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里香作者:dubedu-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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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劲下了楼,到店里补了个假,拖着老板娘去菜市场。他准备买只鸡,土鸡,炖了熬汤煮面条。这一夜的操劳,两个人都需要补补身体。再加上,这段时间,说不定还要夜夜操劳呢。
老板娘取笑费劲,费劲只听不还嘴。所谓患难见真情。虽然这次不算什么大难,但是黄姐作为老板娘,不是朋友或同事,这么照看着,已经很够意思了。取笑两句又有什么关系?以后还得老板娘照看呢。他一边啃着油饼,一边很忍耐地听着。
不过费劲还有别的打算。听说三楼的租户要退租,一什么公司的,房子在那里空着。费劲虽然不想自己做老板,不过毕竟有发财的路子放在那边不要总是傻的。店子做熟了,老板同事都挺不错,费劲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参个股。当然他不懂这个,不过可以问一下。比方说投点钱进去,什么都不管,年终分红利,这个不知道可行不。
他便跟老板娘黄姐说了这事。两个人一边买菜,一边商讨着合作的事宜。费劲很好打交道。他不贪心。钱投进去就当作存款。做得好多赚点,做得不好少赚点。店子里装修进货搞促销,应该是需要投资的。当然,如果搞分店,那个投资就更大了。
老板娘琢磨了一下,说怎么搞,得看有多少钱。问费劲,你打算弄多少钱进来?费劲笑嘻嘻地说,他哪里有钱,还不是看他那位想不想搞罗。做这行,只要做起来了,利润还是很可观的。加上个洗脚沐浴什么的,可以弄得很大呢。他暂时还没有跟詹远帆商量。
跟老板娘说再见后,费劲拎着鸡和沙煲进了门。房子里静悄悄的。詹远帆微微的鼻息听上去很让人舒心。费劲笑了笑,去厨房,把鸡放到沙煲里,再放了块姜,加上水,放灶上炖着。然后在水池边,摸索着把娃娃菜洗了,沥干水,再搬了把凳子坐边上,手里拿着纸和笔,开始计算。
说起来,费劲从来没有打过詹远帆的钱的主意。照他来看,钱这种东西,对他而言,够用就好。多了,反而给他增加危险。他需要的东西非常有限。所谓的奢侈的豪华的,对他这个盲人而言,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吃,住,是最重要的开支。房子已经有了,这么大,刚刚好。而吃,是真的花不了多少钱的。山珍海味,鱼翅燕窝,他还真没有多大的兴趣。他是典型的湖南人,喜欢味重的菜肴。肉就算再涨价,他也不至于吃不起吧?只要不得大病,以后,赚的钱足够他用一辈子了。再说,各种各样该买的保险,他也差不多买全了。
可是生活真的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不看重钱,并非他不喜欢或不需要,而是他担心得不偿失。一个人生活,盲人,钱多了,反而招人嫉恨。现在跟詹远帆在一起,有钱,倒不害怕了。
没有钱有多么凄惨多么可怜,费劲知道,詹远帆也知道。两个人,都是苦出来的。詹远帆虽然不讨人喜欢,却是真的很顾家。他的父母姐姐还有七里八里的亲戚,能照顾到的,他都照顾到了。照顾不到的,他也在竭力照顾。只是万一以后他有个什么,投资失利或者别的什么需要钱的话,指望那些人,不一定能指望的上。就算能够指望,人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所以费劲要从詹远帆的口袋里掏出些钱来跟老板娘入股。钱当然还是詹远帆的,却要由费劲控制着。这笔他们的未来基金,不能被别人知道。不仅仅是詹家人,也包括他费家人,甚至还包括自己的妈妈。
费劲始终认为,钱之所以会毁了友谊和亲情,是因为钱这种东西,既能成事,也能败事。他倒不担心他妈妈会贪图詹远帆的钱,不过他认识的人不少,詹远帆的社会关系更加复杂,不给自己个保险,事到临头再计较,就不一定来得及了。
可是问题是,詹远帆能不能够了解他的想法?他会不会,嗯,把他,也当做贪财的人?
