悱恻-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场对峙尚未结束,怀中的少年却幽幽醒来。
“哥哥,是你吗?”他轻唤,扭动着腰身欲挣脱钱荣的怀抱。钱荣一怔,随即抬头,那冷风再一次掠至面前。
“别!”怀中的少年挣脱了他的禁锢,并未离开,却是一把将他扑倒。而后是刀刃刺入血肉的声音,钱荣一惊正欲起身,却忽的后颈一痛堕入黑甜。
第十五章 决绝 '本章字数:1529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08 21:33:32。0'
…………………………………………………………………………………………………………………………………………
墨车浑浑噩噩的地睡着,睡梦间似乎被人打横抱起来,浑身上下都是难忍的痛,他张开口呻。吟,却似乎又被什么东西封住,而后滑入口腔四下挑逗引诱起来。
身上的疼痛不减,似乎有人解了他的衣裳去,温热的肌理乍然暴露在空气里,那种交融艰涩的让人微微发抖。
是谁在帮他擦拭身体,胸口一阵一阵钝痛,意识涣散了又清晰,喉头散在舌尖儿上一丝腥甜,总也散不去。
“小车……”有人在耳旁轻唤,那声音宛如呢喃,带着疼惜,带着纵容,却还带着,怨恨?
墨车被这声音扰的不行,伸出手去驱赶,那声音便如雾气般化于无形,可他刚收回手,那声音又由远及近地响起来,扰的耳侧烦乱不堪。
他有些恼了,被角狠狠缠在手指上,一圈又一圈,却就是睁不开眼睛,恍惚里无感不明,却只有这声音一直不散,叫他睡不过去,却也清醒不过来。
那声音在他耳边响了太久太久,久到他自己都不知道流光几转。只是那声音渐渐从低沉浑厚变得沙哑不堪,却还是不屑地喊着,如是这么一停,便会万劫不复一般。
墨车醒来之前,这声音已经很低,低到他不用伸手去驱赶也飘渺欲散,却隐隐带着一丝歇斯底里,很绝望,却很平静。直到他睁开眼,这声音才忽的听了,仿佛这世界都在这一瞬戛然而止。
床头倚了个眉目苍白的公子,下巴或还有许久未曾收拾的青色胡茬,他眼前一片模糊,偏这人在一团又一团光晕里看得清晰,他很狼狈,眼神里却带着难以抑制的狂喜。
“小车!”他喊,声音已经沙哑难辨,他俯下身来亲吻墨车发迹,一寸一寸吻下来,带着疼惜和狠绝的占有,又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千万般难以形容。
墨车没动,他不想,这世上他只认得墨宇,他以为自己醒来第一面也会见到墨宇,可他在那男子颈间环视这屋子,没有墨宇,甚至没有他身上那股太熟悉的冷香。
胸口还包着厚重的纱布,钝痛一阵一阵漫上来。他还记得那日漆黑的甬道里那把利刃划开皮肤刺进身体的决然。他咬着唇不让自己呻。吟出声,亦不想让自己就这么在墨宇面前跌入黑暗。
墨宇说:“你要替他,留下。”那声音刺的耳朵一阵生疼。
墨宇就这么笑了,朗声地笑了,脸色却隐在黑暗里看不清楚。那利刃忽又撕破身体而出,带着他温热的血液被墨宇带走,他一样都没留下,可笑!那个刚认得的兄长,说着做着的都是一母同胞的亲昵,却就这么决然地把他丢下。他记不起以前的事儿,却更被他利用的如同玩偶!
