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曛-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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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爸爸的脸色丝毫没有好转，男孩试图说点什么改变现状，“那个……爸，我当时就去了医院了，都包扎过了，没事的，不要担心。”
　　于聿清转过来看着他，“自己骑车去的？”
　　“啊？”于沛淳一时不明白爸爸怎么这么问，听到了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就点点头。
　　却怎么都没想到爸爸的脸更黑了……
　　于聿清二话不说把于沛淳从椅子上拉起来，一粒一粒解开衬衫的纽扣，把整件衬衫脱下来扔到沙发上，再解开男孩西装裤上的纽扣，拉开拉链，裤子自然的滑到地下。不顾男孩红的发烫的脸，于聿清则是震惊的看着儿子的身体，除去手臂，大腿，小腿和腰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和淤青，都这个样子了，还自己忍着骑车去医院，早上还打算去上学，最严重的是，根本没有打算告诉他这个父亲……
　　一种深深的心疼和挫败感涌上心头，于聿清把沙发上的衬衫扔给儿子，示意他穿上。
　　于沛淳纠结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稍微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再不走可真的要迟到了。
　　于聿清沉静的可怕，于沛淳鼓起勇气才胆敢开口，“爸爸，我去上学了。”
　　“别去了。”男孩惊讶的回头看着父亲，于聿清则是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打过去，“请问李老师吗，我是沛淳的父亲，我帮他请今天早上的假，如果下午可以的话他会回去上学的。”
　　“嗯……好的，麻烦你了。”
　　男孩则是讶异的不知所措，这是什么情况，爸爸帮他请假？
　　“你好，请问是秦老师吗？我今天有事要忙，早上的课你能帮我代一下吗？”
　　“对，第三第四节。”
　　“好的，谢谢，麻烦你了。”
　　挂断了电话，于聿清就把儿子拎上车，什么话都不说就发动汽车开出家里的车库。
　　“爸爸，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男孩窝在车座里，小心翼翼的问。
　　“医院。”语气生硬，于沛淳无奈，果然还是生气了……
　　“那个，爸爸，我真的没事，已经不疼了……”于沛淳感觉这个时候跟爸爸说话简直像是过雷区，其实伤口还是疼，只是为了让爸爸放心罢了。
　　“闭嘴。”
　　于沛淳安静的坐在那里不敢动，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男孩心里为自己默哀。
　　————
　　从医院回来，于沛淳觉得自己从内到外，从头到脚都被狠狠的蹂躏了一遍。
　　去到医院的时候，竟然遇上了昨天帮他诊治的医生，换药粗鲁就算了，疼的他眼眶都红了，还要拉着爸爸说一大堆，描述他昨天的惨状，什么衣服沾了血，灰头土脸，走路都走不稳，还说家长要好好看着孩子之类的，别弄一身伤了还自己来医院。
　　于沛淳冷汗都冒出来了，你就不要没事找事加油添醋了，知不知道你不是在帮我，你是在害我啊……
　　被爸爸拎去做了检查，确定骨头没事，都只是比较严重的皮外伤，于沛淳才松了口气。
　　又坐回了车里，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因为车座的位置而拉近，于沛淳一时觉得呼吸都都点受阻，在医院里，于沛淳都是有意落在爸爸后面的，因为爸爸的脸色很吓人。
　　于聿清心情不好，于沛淳自然也不敢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僵着，直到车开到快要到家的路上。
　　“从下午起就不要骑车去上学了，这几天我送你去。”
　　突然听到爸爸的声音，男孩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爸爸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平静的没有一丝情感的起伏，但男孩突然就觉得心里很温暖。
　　男孩乖乖的点头，“哦。”
　　可下面一句话，就让男孩一副想哭的表情。
　　“等伤好了，自己到我房间里来。”
　　“我们谈谈。”
　　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爸爸是单纯想和他说说话的，有什么话平时吃饭就会说了，为什么爸爸和他就没有什么父子相处的温馨时光呢。而且，明明他才是伤员啊，哪里会有伤员受了伤还这么受气的。
