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里香作者:dubedu-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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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老娘开始有了情人。当然是偷偷摸摸的,前后也不止一个。
因为我是瞎子,又寄宿,所以并不知道。直到有一年,我七八岁的时候吧,我奶奶把我和老娘赶了出来。伯伯和姑姑一家骂了老娘很多难听的话。当时我不懂,不过过了两年,突然明白过来。
从奶奶家出来,我和老娘没了住的地方。老娘有多苦,当时我并不知道,只知道,我奶奶,不再是我的奶奶,我呢,也不再是老费家的人。之前,说良心话,奶奶对我,还算可以的,毕竟我老娘在外头做工,都是我奶奶带我,伯伯和姑姑他们家的人,也会带我玩耍,虽然不是很耐心,毕竟还是当我是亲人。这一下子,突然之间,我和老娘变得孤苦伶仃,一度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睡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还常常被人驱赶,挨饿,更是常事。再加上因为先天残疾,后天老娘又宠我,所以,环境的突然改变,让我变得相当的暴虐不乖。
当时正在放假,寒假。晚上,老娘有时带我去她朋友或是同事家借住,或是偷偷地在上班的地方休息。白天,老娘上班的时候,把我搁在货仓,不许我到处乱跑。结果有一次我不听话,也许是因为饿到不行,去找老娘,不小心碰倒了什么货,砸坏了东西不说,我也差点被砸死。
于是老娘被超市开除了——那些货,她赔不起。
而我,受了伤,不但不能住医院,还得跟着老娘到处觅食。我吵闹不休,老娘就打我骂我,一度弄得不可开交。
其实,那时候的事情我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只是现在,老娘跟我说话,会偶尔回忆起来,有时骂我不懂事,不贴心,有时又骂自己没本事,委屈了自家孩子。
总而言之,老娘又开始打零工,在一家美容美发店搞卫生,然后学着洗头,给客人按摩。
于是又有了情人,她找的情人都还不错,会安慰她,爱护她,同时,也会给她钱,不多——她那条件,也找不着大富翁。老娘就用这个钱帮我交学费,交伙食费,在我放假的时候,租房子和我一起住。
我进入青春期后,开始明白老娘的所谓的情人是怎么回事了。正巧,我正是心情不顺的时候,进入了躁动的青春期,又开始真正明白了我和正常人之间的差异,所以我前所未有地开始犯浑,每次跟老娘见面都会吵架,我甚至会骂她,用难听的话,我从别人那儿听到的难听的话骂我的老娘,摔东西,自己发疯,老娘拦着我,也挨过我的拳脚。在学校里,我属于那种不服管教的人,上课乱吵,下课乱发脾气,跟同病相怜的同学打架,甚至无端地破坏东西。砸椅子,摔杯子什么的。甚至还闹过离家出走的戏码。
老娘当时,恐怕心都碎了。被老爹抛弃,独自抚养我,照顾我,拼命地工作,那些钱都不够支付我们最基本的生活费用,只得做那种事情,末了,还被我这个做儿子的骂得那么不堪,老娘的那些年,还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
幸运的是,当时老娘的情人,是一个姓杨的商人。这个杨伯伯,算是个小富翁,比老娘大了十多岁。他老婆,身体不好,瘫了,熬了好多年,才终于解脱。他跟老娘认识那会儿,他老婆还没有死呢,所以我老娘,就是当今所谓的二奶。
话说当时,我正是神憎人厌的时候,遇到了新民哥。他就像神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哄我,安慰我,教我,指导我,终于多多少少疏导了我的一点怨气,让我没有扭曲成对社会和人生抱有不恰当的怨念的隐患。
另一个对我有恩的人,就是杨伯伯了。他亲自到学校去找我,跟我聊天。当我知道他是我老娘的情人之后,我怒火万丈,开始没命地要打他,砸东西,最后,我拿我自己的脑袋去撞墙。
新民哥当时也在。后来我想,他们肯定是串通好了,知道我信新民哥,所以一起堵住了我。
新民哥圈住我不让我动,跟杨伯伯,后面一个,前面一个,慢慢的、耐心地劝说我。我吵,我闹,我发飙,他们也没有推开,只是说,不停地说,重复地说。
杨伯伯告诉我,我老娘说,当我生下来的时候,我老爹还是蛮高兴的,家里有了小孩,做父母的,当然会很高兴啦。可是我还没有满月,老爹就受不了了。从来都是别人侍候他,现在,要他侍候坐月子的老娘,还有个整天哭闹不休的我,他就烦了,生气了。他说,生个孩子,可真费劲。既然我们老费家姓费,就管他叫费劲吧。
所以,我有了个名字,叫做费劲。
发现我是个瞎子后,老爹炸了,开始对老娘不好。老娘孤身一人在城里,亲戚全在乡下,也没有人能让她靠一靠。可是为了我,她忍了。不但要照顾我,还要去外头打工,奶奶能帮的忙,实在是有限。
然后老爹跑了,抛妻弃子,一个人到外头潇洒去了,你老娘心中有多苦?老费家,一点都指望不上。你老娘说,当年,她的眼睛都要哭瞎了。也有人劝她把我扔到福利院去,她终究舍不得。
钱,总是不够。除此之外,她一个女人,自然也需要男人呵护。有男人对她好,又给她钱,她应该怎么办?做贞节烈女,带着你一起饿死?
