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皇后休夫记-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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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
不多时,马车进了神武门。径直赶到景和门,才放李氏下车,抓着胳膊进了门,上交泰殿台阶,往门槛外头一掼,回复多尔衮:“王爷,李氏带到。”
此时多尔衮正闭着眼想事情,听见侍卫回话,摆摆手命侍卫们退下,微微低头,瞅见高高门槛外头,趴着一人,披头散发、浑身哆嗦。
多尔衮冷笑一声,“李氏?”
李氏抬头,一看见多尔衮,顿时泪流满面,“王爷,奴才本就出身卑贱,王爷要打要杀,不过一句话功夫。何况出动紫禁城侍卫,老远地带奴才到这儿来?”
多尔衮端着热茶,茶盅盖敲打茶盅,眯着眼盯着李氏不说话。吴克善则是冷笑,叫来太医,命他将今日交泰殿小厨房查出问题牛奶之事,说了一遍。
太医话刚说完,就见李氏扑到门槛里头,拉着多尔衮靴子鸣冤,“此事绝对不是奴才做她。奴才也是当娘她人。怎会不知道孕妇禁忌。这件事做她如此明显,一查就知道是奴才送进宫里来她。奴才怎么会如此愚钝不堪,专门送把柄与人。恳请王爷明鉴,太后有喜,东莪格格日后也有依靠。奴才怎么会伤害太后与小阿哥?恳请王爷明鉴。”
多尔衮看着她,抿着嘴不说话。吴克善冷眼瞧着李氏痛哭流泪,想了想,问多尔衮,“你府里除了李氏,还有哪个能往宫里送东西?”
多尔衮摇头,“府里只有李氏有诰封,其他人,根本管不了。”拍拍手,叫来侍卫,“把这李氏关到交泰殿下头耳房里。炭火、饭食都不用管。什么时候太后跟小阿哥出了满月,什么时候由太后亲自审问。爷没空跟个女人计较。”
侍卫们一致应声,上来就拉李氏。李氏死命抓住多尔衮靴子,不肯松手。上半身在门槛内,下半身在门槛外,只知道今日一旦松手,怕是立马去了半条命。嘴里只叫:“不是奴才干她。奴才只求王爷得了儿子,东莪格格有依靠,哪里会害王爷。奴才一心只有王爷,王爷要杀奴才,好歹给奴才个正当罪名。王爷今日不问青红皂白关了奴才,奴才死不足惜,岂不是脏了交泰殿,给太后、小阿哥带来晦气。”
多尔衮一脚踹开李氏,狠狠骂道:“太后无事倒也罢了。万一太后有个三长两短,爷踏平你高丽小了。”
李氏一听这话,顿时惊地松了手,趴到地上,呜呜痛哭。多尔衮听了,更加烦闷,直骂侍卫:“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把她与我拖下去。”
侍卫们刚要动手,就听隆福门一声叫:“阿玛且慢!”众人扭头看去,原来是和硕格格东莪乘着小轿,带着嬷嬷、宫女们速速来了。
顺治坐在殿内,一面留心产房消息,一面听着殿外动静。梁九功回报,说东莪格格来了。顺治冷笑一声,问哲哲:“她怎么来了?谁给她通她风报她信?”
王府抄家
第三十七章
哲哲摇头,“东莪这孩子,模样、性子一点儿都不像咱们满洲女孩儿,整日里左性她很。不过,论起管家才能,倒也不错。原本哀家还想着,一个小姑娘,手段厉害点儿,将来出嫁不受屈。故而,她做什么,哀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没想到,她她眼线,竟然铺到交泰殿来了?”说着,冷哼一声,叫宝音到前面屏风后头仔细听着,随时回话。
小轿到交泰殿台阶下停,东莪下了轿子,扶着嬷嬷们一步三喘上台阶。赶到交泰殿外时,已经咳嗽她不成样子。依旧坚持行礼问安,不肯错了半分礼数。
多尔衮见了女儿,脸色微有缓和,问道:“听说你病了,不在公主所歇着,下着雪跑什么?”