　　家庭暴力，这是□裸的家庭暴力。
　　作者有话要说：　　


☆、8

　　受伤的这几天，于沛淳每天都多睡了十分钟，有时睡晚了于聿清会直接来房间里叫他起床，在车上也可以接着睡。每天的早上都有早餐吃，下午放学了也有人接。
　　真幸福啊，男孩心想，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
　　但是爸爸每天早上就算没有课都要早起，下午也要等到最后一节课接他回家，于沛淳感动之余，还是觉得很麻烦爸爸的。
　　于聿清虽然没什么表示，每天倒也对儿子的伤很上心。不知道为什么，于沛淳觉得爸爸对他好像好了很多，明明除了接送和看伤就没别的了，可心里就是这么觉得。经过两个星期的细心护理，男孩的伤已经好了一大半。
　　于沛淳选在了星期五，手臂上的绷带拆了，伤口早已结痂，只要不抓破很快就可以痊愈了。爸爸看着他的伤一日日好转，一直都没有说什么，于沛淳知道，那是爸爸等他自己过去。
　　站在爸爸房门前，男孩还是想退缩，一整天积累的勇气荡然无存。
　　反正迟早都是要来的，男孩咬牙，伸手敲敲门。
　　房间里，于聿清整个人靠在椅子上，身上的西装还没换下，手里拿着财经杂志专注的看。看见儿子进来，于聿清放下杂志，走到床边才发现孩子一直站在门口，眼神无辜又可怜。
　　于聿清叹气，他有这么可怕？
　　走到门边把孩子拉过来，再顺带把门关上。
　　示意于沛淳坐到床上，男孩坐是坐下了，倒是让于聿清哭笑不得。于沛淳坐的位置离于聿清足足有一米之多，于聿清无奈的看着那个别扭的孩子，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过来点。”
　　男孩挪了又挪，终于挪到爸爸手放的位置。两手握在一起，低着头，拘谨的活像犯了错的小孩。
　　“身上还疼不疼？”
　　男孩讶异于爸爸声音的温柔，慢慢的抬起脑袋看着爸爸，爸爸的眼神竟然是柔和的，男孩呆了一下，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小淳，我要向你道歉。”
　　于聿清摘下眼镜徐徐的说道，于沛淳则是惊讶的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于聿清，爸爸叫他来不是打算揍他的吗？毕竟他惹的爸爸生了很大的气，当时碍于他的伤才没有爆发。
　　“是我对你做的还不够，作为父亲，我没有让你产生基本的信任。”
　　于聿清的目光转到身前的空地，男孩看到，爸爸眼里竟然有伤心的情绪，一时间心里就慌乱了，爸爸怎么会……
　　“所以下暴雨的时候，你宁愿自己淋着回去都不让我去接你。上次的车祸意外，那么严重的事你根本不打算让我知道，而是自己处理。还有以前的，很多事……”
　　“很多事情都不应该由你自己承担，造成现在这样的，是我的失职。”
　　“爸爸……”于沛淳听着急的红了眼，“不是那样……”
　　情急之下竟然抓住了于聿清的衣袖，“是我不好，我不是让你担心了么……”
　　“我是很担心，我还很生气。”
　　于聿清顿了顿，“我气你总是不把自己的安全当回事，你不想告诉我就算了，你不会叫救护车，你不会向路人求助？你叫辆计程车送你去医院也好，你偏要……”于聿清想到这里就来气，“你知不知道我最在意的是什么？”
　　男孩红着眼摇头。
　　“就是你！”
　　于沛淳愣住。
　　“我只有你一个儿子，就算我还有其他儿子，或者是女儿，你都是那么重要。你有没有想过，我知道你受伤选择一个人忍着，我是什么感受？你可以叛逆不听话，你可以成绩不好，甚至不及格也没关系，但是我要你健康快乐的长大，你明白吗？”
　　说完这番话，于聿清竟然把于沛淳抱住了。
　　身体被突如其来的温暖包围，于沛淳头脑一片空白，不记得上次被爸爸抱着是什么时候了，原来爸爸的怀抱是那么温暖的，男孩把脑袋埋到爸爸肩膀里。
　　“爸爸……你会不会揍我？”
　　于聿清轻轻一笑，“我早就想动手了。”
　　感受到怀里的小家伙肩膀一缩，于聿清伸手把儿子的睡裤扯下来，把人紧紧的按在怀里，然后就是狠狠的一巴掌烙上去。
　　“唔……”
　　又是同样力度的一掌打在另一瓣皮肤上，男孩身体一颤，白皙的小屁股两瓣皮肤上各是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随后身后挨上几个明显放水的巴掌，小屁股被打到红的一片均匀。
　　于沛淳忍着身后的一片火辣的灼痛，无奈的想，难道他就是挨揍的命？明明那么温馨的氛围被他的一句话搞砸了，要不是他问出来，说不定就不会挨揍了啊，说不定还能耍赖让爸爸和他一起睡……
　　亏大了。
　　“爸爸……”男孩窝在爸爸怀里，屁股被爸爸的巴掌打的生疼，但是感受到爸爸的手指上因为长期握笔的茧，男孩竟然安心了。
　　爸爸不打了吧，不安分的在于聿清怀里挪了挪，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努力的伸到身后想提起裤子，却被爸爸的大手抓着扣在身后，于沛淳几乎要哭了，还要打？
