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会当人吗-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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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会觉得逃跑没有意义,总是和卑怯懦弱划上等号,但我并不这麽认为。
有目的的行为一般都不会是没有意义的。
你计画了一场终极谋杀案,而你在其中学会了如何接近完美的杀死一个人而不会被发现,如何用刀具切割骨骼,以最不显眼的方法弃尸,甚至嫁祸他人。
因为你想要杀一个你恨之入骨的人,所以你逼迫自己脱离人的外壳,虽然杀人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害怕使然,但当你真正计画好要行动,精确的执行每一个步骤的时候,你会迫使自己成为一个坚强的人。
只要有目的的行为,就都不会是毫无用处的,虽然逃跑听起来似乎毫无目的,但你为了活下去,而拔腿狂奔,这也是个目的。
有目的结果就会是有意义的。
现在的人总把道德看得太高尚,好像正在返古归回周鲁时代天下大同,但怎麽可能天下大同?你要求他人人格高尚,捡到钱要归还,你自己呢?
这并不是天下大同,这是假的公义,因为其实你根本无动於衷。
你只是因为看到了这件事情,你觉得怎麽会这样,於是你抗议,但你曾想过更里面的东西吗?你想过为什麽那个人会做这件事情,而这个人又为什麽会做出那种行为,你想过要是自己遭遇到这种事情会如何处理吗?
你只是在抗议而已。
没有经过内化的抗议,其实根本和乡愿差不了多少,只不过你多了一层同理心的外皮,你可以很大声的指著加害人鼻子说:「你他妈的人渣」,而众人会给你拍拍手按赞,因为你披了一层正义的外皮。
但这样子真的就是正义吗?
道德规范又有多大的用途?已经无法回到那个时代了,现在只能依循著以前人留下来的纪录去观摩过往的生活,但回不去了,你也没办法做的和他们一样,时代不同了。
你把一本礼记像是背捷运站站表倒背如流,又有什麽用?没有经过消化的东西,你根本用不了多少。
你只会觉得这个时代怎麽没有做这些礼范呢?怎麽现代的人这麽自私,怎麽现在的人都没办法向过往一样力不与不出於己呢?
不经过代谢的东西是没有意义的,你是没办法懂得它的真理的。
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麽差错,或许是因为道德沦丧的太过鲜明,所以开始过分的要求众人依理行事,每个人都在法律不外乎人情,那你对那些人又给过多少人情?
当你在网路上的影片讨论批判了这个人怎麽会如此如此,将他骂的如畜生一般,问候他老妈,说他没家教,你可曾在文字送出的时候,想过自己这种行为,给了他多少人情?
一味的宽容是没有用的,一味的批判也是没有用的,当你的目的和结果是一样的,你还能奢求进步了些什麽?
因为批判而批判,因为你朋友批判所以你跟著批判,因为你老妈说这样很下流所以你跟著说这样很下流,因为你老爸说男人就应该要顶天立地所以你就跟著以为自己顶天立地,总是顺应著别人的意见不去理解体会,能有什麽结果?
当你因为一件事情而产生一种莫名的情绪,迫使你去理解,深究其中的问题,进而产生批评的目的,这种目的才有意义,否则你是没有办法提出更多更能说服人的见解的。
不能只是跟著别人起哄,然而现在的人都太容易这麽做,好像你不跟著嘲笑某个哥某个妹,不咒骂那些捡钱不还,还了又不甘不愿的人,你就不是人类似的。
人情人情,多少伤害假你之名结果?
或许这也是为什麽我会对夏行军产生这麽深刻想要保护他的念头吧?这麽一个独立於世界又存在於世界之内的人,我可能就是在他身上看见了那份我一直无法亲身经历的勇敢。
尽管我对这世界这麽厌恶,却不敢做出什麽反抗,也就是在期盼有那麽一个人,能够这样子勇敢,千万人之中可能才有那麽几个,天外飞来的难得。
可能将来他会在某个关口,发现自己撞不过去,他会挫折,可能会哭泣,但这都是成长,因此我才会想保护他,一个这麽珍贵的人,要是一蹶不振该如何是好?
说穿了我这麽多的保护欲,就是因为找到了一个拥有自己缺陷的人。
情感本来就是缺一个洞找一个塞子,不管是做爱还是心灵上都是差不多的,所以才会有人说什麽每个人生下来都只有一只翅膀之类的话语,因为对方拥有的是你的缺陷,一个你所没有的东西。
但要相契是多麽的困难?千万人之中,有没有那麽一个人,让你驻足,让你停留?缘悭一面是多麽正常的事情?不然也不会有人花了五百年只求你一次的经过。
能相遇就是这麽困难的事情了,更何况相契呢?