费劲咬了咬嘴唇,站了起来。鸡汤的香味已经散发出来了。
(8)
詹远帆趴在床上看账本。
这床不是费劲家的床,是他自己的。说起来三十老几的人了,詹远帆还是住在家里,跟老爸老妈住同一座房子。这房子还是好几年前自己修的,伴着废品收购公司的仓库。气味自不必说,房子也不大气,就那新农村新农民住的那种房子,瓷砖外墙,四层楼高,一楼是客厅储物间厨房浴室什么的,二楼是他跟老爸老妈的住处,各有套间,还弄了个办公室。三楼是詹家姐妹回娘家住的,四楼,住了员工,其实差不多都是亲戚,或是乡亲。
詹远帆原本在办公室做事。先是跟几个新招聘的手下讨论事情,过后看帐。只是屁股那里实在是难受,坐着太不舒服,所以转移阵线,挪到自己的窝里床上趴着了。
费劲,费劲。詹远帆放下账本,叹了口气。那个家伙,真是肆无忌惮,也不管上班的事情了,只晓得乱搞一气。虽然爽了,爽透了,爽过了,到底事情过后,自己的屁股要从后遗症中恢复过来,恐怕还要再过上好几天。
性这种东西,真的就像吃饭。要定时定量,不能饿着,也不能暴饮暴食。费劲这样子是要不得的,把性当做报复的工具,是不厚道的,有违天性的。詹远帆很想跟费劲敞开来聊聊。可是那个死瞎子,瞎话连篇,说根本就不是因为生气或是什么,只不过是偶尔忘了,然后呢,只能尽力补偿。再把鸡汤面端上来,一脸谄媚的笑:“这是我亲手做的哦……试试看,不晓得味道怎么样。”
唉,鸡汤面,只要别把盐放多了,总归差不到哪里去。一个瞎子自己去买菜,自己做,没有把厨房烧了,这个味道,怎么着,都是不错的。詹远帆就只好蔫巴巴地吃面喝汤。
吃现成的,味道就是不错。詹远帆吧嗒吧嗒嘴,虽然身体难受,还是笑了。
摸摸后面,詹远帆心里那个矛盾啊。做起来确实痛快,虽痛,却快乐。做完后,就只剩痛,没有快乐了。说起来,詹远帆喜欢做0号,可并不完全是因为做0号能得到的快感,更多的是,做0号能够得到的待遇。
詹远帆抓了抓头,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其实那一次也说不上是真的做了,但是的确是他第一次跟男人的亲密接触。非常的……痛苦。那痛苦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高中毕业的散伙饭他没有去吃。不仅仅因为钱,更多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欧鹏告别,怎么去面对同学们的得意和失意。但是他的确去了,站在饭店的外头,匆匆地往里面看了一眼,见几个人正捉着欧鹏灌酒。他很想冲过去护着欧鹏,可是还是停住了脚步,留恋地看了几眼,走了。
对欧鹏的感情,一直说不清道不明。詹远帆也不想说因为欧鹏他才变成了gay,毕竟这段爱,一直是暗地里的私下的单方面的,欧鹏没有作出任何暧昧的举动,甚至从来都没有意识到,有个男孩子把他放在心底,放了好多年。
詹远帆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他对欧鹏的喜欢,也没有刻意暴露过。欧鹏跟他,始终是两个世界。
从最初的感谢,到喜欢,到迷恋,到爱上,詹远帆一直都懵懵懂懂。他并不知道这是禁忌的,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去想。有性的冲动,至于这种冲动是不是正常的,他压根就没有去考虑。爱着欧鹏,就跟爱着女孩子一样,反正是无望的,反正是不可以让对方知道的,否则,自取其辱。
不能读大学,跟不能再见到欧鹏,两者,詹远帆不知道哪个更令他痛苦。或者说,两者加起来,使得他愈发的焦虑,痛心,绝望,似乎生活中本来就不多的色彩,也消失无影踪了。每日里辛苦地劳作,照顾父母,累得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日子才不会那么难过。
有时候詹远帆想。也许这一辈子,他都不可能喜欢上别人了,就好像他永远也不可能去读大学一样。
一年过去,经济状况有了好转,詹家的霉运却没有停止。詹玲退学了,未婚先孕,还不肯打胎。甚至退学这件事,她都没有让还在当兵的姐夫知道。詹远帆觉得,天要塌下来了。他做出那么多的牺牲,到底是为什么?又得到了什么?早知道,詹玲为什么不早点退学,让他去读大学,去奔前程呢?
可是他不能对詹玲发脾气。因为詹玲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那个时候,詹玲心里也很内疚。她对不起父母,更对不起为这个家作出牺牲的弟弟。可是,她对那个男人的爱,对腹中孩子的爱,使她变得自私。她告诉家里人,孩子她要,那个男人,她也要。如果家里不能容她,她就出去,自力更生。
这个,是不可能的事情。詹家二老虽然十万个不高兴,还是让女儿留下了。詹远帆也不高兴,但是那个毕竟是他的姐姐,他总不能那么绝情。
詹玲不能做太多的事,只能在家里做点家务,或者帮孩子做衣服。
詹远帆知道詹玲痛苦。那是个要强的女人,精明得要死。詹远帆不明白,那么聪明的女孩子,怎么会笨到丢弃自己的前途,做一个单亲妈妈。如果那个男人变心的话,她这一辈子,不是全部打了水漂了吗?