那男子还在磨蹭他脸颊,伸开双手将他紧紧拥起来,肌肉紧绷,却不敢用全了力气。
“咳??”墨车一张口便涌出一口鲜血,胸口灼烧般的疼,这血顺着唇角蔓延至那人唇角,染出一色妖冶的红唇。
“大夫!”那人的声音急切的有些撕裂,拼命用手指去抹他唇边的血,甚至如此还是俯下身来亲吻,一时间两人趁着各自苍白的脸色,都有些像是嗜血的魔物。
老大夫提着药箱慌慌张张冲进来,一色绸衫的丫鬟一字排开,有的持药,有的持水。
那男子一直捉着墨车的手不放,老大夫轻咳了两声,好容易将他拉开,闭着眼睛诊脉,一派高深。
“醒了便是好。”老大夫捋着花白色胡须,额角却微微抽搐,似在斟酌词句。
“唔,墨公子体内的毒是已经解了,不过……”白胡子老头儿顿了顿,高深的看了男子一眼。
“公子似有内腑郁结之象,心力不怠,再有毒素刚从体内拔出,身体较为虚浮,此时虚火犯肺。”说罢又摇了摇头,转而盯视男子。
“本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三分治,七分养,全看治病的心思,今冬过去,大致就能调回来了。”男子看他话中有话,眼神也颇有深意,便挥手让婢女拿笔墨给那大夫促方儿。
“先生有话不妨直说。”他倾身过去又复扯住忘舒双手,眼神笼住床上的墨车不放。
“呵呵,也没什么,只是希望墨公子今后切不可思虑太过,新近似有历经忽喜忽悲,情志不稳,以后万不可如此,以免落下病根儿。还有??”老大夫话锋一转,声调陡然转低,“今后动情思,劳神劳力之事也许慎有,此症此时虽轻,但若反复发作,则可能万劫不复。”
第十六章 钱荣 '本章字数:1761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10 22:39:12。0'
…………………………………………………………………………………………………………………………………………
“呵呵,也没什么,只是希望墨公子今后切不可思虑太过,新近似有历经忽喜忽悲,情志不稳,以后万不可如此,以免落下病根儿。还有??”老大夫话锋一转,声调陡然转低,“今后动情思,劳神劳力之事也许慎有,此症此时虽轻,但若反复发作,则可能万劫不复。”
那婢女本备了纸笔立在床边侍候着,听到此处脸上刷的红了大片,低下头去狠盯自己脚尖。钱荣却只是表情平淡的点点头,目光却并未移开半分。
“中毒?中什么毒?”墨车蓦地一惊,急切地伸手要去扯老大夫衣摆,却被钱荣紧紧握在手心里不放。
“那便谢谢先生了。”钱荣点头,示意老大夫离开。
钱荣一手扶他肩头,一手抽在腰间,拿了软枕垫上,然后接过方子扫了几眼便递予下人煎药去了。送走那老大夫,房中便只剩下墨车和钱荣两人,气氛一时安静得让人有些不舒服。
“钱公子,墨车前事不知,如今又流连病榻,多谢公子照拂了。只是,我想我还是早些寻到家兄为好。”墨车抿了抿唇,不知该说些什么,钱荣那一双眼里全是担心和宠溺,看的他心中莫名不适。
那钱荣听了并未立即作答,而是微侧了侧身,将头靠在床栏上眯起眼睛看着他。墨车眨了眨眼,并不觉这样说有何不妥。
钱荣倚在床栏上不发一言的看他,略微清瘦的身形,肤色也淡淡的苍白,倒比他这个中毒初愈之人更像缠绵病榻的人。但这人骨中却隐隐透出一股高贵沉毅之气,绝非久缠病榻之人该有的气质。端正的五官并不俊美,甚至有些许平凡,一方英眉却如细剑般飞向鬓角,反给人一种清朗英敏之感。眉下眼窝略深,却明亮自然,内里却又似有海纳百川的深邃。