你奶奶家有什么资格骂你老娘?老费家,什么时候对得起你老娘了?别说你老娘,他们连你,都对不起。
你有什么资格骂你老娘?你娘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你有你老娘可以依靠,你老娘呢?这么多年,她是怎么熬下来的,你知道吗?她唯一对不起你的,就是让你生下来就看不见。如果真要追究责任,你老爹老娘,一人要担一半!而你老爹跑了,你老娘,承担了下来。所以,她没有对不起你!
“要指责我,行啊!”杨伯伯声调不高,语气不急,却颇有些咄咄逼人。“我是个男人,老婆病得不行。我要养家糊口,要养小孩子,要照顾病人。我很累,累到不行。你老娘帮我做家务,帮我照顾老婆,我付她钱,最初,就是这样子的。后来,我跟你老娘慢慢有了感情。我当然想跟你老娘结婚了,可是我老婆,也不能丢下她不管吧!我家小孩,我也得考虑她呀!好在孩子已经大了。她也晓得我跟你老娘之间的事情,她也不谅解,可是,她能怎么样?独自照顾我老婆吗?我呢?我也希望有人关心有人照顾……”
杨伯伯不算是个很会说话的人,可能也很少跟人说这些,说着说着,居然哭了起来,而且哭得那个惨哟,让我觉得,他比我惨多了。
新民哥搂着我摇啊摇啊,慢慢地跟我讲道理。那什么,讲来讲去,我慢慢地原谅了老娘,也慢慢地爱上了他……
等到我终于懂事了的时候,我才真正地认识了老娘。惭愧,自责,这些情绪缠绕了我很久,同时,我也自卑到不行。我等于是拖累了我老娘。如果他们生的是一个正常的小孩,可能还是一家人在一起,不一定很快乐,可是肯定不会这么难熬。
“笨猪!”老娘拧着我的耳朵:“老娘这辈子做过很多错事,打错了很多算盘,唯一没有错的,绝对没有错的,就是守着你这个王八羔子!”老娘对我这么说过。
可是有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在想,如果我看得见,自己肯定快活得多。老娘,也肯定快活得多。
至于老爹,他是死是活,还真他爷爷的不关我的事。
后来,杨伯伯的老婆死了,他女儿去了别的地方读大学,工作,我老娘,就名正言顺地跟他住在一起了,不过一直都没有结婚。因为,首先,我老娘不肯。杨伯伯告诉我,在她心中,我,永远是最重要的。她怕,她再嫁人,我会受不了。
也许吧。潜意识中,我也不希望我老娘再结婚,那样,我就是真正的孤零零一个人了。新民哥对我很好。可是他有他自己的家。而我的家,只有老娘跟我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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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终于弄好了,可是还会时不时地,突然自动重启,然后又“从严重的错误中恢复”……晕菜。。。
明天,可能会更《债》
第 9 章
9。
又到上班的时候了。我把碗放好,擦了擦嘴巴,洗了洗手,穿好工作服,坐在位置上等我的客人。
今天天气不大好,似乎外面在下雨,可能还很大,我坐在休息室,都能听到雨点的声音。我听到同事们在抱怨。做我们这一行的,客人多,钱就多,可是会累得贼死。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时候,会唉声叹气地抱怨。客人少,总算可以休息了,可是一想到自己的那个份子钱也会随之减少,又心疼。总而言之,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抱怨的。
可是抱怨,也是一种调剂。同事们下班后还有地方可去,而我,就只有龟缩在自己的房间,有时候很是无聊。所以,说些酸不拉唧的话,也算是让心里舒服的一种方式。
我们从天气说起,说到伙食,又说到衣服,然后是男女关系,最后说到了阿标。那家伙此刻正在下面忙着干活,所以同事们说起来肆无忌惮。
他们说阿标可能跟他的男朋友吵架了,说阿标昨天今天都绷着脸不说话。说男人跟男人哪里会有什么前途,又说阿标的男朋友要相亲跟女人结婚什么的。
我沉默了下来。这种事情,似乎好像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却无不在昭示着我的未来。只不过阿标和他的男友,起码在我们店里,是名正言顺的,公开的。而我跟欧鹏……
正气馁着呢,服务台那边好像吵起来了。阿丽把韩叔叫了出去,不一会儿,传来韩叔气愤的声音。哎呀,可能是客人来找茬了。我正好想找点事情做让我不再胡思乱想,便摸着出去,陪着笑说:“韩叔,怎么啦?”