气愤不过的詹远帆偷偷地通知了未来的那位姐夫。他说话很难听,那个男人却没有回嘴。几天后,男人赶到了他的家。
詹玲哭得不得了,在那个男人的怀里。当那个男人提出要退伍跟她结婚时,詹玲却断然拒绝了。她已经失去了往上爬的机会,希望那个男人能够承担起责任,努力,那样,才能给她和孩子一个可靠的保障。
男人信誓旦旦地保证了。詹玲在那个男人的怀里,哭了,笑了,嘴巴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那么久的阴霾,就这么轻易地散去了。
詹远帆突然觉得受不了,头痛欲裂,身子好像要爆炸一样。那个男人长得非常英俊,小白杨似的挺拔的身材,坚毅的脸庞,结实的身体。在他的怀中,詹玲显得乖巧而可爱。詹远帆从来没有见过他姐姐流露出这么幸福的表情过。
在那个男人的怀里……
詹远帆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他跑了很久,从河西跑到河东,直到没了力气,他才沿着河,沉默地走着。他想欧鹏,想得要死。在清醒的时候,他第一次如此地渴望着被欧鹏拥抱。欧鹏的怀抱,应该也是无比的温暖,可以给他无限的安心。就算生活再怎么艰难,只要有那个怀抱,一切都能过去。
不可能的。詹远帆悲哀地想。自己是个男人,而欧鹏,是喜欢女孩子的。更何况,就算欧鹏也喜欢男人,势必不会喜欢自己。自己貌不惊人,才不出众,出生卑微,浑身上下还散发出垃圾的气味……就算是姐姐的那个男人……
詹远帆站在河边,突然呆住了。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玻璃。他惊悚得几乎要叫了起来。看着滔滔的河水,他茫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不知道在这个社会上,他到底能够找到哪个角落可以容身。
他是个变态,是个娘娘腔,是个让人恶心唾弃的家伙。詹远帆无限悲哀了。在他的心目中,
Gay,就是香港电影中那走路扭扭捏捏,讲话装模作样,穿着奇装异服,被人家骂成基佬的变态。
詹远帆坐在河边,想哭,哭不出来。这个世界如此的荒谬。当他以为他是天下最不幸的人的时候,老天却让他发现,他还会遭遇更不幸的命运。他还会往下跌,可能跌到地底最深处。那儿,没有人陪伴他,没有人喜欢他,他也不可能碰到任何快乐欢欣的事情。
他缩成一团,坐在河堤上,拼命地呼吸着。天色已经那么晚,他还不想回家。那里,可能也不会欢迎他回去。
希望有个人能够搂紧他,安慰他,就像姐夫对姐姐那样。可是,那是不可能的。
而偏偏,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有人来到了他的身边,坐在了一旁。那个人伸手搂住了他,并且把脸凑到了他的脸边。是一个男人,身上有着强烈的香烟和男人的气味。
詹远帆吓住了,浑身僵了起来。他不敢抬头,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不敢了。
男人紧紧地搂住了他,开始摸他的腿。詹远帆想挣扎,却浑身无力。男人将他拉向自己,令他把头埋在了陌生人的怀中。男人没有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男人摸着他的背,摸他的胳膊,摸他的腿,最后,摸到了他的两腿之间。
詹远帆簌簌发抖,咬着嘴唇,死活不吭声。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滋味。男人的手很粗糙,动作很粗鲁,解开了詹远帆的裤带,伸了进去,弄着他的下面,时不时地拨着那两颗球。甚至那手还摸到他的屁股,触到那个便便的地方。
詹远帆抖得更加厉害。他怕这个男人,更怕的是,他居然有了反应。
男人叹了口气,低沉的声音奇迹般的安抚了詹远帆。他咬着牙,死死地把头埋在男人的怀里,不敢动。
男人却不肯让他不动。他抓住詹远帆的手,引领着他,摸到了他自己的滚烫的欲望。
詹远帆的牙齿开始打颤,嗒嗒嗒的,在静谧的夜晚响个不停。男人却没有住手,反而加快了速度,直到把詹远帆榨出来为止。然后男人抓住詹远帆的手,不停地弄着自己,直到最后,把詹远帆的手弄脏。
过了一会儿,男人吁了一口气,把詹远帆推开自己的怀抱,顿了一下,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
詹远帆愣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裤裆里凉飕飕的,手上粘糊糊的。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声地嚎了一声,把手在草上使劲地擦着,可是,怎么也擦不掉。他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下面走,走到了河水中。他使劲地洗着手,又脱下裤子,拼命地擦洗着被男人抚摸过的地方,直到几乎把皮擦破。
河水很脏,可是远远没有他脏。
詹远帆又开始跑,漫无目的地跑,直到最后跑到他住的地方。可是那里他不能进去。姐姐姐夫住在了他租的那个储物间。要睡觉,就只能去爸妈睡觉的那个地下室了。这个样子怎么能给他们看?詹远帆哭了,往楼上走,到了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