所以夏行军啊,我真的不想放弃你啊,但要是逃亡不能让我更明白自己,面对自己身後一大片恐怖的黑暗,那麽我可能真的和你就只能错过了。
(我又遇到了一个关口,人面狮身看守人面露微笑,轻声问道:「你是否已经足够坦承?」,我看见了它的双眼,头一次看见它欣喜的神色,尽管清晰的双眸仍像能看透我似的。他又问了一次:「你是否已足够坦承,孩童?」不待我回答,那个门便开启,催促著我继续往下走。)
你是不会当人吗 86
(我又遇到了一个关口,人面狮身看守人面露微笑,轻声问道:「你是否已经足够坦承?」,我看见了它的双眼,头一次看见它欣喜的神色,尽管清晰的双眸仍像能看透我似的。他又问了一次:「你是否已足够坦承,孩童?」不待我回答,那个门便开启,催促著我继续往下走。)
我记得一开始我是讨厌夏行军的,即使到了现在他的好多行为还是让我心生厌恶,一方面对他的自信愤怒,另一方面对他的自信抱持著欣赏的态度,两端相扯,难怪会一直有种不解的情绪回盪在我和他之间。
想要彻底把一个人埋进土里面的阴冷情绪也不是这麽容易产生的,但在第一眼夏行军就给了我这麽深刻的感动,说来也真是孽缘。
所以才会有人说小时候喊著长大不要嫁人的都会最早嫁出去,不要娶老婆的通常都追著跑老婆屁股跑吗?
明明一开始这麽讨厌夏行军的,全身细胞都在抗议他的存在,彷佛只要他存在面前,我的生命就会受到严重的威胁似的──我也曾经真的这麽深信,即使到了现在也有一些这种感觉。
因为太光亮了,一照耀到就像是要眼盲一般的疼痛,更别论灵魂像是被灼烧似的。
他总做著我在心中期盼多少次自己能有勇气行动的作为,总是站在第一个争取同侪间的权利,抗争那些不公平的歧视,就算是和身边的同学恶脸相向也毫不在乎。
尽管这些都一再显示了他的特别,但我想了很久,夏行军又在乎过什麽?
他真的在乎过任何一个人吗?
不能说我,因为我目前还在他尚未得手的状况,所以他会在乎,但除了我之外,他又在意过哪个人吗?
因为他谁也没放在眼哩,所以他才可以这麽不顾一切吧?
当他有了亲情的牵扯,友情的羁绊,爱情的缠绵,他就没有办法超脱世俗了吧?
就像是他因为我的关系和家庭要了股份和权力,原本这麽讨厌自己身世的他,为了我却这样做了,因为他在意,所以他坠落凡间,不再出尘。
这样好吗?倒头来他还不也是就在消耗自己的出众?
希望他能成为一个男子汉,不是利用自已家境的富裕,而是靠著自己往前冲,就算那些资源都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但他明明不愿意挥霍的。
或许比起我,他才是更不应该和人类有所牵扯,一旦沾染到世俗的气息就瞬间光辉黯淡。
可是从来没有失败过的人生,真的能够温暖人吗?
因为太过顺遂,所以一路走来始终不曾改变自己的作风,知道自己的优点才能,所以尽情挥洒,知道自己哪边微弱,但因为优秀的地方太澎湃了,所以就不在乎,毕竟正负相加正值过分庞大,根本不会有多少人在意那小小的负分。
毕竟他是那种能让同学生气又能让他们崇拜的人。
这也是一个很难解的问题,摆明著後盾就是强硬到他无所事事也没关系,却要求他什麽也不接受,但要是真遇到跨不过去的关口,难道真要活活撞墙也不回头探找解决的办法吗?
但这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就算我再想要护著他,这也不是我能替他抉择的,毕竟是他的人生,等到他好多年後要是後悔了当下顺应我的意见,我拿什麽赔他?
身为老师,光是让夏行军继续延续情感就是不正确的了,要是多年以後他恍然回首,发现了这麽多年的相处,竟然是浪费了他宝贵的青春年华,我该拿什麽赔偿?
我能用什麽付给他流失的这些时光?
