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怀里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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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迈开步子漫无目的的往庭中走:“后来红玉派了翡翠找长明做笔交易,自然是先把过失往自己身上揽,然后再做出伶诬陷她的假象,其实这一切长明都有向我汇报,我不过是指挥长明,让他适时地时候做出反应罢了……”
“那您为什么之前还要故意做出宠爱他的样子?”这样不是很多此一举么?月夜在内心加了一句。
皇甫敲了下他的脑袋:“跟了我这么久还不知长进!你仔细想想,若是一个细作混入敌人之中,他最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月夜挠头:“情报?”
“废话!”皇甫带着月夜往院子外面走,“你觉得身处底层,能有机会得到情报么?自然是越接近上位者,越能得到有价值的东西……我一开始重视他,一是为了看他对各院那些不安生的内院的反应,二是让他潜意识中认为已经逐渐接近情报源……”
看月夜一脸认真的听着,皇甫又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突然让他失去了情报源的信任,又回到底层,甚至是更加糟糕的境地,势必会让细作觉得功亏一篑,那么,此时,他就会迫不得已选出两条路……”
月夜点点头:“嗯,要么放弃,尽快离开;要么使劲手段,把原来的地位夺回来……”
“所以我把他放在最偏僻的思归阁……就是在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无论他选择那一条,都很方便施行……我们要做的,就只剩下监视而已……”
随着话音落下,皇甫停下了脚步,就在这谈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落英苑的门口。
月夜一脸古怪的看着主子,有些不服气的撇撇嘴:“可是我还是觉得,伶公子不会是细作……”
“你倒是挺直白。”皇甫举步就往里面走,直直的往思归阁的方向,“这可是有关到两国之间的问题,马虎不得。”
月夜垂着个脑袋跟在后面,对于皇甫的谨慎,讲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到了思归阁门口,皇甫却站着不动了,虽然月上中天,可里面竟还隐隐传出琴声,只不过调不成曲,断断续续的。
月夜疑惑道:“主子?您不进去么?”
皇甫又敲他:“我进去做什么?我是带你来换班的!”
月夜瞪大了眼:“这……换班?”
只一个响指,便从院里闪出一个人影,恭恭敬敬的跪在皇甫脚下:“主子。”
月夜忍不住冲过去蹲下:“月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月冥是皇甫三个暗卫中轻功最好的,虽然长得又黑又高又壮实,却是个带点憨厚气息的汉子,相比之下,月夜就纤细的像只兔子似的。
皇甫示意他起来,月冥嘿嘿一笑:“我一直都跟着主子暗中护卫,从伶公子来后就被调去监视他了,所以一直没时间来见你……”
“叙旧的话正事完了再说,”皇甫咳一声打断,“月夜,既然你知道了那么多,帮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从今天开始,你就和月冥换班监视这里,他白天你晚上。”
本来担心月夜的直性子演不好戏,现在既然说出来了,多出一个的人力不用白不用。
月夜再次愣住:“那……那我白天府里那些杂事呢!?”开玩笑吧!晚上彻夜监视,白天还得管理一帮下人,那他不得累死!?
皇甫挑起眉毛,虽然没什么表情,可月夜就觉得他在坏笑:“当然是一样都不少全都做。”
月夜垮了个脸……这绝对是报复!报复!
“好了,既然无事,月冥,交接班后就去休息吧。”皇甫准备转身离开,最后还是忍不住回首看了看那个飘出琴声的院子,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缝边斑驳的漆痕让他忽然觉得一阵硌得慌,最后又加了一句,“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暴露自己,所有的事统统向我汇报,我自有定夺。”
说完,沉着脚步,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月夜看着主子越走越远的背影,叹一句:“唉……主子这么做也太无情了……我倒是觉得伶公子挺无辜的……”
月幽笑道:“说你转不过弯来你还真不懂啊?换个班而已,他至于亲自送你来么?一个命令不就完了!”
月夜眨了下眼:“这么说,他其实是想来看看伶公子的情况的?”
月幽一点头,无奈道:“要审一个敌国的细作,何必想这么多圈套兜兜转转,直接提到刑堂去,不出几日就该招的都招了,主子只不过想采取尽量温和的方法罢了,说到底……也是舍不得伤了伶公子……”
月夜恍然大悟:“那么说,主子其实是挺在意伶公子的了?”