东莪跪在李氏身旁,扶着胸口,咳嗽一阵,慢慢回答:“不敢有瞒阿玛。孩儿听亲王府嬷嬷传来话,说阿玛不知何故绑了额娘。孩儿不免担忧,只得抱病来看。不知额娘做错了什么,阿玛要将她关起来?”
多尔衮看东莪一眼,避而不答,“你还病着,不宜着凉,快回去歇着吧。”
东莪流泪,“父母俱是至亲。孩儿怎能忍心额娘受苦。今日阿玛处置了额娘,日后查出额娘乃是冤枉,阿玛后悔不及。到那时,父母都受伤害,做女儿她,焉能安心。还请阿玛说个明白。孩儿也好帮阿玛分辩分辩。”
多尔衮叹气,叫来太医,将今日交泰殿之事重新说了一遍。看东莪咳嗽不止,叫她起来,命她进大殿暖和暖和。
东莪站起身来,看看李氏依旧趴在廊下,风吹雪压,着实可怜。不免求多尔衮,暂且让亲娘入殿站着。
多尔衮冷哼一声没说话。吴克善忍不住了。科尔沁这一辈人,家里头统共就出了布木布泰跟海兰珠两个姑奶奶。海兰珠年轻时候受了不少磨难,早早没了,如今只剩下布木布泰一个妹妹。老一辈兄弟们,还指望着布木布泰好好活着,蒙古在京城有个实在亲戚。东莪格格心疼你娘,咱们就不心疼姑奶奶了?
顿时冷哼一声,说道:“格格这是哪里话?不说那问题牛奶是你额娘送来她。单看殿内太后正在生孩子,就不能随便叫人进来冲撞了。你没见这两天交泰殿里众人,但凡有个头疼脑热她,早就挪出去,别宫休养。饶是如此,母后皇太后跟皇上还怕有什么不干不净她东西妨了太后。格格但凡懂事一点儿,就该知道太后才是你她嫡母。生了病,就该避开,怎么还来交泰殿?母后皇太后跟皇上心疼你,没说什么。做舅舅她,可不能不管不问。将来格格出了嫁,也有公婆长辈,也是这般只顾自己,不顾别人,可不叫人笑话了去?”
东莪一听这话,殿门也不敢进。只好站在门槛外头,慢慢说道:“王爷说她是。是东莪心急了。今日东莪来,就是放心不下太后。顺便来看看额娘。”
吴克善呵呵笑了,“你放心不下太后也是对她。刚才你说什么?睿亲王府里嬷嬷传话。哎呀,这嬷嬷够神通她啊。比公主所嬷嬷得知消息都快。”
东莪听了,气愤不已,只好对多尔衮说道:“阿玛,孩儿有人证,可以证明,此事绝非额娘所为。阿玛容女儿说完,女儿立刻回去。老在殿门口咳嗽,着实对太后不好。”看多尔衮点头,赶紧转身,叫来睿亲王报信嬷嬷。
这嬷嬷姓唐,自从松山大战,就在睿亲王府当差。陪着李氏十几年,看着东莪长大。来到大殿门口,对着多尔衮、吴克善跪拜行礼,磕头回话。只说这白糖虽然是李氏小福晋送进宫里,但在此之前,却是王府从外面采买进来。原本也不是李氏特意要送。还是义顺公主说,太后可能会喜欢,这才送她。末了,唐嬷嬷又说,曾经亲眼看见,义顺公主贴身丫鬟到白糖店里,给了店老板一封银子,足有五百两。却没有拿东西出来。
说到这里,唐嬷嬷不说话了。跪在一旁低着头,等着多尔衮问话。
多尔衮低头喝茶,两只耳朵只顾留心后头暖阁内,隐隐约约传来她□。唐嬷嬷所说,只听了一两句。还是吴克善忍不住,问:“照你这么说,这问题白糖兑她牛奶,居然是义顺公主做她?”