“你以前叫我子生。”钱荣见墨车一直打量他,便微微漾起嘴角,勾出一抹圆润的弧度,原先的沉毅深邃顿时消去了几分,取而代之以两分淡然,三分温柔。
“嗯。”墨车见这人嘴角的圆润温柔,心里竟不自觉升起一丝眷恋,这温柔竟是与曾经墨宇所持有的太不相同,却叫人觉得莫名熟悉,蓦地勾住他以往丢失的那一部分记忆,这一勾一拽,心口竟有些涩涩的,一层薄雾不自控升上眼眸。
墨车猛地意识到不对,下意识伸出手来揉眼睛,却被钱荣一把抓住,深眸鹰样锁住墨车的手。
“这是什么?”钱荣将手指放在墨车的拇指上下摩挲,一枚碧绿的扳指静静套在那里,散着柔和清冽的光。
“不知道,大概是哥哥给的吧。”墨车的视线也顺着钱荣的指引落在拇指的扳指上。
“哦?墨宇何时给你此样物什,多年来我竟没发觉。”钱荣的眼光又复柔和,不防备抓起墨车的手凑向唇边,蜻蜓点水般地啄了下他的手心。
“钱公子……你……”墨车忙像灼伤一样缩回手,两眼盯住钱荣不放,尽是惊愕之色。
“是子生。”钱荣微笑着站起身,他虽消瘦,但身形颀长挺拔。墨车仰起头看他,它却忽的倾身下来浅啄墨车嘴角,辗转不离。
墨车蓦地被吓住,猝不及防中伸手去推,却手忙脚乱地被钱荣带进怀里。
“大夫说了,你的记忆会错乱,你只记得墨宇,只记得他……可我不许你不记得我。”钱荣在他耳边喃喃说着,温热的气息扑进耳里,带着很陌生的气息。
墨车忽的在心底生出一种可怕地猜想,他不懂为何墨宇能一边叫他小车,一边毫不顾惜地将利刃刺入他体内,他之前告诉自己这只是意外,可他忍不住也止不了自己的思绪。
他忽的想起之前钱荣身后的那个孩子,墨宇说,那个孩子也唤作墨车。这般记起,战栗便忽的从指间侵上来,慢慢地席卷四肢百骸。
“小车,有我在呢,会好的,会好的。”钱荣依旧贴着他耳侧自顾自说着温柔的话,甚至带着些蛊惑的意味。感受到墨车的战栗,便立即收紧了手臂,他胸腔的温度不容拒绝地传过来,最后竟真的将那些战栗缓慢的压下去。
“钱公子……”墨车的下巴还搁在他肩窝里,有些艰难地开口,带着飞蛾扑火的决绝,却冲破不了决绝之外的那层迟疑。
“嗯?”钱荣一下一下轻抚他的背,像是鼓励,又像是安慰。
墨车呼出一口气,轻轻推开他一些距离,在吸进一口气,吸到肺叶里再也容不下那么多。他这一口气吸的很贪婪,甚至有些像是要做某些了断前的最后一次。
墨车的态度很郑重很严肃,可钱荣依旧摩挲着他的双手,眼里依旧充满了宠溺,似乎完全不将他要说的话划入可担忧的范围。
“我想,我不是你口中的小车。”墨车咬字很慢,慢到似乎不去回忆前面的内容,这句话就根本连不起来。他闭起眼睛又睁开,却看见钱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宠溺。
“哧??”钱荣终是忍不住一声轻笑,再次把墨车拥在怀里。
“你不是还有谁是?”他笑着,似是听到了什么太过有趣的事儿,抬手去揉墨车额发。
第十七章 真假 '本章字数:1602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12 22:20:14。0'
…………………………………………………………………………………………………………………………………………
“你不是还有谁是?”他笑着,似是听到了什么太过有趣的事儿,抬手去揉墨车额发。
“呵,闹腾了一个早上,却是粒米未进,我去唤人布餐,你且休息一下。”
钱荣回头差人布餐,全未将墨车的话放心上。
他不信。钱荣不信。