虽然我总觉得老师对学生的影响力不见得有这麽大,毕竟一千个学生里面可能有九百几十九个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可能一届里头连一个接那你理想的人都没有,但要是真在万千人之中有那麽一个人被你的言语行为影响,进而成长,那等到他发现自己走错了路的时候,你要如何是好?
你拿你残破的生命给他吗?只怕你剩下的几十年时光,也比不上他的一年宝贵年华。
为师难为啊。
到了现在我仍然很害怕,要是我这麽放任自己真的是错了,我是不是就这样毁了一个学生的未来?原本他可以走向一个光明的前程,却被我害得只能朝毁灭的方向前进,我真的没有做错吗?
身为老师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牵引了一个学生未来几十年的生活,这是多麽艰难恐怖的工作,人毕竟不是机械,无法按一做一,总有情绪波动,不可能永远风平浪静。
这该如何是好呢?错都错了。
要是我说错就错了,将错就错,会被检举的吧?但我又别无他法,事实已经造成,还能要求我做出什麽?
既然当年我的老师间接毁了我,我如今走错路了,也试图导正虽然没有用尽全力,那我应该顶多也只算罪大恶极,不到罪无可赦吧?
说到罪无可赦,那些人可还活得很好呢。
喝了一口冰咖啡,已经有些退温了,但仍然能稍微稳定我的思绪,这一种造作的清醒还真是让人上瘾。
路上一台车也没有,如果要演鬼故事,我大概等等就会遇到一名身穿薄纱的少女或少年摇手请求我载他一程,然後等他坐上车之後就会把我给吃掉。
但很可惜故事没有办法这样子就结束,我还有馀怨未解,算是半个厉鬼。
低沉的男音从音响传来,我静静的听著最後一句,「三千六百秒的指尖终至销毁,而我们仍在这继续著情爱还有斩不断的牵连。」
也是,斩不断的牵连。
关於我的抑郁寡欢,我的胆怯懦弱,我的人皮兽身,我的优柔寡断,厌恶世俗却沾染了它,都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我想忘也忘不掉,即使神经错乱最後也想起来了的那些过往。
无法如同时光一同流逝销毁的,肮脏的记忆。
(我又遇到了一个关口,人面狮身看守人胸口插了一根匕首,怒声问道:「你是否已经足够坦承?」,我看著他双眼不断流著鲜血,每当双唇开阖,一道一道的血就从空隙中流出,我不禁愣住。他又问了一次:「你是否已足够坦承,孩童?」不待我回答,那个门便开启,催促著我继续往下走。)
他的名字是冯孟,我的父亲,一切的罪魁祸首。
你是不会当人吗 87
如果说你需要父慈子孝的回忆录,那请左转,这里没有你的盼望,这里只有黑暗,漆黑的黑暗,包裹了利刃,以爱为名的尖锐刀剑,围绕在我四周,稍微一动身,就伤痕累累。
或许把一切从头梳理过一次会更能让我清楚自己为什麽被禁锢了这麽多年仍逃不开。
卡──是谁──卡──含冤──是谁──
我按了几下按键,我真的不由得怀疑这音响是不是真的等等就要爆炸了,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子出问题,我应该要准备耳机在车上才是的。
卡──禁锢──指针──卡──瞬间──
用力的敲了音响,音乐才恢复平静,我也才有心力继续开我的夜车,说实在的在夜里开车三不五时还会有一种生命力随著油表消耗的感觉,愈是前进愈是惘然,整个人轻飘飘的。
这一次的车程让我体会到音响这种东西是必然换的,否则不只是思绪会一直被打断,更可怕的是它还会顺著我的心情播放我心境上的歌曲,这也是一种很让人毛骨悚然的经历。
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有过这种经验,当你在想一件事情的同时,你会忽然发现自己生活周遭,遇到了很多你正在思考的相关人事物,可能是一本书,可能是一场电影,一个人与人相遇的场景,又或者是一道天外飞来的音乐意境,有人说这是预感,但我多半把它当成遇到鬼。
回到正题,我的父亲。
正如同每个家庭一样,我有过一个不算太凄惨的童年,至少比幼时就被强奸的那些人还好得多,衣食无缺,每天都有佣人伺候,要什麽有什麽,我甚至毫不怀疑要是我开口要买下某个岛他们也会一口答应,因为我是独子,唯一的儿子。
那时候被父亲抱在怀里飞高高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人生会导向一个凄惨落魄惨绝人寰的局面,在一个什麽都不懂的年纪,你怎麽能要求一个白痴懂得加减乘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