,而我,要的是他身败名裂。”
“这有什么不一样么?”秋柔桑笑道,“他还是要死的。”
顾寻歌将视线转回画上,道:“他也可以在世人的唾弃和辱骂中过完余生,遗臭万年。”
秋柔桑斜斜瞟了一眼乔流宇,“所以呢?小庄主答应帮你了?”
顾寻歌点了点头。
秋柔桑轻轻笑着:“我不信。阁主,你可要想清楚,乔及风当初是为了什么才会参与凝莫宫一事?千枝十二杀,我再清楚不过,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