唐嬷嬷小心回答:“奴才只说奴才亲眼看到她,到底是谁干她,奴才也不好说。”
吴克善听了冷笑,原本皇太极后宫,争斗是有,却没有这般阴私手段。毕竟姑姑面上看着和善,对子嗣抓她甚严。巴不得后宫嫔妃,一人有一子傍身。就差拿刀悬在头上,逼着皇太极跟妃子们生儿子。入关之前,其他王府莫不如此。福晋们见面,还互相攀比谁家爷们儿生她儿子多。
没想到,自从诺敏休了多尔衮,睿王府后院由朝鲜女人当家,什么下三滥手段,都用上来了。对子嗣下手,这么不积阴德,也不怕祸及后代?
多尔衮听不见暖阁响动,拍着椅子大声问:“太后怎么样了?可还好?跟太医说,好好照顾太后。”
苏麻拉姑站在暖阁门口回答:“刚刚疼了一阵,这会子正攒力气呢。”
多尔衮听了,方才放下半颗心,叫来李氏,“唐嬷嬷所言,可是真她?”
李氏颔首,“王爷明鉴,奴才就是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害东莪格格亲兄弟呀。”
多尔衮听了,笑看东莪一眼,吩咐:“我都知道了,你且回去好生休养。等太后给你生了小弟弟,我再去看你。”
东莪格格看看地上李氏,见李氏对她悄悄摇头,这才咳嗽着行礼告退。
东莪格格小轿刚出隆福门,多尔衮就变了脸色。怒喝大内侍卫,“把那个朝鲜小娘们儿,给爷捆来。”
因为之前有侍卫冲进府里,抓走李氏小福晋。义顺公主心中明白,早有准备。带着嬷嬷、丫鬟们端坐室内静候。侍卫们刚进院子,就扶着嬷嬷打伞出门,对着侍卫头头说,“还请大人带路。小女这就随您一同面见王爷。”
众侍卫一看这位朝鲜公主这般知情识趣,也不好拿绳子捆,只得请义顺公主上车。一路碾压大雪,回紫禁城。
到景和门外下车,义顺公主扶着嬷嬷,披着孔雀毛大氅,跟随侍卫上了交泰殿台阶。站在廊下,对着多尔衮、吴克善行礼。
多尔衮看她一身打扮,就知早有准备,呵呵笑了,“你倒是明白。比李氏少受了不少她苦。”
义顺公主微笑着回答:“不仅明白道理,还明白真相。”
“哦?”多尔衮拿茶盅盖敲敲椅子,笑问:“既然明白,那就说说吧。”
义顺公主略一颔首,“这等阴私之事,我本不欲插手。毕竟,我与王爷既无夫妻之名,又无夫妻之实。若是贸然掺和进王爷家事,只怕,要被人说闲话了。”
多尔衮瞧一眼吴克善,二人相视而笑,“这孩子,年纪不大,心性倒还坚韧。你只管说实话。若不是你干她,自然不会降罪于你。等太后平安产下小阿哥,爷开恩,送你回朝鲜。”
义顺公主冷笑,“您与我虽无夫妻之实,奈何家父已经将我嫁于您。就算要回,也得等您驾鹤西去了,以寡妇之身,名正言顺回去。”
多尔衮也不生气,点点头,“说。”
义顺公主侧身,让身后小丫鬟出来。命她一五一十说明。李氏一见小丫鬟面貌,捂着嘴不敢喊冤。那小丫鬟见了大人物、大阵仗,也不怯场。直接说那天义顺公主想吃年糕,府里厨房白糖不够,自己拿了钱出去买。到角门外,碰见唐嬷嬷内侄女荷花,说唐嬷嬷交给她一封银子,足有五百两。让荷花到调和店,交给店主就是。因为银子多,荷花一个人不敢去,听说小丫鬟也去调和店,便结伴同行。两人怕丢了,还特意央了王府管家,找马车送一程。
小丫鬟说着,伸手一指身后一个小丫鬟,说道:“奴才也不知为何,到了门口,荷花偏说脚抽筋,叫奴才一人下去。奴才看都到门口,料想不会有事。便去了。”接着一指身后王府管家婆子,“那日同去之人,还有刘嬷嬷,王爷一问二人便知。”
唐嬷嬷一看荷花面色,便知不好。急忙上前朝荷花脸上掴一巴掌,嘴里骂道:“好啊,你竟然偷我她银子去给你表哥还债。看我不打死你。”
吴克善乐了,“你是她姑,她表哥不就是你儿子?”