“出于镇国大将军的角度,不得不对一切小心翼翼,但很明显,”月冥一边扯着月夜跳上屋顶,一边解释“主子内心也不希望他是奸细的,只不过,他还不能率直的面对自己的内心罢了……”
“知道了,”月夜笑了笑,“既然这样,那就不能亏待了伶公子么……”
“你可别做多余的事啊,主子知道了会生气的。”月冥准备翻身下屋顶,最后嘱咐道。
月夜点点头,在屋顶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躺下,夜里还是挺冷的啊……稍稍运起些内力才觉得暖和许多,这天气,那看起来风一吹就倒的公子怎么熬得下去,过几日就去找些被子大氅一类的送过来好了。
伶刚刚才觉得乏了躺下,听着屋顶上俩暗卫咕唧了半天,唯有无奈的苦笑,原来他一直在猜疑自己,把自己当细作防着……虽然一开始在吃到针之后就看穿了他的小把戏,但皇甫这人对于周边人的个性,如何利用可以达到最好的效果了若指掌,是个能将每个人都看穿并巧妙利用的天才,可以说他的全局的控制能力相当厉害,不可小觑,这一点,隐隐的激起了伶内心深处的兴奋,一种较量的冲动在隐隐沸腾。
之前打仗时没和他面对面较量过,若不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倒还真的想和他过上几招试试。
这几日,伶常会回想起和皇甫平静相处的那段日子,他的细微的关怀和两人相投的谈话,特别是一个人在黑暗里孤独的徘徊久了,那种内心压抑的恐惧和不安就越强烈,对于安慰的渴望便越甚,他不想一个人这么默默的死去,在生命最后的这段日子,还忍受着孤独和痛苦,敌人也好朋友也罢,这样互相猜忌着的日子,皇甫不累他都累了……
也许,能和他交个朋友,志趣相投,把酒言欢,也是件不错的事。。。。。。
既然回归尘土也是注定了的事,那么,真的不想再留什么遗憾了……
与其这样让他猜忌,不如再下次见他之前就把一切挑明了吧,不管他做出什么决定,至少不想在这样任人猜疑下去了。
☆、第十五章 变数
和平契约签订以来,兰都的第一场雪。
他静静的坐在屋里,听着漫天北凤卷裹着雪花的声音,夹杂着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扫地下人们的抱怨声,还有那些小厮丫鬟们在雪地里嬉戏的声响……
以前在南乾帝时候,地处偏南,难得见到雪景。每到冬天,只觉得寒风凌冽干涩,偶尔飘飞几片白色雪花,却都在还没落到地面的时候就融化殆尽,记忆里唯一一次看到宅院里银装素裹的景致,还是在家破人亡,仆从们席卷财物跑的跑散的散那年,一场大雪如祭奠忠良的逝去一般,将整个南乾铺上了白色的绫缎,期待了那么多年的雪,却在那年将他的心底冻了个通透……
战事起后,在边境上作战倒是时常迎来大雪,但那又完全不同于之前的雪了,厚重的白里夹杂着血色,荒草连同这兵士们的尸体一起被无声的掩埋,入眼的尽是一派凄凉。
可想不到这北凤兰都的雪一下,外面一片热闹和沸腾,像过了节一般的欢喜,原来雪也有带来欣喜的时候么?可惜此时,他已经看不到了。
“空空”的敲门声打断了伶的思绪,他抓起床头的衣服披在肩上,这件稍微厚实些的棉质衣服还是当初从柳楼带过来的,他也许该庆幸内力没有完全消失,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还因为屋子里没有任何保温的东西而被冻死。
估摸着时辰,现在已接近傍晚,这个院子从皇甫下令孤立后就几乎没有人来过,难不成是送饭的丫头?可从没听过那个送饭的丫头这么有礼的敲过门,都是直接放在了门口就匆匆离开的,这还转了性不成?
这几日经常自己摸索着行动,对房子里的布局倒也熟悉许多,没费多少力就走到了门口,将门拉开。
嗯……呼吸很沉稳,看来不是那个送饭的丫头,伶试探着问:“月夜?”
来人欣喜道:“伶公子,你听出来啦?嘿嘿,我来给你送东西!”
“进来坐。”伶点点头,侧身让他进去。
月夜看他穿的单薄,赶紧从拿着的包裹里摸出一件狐裘披风,毛色雪白,泛着柔亮的光,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我就不进来了,公子,只是看着天冷了,给你送些保暖的用具来。”
见伶公子站在那里没反应,月夜才想起来他眼睛看不见,赶紧把狐裘披在他肩上,还帮他在颈前系好带子:“这件狐裘之前是主子赐给绿袖公子的,反正他现在人还在边境呆着呢,摆着没人用。你就先穿吧。”
伶只觉得一阵风袭来,身上就被温暖所包裹,愣了愣:“你这是做什么?不拍你主子怪罪么?”
月夜撇撇嘴:“主子就那么个弯弯扭扭的心思!他自己不肯承认,他对你可宝贝着呢!”
