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里香作者:dubedu-第1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打开了收音机。广告的声音。之后,是音乐节目,好像有人在说炒股,买车。还有说房地产怎么怎么样。暑假旅游,好多去处。烈日高照,可以戏水避暑……等等等等。
我躺着,汗如雨下。我擦了把脸,发现我哭了。
我狠狠地揉着眼睛,可是眼泪还在不停地滴落。鼻子也开始不通。我起身,拿到香烟打火机和烟灰缸,点燃了一支香烟。
烟气冲开了我堵塞的鼻孔,似乎也让我的眼泪停止了流淌。我猛力地吸着,一根又一根,直到我的脑子变得更加的迷糊,更加没有办法想事情。
我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想着欧鹏说的一句又一句的话。他很诚恳,非常的诚恳,也很有道理,似乎,不仅在为他的未来着想,同时,也在为我着想。可是,他妈的当我是白痴吗?直白点说,也就是他怕了,怕我们在一起,会影响到他的前途,也怕再纠缠下去,我会变得蛮不讲理,让一切无法收拾。
我止不住要冷笑。不愧为官场老手,不愧为在社会上打滚这么多年的人,真是高,真他妈的高!我怎么会那么看重他,那么……
不对。冷静,冷静下来。是的,我明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现在结束,是最好的。他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我与他之间的关系,虽然懦弱,虽然自私,却无可厚非。他的朋友的朋友的命运,就是前车之鉴,没有理由也让他落到这种地步。
可是,我怎么能够甘心?我如何能够放手!我喜欢他,这是我第一次有恋爱的感觉,第一次,把感情投入到里面。暗恋新民哥那个不算。只是暗恋,不像这样,真真实实的互动。
我辗转反侧,一根烟连着另一根烟。热,热死了。可是我懒得开窗户,也不想开电扇。我想把自己熏死。
门铃持续地想着,把我惊醒。是谁?那个王八蛋吗?不,我才懒得开门呢。他自己要跟我分手,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可是门铃还在响,紧接着,是拍门的声音,有人在喊。不是他,是女人的声音。
我打开对讲机,“哪位?”声音沙哑得吓人。烟抽太多了,头也痛。
“阿劲吗?你怎么还没有来上班?不舒服?感冒了?”
我揉了揉鼻子。老板娘来查岗了。“嗯,我想是热感冒吧,头痛。今天还请假,行吗?”
“没问题,多休息几天吧!我说,你吃饭没有?吃药没有?我喊人陪你去看病,好不好?”
“不用了。”我费力地说:“躺两天就好了。不好意思啊黄姐,给你添麻烦了。”关了对讲机,去厕所蹲了一下,又回到床上,继续昏睡。
我身上有很重的汗馊味,烟臭味,难闻死了。可是管不了那么多。头痛欲裂,可是我这儿也没有什么药,去看病,看个屁。我这病,还真没有人能治。
朦胧中,房子里什么声音又把我吵醒。厨房里传出的声音,还有饭菜的味道。我老娘来了。怎么办?今天她怎么会来?看到我这儿乱七八糟了吗?我好像做了噩梦,有没有说胡话?有风吹过,窗户被打开了。电扇也在嗡嗡转。
我无处可藏。
爬起来,身子晃了两晃。头晕。我偷偷摸摸去了厕所,刷牙洗脸,又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揉了揉脸颊,挤出笑,走到厨房门口,笑嘻嘻地说:“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老娘的声音却从客厅传来:“这边,过来吃点东西吧。八宝粥,你喜欢的,还有面包,榨菜,绝味鸭脖。是不是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喉咙哑成这样,眼睛肿得跟金鱼眼似的。”
我嘿嘿干笑,转过身,摸到客厅,找个位子,坐下。八宝粥很香,可是我没有胃口。不过总得吃一点,不然老娘会更加担心。
“你们老板娘给我打了电话。她真是不错。如果不是她关心着,等我来,你就成了干尸了。你也大了,有心事不跟妈讲,妈能理解。不过,你可以打电话给新民啊!”
“我不是怕你们担心吗?也没什么,天太热,一点不舒服而已。”
我的头被摸了。老娘的手。轻轻地摸着我的头,老娘说:“你这孩子,别太要强。妈总是会护着你的。新民也很关心你呀——当然他也很忙。是不是因为,有女朋友了?跟女朋友吵架了?你们同事说,你接了个电话,就开始不对劲了……嘶,奇怪,他们说是个男人打的电话呀?女朋友的父亲,不同意你们的事情?要不要妈给你说说?”