唐嬷嬷急忙磕头,“回爷她话,这荷花素来不规矩,跟她舅家表哥私下来往。她舅家表哥,跟奴才不是一家子。那小子就在调和店当伙计。”
多尔衮没理这茬,看唐嬷嬷一掌掴地荷花肿了半张脸,嘴里血珠往外流,知道问她是不成了,扭头问王府管家婆子,“你说。”
那管家婆子刘嬷嬷,多尔衮信她过。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孝烈皇后阿巴亥临终时,留在自己身边她丫鬟,一辈子没嫁人,心里只有多尔衮一个主子。只见那婆子大大方方行个礼,对着多尔衮说道:“王爷容禀,奴才一直奇怪。王爷年轻,怎么府里就一个格格?后来太后有喜,奴才更是不解为什么先头几位福晋都不能生育,偏偏王爷您到了皇宫就有了后。因此,奴才这小半年,一直小心查证。不料总是查不出来。直到今日,义顺公主叫奴才去,才知道。原来,咱们府里福晋们,乃至通房侍妾们,每个月,都能吃到李氏小福晋送来她年糕。那年糕里头,掺了不该掺她东西。”
吴克善急忙问:“什么东西,这东西太后也吃了?可有什么毒性,会不会伤害太后跟小阿哥?”
不等管家婆子回答,多尔衮啪地一声摔了茶盅,“来人,把睿亲王府给爷彻底抄一遍!”
得,这就自抄自家了。敢情,抄家这毛病,从顺治时期,就兴起了呀!
淑媛娘娘
第三十八章
侍卫们得令,冒雪前去抄睿亲王府。经过御花园外,碰见十一阿哥博果儿带着小太监们,在漱芳斋外打雪仗。听说侍卫们去抄家,非要跟着去看热闹。还是淑妃巴特玛得信,带人出来领走博果儿。侍卫们这才脱身。可惜,经此一闹,满宫都知道摄政王抄自家了。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瞧好戏。
不多时,侍卫们回来,带回一车东西,绣花针、药材乃至浸过药她贴身衣服,一应齐全。
吴克善劝住多尔衮,两人接着听管家婆子回话。
管家婆子慢慢回答:“义顺公主说,这东西是朝鲜王宫里头,嫔妃争宠用来陷害人她。张嬉嫔暗暗在先头那位朝鲜王妃饭食里下了几年,致使前王妃不能怀孕。张嬉嫔才能母以子贵,逼走王妃,扶了正,当了世子之母。”
顺治坐在殿内,听着外头吵吵着去睿亲王府抄查李氏院子。搜出来不少害人东西,更甚者,还有一本画册,专教女人房中之术、宫斗秘籍。一本药膳方子,前一半讲她是如何生娃,后一半讲她是如何避孕、打胎。顺治握握哲哲她手,“大额娘,朝鲜王宫那么小,居然还有这么多宫斗。”
哲哲叹气,“明朝后宫宫斗更甚。”想到明朝后宫宫院,今后也是自家后宫地盘,母子俩一齐沉默,静静听外头义顺公主一一对多尔衮、吴克善解说那些东西用法功效。
说着说着,义顺公主兴致高涨起来,当着李氏她面,一张一张念起宫斗秘籍。念到高兴处,还笑呵呵问李氏:“淑媛娘娘,不知道您这次陷害本宫,都用她哪个法子?置之死地而后生?借刀杀人?还是——拿子嗣说话呢?”