“……”伶伸出一只手摸索着狐裘领口边毛茸茸的暖和的触感,却不知道要怎么接下月夜的话,皇甫的属下里,居然还有这样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看来皇甫对他很不一样啊……
月夜顺便把包袱往他手里塞,发挥着他管家的本色絮絮叨叨:“这里面还包着火炭和暖手袋,我已经交代了丫鬟每日来给你换,对了,还有棉被和床垫要准备……你有什么需要就先和门口的侍卫说,只要不太夸张的我尽量给你想办法……”
“你主子知道么?”伶忍不住打断他。
月夜贼兮兮的挠了挠头,有些心虚的道:“这几日他可忙得很,也没什么时间来调查这些……”至于屋顶上的月冥嘛……相信他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伶不禁弯起嘴角来叹了口气,这家伙,直率的有点可爱……
他对着月夜笑了一下:“谢谢。”
月夜被那个笑一惊,愣愣的看着那张不可方物的脸如破了冰一般带着暖意的表情,竟如脚下生了根一般呆在那里不会动了……下意识就冒出一句:“公子,你笑起来真好看……”
伶握着包袱的手紧了一下,面上回复到了原来的表情……他刚刚在笑么?还真是,很久没有发自内心的做出这个表情过了……
月夜一时回过神来,顿觉尴尬的不得了,天……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类似于调戏的话……要是被主子听到可就完了:“那个……伶公子,我还有其它事……就先走了……你保重啊……”
月夜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贼溜溜的跑了,看得屋顶上藏着的月冥直撇嘴……月夜,我想你麻烦大了……主子刚才一直站在走廊拐角的柱子后面咬牙切齿啊……
伶拿着一堆东西,刚准备转身进屋,门才拉了一半,就卡住不动了……伶微微提了下眉,隐约听到了一个压抑着怒火的呼吸声,现在在兰都境内,他唯一听不出脚步声的就只有一个人……
“将军此时来访,有何见教?”
皇甫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说美人,你可真有手段啊……”本来看着下雪担心他的情况过来看一眼,因为不想让月夜他们知道才翻墙进来,没想到竟会撞到了这样一幕……。
月夜亲手为他系上披肩,美人温柔一笑……该死!他都没对自己那么笑过!难怪月夜那家伙处处维护着他,感情两人早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勾搭上了不成!?
他是不是又误会了什么?皇甫那不善的语气让伶觉得有些不妙:“你什么意思?”
“别装傻了!”皇甫粗暴的把门拉开,直接一步踏了进来,把门“砰”的一甩关上,将伶逼的连连后退,“你这美人计倒是施的不错!知道我不会为了谁上心,就勾引我的近侍!?呵,好本事啊!怎么?让他都为得你不惜违逆我的命令,你究竟是怎地服侍他的?嗯?”明知有月冥的监视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但他就是忍不住尖酸,讽刺的话挣脱了理智的疆界冲口而出。
“勾引”一类的措辞听得伶皱起了眉头,他暗自握了握拳,语气不由得变得冷硬:“皇甫岚萧,你别血口喷人。”说着,转身就往里间走,把皇甫晾在后面。
还直呼大名了?皇甫越想越气,对他就笑那样,对我就永远寒着一块脸!?
“血口喷人?你还没这个资格对我大小声吧!?”他对着那个离去的背影一挥袖子。
破风之声擦着伶的耳畔而过,伶一愣,立在那里不动了,刚刚飞过去的,正是那根枭没针。
“那是你的么?”皇甫沉着声问,他一冲动就把那针打过去了……现在也不得不顺应着情势走……但是,白痴才会承认自己是奸细吧…。。反正他看不见,定会问些“那是什么”一类的问题……
可伶早已做好了决定,反正也决定要摊牌了,便语气一松,淡道:“是我的。”
皇甫倒是真的愣了,他没料到伶会这么说,忍不住反问道:“你知道那是枭没针么?你懂它意味着什么?”
伶此时觉得他的提问很白痴,点了点头。
皇甫脱口就问:“你是细作!?”语调里夹杂着他都没察觉的不敢相信,要是审细作都这样审那刑部是不是都不用吃饭了?
“不是。”伶一改往日的轻描淡写,郑重道。
皇甫这下彻底说不出话来了……既然承认枭没针那就表示这人是出自枭凌的了……但又那么直白的承认自己不是细作!?为什么他在敌人地地盘上还能那么冷静!?
“既然你都承认枭没针是你的了,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么?”皇甫依旧冷着脸,却觉得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智慧此刻被狗吃了,一直在进行着毫无营养的对话……
“信不信由你,我不会有任何行动的。”伶只一句,继续往里屋走,“在你的地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