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尽天下-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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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夫子的意思,是让结罗主动提出,推迟大婚,至少等到望山在三郡完全站稳脚跟,并静待宫中的变化,再来选择良辰吉日。
如今大王子失势,三王子死了,只剩下一个朝廷中人都看不起的二王子,皇上几乎没有了选择。如果当今皇上真的册立了二王子为太子,那么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即刻就起兵攻入皇都,还是静观其变,看看这个二王子的路数,只要等着他不得人心,望山就可以轻易命人去拉拢朝中的文武大臣,对皇上施加压力……然而他要与结罗成婚,始终是会失去一部分人的支持,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无视这件事,只把这件事当做望山的私事。
一个要继承大统的人,有一两个男宠是无妨的,但绝对不能让册立男后的这种事情发生!
只要二王子失去民心,失去大臣的拥簇,他那个太子头衔就会成为一个虚无的摆设,皇上百年之后由谁来继承大统,很显然就只剩下望山这一个选择。
“曾夫子,结罗虽然有些愚钝,但也听得明白您话你的深意。您容我思量思量,这劝说他的话该怎么说,我还得细致地琢磨一下。您也应该知道,有些时候他固执起来是谁也劝不动的,这人天生就是王者,有自己的大主意。我说的话,他有时候也是不听的……”结罗对他微微点头,如此回道。
曾夫子颇为满意他的态度,嘱咐他道:“结罗的眼光是与众不同,这一点,老夫早就看的清楚。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没有反对你们的婚事,但我也并不太赞成。性别虽说不算是个极大的障碍,但终究是会授人以柄,让天下人非议,我想你也不希望将来望山登基之后被人诟病,尤其是在你的事情上与臣下发生争执吧……”言下之意,他虽然同意了这大婚一事,却依然不主张让望山正儿八经娶了自己,非要弄出一个什么名分来。
说完这句话,他捋起胡须,神色幽深地走出了房间。
结罗注视着门外明媚的眼光,沉默半晌,沉重地叹了口气。
难难难,他早已是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心是酸涩难堪的,过往的那种洒脱劲儿全没了踪影。望山想给他名分,想和自己成婚,他心里明白,这是想给他一个承诺和郑重的认可,但是……他这样又是冒着何种巨大的风险,是结罗不太想看到的。
有点出息吧!亏你还是一个穿越人士呢,难道就不能用个现代人的智慧来解决目前的困境吗?结罗一直不死心地想寻找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即使不能两全齐美,他也希望最后两人逼不得已要分到扬鞭时不要将场面闹得太过难看。
但旋即又甩了甩头,他真是太天真了。
这是怎样的一个时代,望山爱上他已经是离经叛道之事,这是下了狠心的,如果自己背叛了他。他必然,不会原谅自己!尽管,如果追根究底,他的所作所为也算不得完全意义上的背叛——
然而,站在望山的角度上来看,他结罗只要是走出了接下来这一步,背叛之名那就是板上钉钉!
还有睿儿的身份,一旦他带着睿儿离开了,望山迟早会发现睿儿的真实身份,到时候他思前想后把所有的事情连缀起来一一思虑,如何能不怒发冲冠,怨恨难当?
看来,真的是没有退路可走了。结罗咬咬牙,在心里提醒着自己,自己已然行走在悬崖旁边走起了边边,想要全身而退就必须在此刻痛下决心,割袍断情。
他肩上承担的责任,沉碧国赋予给她的责任,他终究没有办法卸下。
他不能!他做不到!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结罗也没有着急劝说望山放弃大婚的念头,只是告诉他,自己不希望拖着一副病怏怏的身子成亲,望山一听这话就扬起眉梢,答应把婚事往后延迟一段时日。
自己时常把身上的利刺翘的高高的,这会儿,放下了一贯的刚硬和固执,对他软言软语,那定然是管用的。
结罗把这段时期的每一天要做些什么,都做好了安排。他不想浪费掉与望山在一起的每一滴时间,望山处理公务的时间他不作他想,不去打扰也没有埋怨,但只要望山从议事厅回来,他余下的时间就都被结罗一个人强占了。
望山不知不觉的感觉,结罗这些天的性情发生了一些改变。
以前,结罗也会拉着他一起给睿儿洗澡,但现在是对他愈发的不客气,使唤他使唤的变本加厉,只要他在房里,睿儿拉屎拉尿归他管,睿儿洗澡穿衣和归他管。结罗做什么呢?就拿着弓胚在手中琢磨,摆开架势,神色兴奋地对他说:“我一定要做一把绝世好弓给你!材料这方面你不用担心,有你的影卫帮我四处搜刮,应当不会有差错。想要得到一把绝世好弓,它的木、角、胶、漆、线、筋等都要结为一体,这工序十分麻烦……所以我需要很多的时间,每个步骤我都要亲自动手。”
“何必呢……让几个弓人给你做帮手,你吩咐,他们动手,岂不是很好?”望山从身后搂住他的腰,猛然往怀里一带。他的确不太能够理解,这次结罗非要亲力亲为的想法,担心他劳累,偏偏他执拗起来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这副性子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宠出来的。只好由着他,实在觉得他专注的过分了,就直接抱起来扔到床上的被褥里去。
不过,结罗的另一个变化让望山很是欣喜。
他发觉,现在的结罗越来越喜欢在他怀中取暖,夜晚睡觉时也不再甩开自己搭在他腰间的胳膊。更重要的是,对于两人心照不宣的情事,结罗也不似过去那么推拒,只要他死皮赖脸地磨蹭一阵,结罗半推半着就认了,自己解开腰带也是常有的事儿,趴在他的身上,主动亲吻他的胡茬……显得格外顺遂和乖巧,那平素竖起的刺都唰啦一下不见了踪影。除非是他欺负的很了,结罗即便是□有恙,也会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他大腿根那儿,再不然就是干脆一脚踢下了床!