我苦笑一下,道:“才不是……算了,也没有什么。总会有点儿想不通。过几天就好了。”
“真是有了女朋友?”妈妈提高了声音:“她嫌弃你看不见?还是,呃,咱们条件不好?阿劲,真的,妈对不起你……”
我哭笑不得。她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哦不,是太贫瘠了。我能够说什么呢?只有大口喝粥,也顾不得烫了。
吃完饭,我就赶老娘走。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应付她,此时,对我来说,太难了。我还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千万别跟新民哥说。他,那么忙,又要照顾老婆,别给他添事。我说我没事,只是有些不舒服,过两天就好。我保证给她老人家打电话,还有,别跟扬伯伯说,否则,我这脸,就没处放了。
我跟老娘说,明天我会上班,那个,她就不用来给我做饭。真的,完全用不着。
老娘没有多说。她恐怕也知道,现在,我最想要的,就是独处。
第 19 章
19.
于是我又开始上班。黄姐问我为什么不多休息几天,我笑着说,不上班,会饿死。想念这里的大锅饭了。黄姐叹气,其实让同事帮我把饭带上去就行了,又不远,不麻烦。我说还是不要了。不上班还白吃饭,我自己心里头都过意不去。
其实不仅仅为了吃饭的问题。这两天,我脑子里乱得很,怕一个人呆久了,越想越钻牛角尖。万一想不通,做了什么傻事呢?我倒不会自杀什么的,还不到那个地步。我很伤心,可是并没有伤心欲绝。再说,我活到这么大可不容易,为了一个欧鹏,不值得。
只是我怕我会暴躁到变成暴力。我的确想砸东西,搞些破坏,甚至出去找人打架——虽然基本上我会很吃亏,可是不发泄,很难受。或者,我会找欧鹏算账,整死他。
然而这还不是我最怕的。我最怕的是我会低三下四去恳求欧鹏,恳求他不要抛弃我。那样,太贱了,太难看。不仅仅为难他,更会让自己越混越惨。一方面我无限地想念他,他的身体,他的气味,他的怀抱,和他下流的念头和动作。另一方面,我又恨他。我一个瞎子,他来招惹我,然后又这么轻轻松松地抛下。不厚道,这个词用来形容他,太轻描淡写了。他简直就是一人渣。
可是我很喜欢这个人渣,想和这个人渣在一起。诡异的是,本来我并没有认为会跟他长久,而他说出分手的话之后,我越想,就越迷恋他,甚至开始想象跟他长久后会有的幸福或不幸的生活。简直是疯了。
老娘肯定会打电话给我的。我不得不守在工作的地方等她电话,不然,她会更担心。如果她坚持要过来给我做饭的话,这么热的天,怕会中暑。我也担心她不听我的话,打电话给新民哥。这两个人,我不愿让他们不安。
我的牙龈肿了,吃东西,不免难受得呲牙咧嘴。同事们旁敲侧击地问,我嬉皮笑脸地回答,闹来闹去,我的头越发地痛了起来。不知道谁递给我一杯凉茶,我心怀感激地喝了下去。
上工了,我给一位女士刮痧。上了年纪的女士,嘴巴很多,心肠很热,问东问西,让我不厌其烦。只是,我不能给她脸色看。她没有义务安慰我,迁就我。她出了钱,我应该提供最好的服务,包括微笑和闲谈。
很明显我不在状态。也不可能在状态。因此,那个阿姨也不说话了。我的工作,在沉默中进行。
阿姨离去的时候突然跟我说:“阿劲,其实你的条件不错。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子?阿姨给你介绍一个。”
我愕然,挤出笑:“您别取笑我了。我一个盲人,怎么会有女孩子喜欢?以后,也不过随便找一人,凑合凑合。说起来,盲人一般都配盲人呢。”
阿姨大声地叹了口气:“别这么说……其实,姻缘天注定,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要多想了。你还年轻呢,又长得好,性格又好。总会有欣赏你的人。”
我很感谢她的关心,也不能把人的好心当作驴肝肺,所以我说:“谢谢阿姨。其实也没有什么……您,眼睛可真毒。”
阿姨讪笑:“年纪大了,看得多了……我们单位的小年轻,失恋时也这样。尤其是你这样的孩子,明明很伤心,还要强装笑脸,让人瞧了,不免心疼……阿姨给你留心着,好不好?”