韩叔还没有开口,我就听到剧烈的咳嗽声,然后是擤鼻涕的声音。乖乖,这个客人,感冒很严重啊。
“你们骗人,说什么按摩可以治感冒……咳咳,我怎么越来越严重了?”那个声音简直不能听,哑得就好像那什么,嗯,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吐词都不清楚了,而且夹杂着咳嗽声,然后又是吐痰,又是擤鼻涕。
“是这样,”阿丽插话说:“这位詹先生,两天前来我们这里做全身穴道按摩,后来韩叔说他有伤寒,就特别给他做了那个按摩治疗,结果这两天他咳得更加厉害,身上痛,有……浓痰……”仿佛为了验证,那位客人又在清喉咙,又吐痰。
这声音听着真是让人不舒服,不过我终于弄明白了,这个人,原来就是两天前中午跟欧鹏一起来的那个朋友。对哦,当时韩叔说他染了风寒,所以改了服务项目。那家伙可能以为,要么没有效果,要么会好转,没想到,浓痰和浓鼻涕……恶,那家伙这个德性,还真有点恶心。
不过,他是客人,又是欧鹏的朋友,怎么着,也忍耐一下吧。不过这个人也好笑,这么不舒服,不知道呆在家里,或者去医院,反而跑过来算账。天,还真难搞的一个人呢。
我听着声音,一伸手,准确无误地搭到了他的肩上,笑眯眯地说:“原来是詹先生啊,对不起啊,刚才没有听出您的声音。是这样,伤寒,不治疗的话,憋久了,说不定会转肺炎呢。韩叔觉得您的情况有些严重,所以才给您推拿,把寒气发散出来。这个,就跟拔火罐类似。您瞧,您现在看上去症状比以前严重了,实际上是因为寒气发散出来,身体会一时难过,不过,很快就能好的。如果不治疗的话,会有比较长的时间吃苦头呢。”
詹远帆又咳嗽了几声,然后推开我的手,哑声道:“又在瞎说。你是医生啦?治疗治疗的,说得蛮像那么回事。”
我对阿丽说:“有单间吗?我还帮詹先生做一下,减轻一点症状……韩叔,您去忙别的,这位客人我来服务……詹先生,我们虽然不是医生,可是正规的按摩师,多少学过一点中医的,而且我有一哥哥,是医生呢……您请这边……很抱歉我们没有办法让您立刻恢复健康,不过,可以想办法让您舒服一点……请您趴下,脱了上衣吧。”
韩叔的推拿肯定有效,詹远帆的难受,也不是假的。估计这家伙不但被感冒折腾得够呛,身上的穴道周围,恐怕也在痛。那家伙虽然欠调教,不过毕竟是欧鹏的朋友,他如果在欧鹏面前说三道四,欧鹏恐怕会觉得我不给他面子。
欧鹏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阿丽进门,送上水果和羹,把推拿油递给我,又陪着笑安抚了詹远帆两句,这才出了门,把门带上。
我手上涂了推拿油,开始给詹远帆推背。
这家伙瘦啊,背上都是骨头,硌手得很。不是曾跟欧鹏是同学吗?岁数应该差不多大吧?话说,欧鹏多大?我不大清楚,听声音,听他讲的话,可能二十几三十吧。再话说,这个年龄的人,是不是该结婚了?欧鹏有没有结婚?我不知道哦。没有问过。不过听他说话,似乎并没有家庭的样子。不过话讲回来,风流的人出去玩,就算结婚了,也不会说吧?不过最初他应该没有想要跟我怎么样,和他朋友聊天的时候,似乎也没有涉及这方面的内容。不过有提到女朋友什么的。哦,我记起来了,似乎目前他还没有女朋友,似乎是跟以前的女朋友分手了来着。
我汗了一把。眼睛是瞎的,怎么心也是瞎的呢?要跟他怎么样怎么样,不是应该先搞清楚他是不是还单身吗?做了第三者,就没有意思了。不过,以后……
不想这个啦。把心思集中在小床上的这具身体上吧。如果是三十左右的男人,又有一些事业的话,不是应该要发福了吗?或者,生意不顺?
詹远帆又剧烈地咳了起来。我伸直腰,从茶几上拿了餐纸递给他。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