为了让两人的翻云覆雨更加和谐,望山特地把南宫玥找来问了好几次,唯恐自己哪天激动的过了又伤到了结罗。
南宫玥鄙夷地白他一眼,只撂下一句话:“指望你?得了,我是不信,就你那点定力,在结罗面前就全完了。我告诉过结罗的,只要他身体感觉不对劲了,不论什么时候,直接拒绝,如果你不听,就干脆把你给咔擦算了!”其实他是告诫结罗,这段时日不要纵容望山的。
望山顿时就黑了脸,撇撇嘴,心说这小子越来越不厚道了。不过他也真担心结罗的身体,还是有意识地在控制自己,偶尔两三次情难自禁,才会折腾的结罗时间长一些。毕竟男人的身体不如女人柔韧性好,不是天生用来……咳咳……被人从后面……过程难免痛苦,但第二天他自己都有反省,给结罗炖各种补品,顺便也给睿儿寻觅些好吃的新奇东西,可劲讨好。
既然床上不能折腾的太过火了,望山便想到了别的方法来促进两人的感情。
例如,同浴温泉水,帮结罗洗一回头发之类的……昨儿个傍晚他就突然一把捞起结罗抱进了温泉里。结罗是本能地想要往外逃,怕他胡乱折腾,胡天胡地一番,但还好——
望山说话算话,两人只是单纯的清洗身体,没有脱光了衣服,还留着最里头那一层。就是这次,望山意外地发现,结罗后腰处有一枚朱红的画符,好似一种鸟羽图案,娇娆华丽,便多打量了几眼。他也没有问结罗这是什么,只以为这是装饰之用,想着想着身体某处就禁不住涌起了燥热,眼睛不断在他腰肢至股沟之间的凹陷处不停徘徊,一时间血脉喷张。
是夜,两具炙热滚烫的精干身躯在床帏之间纠缠了大半夜,直到结罗实在忍受不住地狠狠踢了他几脚,望山才眸子清明起来,意犹未尽地就此打住。
翌日,宫里有了消息传来,望山与曾夫子关门商议。
这回应该皇上真的有行动了,结罗估计,要么是他决心册立二王子,要么是他干脆想通了让位给望山,但再想一想,他觉得事情朝着第二种可能发展的几率比较小。
果然,这晚望山回来之后,告诉给他一个消息:“二王子被立为太子了,也是奇怪……这个向来不学无术的二王子现今居然表现的英明果决起来,像模像样的。听说皇帝派给了几个任务要考验他,朝中大臣都觉得他处理不好,可偏偏他不仅处理得当滴水不漏,还顺道挖出了几条潜伏在朝堂上的大蛀虫,一时间大快人心……依我看,他如果不是背后有高人指点,那就是……”
结罗也一下子明白过来,了然道:“要么是这二王子一直以来都是在示弱,假装愚钝;要么,是他背后的高人实在隐藏的很好。如果前者,那他有可能韬光养晦多年,培植了不少自己的势力,但是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那轻浮的表象是故意装出来的。”
二王子,也算是个人物。
“如果真是如此,这个对手倒是有些棘手了!”望山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露出轻微的忧虑,但很快浮现出张扬的笑脸来,“不过,这样也好,要是他太过愚蠢平凡,我通往皇位的道路岂不是太过平坦而无趣?”