我点头哈腰:“谢谢阿姨关心。过一阵子吧。那个失恋,不可能那么快就康复哦。”
“那也是。”阿姨笑着说:“不过不是有一句挺时髦的话,克服失恋的痛苦的最好的办法,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我笑着,脸有点发烧。我不习惯跟陌生人讨论我的感情问题。哦,跟熟人,或者是老娘,我也不习惯讨论。因为无从说起,也无从辩解。
我很累,到了休息室,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好像又睡着了。然后,朦胧中,好像听到有人提起了我的名字。我睁不开眼睛,打不起精神,可是那些话,还是进入了我的脑海。
“阿劲没空吗?我希望他帮我做。我比较习惯他帮我做。”似乎是詹元帆。
“是这样,詹先生,阿劲这两天不大舒服,力气就比较,呃,达不到要求。所以我们都安排他今天做女客。您看,我们这儿其他的按摩师也不错。”那么,果然是詹元帆了。他来这里做什么?帮欧鹏说话,还是来安慰我?
“生病了吗?病了为什么不休息?”
“也不是吧。心情不大好,也许是热伤风。当然,也不排除中暑的可能性。或者是上火了。您瞧,他靠在那儿休息呢。小脸儿煞白,腮帮子都有点肿了……对不起啊,詹先生……您,不做了?”
这个詹远帆,还真是没趣。不过我懒得理他。小爷没心情,也没心思讨好客人。我翻了个身。休息室空调开得足足的,凉快。在这儿休息,比在家里舒服多了。
似乎有人给我盖上了毯子。我便蜷缩起来,慢慢地越睡越沉。
等我醒过来时,已经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休息室人很多,吵吵嚷嚷。我虽然不想说话,可是听别人说,还是挺乐和的。
阿丽大声地说:“今天我们要伴阿劲的福了!阿劲,你那个朋友詹先生来了,听说你不舒服,买了西瓜,好几个,怎么样?你一个人也吃不完,大家一起帮忙吧!”
我还没有说话呢,大家伙就起哄,然后嘻嘻哈哈,那几个西瓜,大概就被肢解了,然后我手上被人放了一块大的。我一边招呼大家一起吃,一边低头咬了一大口。哇,又甜又沙,味道还真不错。而且沁凉,吃起来,很是过瘾。
阿丽一边吃,一边嘴巴还不停地说:“还真看不出,那个詹先生满细心的,让我们把西瓜泡在冰水里,呵呵,好几个桶子装着,不停地加冰,果然好吃多了。我说,阿劲,这么多人关心你,就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啦。我们这些人,认识的女孩子也很多,喜欢谁,说一声,姐姐给你包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应道:“可不是,咱们这么多人呢,人多力量大,有什么难题,说出来,大家伙一起想办法。”
我挺感动,只会傻笑了。
阿标有东西吃还堵不住那张臭嘴:“你们可别越帮越忙!说不定,阿劲喜欢男孩子呢!”
房子里突然安静下来。然后是响亮的一声:“别胡说八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吗?”
阿标“哎唷”了一声:“黄姐,你下手也太重了!”
不知道谁在嘀咕:“也说不定哦。没见到阿劲跟那个女孩子来往啊?”
我的汗,立马就下来了。我的个神啊,这个,不就是要出柜了?赶忙抹了一下嘴巴,故作苦恼的样子:“可不是?我看上阿标很久了,可惜,人家名花有主啊!”
“讨厌啦!”阿标冲过来打了我一下。房子里哄堂大笑。
我的心情因此好了一些。
然后又是按部就班的工作。下班后,独自一人感伤。时间,过得极快又极慢,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被抛弃一个星期了。
老娘又来探了一次班。我已经能够笑得像朵花似的,插科打诨,蒙混过关。新民哥也来了一次,送了我一些下火的中成药。不过他只是过来打了个转,似乎并未察觉到我的异样。我放下了心,可也有些失望。
我仍然心情不好。不过能够伪装得快快乐乐了。同事们不再为我那次生病请假大惊小怪,客人们也没有觉得我有什么不同。仍然是那个手艺好脾气不错的盲人按摩师。只是阿丽在给我做每周一次的洗面时说了一句:“阿劲,最近你的皮肤不大好,是不是吸烟太多了?你身上,也常常有很重的烟味呢。”
“不会吧。”我说。事实是,我抽烟很凶,看样子,就算是洗澡,也洗不去身上的烟味了。我不大说话,也很少大笑,怕口中有异味,熏走客人。
再一次碰到詹远帆,我已经能够很冷静地跟他说话了。我不想提起欧鹏,他似乎也没有意思提起。我想,他可能已经知道我跟欧鹏分手的事情。也许,他会用那种非常可怜同情的眼光看着我。可是既然我看不到,就假装也猜不到。
做完按摩,詹远帆说:“还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