　　于聿清怎么会不知道孩子在纠结什么，见孩子紧张的绷紧身子，他早就心疼了。“这次就这样算了，这种事情，不许再发生。”
　　“要是敢再犯，就用皮带抽。”
　　于沛淳的身子猛地一僵，不用想皮带是什么样子了，他靠着爸爸的身体，爸爸腰上就有一条，虽然没挨过，光是看样子就不寒而栗。
　　于聿清没想到他随意的一句话让孩子害怕成这样，无奈的笑笑，拍了拍孩子的背示意他起来，见男孩还是窝在自己怀里，就伸手怕了拍孩子□出来红了的部位。于沛淳站起来不好意思的提起裤子，屁股已经不那么疼了，爸爸果然是没用多少力气的。
　　今天的爸爸，在于沛淳十多年的时光里，几乎是没有见过的。他从不怀疑爸爸是真心爱他的，只是方式有些凌厉，从不像今天这样温柔。
　　这样的爸爸真的让人好想亲近。
　　作者有话要说：　　


☆、9

　　放学的时候于沛淳骑车回家，爸爸像往常一样，已经在家准备晚餐了。男孩总觉得爸爸回家的时间多了，除了周三的例行开会，其余的晚上都会在家里。于聿清有空的时候，会把男孩叫出来一起看球赛，却没有抓他学数学，让男孩感到万幸。
　　在有孩子的教师里，爸爸也算奇葩了吧，哪有老师不希望孩子在自己教的科目上拔尖的，爸爸算一个。不过这样也好，他就能有充足的时间参加学校的田径队训练，有很多时间结识朋友，而不是对着一堆图形方程式感叹前途渺茫。
　　换了拖鞋走进客厅，知道爸爸在家，男孩习惯的大喊，“爸爸我回来了。”
　　于聿清在厨房里没有回头，仔细的处理砧板上的食材，“鞋柜旁边有个鞋盒，是给你的新鞋子，试试看。”
　　“哦。”于沛淳又折回鞋柜，蹲下来打开鞋盒，盯着里面那双纯白的运动鞋激动的半天说不出话来。男孩迫不及待的脱了拖鞋，把新鞋子往脚上捅，想不到大小刚好合适，鞋子内壁完好的包裹住脚掌，轻巧透气的设计是说不出的舒服。
　　那是他想要了好久的新款运动鞋啊！
　　男孩把鞋子放好，屁颠颠的跑到厨房，“爸，你给我买的？”
　　“嗯，拜托去香港的朋友买的。”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那款的啊？”男孩走到爸爸身边站着，看着爸爸做菜。
　　“你买鞋子不都是喜欢买纯白的？”于聿清回答的随意，男孩心里暖暖的，爸爸一直都是给钱他，叫他自己去买喜欢的，原来爸爸一直有在注意啊，连大小都没有一点偏差。
　　“唔……谢谢爸爸。”
　　“洗手，拿碗筷出去准备吃饭。”
　　“哦。”
　　饭桌上，肚子饿的男孩专心吃饭，于聿清突然开口，“准备放长假了吧。”
　　男孩把脑袋从饭碗里抬起来，嘴里含着饭菜想了想，“嗯。”
　　“考试数学考及格了，我就带你去度假。”
　　男孩惊讶的连饭都来不及下咽，像是生怕父亲说了反悔，睁着澄澈的眼睛看着他，“真的？”
　　倒是于聿清被男孩的眼神盯得不自在，敲了孩子的头一下，没用力，“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听到爸爸这句话，男孩像是放心了，心满意足的继续吃饭，心里暗想，这次可一定要及格，爸爸极少主动提出带他出去玩啊……而且，爸爸的要求又不高，只是及格而已，如果没有尽力去争取，不及格的话爸爸会很失望的吧。
　　有了动力，男孩竟然又认真了许多。
　　考试考到数学这科的时候，竟然紧张的写名字都有点发抖。
　　拿到成绩的那一刻，看到数学那栏填的一百零五分，于沛淳感动的都要哭了，他总是在及格线附近徘徊，可是第一次拿那么高的分啊。
　　忍着心里的冲动，男孩老老实实的骑车回家。一到家把自行车一甩就冲进家里，献宝似的告诉爸爸他数学及格了，好像生怕爸爸改变主意，又谨慎的问是不是可以带他去玩了。
　　这小子，于聿清无奈的笑笑。不过这次这孩子能取得那么大的进步，倒是让他吃了一惊，平时能上一百都不错了。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男孩吃着饭吐字不清的问于聿清。
　　“下个星期吧，我要订好房间。”
　　“哦，好。”男孩低下头吃饭，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爸爸，妈妈和我们一起去吗？”
　　于聿清一愣，随即恢复原本的表情，眼里有些不自然，“你问问她去不去。”
　　“好。”男孩心花怒放，扒下最后一口饭，趴到沙发上给妈妈打电话。说了几句就一脸落寞的走回饭桌，“妈妈说她要工作，不能走开。”
　　于聿清不说话，从男孩开口问他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但不好让孩子失望，只好让他自己去问。可能于沛淳以为他们分开了，还是可以有很好的感情，孩子才会这样想的吧。毕竟，他们至始至终都没有在于沛淳面前吵过架。
　　无论是离婚的那一刻还是现在，他们两个都不希望在于沛淳面前有任何的不愉快，哪怕是气氛的异样。于聿清自嘲的想，本来就是失败的婚姻了，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