结罗在心里无奈地摇了下头,这人,在这是个时候还有闲情心思和他打趣。
接下来,望山不出所料地忙碌起来,整日和曾夫子以及影卫们再一起商量对策,先派兵将三郡接管整顿了起来,又遣出了不少探子到边境和皇都,一方面是为了掌握沉碧国眼下的动向,一方面要打听清楚二王子是否具有与其对抗的后备实力。
知己知己百战不殆,望山也算的上深谙兵法,当然也能将这些谋略用在政治阴谋上。
结罗反而两耳不闻窗外事,没有去打听望山现下的计划。总而言之,望山要走的路说到底就是一条:夺取皇位,攘外安内!
他不需要在这个时候再为他出谋划策了,大局算是定了一半,现在,他只一心一意做着手中的弓,不日,这把弓的弓干已经完成。为了让弓的品质更好,结罗将弓干悬挂在了房梁上,底下置了一个体积最大的造弓专用烘箱,用来收干水分,并防止弓干受潮变形。光是这一道工序,就耗费了十几日,结罗才觉得到了火候,把弓干取下来,转入下一个步骤。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结罗发现了望山即将起兵攻打沉碧国边境重镇的决定,虽然只是一眼瞥过,但他认得出,望山压在几案砚台下的那张牛皮上画着的,是三郡即将实施的军事布防图。
望山不愧是善用兵者,通过几波探子的回禀就分析出来,沉碧国边境戍守的兵士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多,但城池防务却存在着极大的漏洞。
“该死的,驻守在那里的是谁?”结罗愤愤地瞪大眼眸,回想着离开沉碧国时,这两座城池的守兵将领,渐渐的,拳头越握越紧……不行,那两个人根本守不住!以他们的资质,与望山交手那是毫无胜算的。
事到如今,他不能不管,这两座城如果丢了,他甚至即刻就能想到,望山用兵贵在神速,定然会派兵长驱直入,由山林捷径直取沉碧的国都。
胆大心细,手腕狠辣,出招果决,就是望山的用兵之道!
怎么办,这下可怎么办?结罗在房间里踌躇了好一阵,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拿起纸笔将布防图临摹了下来,揣进了睿儿放着衣物的包袱里。待他从容不迫地做好这一切,心里依然豁出了一个硕大的风洞,风声猎猎,将他的整个身子都冻僵成寒冬中的冰凌。
结罗呆愣地坐在床边看着望山的睡颜,伸手,用指尖一寸寸勾勒出他宛如雕刻出的精致五官,幽幽地在心里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句话:对不起,望山,对不起……是我有负于你……
然而他不得不这样做,除了今晚,望山从国都连夜赶回来因而格外疲累,他恐怕再也找不到这样好的机会偷看那张布防图了。
稍事休息了一会儿,结罗从睿儿的腰间的小香囊里掏出一截短香,燃起轻烟,随即穿上外衫披上厚实的披风,拿起两个早先就准备好的包袱,走出了屋外。他牵起一匹马,甩开乌黑的长发,翻身一跃而上,朝着幽暗的谷中策马而去。
夜晚的林子里很难辨别方向,但结罗却是得心应手,驱策马儿兜兜转转,来到一棵大树下,迅速跳下来把两个包袱藏进了干燥的树洞里,用杂草覆盖在洞口掩盖住,然后转身上马,沿着来时路快速折返。
回到屋子里时,就见望山还在床上睡得香甜,连姿势都没有变。
结罗屏气凝神控制着自己的气息,喘息了一阵,把披风和外衫脱下放在炭盆边烘烤干了,才放在了一边,揉搓起手脚直到微微发热,方才掀开被子上床,躺在望山身边,愣愣地看了他良久,歪过头,依偎了过去。
两人头挨着头沉睡着,仿佛屋外的一切都不与他们相关。
仿若,此时此刻就已经成了永恒。
如果有可能,他真想一辈子睡过去,直到青鬓发白。
五日后,射月谷飘扬起了晶莹剔透的细碎雪花。好一派银光素练,将谷内里里外外都妆点的分外妖娆。
望山和曾夫子去锦阳郡一趟,今日刚刚回转,肩头上点点滴滴都是冰冷的雪水。
什么也顾不上,望山径直冲向结罗的房间,甫一推开门,扑面而来却是一片生疏与阴寒。眼前的炭盆是冷的,烘箱是黯淡的,床上空无一人,整个房间骤然变得没有一丝生气。好似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结罗?睿儿?!”望山心头涌起一股无法阻挡的不安,携带着冰雹,从领口和脚跟往身体里砸入蚀骨的寒意。
“来人!来人啊!”他身子一颤,立时转身,大声对着门外呼喊,紧蹙的眉梢愈渐僵直。
宅子里的人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见结罗和睿儿的半点踪
半个时辰后,望山静静地端坐在床边,一瞬不瞬地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