墨车自嘲,他所丢失的过往究竟是什么?太想记起来,却又有些害怕,心底似乎有一道珠帘,启了又放下,放下又启,反反复复,磨掉人所有耐性,断掉所有思虑,这像是一场争斗,与输赢却是无关,而那帘子就在那里,见与不见,启与不启,它就在那里。
自己恍若一只巨大的蛹,安静下的澎湃,正一点点将那脆弱的壳撑满,他在努力平静,奈何是自己与自己抗衡,拉锯与推脱,叫人难以自持。
是病么?也许该想起来的时候,就能想起来。墨车微叹口气,转而摩挲掌心刚刚那一吻落下的位置,再不知如何面对。他亦想鼓足了勇气,就这么在这只巨大的蛹里反抗挣扎,可钱荣永像一摊柔软的棉,他的话他的行为都会像是投石入水,毫无涟漪。
一切都昭彰的如此明显,墨宇曾告诉他,钱荣身侧那个孩子也名墨车,或许相比之下,如何选择太过容易。可这样的壳子和内心,于人于己,都不可能鱼目混珠。
墨车就这么在钱荣的注视之下疯了一般冲向镜前,只一眼,一切便愈发清晰起来。
一张太过相似的脸,一颗殷红到几乎滴血的朱砂,十五六岁的模样,的确难辨真假。墨车忽的就笑起来,亏的他长了这么一张脸,亏的他长了这么一张脸!
墨宇处心积虑地叫他失忆,他忘记的究竟是什么过往!那为何不再施一次,让他再忘一次那破绽不是更少?
何苦让他还记得他,那怕连墨宇那张脸都是假的,他甚至不肯以真面目示于他看!
墨车墨车墨车,为何所有人心里眼里都只求一个墨车,那他呢,挂着个虚伪的牌子沦为笑柄!
可笑!
他就这么疯狂的嘶鸣起来,喉咙里的腥甜忽的全部漫上来,那声音颤抖着还带着泣血的绝望。
“我不是墨车!不是,不是不是……”他就这么喊着,眼里心里全是一片血红。那血红忽的就在四下里立起一道宛如实质的墙,那墙上都刻上了墨车二字,以一种残暴的方式向他压来。
钱荣的手臂从身后环抱过来,以一种不容反抗的姿态将墨车禁锢在怀里。轻浅的吻落在耳后鬓间,带着纵容和心疼的语气。
“好,你说不是就不是,那么日后,我该叫你什么?”
墨车忽的怔住,他叫什么?他还能叫什么,从他醒来那一刻起他的名字就只有墨车,他的身边就只有墨宇。他忽的怕了,他怕褪去这层面具之后自己将永无价值。可如此今日,他还能叫什么。他这个墨车是假的,那墨宇对他的好亦是假的,包括此时身后这个男子,那份宠溺和认真都不是为他。
可这又是凭什么?凭他那张颜色无双的脸?还是凭他这与自己相同的名字?那么现在他也有,他所有用的亦不比他少。
如此,那他便应了所有人的意愿去做,他确是墨车,若是不出意外,他怕是已做这墨车做了十五年,既然这样,也不差他一直这么做下去。算是偿墨宇一份虚假的情,也蓦地在心里生出一个长久的打算。
这种替代,既是将他打入深渊,又是给了他太多虚幻的权利,这权利此时还宛若实质。他回头看钱荣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带着笑,带着疼惜,甚至带着讨好。那么这样,他是谁不该由人做主,他该自己将那些权利全部抢回来。那么首先,他该学会继承,继承之前那个墨车给他留下的所有财富。
他不会像那孩子一样坐而挥霍,毕竟他们不一样,他的财富源源不断,来的无穷无尽。而自己的财富来自于继承,来自于一个非我之人。可即便如此,也够了。那么墨宇,你要好好的,带着你那天之娇宠的弟弟,等着总会到来的那一场惊喜。
墨车在钱荣怀里安静下来,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甚至整个儿人都向后倚在钱荣怀里。忽的脚下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